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林書航第三次來廣寒宮了，宮殿一如既往的清冷，沒有絲毫人煙的氣息。
好在廣寒宮并不算大，可在裏面翻找了一圈後，卻并未看到與老君約定好的願力瓶。
莫非是藏在什麽暗室之處？
林書航鋪開神念、細細探查，可即便是用神念搜遍了整個廣寒宮所有地方，乃至探查到地下百米，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沒有？不僅僅是沒有裝願力的瓶子，乃至老君此前承諾告知的仙界衆仙消失真相也全都沒有，就仿佛自己與老君的約定完全不存在一樣。
林書航愣住了。
他想過來廣寒宮會看到的無數種情況，包括這裏已經被假象中的敵人洗劫過之類，可唯獨讓他意想不到的，就是什麽都沒有，無盡的死寂充斥在這裏，仿佛在嘲笑着林書航的癡心妄想。
林書航皺了皺眉頭，坐标挪移到了兜率宮，可看到的，竟然與自己上次在兜率宮中所見一模一樣，完全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但其破損的程度一樣，連同那翻倒在地上的丹爐都與上次所見時一模一樣。
他翻開丹爐内壁細細查看，可除了一些煉丹所需的符文外，壓根兒就沒有留下任何的其他信息。
這……
林書航有些不敢置信，老君也會食言？還是說，老君在畏懼着什麽，故意隐瞞？可那也不至于連願力都不給。
他想起與老君詳談時記下的仙界各處大能坐标。
淩霄寶殿，空無一人。
西天大雷音寺，蕭條冷清。
五明宮、玉清宮、鬥牛宮、星月宮等等，盡都是人去樓空、冷清無比。
整個仙界就如他此前猜想的那樣，早已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坦白說，仙界衆仙的消失之謎，林書航此前想得最多的就是寒武人的至聖曾來過，曾與仙界有過一場大戰。
可事實是除了兜率宮比較狼藉外，其他地方仿佛隻是沒有人住了而已，并不存在太多的打鬥痕迹，便如廣寒宮一樣。
别說仙人了，便連那些石碑石刻或各種宮殿中，都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仙人的名字，仿佛他們的痕迹已經被完全抹除了一樣。
老君明明已經應承的事，怎會到最後成了一紙空談？無論願力還是線索，乃至連可供自己猜想的任何痕迹都不留下半點，乃至于連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抹除，隻留下這空洞洞的宮殿府邸……坦白說，倘若不是這些宮殿的存在，倘若不是因爲自己還對一切都記憶猶新，林書航都要懷疑這是不是被人斬因果了，被人斬斷了仙界衆仙的因果，抹除了他們存在過的一切痕迹。
原以爲這次能得到最後的答案，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更多的疑惑，若不是因爲自己已經實實在在的成就了金仙，若不是因爲在老君府上确是看到了曾經自己修行的暗室痕迹，林書航恐怕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此前的穿越到底是不是真是的了。
天上無歲月，仙界這諸多聖地逛上一圈，縱然是靠坐标來瞬移，那可也算是徹底錯開了時間。
從零維仙界返回地球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才想起自己約見夏侯玄等人之事。
坦白說，他原本是有挺多東西要和衆人交代的，但前提是在自己從仙界拿到了海量願力、知道了仙界衆仙消失的秘密之後，那會有一些可以應付寒武人的提前布置需要衆人去準備，至少也可以給人族留一條後路，可現在卻是要願力沒願力，連衆仙消失的原因都不知道，方向都沒了，這還準備個毛？
看着夏侯玄兩三個小時前給他發過來的手機微信，裏面小心翼翼的詢問着他今晚的會議還是否要進行，林書航也隻能是暗暗搖了搖頭。
想了想，還是給夏侯玄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會議取消，一切照舊。
一億願力成了橫在他面前的最大難題。
單靠自己來收集這一億願力實在是太難了，而要說返回模拟器去弄那一億願力也不可能。
别說什麽下次回了模拟器找到老君，就一定要等着将願力拿到手了才走，真正的問題是願力這東西不同于山河圖這類物品，它是一種最爲純粹的零維能量，且一億這個數量，更是龐大到難以想象。
那是根本就沒辦法直接通過模拟器跟自己一起傳送回來的，别說模拟器無法開啓那麽大的時空通道，縱然是模拟器自身，也承載不了如此巨大的能量，但凡想要将之裝載進去，分分鍾就非要像電腦一樣直接死機不可。
沒有了願力，也就沒有了斬因果，沒了斬因果，即便自己還有時間、且最後也真突破成爲了至聖，但面對寒武人的兩大至聖，戰鬥的結果隻能是讓太昊之域崩潰而已，寒武人可不會因爲地球人族有一個至聖，就放棄他們自己的祖地，哪怕是打到天崩地裂、太昊之域消失，他們也必不會拱手相讓。
此前腦子裏構思好的計劃，現在已經全部用不上了，突然之間就好像斷了方向，今晚的夜色格外清澈，其實自靈氣複蘇之後，地球上的星空就已經一夜比一夜明亮了，那些原本遮蔽了所有人乃至所有機器視線的造化之力已經消失不見，靈氣本身的淨化作用也時時刻刻将人類曾經久受困擾的霧霾問題解決得一幹二淨。
空中的繁星點點，由于夜晚背陽，正好能遠遠看到寒武人自奧爾特星雲外過來的方向，那個方向位置的繁星格外多，也不知其中某一顆閃耀着的，是否就是寒武人那龐大的族群艦隊。
林書航感覺有些茫然。
人族仙界一直以來都是他背後最大的靠山和底氣，哪怕他并沒有見過所有的仙界人族大能，甚至哪怕他已經知道仙界諸聖并不是寒武人的對手，但那至少也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并非是在孤軍奮戰。
可現在，看着這廣袤的夜空，林書航卻陡然間有了一種孤寂悲涼的感覺。
地球上是還有幾十億人，可面對寒武人，他們與蝼蟻無異，縱然自己已經給了足夠的知識儲備，縱然現代人類的學習能力足夠強悍，可留給他們的時間卻實在是太短了，區區兩三年，現代人類縱然能取得科技或仙道上一些突破性的進展，但要說達到對抗寒武人那層次？真的是遠遠不夠的。
人類已經隻剩下他一個戰士了。
難道，還真要像老君所說那樣，與寒武人妥協，讓人族在近乎大滅絕的條件下去苟延殘喘、留待翻盤之日？
可即便是這樣的條件，林書航感覺都是種奢望，在仙界衆仙全都消失、連個談判者都找不出來的前提下，林書航實在是難以想象出寒武人還有什麽放過人類的理由。
畢竟，人族曾經将鸠占鵲巢，将他們從這個星球趕了出去，是種族的死仇。
不！絕不！
憑什麽談得上讓寒武人放過不放過？
太昊之域是寒武人打碎的，卻是人族修補起來的，人族沒想過要趕走他們，是寒武人自己接受不了兩族的并存，是寒武人自己想要将已經開化的人族重新變成動物園裏的猴子！
想想人族大滅絕時的慘狀，想想自己這一路的經曆，想想人類自遠古以來所面對的一切，林書航的腦子有些燥熱了起來。
願力願力……不就是一億願力嗎？
即便模拟器承載不了如此巨大的能力，自己仍舊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收集。
比如通過模拟器回到曾經的時代去塑造一段大因果，成爲改變世界的神，讓世人給自己立廟供奉，将廟宇開遍人族大地，那千百年下來，一億因果怕是輕輕松松。
而且……自己還有現代地球上的幾十億人啊！
他們縱然無法與寒武人抗衡，可至少，能供奉出他們自己的信仰，能供奉出他們的願力！
隻是，願力的收集，這需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想到此處，林書航的心思猛然活泛了起來，撥通了夏侯玄的電話。
“在哪裏？”
“定位發過來。”
夏侯玄也是有點懵。
最近對林書航此前那幾個U盤的研究，幾乎是日日夜夜都在取得各種各樣的突破性進展和研究成果。
修仙方面的東西他們暫時還未公開，但科技方面的，如量子技術、煉丹煉器所發現的各種超出元素周期表的新元素，乃至于可以抵禦太陽核心高溫的各種新型材料，隻短短幾天時間内，居然就已經開始有了眉目。
他已經選擇性的進行了一些上報了，将那些能最快出現在應用領域的東西交出了一些給國家，由此得來的，是國家對神盾部重新升起的濃厚興趣，很可能因此給予他們更多的權限與支持。
照着這進度，或許再有兩三個月，神盾部就能做到影響上層一些決策的程度，乃至于讓上層真正相信奧爾特星雲外來的是入侵者了。
這讓夏侯玄很是興奮，本是準備今晚趁着會議時給林書航好好彙報一下，可沒想到前輩把會議直接取消了。
結果他這邊都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那邊又發來聯系的消息，這前輩的思維還真是天馬行空，一會兒一個變化……
他将定位發了過去，沒過幾秒，但見眼前一晃，林書航已出現在了他面前。
“替我收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夏侯玄一臉懵。
“願力。”林書航淡淡的說道：“也即是你們常說的信仰。”
要想在現實中收集願力，這是個很麻煩的過程，現代社會的人甚至連願力是什麽都無法直接去看到和感受，包括像李淳剛、周空明這些已經接近地仙的修仙者，他們可沒有林書航那種帶着道種的外挂，根本就感受不到願力的存在。
隻能是修廟，大量的廟宇，供奉的，還隻能是‘林書航’本人。
畢竟林書航沒有仙界那麽多成熟的願力收集方式，他聽老君說過，這樣因信仰産生的原始願力并不是人人可用，那就跟人類的骨髓移植一樣，必須與你完全匹配才行，更準确點說，因信仰誰而産生的願力，就隻能是誰使用。
至于老君打算要送給林書航的那些願力，則是經過了無數個‘仙界願力部門’各種加工洗練之後的純粹能量，可稱之爲通用願力，那才是能讓林書航使用的。
現在仙界都已經停轉了，沒有了洗練願力的地方，因此隻有當現實世界供奉的是林書航本人時，他才能像當初在軍師廟裏那樣，憑借自己親自現身去收取日積月累湊集起來的‘供奉’願力。
可問題是……想要讓現代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去信奉林書航，這又談何容易？
林書航倒沒藏着掖着，對這掌控神盾部的夏侯玄，此前所辦之事都還挺合林書航的心意，且這事确實需要他來全權着手，自不能有什麽隐瞞。
夏侯玄聽完後面露難色，想了半天，給了幾個方案。
先是想讓林書航去世界各地巡回演講，用仙術去展現各種神迹，這是最原始的神棍做法，被林書航直接拒絕了，原因很簡單，倒不是不想去裝神棍，主要是沒時間。
不過後面幾個方案倒是比較靠譜。
“在陽光層面，大環境下可以用科技來入手，神盾部如今的所有研究，都可以挂上林前輩的名字，畢竟即便對那些真正的科研工作者而言，他們也都知道這些東西是出自林前輩之手，主研人員挂您的名字，誰都不會有意見，現在神盾部研究涉及的方面很多，到時候各行各業各種開創性的研究都有林前輩的名字，在這個信息傳播極快的社會，林前輩的名字很快就會響遍整個世界，不愁沒人信仰。”
“那隻是科技界的崇拜罷了，聊勝于無。”林書航淡淡的說道：“這個世界最多的還是普通人，看到科學家，他們或許會尊敬，但未必會信仰，想要大量的願力，終究還是要靠這些普通人。”
“若要普通人的信仰……”夏侯玄沉吟許久，問道：“前輩，若是信仰您家族的祖先，不知這産生的願力對前輩有沒有用？”
林書航心中一動。
坦白說，他并不是很确定這一點。
太上老君當初說過願力的匹配問題，同一個家族，應該是匹配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