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誰能告訴我爲什麽"法-正"也是違禁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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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了。”
慢慢讀完雲沖波的來信,玉清掃視室内,但見一片沉默。
“……坦白的說,我對不死者并不是很信任。”
最先開口的是何聆冰,而罕見的,蕭聞霜也沒有立刻開口爲雲沖波辯護。
“但是,我也必須承認,不死者在戰場上的那種感覺,是我沒法相比的。”
離全線崩潰隻差一步的戰局,卻被雲沖波一刀挽回,而之後,已經兩分地利,士氣高漲,更在數量與裝備上有巨大優勢的帝軍,更是被雲沖波一夜擊破,對何聆冰來說,這是比當初雲沖波在雪域擊敗自己時更大的沖擊。
“而且,如果讓戰局這樣緩慢發展的話,我們最後還是要被迫尋求一次決戰,或者是向西面和南面轉移。”
“……所以,我同意這個思路。”
“我倒不這樣想。”
蕭聞霜搖着頭,發表了她的看法,雲沖波的這個計劃很有誘惑力,看上去也很有可行性,但是……也太過冒險。
“相持中,也許會有變化,雲台山不會等到帝妖們把南線全部結束後再從容轉身,而帝京……帝京當中,也許會有對我們有利的變化。”
“畢竟,今年就要立儲了。”
接着蕭聞霜的話,另外幾人逐一發表了意見,有同意的,有反對的,也有提出各種修正案的,但不知爲什麽,這些話似乎都沒有說到玉清的心裏去。
他隻是靜靜的聽着,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
“……你們,都沒抓住重點。”
“今天的會議,并不是要讨論這個方案正确與否,而是要讨論,我們得如何來進行調整,配合不死者完成這個方案。”
“真人,您是……”
似乎已經完全認可了雲沖波的想法,但對最熟悉玉清的人來說,卻從第一句話開始,就聽出了那難以抵-制的怒氣,何聆冰急急開口,卻見玉清隻是穩穩的一揮手。
“……因爲,這封信還在路上的時候,不死者,就已經啓動這個方案了。”
複雜難測的目光在屋中掃視,似乎是想尋求其它的人認同,又似乎是在想看一看誰會在這時候有什麽樣的表态,玉清緩聲道:“盜王的介入,我以爲是個機會,但……很遺憾。隻是稍稍幹擾了一下而已。”
“不死者已經啓動這個方案了,這個我們已經商量過幾次的方案,這個我一直沒法認可的方案。”
“他已經啓動了,沒有等我們的回複,沒有等我們的意見……這封信來,不是在問‘要這樣做嗎?’,而是在說‘要這樣做!’!”
說到最後,玉清的怒氣終于流溢出來,聲音不自覺的提高,露在袖口的雙手更是不自覺的痙攣了一下。
(……竟然!)
對視一眼,蕭聞霜微一點頭,何聆冰卻起身道:“真人……我們,不能失去不死者。”
“……沒錯。”片刻失态後,玉清已又恢複平靜,慢慢點頭道:“所以,我們必須配合他行事。”
“……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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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黑。
這裏是一處山地與平原的交界地帶,被幾條自山中流出的溪水分割開的密林,覆蓋了一切可以生長的土地。溪水很急,但倒不算深,馬匹可以渡過。
“大司馬果然練得好兵,旄頭騎也果然不愧爲天下強兵。”
“侯爺說笑了。”
月色下,數百騎馬隊正在渡水,雖人未卷甲,馬未銜枚,卻安靜的有如一群鬼魂,無聲無息,就連林中鳥獸也未被驚擾。
馬隊的指揮,自然有中低級的軍官執行,英正隻是勒馬高處,冷冷觀察。在他的旁邊,是一員須發皆白的老将,看着也不知有多大年紀,面上皺紋深刻,但精神矍铄,頂重盔,披厚甲,腰間大刀也是格外寬厚,和隻是身着輕甲的英正比,反而是他更具威勢。
在兩人的後方,另有千餘步卒,裝備旗号皆有所不同,眼見旄頭騎已将全渡,那老将也不回頭,隻将右手揚起,做了個手勢,身後兩名軍官同時躬身,便轉身分隊而去,卻和旄頭騎不同:行進中不斷分隊,最終成爲數十個五到八人的小隊,分頭進入了山林。
“這是沅騎蒙鴻軍,還是赤騎尺郭軍?”
“都有。”
那老将感慨道:“老夫戎馬一生,見過多少名将,多少強軍,但……大将軍王,真是練得好兵!”
英正咧了一下嘴---是在笑---但他本來兇惡,臉上又有這巨大傷疤,反而更顯可怖。
“侯爺……”
他剛說兩個字,便被那老将揮手阻住,道:“大司馬你雖然沒當過兵,但一言一行倒很合着弟兄們脾氣……何況現在還掌着兵部?便喊老頭名字就好。”
英正擺手道:“老前輩客氣了……”卻也如對方所言,将“侯爺”之稱抹過。
眼見諸軍漸次進入山林,英正方拱手道:“老前輩此去,馬到成功。”
那老将微笑道:“不死者的名頭,這些年來聽到耳朵也起繭子了,卻從未想到他居然還有這般用兵的天份,大浪淘沙……後生可懼!”說着一扯缰繩,徑直下山去了。
英正駐足良久,眼見那老将并諸軍盡皆沒入山林,方一提缰,回頭馳離。
(區區一年,卻不僅掌握住了瓯騎藤葛軍,還能夠壓制、征調其餘諸軍……不,還不止這樣。)
(能夠讓我把“旄頭騎”給他,還能夠讓楊家乖乖的把“烏雲都”拿出來,能夠讓諸少良這個老軍棍乖得和狗一樣……來征羌,不愧是在軍中打拼了五十八年的宿老,不愧是以軍功封侯的“南陽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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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黑。
已是與盜跖一戰後的第六天,雲沖波并沒有浪費時間,六天裏,他兩度出擊,一次吃掉了一支運輸隊伍,另一次則拔掉了一個小型的據點,雖然兩次的收獲都不算很大,但卻總算又将周圍的帝軍調動起來。
“龔屏藩、王兩金、劉河頂、過華鍾、孫連中、諸少良……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啊。雖然驕橫,但用兵仍然有度。”
雲沖波和陳同面對面的坐在桌子的兩邊,筅七延與九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側,陳同的臉色相當興奮,筅七延與九地卻嚴肅的多。
……不過,每當看向雲沖波時,他們就又都會得到信心,又會覺得,面前的一切敵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比上一次慢,不過更穩健了。”
依靠着效率遠遠超過帝軍的情報網,雲沖波雖然是身陷諸軍重重圍堵當中,卻總能準确的掌握到對方的動向,及時應對,從大大小小的縫隙處巧妙跳脫,并且順手再割幾塊肉下來。
“下一步……”
幾人正在說話,卻聽見外面傳來了隐隐的喧嘩,陳同皺皺眉頭,正要起身,卻聽“碰”的一聲,門已被自外面撞開!
“不死者……外邊,有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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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走出,雲沖波所看到的範圍内,并沒有出現慌亂。
雖然是孤處敵後,雖然是猝然遇敵,但通過這些天來的勝利,雲沖波已經在這些士兵的心中成功建立起了極強的信心,尤其是,當看到他穩健的按着刀走出來時,所有的士兵,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但雲沖波卻屏住了呼吸。
雲沖波駐軍的地方,同樣是山地與平原的結合地帶,雖然帝軍最近的一處軍營隻在六十裏外,但光憑這些力量……雲沖波不主動出擊去吃掉他們,就已經該偷笑了。
而就算是出現了力量較強到沒法-正面戰勝又或者突破的敵軍,也沒什麽好擔心的,背後就是大山,太平道的軍隊進了大山,就等于是遊龍入海。
……但現在,敵人自山間而來!
連綿的黑線在山頭上出現,那是一隊隊士兵,有馬軍,也有步軍,沒有旗号。他們從林中出現,在軍官的口令下迅速完成整隊,向下行進,速度并不快,但隊伍整齊,無隙可擊。
“……你看呢?”
聽到雲沖波這樣問,陳同卻隻道:“這是你的部隊。”
“好。”
笑一笑,雲沖波揮手道:“我來斷後,大家撤退。”
“不死者,這……”
九地一怔,開口發問,卻聽雲沖波道:“我相信這裏沒人怕死。”
“但我們也不能做無意義的犧牲。”
“撤吧,我來斷後。”
……
帝少景十三年十月二十二日的晚上,數千帝軍三路合進,殺到了雲沖波的眼前,帶兵的是來征羌。
本應還在帝軍西路随軍前進的來征羌,丢下大隊,帶領五十名随身親衛,星夜馳入中軍,之後大調諸軍,以英家“旄頭騎”爲先鋒,以楊家“烏雲都”爲翼展,以“沅騎蒙鴻軍”和“赤騎尺郭軍”各出六百步卒,又從當年曾經也是他帳前一名親衛的諸少良處抽出來一千五百老底子……他就帶着這樣一支拼湊出來的軍隊,行山林,覓小路,一天一夜間突進二百裏,如神兵天降,直接殺到了雲沖波的眼前!
這一戰雖然沒能殲滅雲沖波的這支孤軍,卻成功打亂了他的節奏,遮斷了他西撤回到太平道地盤的道路……消息傳出,兩軍皆是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