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機上定了中午的機票，剛收拾妥當，手機上就來了一個信息。
“尊敬的林先生，通過您的助理找到了這個号碼，很冒昧給您發了個這個短信，我是現任茅山掌門周空明，此前在網絡上看到您位于蓉城的倉庫事件，疑似有道家高人在您的倉庫裏渡劫，不知您是否認識，想與您約見一面，冒昧之至，敬請贖罪。”
這口吻，也已經是謙卑極了。
林書航從成茂之那裏得知過一些關于道家高人的事，即便是二郎山那位所謂已經‘鑽進了錢眼’裏的，在面對李健雲時也根本不可能擺出如此低的姿态，隻因這些道家高人要麽真的是内心高傲，要麽就是深谙越賤越不值錢的道理，想讓他們對一個所謂有錢人如此謙卑，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而以茅山掌門的身份，能找到這個電話，還在一段話裏接連用了好幾個冒昧，坦白說，對方顯然已經斷定林書航就是那位渡劫高人了，這份兒謙卑并不是在裝樣子，而是發自骨子裏的。
隻是，對方也是真的害怕，害怕林書航這位道家高人對這種冒昧的打擾不滿，因此故意不點破，甚至裝着不知道内裏詳情，等于便是在告知高人：要是您老不願意見，那咱們絕對不敢打擾，權當您與此事無關。
謙卑的态度，恭敬的語氣，倒是比林書航想象中一群‘沒見過世面’、‘高高在上’的牛鼻子好好得多。
林書航笑了笑，順手回了個信息：“可以，我這兩天在長安，有事就去那裏約吧，明天或許有空，正好我也想見你們一面。”
約見現實中的道家高人，林書航還确實是早有打算的。
這些道門衆人顯然比自己更了解靈氣複蘇的事，畢竟自己知道得已經‘太遲’了些，順便也可以了解一下道家現在的情況。
倘若真到了要與寒武人抗衡的地步，靠國家機器基本是沒用的，無論是現在的導彈甚至核武器，即便對地仙級的強者都未必能做到必殺，畢竟地仙可以躲進零維中，而要是到了猴子的金仙境，林書航懷疑核彈都未必傷得了它。
大頭肯定是指望着零維裏的那些仙家大能，但現實中的妖魔複蘇、小喽啰這類，就隻能靠道門中人和修仙者了。
何況道家勢力如今在國内也并不算薄弱，道教協會在國家文化部還是相當有發言權的，也有不少特殊的便利，提前與道門中人聯系上，統一一下戰線，或者說至少先打個良好的關系基礎，那無論是對以後抗擊寒武人、亦或是自己的修行便利這方面，顯然都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周空明顯然并不知道林書航的真實想法。
他們是昨天下午到成都的，找林書航的電話号碼倒并不麻煩，聚源倉庫的老闆與他關系匪淺，那邊整片倉庫都是曾經的墳場，曾因倉庫頻頻鬧鬼而求到過茅山門下，是他周空明親自去收複的，自那之後，聚源倉庫的老闆就成了周空明的忠實粉絲，一度還想拜入茅山門下，隻因是個女兒身、且被周空明評價爲六根不淨才作罷。
對周空明的請求，這聚源倉庫的老闆自然是無有不允，當天就已經搞到了電話。
難是難在怎麽開這個口，怎麽措辭，用什麽态度……
周空明和李淳剛等人商量了一晚上了，後者堅持要用不卑不亢的态度，畢竟在現代社會裏當道家領袖當慣了，雖然知道這位高人的實力遠勝于他們，但該有的姿态終歸還是放不下來。
但周空明的意思卻是要謙卑一點，似這樣已經渡劫的高人，可以說是現實版的跳出國家外、不在五行中，還拿現代社會道家那一套去，那還不如幹脆不招惹，得遵循祖制，用對待前輩高人該有的謙卑态度。
兩人争執了一天，最後的結果便是林書航在手機上看到的那一串……
消息發出去之後，周空明幾人就一直處于忐忑之中，原以爲如此謙卑，對方肯定會晾一下他們，拿足高人的架子，可沒想到那位高人很快回複了信息，而且是同意見面。
這可把幾人給高興壞了，雖說約在長安，蓉城等于白跑一趟，但既是面見如今的道家活神仙，白跑這點路又算得了什麽？
周空明趕緊統一了一下意見，然後回複短信過去，這次沒再模棱兩可，而是直接說道：“感謝前輩垂青，那就明天中午吧，若是前輩方便，那便在西大街城隍廟文昌閣，若是前輩不便，随意留個地址，我等即上門拜訪。”
林書航這邊剛出門坐上滴滴，看到信息，他在長安哪有什麽供人拜訪之地？順手回複到：那便城隍廟吧，我的時間不一定，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我手機通知你們。
“妥了！”
看到短信回複，周空明巴掌一拍，滿臉的欣喜雀躍之色。
身爲茅山掌門，這輩子也算是見慣了大風大浪，降妖除魔、甚至是進京面聖，可說實話，他還真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興奮過。
不止是周空明，包括李淳剛、張純陽等人，也都是個個面色潮紅。
這位蓉城的高人，對他們而言可并不僅僅隻是實力強勁，更是代表着道家的一種傳說、一種追求、一種靈氣複蘇大時代存在的可能！
這一切都關乎自身。
“訂機票，馬上……”
叮叮叮……
周空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興奮之中，本是不想接，但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皺皺眉頭，終歸又還是接了起來。
“什麽事？”
“老周！看新聞！不、不不，我微信轉發給你，看微信！看微信！快！”電話那頭響起一個火急火燎的聲音。
“誰啊？什麽事？”旁邊張純陽湊過頭來。
“青城山那老牛鼻子。”周空明一邊回答，一邊也是滿臉狐疑的點開微信，隻見顯示的消息提示上，青城掌門餘空海豁然排在第一條。
“這老餘，平時也沒見這麽火急火燎的……”
旁邊幾人都好奇的探過頭來，隻見周空明點開消息，光是那轉發消息的标題就已經足夠拽住了幾位道家高人的視線。
‘GY市狂犬病蔓延，引起市民恐慌，市衛生局成立調研組，疑似有特殊傳播性’
狂犬病？
衆人都是一愣。
“先看看。”張純陽提醒道。
周空明将那連接點開，大體浏覽了一下新聞内容。
大意是說大概三天前，GY市出現了幾例狂犬病病例，一開始時并未引起人重視，但隻短短一兩天時間，竟開始有大面積的人群感染，如今确證病例已經高達五百多人，且還在以指數級的速度增長。且緻死率極高、發作速度極快、潛伏期極短，讓廣大市民各自小心防範，如果在大街上看到疑似感染者，必須在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立刻報警求助。
幾位道家高人對望了一眼，臉色都是随之變得嚴肅起來。
狂犬病？這玩意雖然也有傳染性，但說實話，傳播途徑小，是根本就不可能因爲個别案例而引起大面積感染的。
普通人或許看到這樣的消息會覺得不明覺厲，但幾位道家高人卻都是經曆過的……
“九二年，蓉城……”
“僵屍！”周空明斷然說道，不等其他幾人反應，已經一個電話給餘空海打了過去。
“喂，老餘，伱那邊什麽情況？”
“消息看了？”
“恩，你人在哪裏？事情是我們想的那樣嗎？”
“嘿嘿，你說呢？我也才剛到廣元，查看過了幾個所謂的感染者，脖子上的牙印很清晰，身上也有屍毒，是僵屍實錘了！”
“情況怎麽樣？”
“很糟糕，政府方面隔離了所有受害者，因此受害者的口述暫時還沒有在網絡上出現，但就現在網絡這發達程度，估計也瞞不了多久了，暫時還沒找到屍源，但根據受害者的描述，大多都在嘉陵江邊上遇襲的，且襲擊他們的僵屍渾身濕漉漉，似乎是從江裏出來的……”
“江裏的僵屍？”
“嘿，沒準兒是哪朝哪代被沉江的呢？”電話那頭戲谑的說道：“我這過來得太急，沒帶什麽驅魔法器，再說了，咱們青城山的也不擅長這個不是？我臨時畫的符也隻是能暫時抑制住屍毒，加上醫院的鎮定劑和嗎啡，暫時是把受害者的情況穩住了，但頂不了兩天，這不就想到你們了嘛！幹這個，你們茅山的最熟了，要是龍虎山那幾位也在就更好了。”
青城山也算是道家聖地了，但青城道家講究的是修身養性、固本培元，雖然也接一些法事活動，但相比起茅山和龍虎山，對驅魔降妖這塊兒業務，青城山道士還真不是專業的。
“剛好都在。”周空明降妖伏魔了一輩子，雖然也在靠此賺錢，但那份降妖伏魔的本意卻從來未丢。
道士嘛，華夏宗教的靈魂所在，所謂盛世隐居、亂世救世，如今隐居他是沒隐了，爲了賺錢，在大時代的裹挾下早就丢了這份兒本意，但這‘救世’二字，那是無論如何都要守一守的，不然也配自稱是道家的傳人？
他對這事兒可沒有餘空海那麽随便的态度，聽到已經有五百多個人被咬，這心情那叫一個沉重：“你給我發個地址吧，咱們馬上就過去。”
“好！看微信定位！”
挂斷電話，周空明的心情猶自有些沉重，卻見旁邊李淳剛、張純陽幾人都長大嘴巴。
周空明愣了愣，随即一拍腦門：“對了，高人之約！”
“我看你答應得那麽爽快，還以爲你忘了呢。”李淳剛笑道。
周空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事情緊急嘛……”
“要不兵分兩路？”張純陽試探着說。
“這話說得，那誰去廣元救人、誰去見高人呢？”李淳剛笑着說道：“濟世救人本是我道家本分，倘若因這本分反而要受委屈、損失面見仙人的機會，那我們其他去見高人的人，于心何安呐？我看，還是進退一體吧。”
“正該如此！”周空明點頭道：“且适才短信中，這位蓉城高人并非是那種不明事理、或倨傲不遜之輩，若我等闡明緣由，高人必不會因我等爽約而見怪，而且這次廣元僵屍事件，隻短短兩三日便已确證五百多位受害者，這還是已統計且公布出來的，這數字，可遠遠超過當初九二年蓉城的毛屍事件了，未知規模、未知等級，我等就算過去隻怕也未必能搞定，說不定還有求救高人之處，事先據實相告，說不定高人會施以援手也未可知。”
“不錯！”李淳剛一拍版：“那你給高人發個消息吧……不不不，打個電話？把情況說明一下，至于高人作何抉擇，那是高人的事，我等至少也可問心無愧了。”
…………
從飛機上下來，成茂之早已等候在接機廳中，看到林書航連連招手。
周空明發來的短信，林書航已經看過了，據說發短信前先打過了電話，但當時林書航已經登機，手機處于關閉狀态，這才改發了短信。
廣元的嘉陵江邊出現了僵屍？這事倒是讓林書航留上了心。
……不是吧？
嘉陵江、僵屍，坦白說，如果是将這兩個詞分開，林書航或許并不會太在意，但連在一起，那就比較特殊了。
當初在三國場景時，他和諸葛亮一路快舟，從襄陽一路追到嘉陵，最後在嘉陵港口截獲了宮崇運送魔屍的船隻。
那可是數百隻被宮崇煉制出來的魔屍，按當時林書航的意思，是要讓何足道将這批魔屍集體焚燒的，但何足道怕公然焚燒僵屍引起當時嘉陵城民的恐慌，也怕因焚燒而出現僵屍被激活等事件，因此在咨詢了有關道人後，将所有的箱子都綁上大石頭，統統運送到嘉陵江中心後沉江了事。
而現在已經是兩千年後，出現在廣元的這批僵屍，不會正好就是當初被沉江的那批吧？
因果因果，古時種因，現代結果，這還是林書航頭一次在現實裏碰到直接影響了現代社會秩序的因果反應，哪怕就隻出于這一點考慮，他都有心要去瞧瞧。
坐上成茂之的車後，聽着成茂之在旁邊興奮的叽叽喳喳，他卻是翻開手機給周空明回了個短信：“知道了，如果一兩日内無法解決，給我個消息，我會抽空過去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