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寒武人都是滿腦子的問号。
這可不同于平時‘看電視’，要是寒武王神羅敢說這樣的話，哪怕再怎麽位高權重，那些待在家裏守着轉播屏幕的寒武人總是敢破口大罵幾聲的。
可這是太昊宮主，是至聖。
相傳，至聖就是太昊之域本身，别說你破口大罵了，就算你隻是在心裏罵他，哪怕隔着億萬裏之遙，他都能輕易的感受得到……
伴随着太昊宮主的聲音，整個寒武星此時都是安安靜靜。
其實，又何止是寒武星？
此時在遙遠的水星，說是水星，可這裏其實卻沒有水，有的隻是巨大的環形山。
那些被靈鏈捆縛着的、身長千米的龍族們，幾百年來，它們一直在監工的驅趕下，用巨大的龍爪不知疲倦的刨着地面，由于最靠近太陽，水星的星球内部蘊含着極其豐富的靈石資源，那些巨大的環形山，其實原本都是平整的平地，是這幾百年來被龍族們一爪一爪刨出來的。
可此時，當太昊宮主的聲音響遍整個太昊之域時，一個古老的悶吼聲終于在這水星深處響動了起來。
它不解，但又有些激動：“太昊何意？”
真聖，在太昊之域中，其實各族都各有一個。
妖族是十年前戰死在寒武星的燭九陰，修羅族是如今這一代的修羅王，鬼族和元素族的實力稍差一點，但無論十殿閻羅聯手，亦或是五元素首領配合元素神樹，都是能達到真聖戰力的。
而龍族，則就是此時開口這位了：應龍！
可惜，幾大族的真聖都被寒武人各個擊破，分别戰敗，應龍也被當年的太昊宮主抓來困在這水星深處，以此逼迫龍族投降，并集體遷徙來這水星幫寒武人挖礦。
它已經有上百年沒有開口了，但它的聲音古老而蒼茫，一開口便傳遍了整個水星所有龍族的耳中。
應龍并未感慨太久，它的聲音很快就在大地深處響起道：“至聖不會說謊，沒有必要，如今寒武人真聖以上戰力被封，龍族……是解放的時候了！”
“孩兒們，不用再在這裏守着我，真聖不能出手，寒武人不能把我怎麽樣，去闖出你們的天地，争奪你們的自由！”
聽到祖龍的聲音，所有的龍族們都激動起來，它們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那些寒武人監工揮動着雷霆之鞭抽在它們身上，可龍族們根本就不動搖分毫，而是靜靜的聆聽着祖龍的教誨，曾經空洞的眸子中開始閃爍出灼熱的光芒，
“吼！”一條火紅色的巨龍猛然朝着一個正在揮舞鞭子的監工噴出了熊熊烈焰的龍息，将那渾身都包裹在厚厚防護服中的寒武人瞬間燒成了灰燼。
寒武人監工們震驚了：“暴動！暴動！立刻通知總部！”
可下一秒，整顆水星的龍族都暴動了起來，數百條恐怖的龍族掙脫了鐐铐，瘋狂的殺戮盛宴頃刻開始。
而此時的寒武星，剛剛接到指揮部傳訊的寒武王神羅，他的臉色都已經變得鐵青了。
太昊宮主的話音才剛落，水星的龍族就開始暴動，這因果關系簡直一目了然。
看看、看看那太昊宮主！看看他都幹了什麽好事！
别的寒武人或許不敢有質疑太昊宮主的膽子，但神羅有。
他生來就是寒武人的王，統治寒武星已經足足上千年了，身負着皇室最尊貴的血脈，也曾一度是寒武人認爲最有希望成就至聖境的強者。
如今雖然比太昊宮主慢了一步，可那份獨屬于王的驕傲，那份對寒武民族的忠誠，終是讓他有着直面太昊宮主的勇氣。
“爲什麽！”
神羅也是豁出去了，沖到了那萬丈虛影的身前，嘶聲力竭、瞪紅了眼睛的咆哮。
“你身爲寒武人的至聖，不應該保護寒武族，爲寒武人着想嗎？可你卻拱手便将寒武人的利益盡數相讓，這到底是爲什麽？！”
神羅的聲音無法傳達整個太昊之域，可覆蓋寒武星還是能做到的。
那震耳欲聾宛若悶雷般的聲音，也仿佛是蘊含了所有寒武人的疑惑，點燃了所有寒武人的悲憤。
可那巍峨的身影卻絲毫不爲所動。
他淡淡的看着眼前這近乎失控瘋狂的寒武王。
“看在你是爲寒武人出聲的份上，我原諒你的無禮。”太昊宮主淡淡的說道：“退下吧。”
至聖的威嚴不可冒犯，否則别說至聖震怒，便是天地也會震怒，惹得天怒人怨、各種天災人禍對準你來都是理所當然。
神羅顯然深知這一點，但既然敢選擇跳出來，他早就已經豁出去了。
“我不需要原諒！而是要一個解釋！”神羅咆哮道：“否則縱死，我也不瞑目！”
太昊宮主看着他，許久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正是爲了寒武人。”
太昊宮主淡淡的說，不過，這次他的聲音不再擴散，而是隻回蕩在神羅的耳中。
神羅愣住了，不解其意。
“要想成就至聖，有兩條路可走。”太昊宮主的聲音不徐不疾，娓娓道來：“其一，衍化三千大道法則，掌握這太昊之域一切法則的運行規律……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而且也隻存在于理論上，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生靈可以做到這一點，原因也很簡單，即便真能活那麽長，但靈魂也不可能永遠保持那樣的求知欲，數十億年如一日的去鑽研，且縱是強如真聖，他的大腦容量也根本承受不了那麽龐大的知識……”
神羅不知對方爲什麽會突然說起這所有真聖都知道的事，心中其實極不耐煩，但太昊宮主的話語一旦響起，那就宛若天道之音一般，根本不是他能随意插話進去的。
“而剩下的一條路，便是要掌控至少兩條至強大道，且其中一條還得來自太昊之域外，比如……”
太昊宮主說着，那巨大的手掌緩緩擡起，緊跟着，有巨大的靈力在瞬間彙聚，轉瞬間便凝結爲了一顆七色璎珞，竟與此前女娲凝結的那些七色璎珞一模一樣！
神羅愣住了，他張大了嘴巴，這……這怎麽可能？！
太昊宮主，竟然會使用造化術？而且看這層次，顯然不在那個妖族女娲之下，甚至更有甚之！
他一臉震驚的看着那萬丈身影，既然太昊宮主自己就懂造化術，那這修複太昊之域的事，爲什麽還要假手于旁人呢？等等，若是宮主會造化之術……
神羅的腦子裏轉瞬間便已轉過了數百個雜亂的念頭，可還不等他将這些念頭理出個頭緒，太昊宮主已繼續說道：“這門造化術，是我從那個妖族女人身上學來的……不，更準确的說，是從她師父身上學的。他通過太昊神宮的精神傳輸裝置錄入了這造化之術的所有感悟，自以爲隐秘，可太昊神宮中的東西，又怎可能瞞得過我的耳目？”
“而因爲這造化術，也完善了我的因果之道，呵呵……說起來就是這麽巧，那妖族女子的師父修行的，也是因果之道！”
“大道無方，我與他師父都算是将因果之道走到了一個極緻，隻是方向或許各有不同，他的因果之道，化出的是斬因果，而我的因果之道，化出的卻是推衍回溯，看透過去未來！”
神羅也并不是愚笨之人，此時已然知道事情似乎真不像自己想得那麽簡單。
“我那個叫班蠱的徒弟，便是女娲師父的化身，用他們的修行術來說，該稱之爲第二元神。”太昊宮主淡淡的說：“他剛到寒武星時我還未曾看透這一點，隻因彼此的因果之道境界相當，相互天機遮掩，容易混淆我的判斷，讓我誤以爲這班蠱與寒武族有着大因果，因此才栽培他，企圖讓他拯救我族。”
“直到我成就至聖境，境界強壓，這才看清了一切。”
“那個班蠱？難怪，上次在木星時我就懷疑了……”神羅的眉頭一挑，本是脫口而出想要殺了班蠱，但既然太昊宮主早就知道一切，卻沒動手，顯然有其深意，他冷靜下來：“您的因果之道完善後，您推衍出了什麽？”
太昊宮主淡淡的說：“這兩年來，我推演了三千六百多次，我自己親手修複太昊之域，我殺掉那人的第二元神與女娲，我鎮壓此域各族，一切做盡，甚至多次利用時空機器去修補細節，可最後每次的結果卻都是最壞的滅族之禍，寒武人無一幸免，包括我在内。”
“！！”神羅愣住了，太昊宮主已經是至聖了，竟然還……
“寒武人有句老話，一域不容二聖，正常情況來說，太昊之域隻能誕生一個至聖，若是同時誕生兩個，那就将是整個太昊之域所有生靈的災難。”
“上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時，便是我寒武一族的内戰之時，兩大至聖彼此不合，大打出手，以至生靈塗炭、太昊崩碎，兩位至聖也因此而雙雙隕落，而在我推衍的三千六百次中，這曾經的曆史卻會在未來同樣出現三千次！”
“那個人是誰？”神羅不禁問道：“是那個妖族女人的師父嗎？他現在還不是至聖吧？何不我們現在趁早将之除去！”
“殺不了，或者說，殺了也沒用。”太昊宮主微笑道：“我推演了三千六百次，卻隻有三千次是兩大至聖交鋒，而剩下那六百次推衍，便是我提前去殺他的結果。”
“太昊之域崩潰了太多年，最外圍的地帶，如今早已不能算在太昊之域的範圍内，至少在此域徹底修複之前是不算的，而那人，此時就正躲在那裏，鬼族的冥王星中。”
“我很難親身前去，因爲至聖之軀，一旦踏足離開太昊之域，那就像胎兒離開了坯胎，永遠都無法再回來了，而若我果真不顧一切的去域外殺了他，那沒有了我，寒武族僅隻靠你一個真聖，等到應龍和修羅王聯手時，你便是獨木難支。”
“而若我先殺掉應龍和修羅王再去域外，牽涉真聖的巨大因果，立刻便會讓那小東西感應到，那時我在明，他在暗，他會無比小心的隐匿在太昊之域外的邊緣位置處，隻等我踏足太昊之域外的那一刻，立刻返回此域中，太昊之域外不是我的地盤，即便是我，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全知全能，根本不可能在域内就輕易掌控他的動向和位置，何況對方還是同樣擅長因果之道的法則強者，自有趨吉避兇的本能，這是我根本就無法阻止的。”
“所以……我嘗試了六百次，要麽是我直接去殺了他，卻導緻寒武族最終被龍族、修羅族、元素族和妖族聯手擊敗，淪爲奴隸；要麽就是我殺了應龍和修羅王再去找他，結果卻無一例外的撲了個空，那人身系大氣運，且身兼造化術與因果大道，他會躲在太昊之域的某處潛心修行，以你們的能力，根本就無法在短時間内找出他來，最多不出百年，他必可成至聖，屆時反手滅掉寒武一族易如反掌，我族中人，别說統治此域了，甚至會連逃的機會都沒有，都将死無葬身之地！”
神羅聽得暗暗心驚，也深覺慚愧，他此刻才算是明白了太昊宮主的心思。
宮主不是不向着寒武人，而是早已爲寒武人考慮過了各種可能。
……是自己錯怪太昊宮主了。
“所以我限制各族真聖出手，限制了自己出手。”太昊宮主淡淡的說道：“我要讓那人放心大膽的提前回到太昊之域來。”
神羅眼前一亮：“等他來後再反悔……”
話剛出口，便知不妥。
至聖是什麽人？那是連接着太昊之域天地意志的人，他别說對說出口的話反悔了，便是但凡有這麽個念頭，連天地都會嫌棄他，會不承認他的至聖身份，會将他立刻放逐到太昊之域外去……最過無情是老天，但是老天爺會騙人嗎？
太昊宮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計較他的失言，轉而說道：“以太昊之域在恢複之際爲由，限制真聖出手，各族少了對我與你的忌憚，必會反叛，這班蠱與女娲，放他們走，他們會加入叛軍，而那人沒有了對我的顧忌，又想與他的第二元神彙合，加上叛軍需要領袖，他必會回來領導一切，畢竟打從一開始，元素族與修羅族的叛火就是由他親手點燃的，他那幾年可是背着你們的眼睛做了不少事啊。”
神羅的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隻聽太昊宮主繼續說道：“他現在還未曾到聖境，僅隻是個準聖而已，所以隻要他回來，投身入叛軍之中，寒武人就還有殺掉他的機會，我雖不會直接出手，但對此域的全知全能，至少可以充當你們的眼睛……但一切行動必須要搶在那人與他的第二元神彙合之前，否則一旦他吸收了第二元神的力量，突破聖境隻是分分鍾的事，以他手握的兩條大道法則，将在聖境就擁有巅峰真聖的實力，且還不在我此前所言的限制範圍内，那寒武人将必敗無疑。”
神羅的眼前一亮，但随即就想到了什麽似的：“您推衍過這種可能嗎？結果是……”
太昊宮主并沒有說話。
感覺那似乎并不是什麽很好的結果，神羅的心往下一沉，立刻就想到了兩種可能：“可他若不回來呢？又或，殺他的行動萬一失敗……”
太昊宮主這才擡起頭，用那巨大而清澈的眸子看向了宇宙深處。
他淡淡的說道：“升級星際戰艦吧，太昊神宮的一位大神官開發出了戰艦上的完整生态圈，盡可能多的去推廣，去升級……其他的，等事情發生之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