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的威信在學生們心目中雖然不及雲安逸,但怎麽說都是代理尊長,氣勢又在,一時間也沒有人敢反駁她。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房間,白凝指向一旁的尊者:“麻煩你們也出去。”
“白凝!白雨都快死了!你還是不想放過她嗎!”四長老第一個出聲,就算他利用白雨在先,白雨怎麽說也是他的弟子,于心還是有些不忍的。
白凝瞥了四長老一眼,犀利的眼神讓四長老有一瞬間的窒息:“四長老,姐姐落到如今的地步,還不是因爲你?”
四長老無言以對。
“就算你想醫治白雨,不能當着我們的面嗎?”大長老說道。
“就怕有人想要動手腳,”白凝冷笑,“況且你們就确定我是想害死白雨?反正白雨都快死了不是,不如讓我試一試?”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把自己姐姐當做……”四長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長老給攔了下來。大長老扯了扯四長老的袖子,示意他冷靜。
這時,雲安逸站了出來:“當初副尊長的病也是多虧了小師妹,不如長老信一下小師妹,讓小師妹姑且一試?白雨怎麽說都是小師妹的姐姐,想必小師妹是知道分寸的。”
“既然雲安逸都那麽說了,那我們就信白凝一回。”大長老說道,然後一擺手,帶領尊者和長老們離開了。
雲安逸拍了拍白凝的肩膀,然後也走出了房門。
剛踏出房間,四長老就有些急不可耐地詢問其大長老:“大長老,你把白雨教到白凝手中,無非是要害死她啊!”
“那又如何?”大長老淡淡地說道,“以白雨的情況,這是必死無疑了。既然要死,就要死的有價值一點不是嗎?”
“可是……”
“怎麽,難道你現在想跟我将良心,對自己的小徒弟産生愧疚了?”大長老說道,“别忘了,當初想要利用他們的,可是你!”
四長老低着頭,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白凝按照妖斬的指示,将變成匕首的妖斬取出,刀尖輕輕割破了白雨的眉心,流出一滴殷紅的血珠。
血珠不是尋常的鮮紅色,反而泛着黑色。妖斬與血珠剛剛接觸,一道黑光閃過,血珠以肉眼可見的宿敵變回了原來的紅色色澤,而白雨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白凝抹去了白雨眉間的血液,收回了妖斬。
“這樣就可以了?”白凝問道。
半晌,妖斬的聲音才得以響起,不過她貌似有些虛弱,就連聲音也微弱了不少:“嗯,過幾日她便可以蘇醒。”
“那魔斬……”
“救了白雨,你還想收服魔斬不成?我現在是沒有力量去征服魔斬了,魔斬帶來的反噬太過強悍,如果我一個不慎,甚至會牽連到你。”
白凝想了想,這才不在追問。
白凝拿毛巾替白雨擦拭了一下,她的目光在白雨安靜的臉龐上停留了一會,然後徐徐開口:“白雨,這次我救了你,那麽,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白凝将手中的毛巾丢到了裝着水的盆子中,然後推開了門。
雲安逸一直在門外等候着白凝,他看到白凝一臉平靜地出來,就知道白雨有着落了。而一見到白雨,不管是七大長老還是學生們,就一臉好奇和急切地湧了上來。
大長老第一個沖上前:“白凝,白雨的身體……”
白凝打斷了大長老的話:“姐姐的病情已經安穩下來,接下來,就要靠各位尊者照看了。”
人們面露驚訝,一個尊者不信邪地來到白凝的床前把脈,而得到的結果讓他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雨的身體的确好了不少,還逐漸地向更好的境況發展!
“神奇啊!”尊者感慨道。
爲了以防白凝被圍攻,雲安逸率先說道:“既然白雨已經安然無恙了,那麽我也先送小師妹回去休息了,接下來,就拜托各位尊者了。”
雲安逸說着邊帶着白凝離開了衆人的視線,不給别人一點挽留的機會。礙于兩人的權威,也沒有好事之人跟上來。雲安逸觀察了一下四周,确保無人後,才開口笑道:“我沒想到你真的會救她。”
“不可思議?”白凝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善良了?”
“不如說是太過重情重義了?”雲安逸笑道,“如果不是擔心白慎遠受不了刺激,想必你早已經下手爲強了吧。”
“下手爲強到是不至于,”白凝看向遠處,陽關穿過葉隙灑落在她的臉上,她舒了一口氣,隻感覺心中有什麽東西落了下去,“不過的确,如果不是因爲父親,今日她恐怕是……”
必死無疑。
“小師妹真是一個孝子。”雲安逸說道。
白凝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地向前走去。不得不說,雲安逸的确很了解她,不過這份了解讓白凝有些懼怕,她總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會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給看穿,毫無保留的,讓人心驚膽戰。
雲安逸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白色的扇子,扇子的邊緣鑲着一層藍邊,扇面上畫着兩條鯉魚。雲安逸打開扇子,輕輕擺了擺:“其實小師妹不必害怕我。”
白凝一頓,她的手裏倏然多了一把長劍,長劍的刀尖直直對着雲安逸的脖頸。白凝的眼底裏情緒不明,但是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殺意:“雲安逸,你知道的似乎有些多了。”
“不叫我師兄了嗎?”雲安逸揮手合上了扇子,他從容不迫地與白凝進行對視,仿佛被挾持的不是他一樣,“小師妹,稍安勿躁啊。”
“師兄,有時候你聰明得想讓我宰了你。”白凝收回了長劍,她斜視着雲安逸。果然,雲安逸早就猜到她隻不過是虛張聲勢,才那麽淡定吧?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師兄很聰明,知道的很多,可是師兄,知道的太多可就不好了,”白凝說道,“我給師兄講一個笑話吧,一個人問另一個人,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幾嗎?那個人回答二,于是,問問題的人把回答的人給殺了。”
“知道爲什麽嗎?那個問問題的人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這就不對了,小師妹,”雲安逸說道,“問問題的人之所以殺掉另一個人,隻是早就有了殺意而已。而之所以那麽說,也是給自己找理由吧。”
“而小師妹不會殺掉我,對嗎?”
白凝第一次對一個人産生恐懼。
就算是墨淵,也沒有讓白凝這麽針對過。白凝蹲在水中,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她的全身,舒張開她全身上下的毛孔。白凝在水中吐了幾個氣泡,然後緩緩地離開水面,雪白的中衣貼着肌膚。
和妖斬自己說的一樣,妖斬的确沉睡了。白凝看着被自己放在床邊以匕首形态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妖斬,眉頭微皺。按妖斬的意思,現在的它隻不過是把普通的武器而已,
白凝的視線離開了妖斬,她靠在窗前,腦内滿是白梅的胡言亂語。
“我說白凝,這個雲安逸啊……”
“你是不是感覺心裏有氣發不出啊哈哈哈!”
“沒想到你白凝還會有這一天啊!”
簡直神煩。
白凝抿了抿唇,幹脆用精神力将空間意識給封鎖起來,讓白梅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消失。
“晚輩你不能這麽殘忍啊!”白梅不甘心地嚷嚷道,雖然她知道白凝多半是聽不到這些聲音的。
世界總算清靜下來,白凝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就算心裏不舒服,白凝卻還是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白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更了。
梳洗過後,白凝才慢悠悠地解放了空間。經曆了一次軟禁,白梅還是不見得有多少安分,一被放出來,就叽叽喳喳地繼續說個不停:“白凝啊,你知道這一夜我有多麽痛苦嗎?你怎麽能那麽殘忍地對待你的祖宗,良心何在!”
白凝很不淑女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救你廢話多。”
“……”
簡直是頑固不化!白梅想道,爲了不被再次封鎖,她明智地放棄了教導白凝的打算。
這幾天都風平浪靜地過去了,想想也是,白雨昏迷不醒,幾個長老再怎麽沒心沒肺也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找白凝的茬,畢竟他們的形象在之前就被白凝給毀掉了,現在若不再表現表現,想必會失去更多的威信。
不過掐指一算,白雨也大概要醒了。
白凝的手一個不穩,茶水倒到了茶杯外面。白凝放下茶壺,剛想找抹布擦擦,一隻修長的手卻搶先一步拿住了抹布,細心地擦去了桌上的水。
“小師妹很是心不在焉啊。”雲安逸說道,他的眉眼還是和以前一樣滿是溫柔,可在現在的白凝看來卻是盡是威脅。
“不知師兄拜訪師妹,是爲了何事?”白凝問道。
雲安逸也不隐瞞:“白雨醒過來的。”
白凝看上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将糕點切成幾小塊,慢條斯理地享用着:“關我什麽事情?”
“我想,小師妹是……”
“你在擔心白雨會反咬我一口?”白凝笑了笑,“那就有勞師兄擔心了。”
想必……七大長老也不會愚鈍到這個地步。
“小師妹萬萬不能掉以輕心。”雲安逸勸道。
然而白凝還沒有回答他,幾個學生便闖了進來。幾個學生看到了雲安逸,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又很快的壯起了膽子:“白凝,七大長老叫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