衛骁搬進了自己的大别墅,挂上匾額“逍遙居”,諾大的房子裏不用一個傭人,隻把小魚露的神龛拿出來,單獨在一個房間裏供奉,讓他做些看守門戶,打掃衛生方面的活。
按照風水角度來說,屋子又大又多而生人太少,其實是很不好的。
不過衛骁不是普通人,隻要這座山崗風水好,能藏風聚氣就行,雖處高崗,可周圍還有更高的山峰山梁,背有靠,側有扶,前方視野開闊,小格局又有林木掩映,井泉滋潤,十足的寶地。
衛骁拿出一大塊金磚,找人打造了一個金算盤,專門用來演算皇極神數,他知道楊飛雲教給他的有摻假,于是努力以易經爲根本,進行還原推算。
逍遙居鬧中取靜,距離後世的大埔區、沙田區、荃灣區直線距離都才十裏遠,距離黃大仙區也不到二十裏路。
逍遙居,隻有楊飛雲每隔幾天過來一趟,交流功法。
衛骁漸漸又要回到死宅的情況,他又遇到了那個男孩徐尊。
跟第一次遇到的情形不同,這次是個鑲金牙的婆子在拉扯他,他不斷往後掙:“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我不跟你走!”
衛骁當時剛在花店訂了三大卡車花苗,出來撞到這事。
他攔住了婆子:“你幹嘛呢?你是他什麽人?拐賣小孩呢?”
婆子被他伸手一撥,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麻木沒有感覺,打量衛骁,心說這少年力氣怎麽這麽大,解釋道:“我可沒有拐他,我是花了錢給他爸的。”
衛骁轉頭看向徐尊,徐尊急忙說:“我爸和我媽商量把我給賣了!嗚嗚……”
衛骁是記得徐尊這個角色的,他很可憐,被父母賣了幾次沒賣成,被帶去防空洞找島國人留下的寶藏,被日本軍魂劈死,再被玄魁救活,被楊飛雲灌下僵屍體液,最後又死在楊飛雲的暗算之下……
他領着徐尊到旁邊的蛋糕店裏吃蛋糕,徐尊從來沒吃過奶油蛋糕,吃得臉都花了。
衛骁坐在旁邊默默地想:要不要管這件事?讓徐尊就這麽回去,他遲早還會被父母買了,就算不被賣成功,也要死在日本軍棍刀下。可要是不管……
想到這裏,衛骁忽然心底一震:我修道修得,竟然冷漠若斯了嗎?
他回憶過去,自己剛到倚天世界的時候,不管是镖局裏的趟子手,還是後來遇到的小乞丐,自己都是能救就救,能幫就幫,哪怕要去昆侖山找九陽真經,也盡量爲他們打算。
等到了天龍世界,自己逐漸開始“脫離紅塵”,對凡塵俗事越來越不想管,可看到宋遼兩國互相打草谷,邊疆處慘案頻發,還是想辦法争取來兩國國師,建立了幽雲十六州緩沖區,徹底化解了兩國邊疆地區的慘況,可以說是活人無數。
到了這個世界,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自己對凡人越來越冷漠,包括甘田鎮裏的居民……現在,面對這樣一個身世凄慘的孩子,自己竟然也不怎麽動心,沒有什麽悲憫,隻是覺得麻煩,就像是路邊遇到一隻慘兮兮的流浪狗,随手扔一根香腸也就是了,絕不願意把他領回家……
擁有超自然的法力,擁有堆積如山的金銀财寶,擁有一個小山崗的地産,一幢大别墅,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孩子,都覺得厭煩?
是仙法出錯了?還是我出錯了?是修仙本就該人性漸脫,仙性增長嗎?
自己的三個老師,無崖子是最“仙”的,隻要自己逍遙快樂,其他萬事不管,毛小方正好是另外一個極端,爲了天下蒼生,不惜複出自己的生命。
是他們的道行不夠?還是修仙就是這樣的?
他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自省過去的修仙之法,思考未來的修仙之路。
徐尊把蛋糕吃完了,小心翼翼地問:“骁哥?骁哥?”
衛骁回神,讓他把手臉擦幹淨,帶他出來:“伱要回家嗎?”
一句話,徐尊眼淚噴薄而出:“我已經沒有家了……嗚嗚,我爸我媽都不要我……”
衛骁等他哭聲小了,開口:“我去跟你爸把你買下來,你以後跟着我吧。”
“真的?”徐尊擦了把眼淚,“骁哥,你願意花錢把我買下來嗎?”
衛骁點點頭:“那你以後願意跟着我嗎?”
“嗯,我願意,我感覺你是個好人。”徐尊傷心地說,“我爸和我媽已經把我賣了好次了,他們遲早會把我賣掉的。”
“走吧,去找你爸。”
衛骁跟着徐尊回家找到他爸,一見面,他爸就掄起巴掌打他的腦袋:“你個小兔崽子!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告訴你,人家都是有錢的,讓你過去享福嗎?你現在回來,我還哪有糧食養你!小王八羔子,我連兩百塊錢也賺不到!”
衛骁撥開他的手腕:“你說多少錢,我買了他。”
“你說什麽?你要買他?我沒聽錯吧?”徐尊他爸愣住了,随後面露喜色,“兩百塊!看這樣子,像是能出的起的,兩百塊錢拿來,這小子就歸你了。”
兩百塊港币,這時候折合不到六十二塊大洋,就買斷了一個小孩子的人生。
衛骁掏出兩百港币:“你得給我寫個字據。”
“哎呀還寫什麽字據啊,反正孩子歸你了,以後死走逃亡我都不管啊,不要找我。我這小子很能幹的,洗菜做飯什麽的都行,就是長得瘦了點,力氣活幹不了,不過骨架還算大,你回去給他吃幾頓飽飯養一養,壯士起來就行了。”
“立字據,不然不買。”衛骁堅持。
“好好好,我給你立字據。”這個男人極不耐煩地寫下了字據,按了自己的手印遞過來,“這回行了吧?快錢把錢給我,人領走吧。”
衛骁交錢換字據,帶着徐尊出門,回别墅的路上,徐尊就不停默默地流眼淚。
看着他哭,衛骁很煩躁,他不是讨厭小孩子哭,也不是怕麻煩,而是煩躁自己,竟然内心毫無波動,這麽悲慘的事,自己竟然一點觸動都沒有!
我是真的修仙要修成木頭了嗎?
到家以後,衛骁在一樓指定一間屋子給徐尊:“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又把小魚露叫出來跟他認識,先不告訴他小魚露是鬼,等他倆混熟了,再告訴他,這時候,他就不那麽害怕,容易接受了。
“骁哥,以後我每天出去買菜煮飯給你吃,我還會洗衣服,我會做很多事的。”
“不必了,這些事都有小魚露做。”
“我可以幫他一起做!”
“随你便了,不過嘛,你還是去上學吧。”在衛骁的意識當中,這麽小的孩子就不上學是很不好的事,雖然這時候的香港小學也沒啥教學水準,但小孩子,就是應該去上學的。
這個認知,應該還屬于人性範疇吧……衛骁默默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