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圍都是巽風山的地盤,要想不被那盤古大人發現行蹤,老魚王隻得回家,畢竟封印之地自從落隕天降之後開始有了迷霧籠罩,大多數妖族還是很迷信的,認爲這地方受到了詛咒,于是成了一個鬼見愁之地,都不怎麽過去。
好在提心吊膽的回到海溝之後,并未發現與曾經有何不同,隻是魚人族群都已經散光死光了,被洋流沖走,顯得荒涼了些,但總算還有個兒子及幾十個手下,于是便在那海溝中住了下來,可這也住不踏實。
由于這邊封印已經不再,老魚王時常派人去岸上打探巽風山的消息,天天都在擔心着盤古大人會尋上門來,如此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個月,就在老魚王每日哀哀戚戚之時,卻突然聽得寒武人重新君臨天下,乃至将那盤古和巽風山的一衆妖怪全都吓跑了的事。
老魚王這可着實是高興壞了,這心頭大患終于被祛除,以後可算是可以過上兩天揚眉吐氣的安生日子。
可就在它正打算收拾好家當,再去親戚魚王那裏住上一陣子時,不知哪來的寒武人,突然重新封印了這片空間,将老魚王和小蝦米及其蝦兵蝦将全都困在了此地。
老魚王這叫一個氣,好不容易逃出這要命的封印,結果轉頭又來了個封印,還是自己主動鑽回來被封印的……可事已至此,無力更改,老魚王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是接受了,隻是每天自怨自艾。
時而想到當初要是挺身而出保護盤古,說不定也能跟着盤古大人在巽風山風光一段時間,現在雖然被通緝,可不是一直沒有被抓到嗎?還不知道在哪裏快活呢。
時而又想到若是當初剛打探到盤古大人被吓跑時就立刻離開此地,而不是優哉遊哉的去收拾什麽見鬼的家當,那也不至于被重新封印在此,自己也仍舊可以落個逍遙快活,哪像現在……
“蝦兒,父王這輩子是沒什麽指望了,近來心情郁結、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原本想着給你留下的這魚人一族家業,被那天降落隕一砸而空;好不容易找到門遠房親戚願意與我父子強強聯手,卻也被那殺千刀的盤古給攪了……”
“父王,盤古大人事實上從未找過我們麻煩,隻是我們自己害怕了罷了……”蝦米王子忍不住打斷它道:“何況那盤古大人非同等閑,聽說在巽風山上時開壇講道,曾引得天地共鳴,乃是一位真聖,這等人物的手段通天徹地,你在此背後說他壞話,隻怕會被人家感應到。”
“感應到又怎麽樣?我還怕他?!”一說到盤古,老魚王就忍不住來了氣,剛剛那病恹恹的狀态瞬間一掃而空,抖擻精神罵道:“要不是他拿着那些被寒武人随手亂丢的鬼電筒來唬我,我豈會被他那狗屎法寶吸引去上了他的賊船?你我父子又怎會落到今天這地步?”
老魚王出去遊走了一圈兒,眼界也漲了不少,寒武人的一些普通科技在妖族中還是常用的,比如手電筒,那與當初林書航拿去忽悠老魚王的探照燈何其相像?老魚王也是在親戚那裏才恍然大悟自己着了那山族人的道……是的,自從知道那個山族人在巽風山崛起後,它至始至終都不願意承認對方天神族的身份,至少口頭上是不承認的,就像林書航當初在巽風山時說的那樣,他是個山族人,整個傲來地界六大妖山都覺得這是盤古大人在開玩笑,唯獨這老魚王,就幹脆以山族人稱呼對方了。
“我把他個殺千刀的盤古,坑了我父子也就算了,且從頭到尾嘴巴裏就沒半句實話,打從一開始就心術不正!就他這德行還真聖?我呸!他要也是真聖,那我老魚就是寒武至聖,我一個捏他倆!何況如今我父子山窮水盡,你老爹我也要在此郁郁而終,我還怕罵他兩句?”
“……何況就算真能感應到又怎麽的?如今這巽風山重新被封印爲禁地,寒武人整天就擱那岸上做實驗呢,來來回回的,吓死他這叛徒孫子,他也不敢靠近此地半步,還感應!他要是感應到了,麻煩告訴他一聲,讓他不爽就來找我呀!隻要他敢出現在我面前,看父王我不一鉗子夾爛他那蠢腦袋,然後打得他跪地求饒,大叫魚王大人饒了小人盤古的狗命……”
“頭都被你夾爛了,還能跪地求饒?”一個淡笑聲冷不丁的響起,顯然不屬于蝦米。
老魚王還以爲是旁邊的侍衛,頓時怒道:“本王說話時誰讓你插嘴的?不要命了嗎!”
誰知那聲音笑着接話道:“反正不管我插不插嘴,你也想要夾爆我腦袋,也沒差别了。”
手下侍衛居然膽敢接連頂撞它,簡直是前所未有之事,老魚王大怒,可随即卻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它猛然轉過頭朝那聲音來源處看去。
此時正是在它那海溝‘皇宮’中,落隕并未砸壞到此間,而經過一年多時間,這片海溝的生态逐漸恢複,借助着四周牆上浮遊的光芒,老魚王豁然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它和蝦米身旁,雖然光芒微弱,沒能第一時間看清長相,但感覺是個天神化形,那至少也是個妖王了,實力足以甩它這大妖老魚王幾百條街。
縱是嫉惡如仇老魚王,此時也不得不瞬間收起它的狂傲,愣道:“您是……”
“就是你剛才想夾爛我腦袋那個。”男子笑着自報家門:“盤古。”
老魚王一怔,随即才看清對方的臉,連化形都省了,果然便是曾經那個山族人的模樣。
“你……”老魚王瞬間張大了嘴巴,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
這還真感應到了?這還真是真聖?這、這這這!
來者自然便是林書航……
‘弄通行證’的戲碼已經演過了,昨晚踩好點後,上午蹲守在前方江道上,悄悄混上了從巽風山來送物資的船上,本是打算先親眼目睹一次交接過程,等這送貨的妖王頭領回去時再在暗處下手,然後取而代之來送明天的物資,等明天時再下手,結果誰想到交接時出了點小插曲,似乎是有幾樣東西準備錯了,讓那個出來接收物資的寒武人雷霆大怒,将這妖王狠狠訓斥了一通。
它那可供進出的信物就那麽大咧咧的挂在腰間,讓裝扮成妖王親信的林書航十分手癢,索性直接給他順了,然後趁他們争吵間悄悄潛入河底,從河底進入封印之地。
隻是适才剛進入時,那玉佩般的信物很明顯閃耀了一下,顯現出于防護罩有互動的樣子,這等科技産品通常都是有定位顯示的,拿着倒是個燙手山芋,也容易引起寒武人的警惕。
于是林書航進來後就順手給它扔到了防護罩籠罩的河床上,一半在外一半在内,裝出是那寒武人在船上訓斥人時不小心掉落河底的假象,然後借助避水咒躲在一邊觀看。
隔不多時,果然見得那寒武人指使着巽風山小妖下河來撈,精準定位,分分鍾就撿了上去物歸原主,也不起疑,還真當是自己不小心掉落下去的,卻不知林書航早已潛入這能量防護罩中多時了。
既是成功進入,自然用不着着急動手,先了解一下封印之地内部的情況再說,這是連蠕蟲精都未曾了解到的東西。
這片區域都在寒武人的掌控中,因此水面和岸上肯定不能走,那就隻能走水遁,林書航對這邊的河底情況算是十分熟悉了,哪知剛一過來就發現有魚人在附近捕獵。
林書航也是好奇,他還以爲魚人一族早在上次時就已經死光了,縱是逃了老魚王和小蝦米,應該也已經遠遠遁走,不可能再回來才對,可這……
于是他一路潛行尾随那魚人,不多時便已找來了這片曾經魚人的老家海溝,卻唯獨隻有‘皇宮’那一片有魚人居住,自然是徑直過來入了皇宮,果然看到了老熟人,隻是沒想到老遠就聽到老魚王在編排自己的不是。
坦白說,林書航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他當然不會去計較當初遇到青鸢時,老魚王帶着蝦米逃走的事,一來那青鸢本就是魚類的天敵,看了都兩腿發軟,逃跑實屬本能反應;二來自己與老魚王當時不過隻是相互利用而已,既談不上交情也談不上協議,人家憑什麽不能跑?人家憑什麽要留下來拿命幫你抵擋青鸢?
沒道理的事嘛。
可讓林書航沒想到的是,就因爲這個,居然讓老魚王提心吊膽了這一年多時間,這還真是……
于是自然而然的開口出聲,卻把老魚王給直接吓破了膽子,傻愣在了原處。
“山!”蝦米王子倒是脫口而出,他與林書航最初便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識,十分懷戀,随即便意識到‘山’早已不再是對方的名字,而該是盤古才對,再一想父親剛才大罵盤古的樣子,臉色頓時也是尴尬不已,蠕蠕嘴不知該說點什麽。
“好久不見。”林書航倒是神色如此的和蝦米打了個招呼,笑着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回來這邊的?”
“自你在巽風山聲名遠播之後。”蝦米尴尬的說道:“父王覺得你會怪罪我們當初扔下你和山族不辭而别,所以……”
“诶、诶,诶你這死孩子!你、你胡說什麽呐?”老魚王膽都快駭破了,這倒黴催的孩子,會不會說話呀!這種時候,你就該裝着當初是怎麽都找不到他們才對啊,怎麽還能故意在人家面前提這茬呢?而且你要說不辭而别也就算了,你去提什麽‘扔下你’三個字呢?‘扔下你’什麽的這種事,跟我們有什麽鳥關系?!
“生存本能,人之常情。”林書航卻已經笑了起來:“我們不過隻是合作逃難,如果當時換做是我,大概也不會爲了二位舍棄性命,所以,談何怪罪?”
老魚王一呆,眼前倒是随之一亮,隻見蝦米大喜道:“山兄當真不怪我們?”
“那你是想我責怪你們?”
“不是不是!”蝦米尴尬得連連擺手:“隻是父王适才正說你……你就出現,我還道是你心生感應,特意尋上門來。”
“與你們無關。”林書航說道:“我此番過來是爲一些私事,處理完就走,結果走水路時正好瞧見有個魚人侍衛,就好奇跟過來看看,沒想看到了你們。”
“你沒感應到什麽……這,隻是巧合?”老魚王實在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這重要嗎?”林書航笑呵呵的看着它。
老魚王一呆,那張大的嘴巴突然閉攏,它明白了。
眼前這人,人家是當真沒把這點小事兒往心裏去,這是在調侃它吶……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蠢兒子,似乎還真是做了個正确的選擇,這種時候,遮遮掩掩不如大方坦誠,那說不定還有重新攀上高枝的機會,最起碼……也讓對方幫忙把自己和兒子從這封印之地裏弄出去。
這點毫無疑問,人家既然能從外面進來,自然也就能從裏面出去!
“盤古大人!”過了心裏上那關,老魚王這心思頓時就活絡起來了:“上次之後,我心甚疚,一直在尋思能有一個彌補的機會,大人這次既是來辦私事,卻與我們相遇,莫不是天意如此?不知盤古大人要辦的是何私事?隻要是我老魚能幫得上忙的,絕不推辭!也請千萬不要和我客氣,讓我有一個能彌補曾經過錯的機會。”
林書航笑了笑,倒還真不和它客氣,直問道:“這封印之地來了一夥寒武人,不知有多少人?各自是何底細?平時做些什麽、習性如何?倒要向你讨教一番。”
老魚王一聽是問這個,這個自己知道啊!
頓時就來了精神,滿面紅光的說道:“您說的是天神族吧?那岸上兩邊的山都被天隕砸沒了,倒是一目了然,我曾讓魚人監視過它們一陣,總共有九個天神,乘坐着一個巨大的方盒子法寶而來,隻半天時間就在那落隕坑中修起了好幾棟房屋,每天進進出出的,要不是從坑中挖一些石頭、土壤,要不就是來河邊取水,卻隻取一點點,也不下河捕魚,要麽就是到處找一些小苗嫩芽的,找到一點就如獲至寶般放到個透明瓶子裏,都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也不知道在折騰些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