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忽悠土方部族的老族長時全靠一張嘴,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林書航取出一個小盒子,微微将盒蓋擰開一條縫隙。
一堆陰慘慘的涼風頓時從那小盒子從鑽出,站到了林書航的身邊。
這是此前在始皇陵中收複的陰兵,并非從山河圖中放出,而是回到現實後的林書航,将一百陰兵從山河圖中召喚出來,再讓其附到了這小盒子裏。
沒辦法,山河圖本身已經是天仙級的寶物,加上裏面天仙級的鬼王蒙恬,這些都是本身就無法穿越漫長時空的巨大能量。
而地仙境的畫中仙,以及幾個鬼仙等等,雖然可以傳送,但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動辄上億因果币,讓林書航終究還是打消了帶它們來的念頭,而是将之放在了現實裏看家。
别說那些仙級别了,便是這些僅僅武聖境的小陰兵,以及那隻剛到化形期的蠕蟲精,也花費了他十萬因果币。
倒是用不着太多,這些小卒,哪怕對付銀狽王這級别,在戰力上也排不上太大用場,大多隻是起到一點輔助功能,一百隻足矣。
林書航隻放出了蠕蟲精和六個陰兵,蠕蟲精悄悄爬過去一口精氣一噴,那兩個正在打瞌睡的族人頓時睡得死沉,而六個陰兵則是飛撲到了火堆旁。
似這等千年陰魂,其實并不畏火,所謂怕光也不過隻是怕陽光中的紫外線罷了。
幾個陰兵身體自帶的陰寒屬性,剛一靠近就讓那篝火堆周圍的草地都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這後半夜本就已經不算大的火勢瞬間變小了不少。
而當陰兵們開始圍繞着篝火堆旋轉起來時,一陣陣寒風繞襲而來,三堆篝火的火勢頓時在寒風中打起轉來,火苗飛速的聚束成團,然後在那寒氣的逼襲下漸漸變小,直到最後熄滅也不過隻花了二三十秒。
看着熄滅的篝火堆和毫無察覺的兩個族人,林書航微微一笑。
“阿飄,回!”
林書航給陰兵們起了個集體名字,叫做阿飄,陰兵們顯然對這個名字很是喜歡,别看它們是鬼,别看它們已經在陰氣森森的始皇陵呆了兩千多年,可事實上就算讓一個人連續吃兩千多年的大米飯,他也會厭煩大米飯的……陰兵們不喜歡有人将他們和‘陰’字聯系起來,當然,這其實也是他們正在向‘鬼仙’蛻變過程中的一種自然反應。
誰成仙了還願意被稱爲低級的鬼?所以阿飄的稱呼顯然相當符合它們的審美。
阿飄們能做的事其實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有諸多限制的。
首先以它們還未成鬼仙的實力,除了能掌控寒氣外,現實中的大樣重物是很難搬動的,隻能靠卷起的陰風來帶動一些小樣的東西,超過三五斤的就得夠嗆,而這陰風幾乎也是它們能影響現實的一切,包括攻擊殺敵。
此外,怕紫外線、怕童子尿、怕桃木、怕雷電,甚至也怕充足的男性陽氣,怕的東西反正很多,說起來是對标人類武聖戰力的厲鬼,可事實上除了單調的陰氣殺傷力外,本身脆弱得一匹,也就難怪鬼修整體都要比其他各類強者弱上一個大檔次了,這還是指成就鬼仙之後的鬼,要是這些阿飄一樣的小鬼,那真正戰力非得弱上其他修行者兩個檔次不可,當初第零幕時毫無修行的林書航,都能憑借一泡尿和一根桃木就幹掉趙高所化的陰兵,可想而知。
若非阿飄本身具備穿梭維度的能力,逃跑能力出衆,騷擾能力一流,否則怕都沒有鬼修這一流派存在的必要了……
珍貴的八小時,滅掉篝火之後,到天亮還剩下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顯然也不是用來浪費的。
上一次場景時在部族中的見聞,成了現在對林書航最有利的事。
指揮着‘阿飄’們在部族中布置了一陣子,等到天色蒙蒙亮,太陽從遠山的雲層處泛起魚肚白時,林書航才将阿飄們集體召回,封回了帶有符箓的小盒子中,不畏陽光的蠕蟲精則是繼續留在外面負責一些監視盯梢、通風報信的事。
回到自己的穴坑裏等了一會兒,很快就聽到篝火堆那邊有嘈雜的人聲沸騰起來,蠕蟲精的監視讓林書航目睹了一切。
兩個守着篝火的族人大約了一刻鍾以前醒來的,看到熄滅的篝火,兩個族人着實是被吓壞了,大喊大叫間,引來了首領‘山’以及山族中的三位長老。
衆人細細檢查過了篝火堆,看到篝火堆上的寒霜,兩個族人被吓得跪在地上,幾個長老的臉色簡直是變得比那寒霜還要更冰寒幾分。
倒是首領‘山’,皺着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以往守篝火時,偶爾也總會有遇到族人打了個盹、忘記添柴導緻篝火熄滅的事,但第一,篝火即便因爲沒有及時添加柴火而熄滅,但其火堆内部往往都還會有隐燃的炭火存在,這麽一大堆篝火,不可能說打個盹的功夫就熄滅得幹幹淨淨、甚至冰冰涼涼的。
其次,哪有三個篝火堆都同時熄滅的道理?
昨晚又沒有刮寒風,也沒有下雪,這事怎麽看都不會覺得正常,難道是……
兩個犯錯的族人很快就被帶了下去,等待他們的将會是一頓狠毒的鞭子,但真正的麻煩,是火種。
沒有火,部族就沒法吃熟食,雖然大家平時吃生肉的時候也有,但畢竟沒有熟食香。
這還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沒有了火就等于沒有了‘警戒’,部族門口那三堆篝火,這些年來真不知道已經替他們阻攔了多少野獸,早已成了整個部族心中最安全的象征,隻要看到篝火燃燒着,他們就能感覺到溫暖和安全,可當這永燃的篝火一旦熄滅,那恐懼與擔憂就會在部族中迅速的蔓延。
此時部族中的人大多都已經知道了篝火熄滅的事,許多人都聚集去了篝火堆旁,各種嘈雜的聲音彙聚,一片恐懼的愁雲仿佛籠罩在整個部族的上空,就連平時最歡快的孩子們仿佛也感受到了大人們的凝重,變得循規蹈矩起來。
林書航唯一能通過魂穿帶到這個世界的就是天賦了。
清晨的晨曦灑落,太昊真靈的被動天賦讓林書航的視力格外清晰。
盡管隔着上千米,還是能勉強看到首領‘山’和幾個長老聚集在一起商議着什麽,通過蠕蟲精那斷斷續續的心靈感應,林書航勉強能聽到一些關鍵詞,如狽群、銀狽王、報複等等。
看來山部族與這狽群之間的仇怨是早已結下,第六天晚上時的突襲對山部族而言是早有預料的事。
林書航正聽得聚精會神,卻聽有人從旁邊的斜坡上溜了下來。
“木!”
樹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還沒起?我們的火種都被滅了!”
這反應……對山族來說,火種滅了不是一件最嚴重、最麻煩的事嗎?怎麽這丫頭如此興奮?
見林書航有些狐疑的表情,樹一巴掌就朝他後腦勺拍了過去:“笨!”
她說着,一邊伸手過來拉他:“快!”
“做什麽?”
“鑽火呀!”樹興奮的說:“隻要能鑽出火,你就是有用的,長老就不會趕走你了!”
林書航聽得啞然失笑。
這丫頭……倒是真心實意。
給部族取火本就是自己的計劃,但顯然和樹想象的目的有點不太一樣,樹是想讓他留下來而已,可林書航要的,卻是整個部族的尊重與信任。
現在當然還不是幫他們生火的時候,不過眼下無事,倒是不妨看看這丫頭打算怎麽取火,倘若取火的事連這丫頭都能做到,那也實在是太簡單了些,他倒是得另外想個法子來取得部族的信任了。
此時興奮劑的藥效還能持續五個多小時,林書航被樹拉了起來,隻見她伸手在背後一摸,居然是早已準備好了鑽木取火的東西。
一根削尖了的小木樁,一根則是表面有個凹坑的木棒,一些細碎的枯葉和木屑,還有幾根已經曬得相對幹燥的枯草。
看得出來這些東西并不是在這雨季裏臨時去找的,倒更像是部族的存活。
“我從山的獸皮袋裏拿的!”樹得意洋洋的說:“放心,沒人看到,不會被發現的!”
原來是偷的……
“你幫我!”樹将那些木屑和碎葉子放到木棍的凹槽裏,然後把削尖的木樁頂上去,雙手搓動摩擦,然後一邊指揮:“籠住兩邊,不要讓葉子被鑽飛了!”
林書航隻看了一眼她準備的東西,就感覺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這個時代的人,隻是遵循着一些古老的辦法在做事,鑽木取火什麽的,想來隻是族裏祖祖輩輩都是這樣做的,于是就跟着這樣做而已,事實上他們并沒有搞明白原理。
以摩擦起熱,鑽木取火的條件本就相當苛刻,特别是作爲引燃物的枯草,需要相當幹燥才行。
可此時樹拿來的這些材料裏,光是枯草的幹燥程度就完全不過關,盡管它曾經被儲存起來時或許是過關的,但在這雨季中,且又是存放在本就潮濕無比的穴居裏,這些東西還能保持幹燥就是怪事了。
且生火的地點又選在他這穴居裏,這年頭可沒什麽地闆,地面就是一層泥,最近雨季雨多,地面的泥更是相當潮濕,樹明顯經驗不夠,直接将枯草放到地上,此時有不少枯草都已經沾了一層濕泥,更别想生火了。
就這堆玩意兒,就算鑽到天荒地老估計都生不出火來,頂多能鑽出一蓬黑煙,取火對這個部族來說太難,那自己用取火來籠絡族人的計劃看來還是可行的了。
見林書航優哉遊哉的不來幫忙,樹隻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明明是來幫他忙的:“快來呀!”
她催促說,卻見林書航笑了笑:“這東西生不了火的。”
“山以前就用這個生過火!”樹生氣了,對方擺明不相信她:“你就是懶!”
林書航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應,卻見那邊有不少人怒氣沖沖的朝着他這穴居之處跑了過來。
“在那邊!”
“木的家!”他們高喊。
“主人,他們發現了樹偷東西,追過來了……”蠕蟲精傳來消息。
林書航微微一笑,其實不用蠕蟲精說,光是猜都已經猜到了衆人的來意。
有樹這橫插一腳,跟自己原本設計的劇情有點不太一樣,但大差不差,反而倒會更方便一些。
樹顯然也聽到了腳步聲,吃了一驚,趕緊想要收拾剛被她攤開到地上的殘碎,可族人們的腳程極快,還沒等她收拾幹淨,便見山與幾個長老從那斜坡中沖了進來。
樹頓時滿臉緊張之色,下意識的伸手去捂住她‘偷來’的木棍、枯草等物,可這東西零散,她那一雙小手又怎麽遮擋得住?被人盡收眼底。
山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而在他身後的長老們看到地上的枯草、木樁等物,則是頓時怒火沖天:“敢偷族中聖物,好大的膽子!”
“糟蹋了東西,部族怎麽辦!”
幾個長老一窩蜂的上來,其中一個年長的一把就将樹給推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收集着地上的東西,看到不少枯草上沾了泥,那一個個滿臉的心疼之色簡直是溢于言表。
“這、這已經不能用了!”
“濕了!都濕了!”
“天!這種時候,天天下雨,還能去哪裏找火種?!”
“山部族完了!”
幾個長老痛哭流涕,捧着那些沾了濕泥的枯草氣得直跺足,而聽到長老們的聲音,穴居外面圍着的族人們則也是集體炸開了鍋。
“沒了火,這是要了部族的命啊!”
“晚上還能用什麽來抵擋獸族?”
“去山上找火種?”
“找不到的,這些天,天天下雨,什麽都是濕的!”
“樹這孩子……”
“族長的女兒也不能這樣啊!”
“爲什麽會在木的家裏?!”
一陣陣的喧嚣聲打破了剛才那一瞬間的甯靜,所有人都鬧騰了起來。
山也沒有吭聲,他其實能猜到女兒的想法,也并不反對。
坦白說,他很清楚在這雨季中,即便有儲存下來的枯草,即便用最古老最傳統的方法,也很難真的取到火。
不止是他知道這一點,整個部族大多數人其實也都知道這一點,可人們在絕望之下,總是需要一個發洩口的,樹隻是剛好成了這個被發洩的對象而已。
可是,身爲族長,他又能怎麽做呢?
袒護女兒?那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絕望邊緣的山部族恐怕馬上就要分崩離析,可要說處置女兒,就爲了這樣一件小事?
“山!她是你的女兒,怎麽辦!”
見山遲遲沒有反應,長老們怒而質問。
“怒風!”一個長老大喊一聲。
緊跟着,一個魁梧的身軀立刻排衆而出,直接越過了首領‘山’,伸手一探,一把抓向樹那薄薄的鹿皮領口。
樹早已是被吓傻了,畢竟隻有十三歲,她隻是想幫林書航留在部族裏而已,沒想到闖出了這麽大的禍,此時見魁梧的長老一把朝她抓來,都忘了躲,隻是吓得緊緊的閉上眼睛,可沒想到下一秒,想象中的疼痛和狼狽沒有,反倒是周圍的空氣突然間變得安安靜靜下來。
是、是父親嗎?
在樹的印象中,能在這樣的時候保護她的,大概也就隻有她那個全世界最英勇無比的父親了。
她趕緊睜開眼睛,可看到的卻是讓她有些難以置信的一幕。
“不要欺負小女孩啊。”林書航笑呵呵的說道:“這位長得像熊一樣的大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