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明又對佛家“兜率”二字頗爲認可,兜率即是知足的意思,兜率天内院住着未來佛彌勒菩薩,彌勒的表法意涵便是知足,知足常樂,單憑“知足”二字就能滅掉許多煩惱,積累福報。
段正明就很知足,他認爲自己本無當皇帝的命,能做這些年皇帝,已經是意外之喜,他又沒有兒子,也不想着傳宗接代,甚至早有厭棄皇位,想要早日到天龍寺出家,日日修習佛法的心思。
早上得知延慶太子的兒子出現,他急匆匆往天龍寺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想:這是果寶現前,自己人王帝主的福報已經耗盡,也該當退位讓賢,出家爲僧,脫離人世火宅,從此脫離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徹底得大清淨,大自在!
當然,這有個前提,就是這位延慶太子的孩子,人品能力,各方面都能承擔的起一國之君,他不能把皇位交到一個昏庸無道,甚至暴虐成性的人手裏。
等見到衛骁以後,除了有點桀骜不馴之外,還都挺好,本身長得高大英俊,氣質也不猥瑣陰狠,望之有人君之象。尤其能把本門一陽指練到第一品,還是五年前就練到了,肯定是聰明絕頂,悟性過人的,要知道以他的自治,修煉到死,能成就第三品就不錯了!
至于性情裏的桀骜,并不是什麽大問題,年輕人嘛,誰還沒點小脾氣,隻要好生教導,并以佛法感化,日日熏染,必能糾正。
他想得挺好,把衛骁帶回大理皇宮,公開宣布他是延慶太子的兒子,名叫段骁,還讓人給他在皇宮裏安排住處。
說實話,衛骁有點小感動,他混進段氏爲的是拿到六脈神劍劍經,本意是能留在天龍寺裏,伺機尋找劍經的隐藏之處,隻要見着了,他直接搶了就跑,沒人能攔得住他。
他所擔心的,是時機得找準,不然枯榮和尚把劍經燒了也不給他,就徹底沒咒念了。
沒想到段正明對他極好,從第二日開始,每次上朝都把他帶在身邊,遇到國家大事還問他有什麽想法,他不願意說,回避躲閃,段正明也不生氣,而是耐心地給他講解,教他怎麽做。
這分明就是要把他當作接班人來培養了!
衛骁有點郁悶:我還是應該和壞人混在一起,譬如摘星子和摩雲子那兩個貨,想怎麽用就怎麽用,用死了不心疼,做錯事了,直接出手懲罰毫無心理負擔。
可是像段正明這種人,他就很難受,尤其是對方對他很好的時候,他有一種想逃的沖動。
六脈神劍還未到手,我不能逃……大不了,也爲段段正明做些事報答好了。
隻是段正明幾乎無欲無求,他連皇位都不貪戀,還有什麽是他所圖的?
要不……我把高升泰這個權臣殺了?
可高升泰現在還沒有反意,當年又是他帶兵平叛,扶保段正明上位的,段正明很感激他……
衛骁琢磨來琢磨去,最後決定:你不是要把我培養成接班人嗎?我還是從你們家的接班人入手,把段譽給培養起來好了。
這時候的段譽剛滿十八歲,屬于學佛學呆,念書念傻了的。
段正淳教他武功,他死也不肯學,找先生教他經濟學問,他也左耳朵聽右耳朵冒,絲毫不往心裏去,每天想的不是佛法裏的經文,就是易經裏的句子,要麽就是找人下圍棋,或者是到各處觀賞茶花……是個很單純的纨绔子弟。
衛骁知道段譽性情倔強,段正淳爲了逼他學武,點了他的穴道,讓他渾身有麻又癢,痛苦難當,他也不肯學,後來幹脆離家出走。
要把這孩子掰回正路,可得費點心思。
衛骁還沒想出來,段正明開始給他安排工作,介紹他跟朝臣認識,如司徒華赫艮,司馬範骅,司空巴天石等,讓他跟着這些官員學着治理國政。
衛骁本就是當過皇帝的人,還是親自帶兵打仗統一天下的開國之君,天下都統一了,隻差登基儀式。像大理這種小國,地不過千裏,人口也就兩三百萬,再加上承平日久,不需要做什麽改革,所謂的國事都好處理得很。
段正明有意曆練培養他,交代給他的事物越來越重,有督導水利,勸學勸農,判罰冤獄,徹查弊案,訓練軍隊等等不一而足,衛骁都是手到擒來,輕輕松松都給解決了。
段正明大喜,深覺衛骁是個天選之才,老天讓他出生就是讓他做皇帝的,若能即皇帝位,将來必定是一代明君!
于是,他着人選定良辰吉日,冊封衛骁爲大理國太子。
衛骁十分難受,他并不想在這裏當皇帝,他隻想要六脈神劍劍譜!
當皇帝有什麽意思呢?一旦開啓下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就都成了鏡花水月。
他把國家治理得再好,有什麽意義?
可是他又不能說自己不想當皇帝,他故意引到段家人把他當作段延慶的兒子,明面上的目的就是回來争奪皇帝位的,他要是死活不答應,反而會讓人起疑:你不想當皇帝,回來幹什麽?
衛骁沒辦法,勉爲其難地當了大理國太子,正式入住修繕好的太子宮。
段正明老大寬慰,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他除了教衛骁處理國事,還教他佛法。
衛骁學佛學了小半年,忽然想通了好多東西,終于知道怎麽搞定段譽了。
大清早,衛骁到了鎮南王府,段正淳正罵罵咧咧——準确來說,是嘟嘟囔囔,跟個老媽子似的在訓斥段譽,說他不孝。
爲了讓段譽學武,他連不孝都搬出來了,可見是确實沒招了。
段譽卻最擅辯論,一句接一句地把段正淳說他的話加以反駁:“段家曆來重佛法而輕武功,佛法是根基,武功是枝節。能夠得人王帝主這等大福報一百多年,靠的不是武功征戰,而是修佛積福……可見武功是最沒有用的,佛法講大慈大悲,而武功是用來殺人的……”
他小嘴巴巴地,越說越有理,段正淳辯不過她,氣得不行,想要揍他,又舍不得。
這時候聽聞侍衛通傳:“太子到了!”
段正淳是鎮南王,如果衛骁不出現,段正明沒有子嗣,将來皇位幾乎闆上釘釘傳到他們家來,可偏偏這一家子都不正常,段正淳就愛女人,段譽就愛佛法,對皇帝位都沒啥太多的念想,因此這段時間衛骁通過觀察得知,這爺倆對自己都沒有什麽敵意。
見衛骁來了,段正淳無奈歎氣:“你堂哥來了,他跟你年紀相仿,卻文治武功,令滿朝欽佩,你多跟他學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