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當那靈光散開，眼前竟出現了一條長到不可思議的通道，那通道仿佛就像是這空間壁壘的壁障，被先前那靈光的能量給強行破開了一個大洞。
這大洞通道的長度根本就無法用肉眼來評測，即便是以林書航的視力之強，再加上那強悍的地仙精神力，那是能直接目視月球表面坑洞的人，卻也才隻隐隐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景。
仿佛像是……太陽？可不止一個，而是有數以萬計的無數個，即便距離林書航的視線極遠之外，可卻仍舊能讓林書航感覺到光芒耀眼，宛若夜空中的一顆顆明星，卻又并非星空散布那般，而是彙聚在一起，形成一大片的球狀雲團。
這玩意兒要讓古人看了，隻怕是無論如何窮盡想象，也無法得知所看到景象的真實面目的，而即便是林書航這樣的現代人，有着更爲豐富廣闊的天文常識，卻也實在是無法解釋眼前的這畫面。
竟有無數個太陽或者說無數個恒星，太陽系裏存在這樣的地方嗎？
他正有些不知所措間，卻見從那通道的遠方，竟有一個小小的光亮點，一個人，正通過通道朝着他‘走’過來。
那是一位老人，鶴發童顔、衣袂飄飄，舉手投足間的那股出塵脫俗之緻，恐怕隻有林書航在唐時見過的菩提老祖才能與之相提并論。
他腳踩踏雲布靴，步子邁得并不快，可速度卻是快到了不可思議之境，林書航初看時，他仿佛還在億萬裏之外，可隻是一恍惚間，那老人卻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不等林書航開口，那冊早已與他親近的‘正一盟威符箓’已然瞬間‘背叛’，興奮之極的沖向那位老人。
老人隻是笑呵呵的一伸手，輕而易舉便将這‘正一盟威符箓’抓在了手中：“千餘年不見了，想不到當年随手煉制的這麽個小玩意兒卻還記得我。”
随手煉制……
林書航瞬間了然，來者的身份已然是呼之欲出，他沖着老人一揖到底：“太乙散仙林書航，見過老君。”
散仙便是地仙，加以太乙之數，是指沒有在仙界任職的仙人，如天仙亦有太乙天仙和大羅天仙，金仙亦有太乙金仙和大羅金仙，前者冠之太乙的都是沒有仙箓的遊散神仙，後者卻是在仙界有神職在身，兩者隻是稱呼的不同，并無實力的差距。
林書航接觸仙界的時間畢竟已不短，這些常識還是知道的。
“恩。”
來者正是太上老君，他笑着沖林書航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聽說過你，火雲洞人皇伏羲一脈，亦是那個拿走了寒武至寶的林家之後。”
林書航微微一笑，雖說隻要被人提到‘寒武至寶’，就總會讓他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但對方畢竟是太上老君，人族頂尖的聖人大能，真要想對自己不利，那做什麽反抗都是徒勞，倒是用不着操那閑心了。
“有勞老君挂心了，在下被困于此，幸得正一盟威符箓一冊，方才學會通告之法，求救于老君，幸得老君垂憐……”
“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等林書航客套完，太上老君已大笑着揮手打斷了他：“老朽沒有文绉绉的習慣，知道那意思就行了，若爲了與你客套，也不會專門跑這一趟。”
想不到太上老君倒是個爽快人，林書航心中微微一松，拱手稱謝。
“你第一次通告時老朽便已聽到，這本就是老朽所留之物惹的禍，自該老朽來解決。”太上老君說道：“隻是如今太昊之域被造化術封存，任何從内部直接打開的通道都有可能導緻靈氣洩露，以至影響太昊之域的恢複，因此老朽趕了點路，先由零維去到太昊之域的外界，再由向内打開通道，如此可将對太昊之域恢複的影響降到最低。”
說着，他讓了讓身後那通道外的光景給林書航看，笑着說：“這可着實有點遠，因此耽誤了會兒時間。”
太昊之域的外界？那即是太陽系的外面？
此時再看向通道外那數之不盡的太陽群，且形成球狀雲團之景，林書航倒是腦子裏豁然開朗。
原來，在這通道外面的景象，竟是太陽系最外圍的奧爾特雲星系？
那位置距離地球可有足足一光年之遠，而自己自向太上老君禱告，再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多小時而已，伱甭管人家是用道法還是靠速度或者别的什麽，太上老君在短短一個多小時内，居然就已經将這一光年的距離走了個來回了？
這就是聖人嗎！竟然連速度都能遠遠超越光速的層次，我的天呐……
看到林書航驚詫的表情，太上老君顯然已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說道：“縮土成寸的空間法術而已，這個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大，就這點速度，在聖人中已經算是慢的，而對我們所身處的世界而言就更是慢若蝸牛了。”
輕飄飄的将此事一嘴帶過，太上老君饒有興趣的看着他說道：“其實，我跑這趟除了因爲符箓是我所留之物外，還因對你有興趣。”
林書航笑道：“請老君明示。”
“因爲因果……”太上老君說道：“你可知道因果是何物？”
“一種理論？一種道？”
“前者完全錯誤，後者卻是說得太籠統了。”太上老君笑着說道：“我知你來自未來，也在李意那裏聽說過你的‘維度理論’，若是用你們的維度理論來說，那‘因果’應該是一個維度才對，而且至少是在八維之上的高維度，縱然是聖人大能們，也并非人人都能觸及到。”
林書航微微一愣，這說法倒是從未聽聞過。
因果怎能是一種維度呢？按照現代人的理解，維度應該是有實質性的東西才對，且按照人類認知的從零維到四維，每一個維度都是上一個維度的無限重疊，比如加入時間概念的所謂第四維度，便是無數個物質維度的重疊，就像拍定格動畫那樣……
那因果又怎能重疊進來？
“很簡單。”太上老君解釋道：“如果用你們的說法來解釋，你種下因，有可能産生不同的結果，這便可能産生無數個不同的世界，因此因果也可稱之爲維度。當然，這隻是你們那個時代的說法，而在聖人眼中，因果則是一種可以切實看到的東西……有因果線能追本溯源，有因果律，能讓即便強如大能也無法逆轉，可是你……”
太上老君就像是在欣賞一個絕世之物一樣，上下打量着林書航，贊歎的說道：“你是自人類有記載以來……不，是自寒武人有記載以來，第一個真正逆轉了因果的人……”
“你以爲你改變不了大因果，可事實上你已經改變了，便說如今人間界的宋金之局面，我雖不知原本的曆史該是何樣，可依卦測來，宋朝的命運卻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哈哈，這些，等你從這裏離開回到人間後就能看到了。”太上老君笑着說道：“而我今日既然來了，就肯定會将你從這裏救出去，但也想請你利用這逆轉因果之力，幫老朽一個小忙，老朽另有重謝，不知你願意否？”
自己逆轉了大因果？
宋金的局面真的已經與曆史發生大變化了？
林書航微微一怔，就他這些天在朝堂上之所見，蔡黨死灰複燃，金人大舉南下，雖然左右兩路都有自己此前的布置頂住，但以林書航估計而言，這樣的頂住是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的。
右路的大名府雖然名将雲集，憑借指揮與智計一時間與金人形成僵持之勢，但由于距離燕京很近，金人的大批增援很快就能陸續抵達，到時候金人一旦形成兵力優勢，那縱然名帥雲集，但大名府那些訓練不足的**們很快就會被心理壓力給壓垮，從内部自動崩潰的。
而左路的太原，則是吃虧在守軍畢竟是真的太少了，朝廷就該不顧一切的讓種師道立刻揮軍東進，借太原城拖住金人大軍之機突襲金人，必有建樹，那縱然是西夏那邊有失，也不過疥癬之疾而已，真要擊退了金人，哪怕爲此丢掉幾座城池也不是大事。
畢竟西夏害怕的就是金人，若是大宋對金人作戰時大勝，那都不用動兵，西夏便會乖乖把吞掉的地盤給重新吐出來，還得派人來大宋當孫子說好話……可偏偏朝廷不這樣做，甯肯等太原陷入孤城之危。
現在的太原是仗着城牆高且厚，才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如果等金人的大批攻城器械運到之後，僅隻靠太原城中三千多守軍，能守個什麽呢？那雲梯一撐起來，金人就算十個換你一個，最多一兩天時間也就打下來了。
所以在林書航眼裏，自己是并沒有改變大宋滅亡這段大因果的，且就算真阻止了靖康之變，那等自己離開後，也不過是金人的地盤比曆史上小一點，宋朝不分北宋南宋而已，到最後終究還是全都得倒在蒙古的鐵騎之下，讓曆史将他的所有小因果改變統統抹平，然後再自動進入下一個階段，那可不算是大因果的改變。
可在老君這裏，卻成了自己已經改變了大宋的大因果了？是大家認知上的偏差嗎？讓太上老君将‘北宋六賊提前死亡’之類的小事，就視爲了一段大因果？
林書航無意與太上老君讨論這個東西，這玩意兒太玄乎了，也根本沒有一個明确标準，真要讨論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隻是得把太上老君的述求先給問清楚，若是要讓自己去改變寒武人之類的因果，那縱是太上老君再怎麽重謝，自己也萬萬做不到，可不敢胡亂答應。
“請老君明言。”
“老朽這一生雖被奉爲道門正統，但曆來隻好煉丹煉器，鮮有管道門與人間中事，隻千餘年前，因與那鬥戰勝佛相争時，被其打翻了八卦爐，将一爐丹火傾下人間，緻八百裏火焰連山，死傷無數，心中甚愧……此後雖一直想要補救，然縱是超凡入聖之境，卻也無法逆轉時間因果，死者死矣，皆老朽之責。我知道你可以穿梭時光，願你若有機會時，能回到在那鬥戰勝福大鬧天宮之前的過去，去提前提醒老朽。”
“你若能替老朽補救此事，祛除老朽心中這一根刺，老朽感激不盡，今日除了救你之外，還可送你一份兒機緣，保你突破天仙、金仙時盡皆無障礙也。”
這……林書航一聽就動心了，自己光是一個天仙境就已經被困在這裏好幾個場景了，更别說後面的金仙，搞得他最近對自己在兩三年内成就聖人之事已經有些不太自信起來。
可太上老君這話說得，一場機緣便可保自己沒有天仙和金仙的瓶頸，這簡直就是夢寐以求啊！
至于說此事的難度，那倒還真不算有多大的難度。
雖說模拟器場景一直都是固定的，但此前的模拟器升級獎勵時，曾獎勵過一次‘可挑選任意時間的穿越’，那機會他還一直留着沒用呢，若能用這樣一個機會來換取自己沒有天仙和金仙的瓶頸，那倒算是真将這利益最大化了。
林書航心裏已然是一萬個願意，但嘴裏自然是還要讨價還價一下的，能和太上老君談生意的機會可不多，不多撈點什麽怎麽行？
可他這還沒開口呢，太上老君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已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大笑着說道：“老朽今日出來，身上并未帶什麽長物，隻這剛收回來的正一盟威符箓，想必是夠不上‘你想多撈點什麽’的檔次了？”
林書航哈哈一笑，被人當面揭穿倒也并不尴尬，隻說道：“老君明見。”
“這樣吧。”太上老君略一沉吟，說道：“這正一盟威符箓且先給你，上面的法術你可學着，總是爲以後悟道打下一些基礎，算是個定金。而待你回到過去，找到老朽，說明情況、提醒老朽以後，那當是在我兜率天宮之中，屆時除了點你迷津、破你修行屏障之外，老朽有丹贈丹、有寶贈寶，你覺得如何？”
“多謝老君！”凡事過猶不及，再要不知滿足可就惹人讨厭了，林書航笑着說道：“隻是，那時事情還未發生，老君甚至都不認識我，我縱是告訴了老君前因後果，老君又如何肯信我之言呢？”
“這便是因果的美妙之處了，”太上老君大笑起來：“你我既有今日之會，那便已種下了因果，因果與時間不同，并不會受到時間線的幹擾，你縱是回到過去、回到還未見過我之前，我們之間的因果線卻也仍舊是存在的，屆時根本無須多作解釋，我自是一看便知，縱然不知細節詳情，但亦知你我之間存在着一條由我主動牽起來的善因善果、知道你來自未來、知道我有事曾托過你……這便已經足夠了。”
林書航恍然，原來如此。
“便如此一言爲定了。”
太上老君将手中的正一盟威符箓朝林書航輕輕一飄，那東西直接飛到了林書航手上，且與此前隻能看不同，林書航能明顯感受到正一盟威符箓與他已經多了一層淡淡的聯系，仿佛自己已經能使用它的一些威能了。
林書航還在查看間，卻聽老君的聲音淡淡響起道：“去吧。”
他還沒回過神，隻見太上老君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推了一把，身後那阻力萬千的空間壁障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
林書航腳下一晃，待得站定時，眼前已沒了太上老君與那條直通向奧爾特雲星系的空間通道，而是站在了汴京城林府自家的大廳中。
這段時間他回來過這裏無數次，卻都是隻能看别人，而别人看不到他，可現在……
“相公？！”身後傳來林娘子驚喜的聲音，卻又有點刻意壓着那股驚喜，似是擔心因爲過多的激動而驚了肚子裏的寶寶，林娘子開心的說道：“錦兒昨天還和我說你要年底才能回來呢，我就不信，嘻嘻，你果然提前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