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師記》十四章第九小節
前服裝業大亨格林森的替身機器人案結束兩周後,先後出院的菲與小六獲得了一個得以養傷的假期,局裏面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之中。
平安夜開始的雪,到現在也沒怎麽停。時間已經來到一月下旬的深冬。
上班的時候,李維克把最後一份結案報告交給了杜蘭。
杜蘭看了他兩眼,故意用受過傷的手接過報告。“你小子,你要再去查兩天,也讓你去了,現在滿意了吧,給你指了明路你偏不信,乖乖地寫結案報告不就完了嗎?”
李維克輕歎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說起來,我記得你好像還去了賽巴斯最後去的那個教堂?”杜蘭問了句。
李維克颔首确認。他想要找到格林森背後的人,但實踐起來卻發現其中的難度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爲了這件事,他不止去了那個教堂,還去過遊樂場、前後發現的幾個現場、商店街等等跟案子有關的地方,而且還在結案前用權限調去了所有航空記錄,路段監控記錄,但是結果也是可以預料的。
這也是讓他最爲費解的地方,那兩個‘所謂’生活安全課的人到底是怎麽離開的,監控上竟然沒有相關的視頻。
手上,唯獨那個彈殼,他一直沒動,暫時也沒辦法動。
杜蘭看他若有所思,又好奇問了道“結果賽巴斯最後去那兒幹嘛?”
李維克回過神。“教堂的神父說,那天賽巴斯是去看一眼他小時候受洗的地方,坐了一陣子便離開了。估計也是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了吧。”在說最後一句時,李維克莫名的有些不忍。
杜蘭點頭認可。
“不過,你說起這個事情。”李維克好像又想起什麽。“那神父,我真沒見過心理活動軌迹有這麽清澈的人。他的心理活動的數值幾乎全部正向。怎麽說呢?看上去就是,很恬靜、享受、自得...”
但杜蘭沒有仔細聽李維克的話,也沒有接過話頭,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天晚上最後看見賽巴斯的時候,賽巴斯跟他說的話。
“對了,結果格林森的下落還是沒有消息嗎?”李維克叨叨叨地把話說完後,想起了關鍵的人物。
“沒有吧。生活安全課那邊也沒有聽到消息。不過聽說他背後支持的某個候選人也退了,估計這件事也到此爲止了。鉑骊那邊也取消了明年對‘天堂之門’的贊助支持。”
“爲了把獵物聚集起來而贊助原網的公會,鉑骊那邊會有處罰嗎?”
“把責任都往死掉了賽巴斯身上推的一幹二淨了。另外,格林森原來持有的全部未備案的機器人已經銷毀掉了,對公司罰點錢,這事也算過去了。畢竟大家都不希望公衆留意到這個事情。”
李維克聳聳肩,也隻好無奈接受了這個結果。
剛好這時候,兩人的終端上,收到了atom發出的預警指令,附近的某個公園内,出現‘值得調查級’的對象,兩人隻好停下話題,趕了過去,
兩人到了公園,在最後提示的位置附近四處觀察着,尋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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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的目标。
“說起來,你還是第一次接到這種正常的工作吧?”杜蘭開口道。
不遠處,好些遊客在已經結冰的湖面上走着。
李維克有些不解。“正常是什麽意思?”
杜蘭笑了笑,比起解釋,或許演示來的要快一些。他徑直走到一個尾随在一家三口身後鬼鬼祟祟的家夥,他拍了拍那人的後背。
那人全然不知後面有人,回頭一看,吓了一跳。
“你好,先生。我們是社安局的,麻煩把你的鴨舌帽跟口罩摘一下,我們正在随機抽查‘四軌’,希望您能配合下我們的工作。”杜蘭迅速用手環出示了一下立體投射的證件。
那人嗯嗯啊啊,有點不大自然地轉過身子。
這時候,李維克也跟了上來。那人一看,便慌張了起來,剛準備跑,杜蘭一把把他背着的包給抓住,然後用腳一絆,手再把他胳膊向後一彎,整個人就摔在了草地上。
等完全控制住後,站在一旁李維克用眼鏡識别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預警上出現的那個人。
除了沒有明顯事件關聯外,犯罪傾向,活動軌迹,行爲軌迹都已經出現了異常,尤其是行爲軌迹顯示數日前購買了一把短刀,并且在網絡上搜索故意傷人的判刑範圍,再加上今天這個時間出現在公園裏的活動異常軌迹。
而那把刀就在杜蘭抓住的那個包包裏。
“你怎麽知道就是他的?”李維克有些好奇。
“直覺吧。”
後來,詢問案情時,兩人才知道他是想報複自己的上司把項目攬到了自己頭上,想像随機作案一樣給他捅幾刀就跑,再找機會把掩飾自己的工具丢掉。
“所以我說,這才是我們的日常工作。”
杜蘭把他送到了特型運輸車上。那人争辯着,說自己還什麽都沒有做。
“那你小子應該慶幸自己是預犯罪未遂,隻要持續心理治療一段時間就好,難道你還想去蹲玻璃箱不成?”那人垂頭喪氣,便不再說話。
特型運輸車外。
“我也能像你這樣用直覺就知道麽?”李維克問。
杜蘭抽着煙。“當然,時間的問題,還有适當的同理心。可是也不能太過。”
“太過是什麽意思?”
“不要一直盯着格林森,想的太過,一不小心,就會讓自己也淪爲犯罪者。”
李維克沒有說話。
煙抽了一半。
“你覺得正義分大小嗎?”杜蘭問。
李維克想了想,搖搖頭。
“你要是剛才放任這家夥,你能知道他會不會比格林森犯下的罪重嗎?”
李維克還是搖搖頭。
“就是這個道理,你不能認爲犯的罪重,正義才會有分量,如果你這麽認爲,那你的正義就是強加在受害者的身上,那隻是一廂情願的陶醉,最後什麽也沒有被拯救,正義不分大小,看清楚我們的工作。”
杜蘭的煙抽完了。
李維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下班吧,我帶這個家夥回去,順便把報告給局長。”
不分大小的正義,以及适當的同理心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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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靜靜的站在那,目視着杜蘭離開的方向敬了個禮,直到車子消失在視野範圍。
回到公寓以後的李維克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周末假期。他喜歡把這個地方稱之爲公寓,而不是家,嚴格來說,他在這個國家還沒有家。公寓裏,隻有簡易的床、家具、電腦,還有一些電子設備。
舒暢的淋浴過後,他報複性地想要睡個懶覺。暫時把所有的疑問抛到了腦後,至于那個彈殼,他也已經小心翼翼地放了起來,靜待時機。
眼皮漸漸合上的李維克,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個夢。
在夢裏,他聽見貨輪汽笛的聲音,十分震撼,他似乎在船上。他睜開眼,遠處,幾隻海鷗飛過,他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的手原來是那麽的小。夕陽的餘輝照向海面上,形成金燦燦的一片。一個中年人站在他的旁邊,李維克喊那個中年人,‘爸爸。’
稚嫩的嗓音往複喊了好幾次,終于,中年人把他抱了起來,然後又舉的好高,好高。
他在原地慢慢地轉着圈。
一望無際的大海,龐然大物的貨輪。一切都那麽讓人心馳神往,一切又那麽令人享受。天空漸漸黯淡了下來,他的爸爸喊他要進船艙了,他屁颠的跟了上去,一個人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散發着一股濃烈的酒味。
吃過晚飯,外面好像起了風浪,除了幾個人上去輪值外,其餘的人都在船艙裏活動,他跑來跑去,在各個船艙間橫沖直撞,直到跑到了一個貨倉,黑壓壓的一片,仿佛是深淵發出的誘惑,他跑了進去,借着小窗外照進來的光,玩起了一個人的探險。
風浪越來越大,他大笑着,歡呼着。
這時候,一陣猛烈的撞擊讓他摔倒了。他爬了起來,天哪,整艘船在翻側,貨物壓到了進來的門上。他哭了,雨水瘋狂打在小窗上,恨不得一起湧進來,把他碾碎。但他聽見,好像有人在外面喊他,喊他的名字,他聽不清具體喊的是什麽,直到來人的臉龐出現在小窗上,是他的爸爸。
爸爸砸開了窗,一條胳膊伸了進來,他抓住了,如救命稻草。
出來了,他好像看見了爸爸露出的笑容,他要緊緊地抱住他的爸爸。這時候,一陣巨大的海浪撲了過來,爸爸,消失了。
他想喊,但他卻發不出聲音。因爲又一陣海浪打了過來,把他也帶入了海中。
他想要抓住那一絲微弱的光,而身體,卻在不斷沉淪,不斷...
‘砰、砰、砰...’周末的早上10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他的公寓門外響了起來。李維克從夢中驚醒了過來,這讓他感到相當的惱火又很不适應,因爲自從搬來了這個公寓,從來就沒有人來這裏給他敲過門。而且,是在他最需要休息的周末。
李維克坐了起來,本以爲對方隻是敲錯門了,結果,等他徹底清醒後,對方也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沒辦法,他隻好惱怒的沖到門邊,打算開門後就給對方劈頭就罵。
但就在他打開門的瞬間,他愣住了。來人穿的嚴嚴實實,仿佛不想被其他人或者物察覺,就跟昨天下午那個家夥一般,可當他擡起頭的時候,李維克驚訝的發現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柯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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