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如雲劍光,秦飛竟是全無懼色,狂笑道:"好,好!秦某也早就想拆了玉女宮!"
雙手提起,全不躲閃,就逆迎向林懷素劍上!
劍掌相擊的一瞬,秦飛的右手蓦地一轉,以一個極爲巧妙的角度,避開劍鋒,橫擊在劍脊之上。
劍身一沉,準頭已失,雖在秦飛右肩上劃出了一條血口,卻已讓秦飛欺到身前!
秦飛狂笑道:"如何?!"左手已如九天怒雷般,狂轟向林懷素小腹!
林懷素冷笑道:"找死!"右足踢出,與他左手一撞,借勁一翻,已躍到秦飛上方,劍光灑下,将他全身罩住。
那想秦飛竟是全不防守,狂吼聲中,竟是強行沖破劍網,雙拳齊發,攻向林懷素!
林懷素怒叱一聲,卻也無可奈何。劍光一回,左手推出,擋了秦飛一拳,各自翻身躍回。
兩人本是隔着那座小墓,此刻過了兩招,各自躍回原地,怒目相視,一時之間,卻是誰也沒有動手。
秦飛剛才硬受兩劍,臂上肩上,被開了四五個口子,鮮血灑下,将小墓染的星星點點,一眼看去,倒象是冬去春來之後,點點仰春紅花一般。
林懷素面色如常,右手按在劍上,一眼看去,似是勝負已分。
林素音卻是心下暗急,"這般下去,隻怕難免兩敗俱傷,卻是如何是好?而且,而且,她也在,不能讓他們再打了啊!"
齊飛玲等固是不知秦飛的名頭,但林素音卻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的"霹靂手"秦飛,有着多麽熾烈的鬥志,和多麽強勁的實力。
而當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二十年的憤怒,等待,和失望的時候,這樣的一個秦飛,該是怎樣可怕的一個存在?
打不死,砍不倒,青雷紫電劈不翻的,
霹靂手,秦飛!
第九次躍起交手,第九次各自落回,秦飛的身上,已是傷痕累累。林素音卻仍是白衣如雪,一處傷痕也無。
雖也有幾處紅點,卻都是秦飛的血。
師父的劍法,真是太可怕了,這,便是慧劍嗎?
但是,爲什麽,那個人,他還笑得出來呢?"
笑着,抹了一下臉,他開口了。
"你,以爲自己還接得了幾招?"
冷哼一聲,是全然不屑的神情。
"你又以爲,你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或許不多了,可一定來得及殺掉你!"
斬釘截鐵的語氣,令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沉。不過,大多數人,都隻認爲,這,不過是不甘認輸的豪語而已。
隻有他明白這并非妄語。
雖然沒法證明,但是,曾經窺見過霹靂手一斑的他,卻深信,現在主宰局勢的,确實應該是他。
如果說,以自己當時那一點微未功力,都能傷到一清的話……
沒有任何好感,很想看到她很慘的樣子,可是,如果這樣的話,
她,一定會傷心的吧?
"飛玲。"
"唔。"
"你要小心,你師父快不行了。"
"什麽意思?"
"一下說不清,可她一定已受内傷了。"
對于江湖好漢來說,皮肉之傷,影響不了多少戰鬥力,真正可怕的,是内傷。
朱燕離他們不遠,自也聽到了花平的話,雖然沒有任何表示,她的手,卻悄然滑到了劍柄上,緊緊握住。
這時,雙方已第十次躍起!
斬風,斷水,絕情!
以剛對剛,以強對強,以快對快。
無雙慧劍對霹靂手!
無邊無際的劍網,将秦飛的身形完全籠罩,吞噬。
然後…
轟然聲中,劍網潰散,口吐鮮血,林懷素的身形,倒栽下來。
"師妹!","師父!","宮主!"
驚呼着,三條身影急掠而起。
林素音接下口鼻溢血的林懷素,不等落地,已按住她的後心,爲她輸功療傷。
數十年玄功所積,雖是五内都爲摧傷,但隻要能有片刻機會調息,決不會有大礙,隻是,别人好象也很明白這一點。
"那裏走,拿命來!"
如大霹靂般,俯沖而至,他已下定決心,要将這恨之入骨的對手,徹底打至不能翻身!
正在運功療傷的林素音,全神貫注,雖知道他的攻擊,卻是無暇自顧。
"休得傷我師父!"
"住手!"
僅僅一個時辰前還在纏鬥的兩把劍,不約而同,圍了上來。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不屑的哼聲,雙手左右揮出,在他心中,連玉女宮主都接不下的拳,用來對付這兩個小輩,簡直已是有些委屈了
隻是,局勢的變化,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雙劍合壁,剛與柔,快與慢,進與退,完全不同的兩種劍法,合在一起,竟生出了一種奇妙的變化。
克制,吸收了秦飛的所有攻擊,更以更快更強的勢頭,反擊回來。
雖然不可能當真傷到這二十年前便已縱橫天下的強者,卻也成功的将他阻下。
不可能!
就憑這倆個後輩,怎會用出比她更強的劍?!
爲着意料之外的成功,齊朱二人也都有些驚惶,但她們已來不及思考,因爲,如創世之初,那足可撕天裂地的怒雷一般的拳法,已又洶湧而至。
雖沒有看出方才那劍法的破綻,他卻憑着多年血戰的經驗,做出了正确的判斷。
雙戰雖不可知,但若以一搏一,她們任何一人,都無法接下自己一拳!
以力搏力,自己不怕,先對付那個防守的!
一旦他全心全意的出手,朱齊二女便是聯手齊上,也未必接得下,更何況,他現下是凝起十成功力,來襲向齊飛玲?
并不是沒有提防他會各個擊破,但在秦飛的豐富經驗和高明戰法之前,輕輕易易,二女便将破綻賣出。
錯以爲自己才是受攻的主力,朱燕在第一時間中,選擇了防守。
當她發現到自己的錯誤時,已經來不及了。
十成功力的霹靂手,如兩團火球,搗向齊飛玲!
林懷素正全力自救,林素音正全力救人,兩人都是半點餘力也無,雖是近在咫尺,卻無力相救。
花平本不願相助玉女宮,但此刻卻已由不得他,怒喝聲中,急撲而上。
然而,已來不久了…
拳頭首先撞上了劍。
飛擲出的劍。
唔,還沒失去冷靜,不簡單啊…
第一重拳力被長劍引發,那精鋼煉成的三尺青鋒,隻一瞬間,便被摧至碎不可辨。
然後,是齊飛玲的掌。
自知再不能指望任何助力,卻仍不願放棄,将玉女心經運起,要做最後一搏。
隻覺玉女宮中全無好人,本想這一下便将她擊殺,但是,當正面對上齊飛玲時,當秦飛瞪進齊飛玲的雙眼的時候時,卻不由得微微一顫。
這樣的眼神,怎麽會…
還是,不要殺她吧…
那一拳之力,已先爲劍引發兩成,複又被秦飛收回兩成,隻餘六成之力,然而,縱是六成之力,也不是齊飛玲能接的下的。
"哇!"
身形倒飛,一路狂噴鮮血,"砰"的一聲,齊飛玲重重摔到了小墓前。
一擊震倒齊飛玲,秦飛已回過身來,瞪着花平,狂笑道:"動手還是救人?"
花平卻那有心思和他動手?一聲"得罪"雙足一蹬,身形急轉,奔向齊飛玲。
齊飛玲僵卧于地。生死不知,一口鮮血十九都灑在了墓碑之上,她和那秦飛雖是方才還在狠拼惡鬥,但兩人灑下的鮮血,卻沒什麽兩樣,都是殷紅溫熱。
花平也不管那邊動靜,将齊飛玲扶起,運功爲她療傷,卻喜當日雪蓮丸尚有剩餘,手抖抖的,自懷中掏出來,給她喂了下去。
秦飛那邊早将朱燕點倒在地,冷笑道:"林宮主,現在怎麽說?"
林素音林懷素卻是全不回答,原來二人運功,已是到了緊要關頭,半點不能分心。
秦飛仰天狂笑道:"衣泉,衣泉,當日她們要你接掌玉女宮,活活逼死了你,今天,我就挑了玉女宮,爲你報仇!"
雙手一并,已是劈下。
林素音雖知與事無補,卻總不能坐以待斃,不得以之下,雙手翻起,硬接了秦飛這一掌。
她本來爲林懷素輸功相助,所耗已是極重,這一下倉卒相仰,根本不足與抗,隻一下,便被震得氣血翻騰,撲倒在地。
林懷素卻更慘,她五内俱傷,已是不能自救,全仗林素音的内力吊住,這一下蓦地失了外力,隻覺天旋地轉,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耳聽着秦飛的狂笑聲,兩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說,玉女宮,要完了嗎?"
"住手!"
年輕而自信的呼喝,正是來自花平。
他應聲停住,卻是因爲花平聲音中的感情。
那是…憤怒,驚懼!
不會啊,我并未下殺手,以她的功力,絕不會死的,爲何?
轉回頭來,齊飛玲正橫躺在花平懷中,雖是面色慘白,一動不動,但落在秦飛這等大行家眼裏,齊飛玲未死,卻是一眼便能看出。
"請問前輩,當年與劉前輩可有子女?"
什麽?!
剛才,花平爲齊飛玲療傷時,她已軟到幾乎無力坐起,爲了省一點體力,花平将她伏到墓碑邊上靠着。
這墓碑乃是尋常青石所成,風吹雨打二十年,表面已是坎坷不平,大大小小,滿是孔洞。
剛才秦飛齊飛玲先後受傷,鮮血飛濺,這碑上自也承了不少。
在一處略大些的小窩裏,一汪鮮血,正殷紅的蕩着。
在常人眼中,這本是毫無異樣,可是,看在花平眼中,看在曾由權地靈悉心調教過的花平眼中,這毫無異樣,卻便是最大的異樣!
那一汪血水中,兩人的血都有!
那麽,爲何,沒有任何異樣?!
精研醫書,他自然知道,在何種情況下,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可是,這個結論,卻委實太過驚人,使花平隻覺口幹舌燥,全然說不出話來!
怎會這樣?
天哪…
木然的,不知不覺,他放開了手,已幾乎失去知覺的齊飛玲,倚着墓碑,斜斜的倒向一邊。
猛然驚覺,将齊飛玲扯回,卻因着躍入他眼中的一個字眼,停住了手。
劉。
劉?
索性将齊飛玲挪開,花平終于看清了這墓碑上的字樣。
不肖弟子劉衣泉之墓。
劉衣泉?
她姓劉?
所認識的玉女宮長輩全都姓林,花平很自然的以爲,這個"衣泉"也是姓林,可是,她…
她原來姓劉?
一時間,當日那男子說過話,又卷回心底。
"叔父猜對了,她确是劉姑娘之女。"
劉姑娘?
隻覺心中一片混亂,花平正不知所措,秦飛的狂笑聲轉入耳中,一下将他喚醒。
如果真是如此,就不能讓他們再打了!
抱着齊飛玲,急沖而出,喝止了秦飛,可是,然後,他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說飛玲可能是他的女兒,有何爲證?
滴血認親,他會信嗎?
花平還在迷惑中,渾然不覺,秦飛已迫到身側。
"你想說,她是我女兒?"
不知該如何做答,花平點了點頭。
是嗎?
唇邊再度泛起古怪的微笑,他将齊飛玲的手輕輕牽起。
真有意思啊,爲了解除眼前的危機,竟連這種主意也想得出?
不過也難爲他了,倉卒之間,能編到這樣,已是不易。
可是,注視着齊飛玲,他的心底,在無聲的低喚着。
如果,我和衣泉,能有一個女兒,也确實該這麽大了吧?
衣泉啊…
一憶及這個名字,他的心,立刻又燥動起來。
報仇,我要報仇!
蓦地出手,連點花平六處大穴,花平與他離的太近,又未防備,頓時動彈不得。
但是,這點穴手法,卻更堅定了他的信心,因爲,這樣的手法,他曾見過…
但是,他已無法開口,他的啞穴,已被點住。
當他努力想用自己的眼神表明他的意思時,他看到的,卻是一雙兇猛而熾烈的眼睛。
那眼神,已近乎非人類了。
"小子,你想騙我嗎?"
"你編得已不錯了,至少,這本是一個一時之間無法揭穿的謊言,對吧?"
"很可惜,你錯了…"
向齊飛玲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卻皺了皺眉頭。
齊飛玲的唇邊,猶有殘血未去,雪白的唇和鮮紅的血織在一處,映入眼中,竟是一種令人觸目驚心的美。用食中二指,将她唇邊的鮮血刮下,承入左手掌心。
林素音等人倒在遠處,不知他在做些什麽,花平的眼中,卻現出了一絲喜色。
他懂,他果然懂,太好了!
帶着不屑的微笑,他從自己胸上擠出一滴血來,點進手心。
"小子,滴血認親你懂嗎?應該說,你的反應,已經是很快的了,可是,很不幸,你遇上的是我啊。"
"教我醫術的,是天下第一神醫,要分辨她是不是我的女兒,隻要一點點工夫就夠了。"
"不過,我也确實希望,能有一個這樣的女兒…"
漸漸低落的語聲,卻因着一個意外的刺激,蓦地激昂起來。
"這是什麽!"
兩滴鮮血,沒有互相排斥,而是合在了一起。
沒有任何異樣的,合在了一起,就好象,它們本就出于同一條血脈,同一顆心髒。
明白這意味着什麽,一時間卻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他擡起頭來,正對上花平的眼。
自信,沉穩的雙眼。
不知不覺,他已解開了花平的穴道。
"看來,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在下的醫術,得之于權前輩。"
"權?"出乎意料之外,他的臉上現出了困惑之色。不過,并沒有持續多久。
"原來你是安叔公調教出來的,怪不得敢如此自信!"
安叔公?
雖是不解,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兩個男人開始爲齊飛玲急救。
遠勝于花平的内力,毫無保留的輸入齊飛玲的體内,掃蕩着方才留下的傷患。
當齊飛玲的面上現出血色時,他的額上,已有汗珠滴下。
當齊飛玲的傷勢已無大礙時,另一種感情,開始蘇醒。
雙眼被殺氣燒的通紅,他轉回身去,一步步迫向林懷素。
"爲什麽?"
"爲什麽我從不知道我有一個女兒?"
"爲什麽我不知道?!"
狂怒的吼聲,來回激蕩,林懷素卻全然不爲所動。
"師妹是你害死的,你竟還有臉說這女兒是你的。"
"如果不是你,她到現在仍會好好的活着,是你害死了她,你竟還有臉來要你的女兒?"
"你害死了她媽媽。你不配做她爸爸。你不配。"
如冰霜般的語聲,不帶一絲感情,卻将秦飛的怒火激到更高。
"爲什麽你們都說是我害死她?爲什麽?"
"秦公子…"
歎息聲中,自剛才起,便一直保持靜默的林素音,終于開口。
"師姐!"
第一次帶出了急迫的感覺,卻沒能發揮效力。
緩慢但堅定的搖了搖頭,看着林懷素,林素音的眼中,寫滿了"決心"。
"師妹,飛玲她是個好孩子,她有權知道。"
"現在,已瞞不了她了…"
的确,悠悠醒轉的齊飛玲,雖然傷重,卻已有了知覺,掙紮着,在花平的攙扶下,踉踉跄跄,走了過來。
沒有說話,隻是扶在林懷素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長長長長的一聲歎息,自林懷素的胸中流淌而出。
也罷,也罷,事到如今,确實,也是瞞不了你了…
原諒我啊,師妹…
"秦公子,當日師妹讓你下山時,并未準備和你分手。實是另有計較。"
林懷素忽地看向齊飛玲,眼光變的柔和,
"玲兒,你可知道?那一天,我爲什麽,這麽生氣?"
"是因爲,玲兒揮出的劍嗎?"
"…不錯"
雖是在和齊飛玲的說話,林懷素的眼光,卻漸漸迷離,就好象,她的目光,已透過了齊飛玲,看到了一些,已不在此時,不在此地的,人,和事…
"那時,我們三個,一齊在師父門下學藝。她是小師妹。"
"她最聰明,最伶俐。無論什麽,都比别人好。"
"但是,她也是個最有主見的人。"
"師父最喜歡她,卻常會爲了她不聽話而責罰她。"
"但她從不在乎,每次都一樣,一從思過洞出來,便又生龍活虎,百事無懼。"
"日子長了,師父也懶得理她了,不過,這也是因爲,她雖然這樣,在大事上,卻把持的極正,從未犯過錯誤。"
"後來,師父決定傳她慧劍,我們都很羨慕,因爲,這就等于說,這玉女宮是要傳給她的了。"
"她也很高興,可她的想法,還是那麽怪。"
"她說,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情,就更不明白什麽是棄情了。"
"所以,她想試一試,這個情字的滋味。"
說到這裏,她的眼光忽地變冷,斜睨秦飛,冷笑道:"姓秦的,你明白了嗎?你隻是正巧被師妹看上而已,她不是喜歡你,隻是正巧遇上你罷了!"
花平甚是吃驚,卻見秦飛竟是面色如常,也冷笑道:"你道我不知道?"
林懷素倒是愣了愣,道:"你…"秦飛已截道:"先說下去罷!我要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林懷素面色數變,終于續道:"後來,她總和你在一起,我們都有些擔心,師父卻不在乎,她說,她說,她相信師妹。"
說到這裏,她語氣一發可怖,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林素音歎了一口氣,按住她後心,道:"師妹,你歇一歇,我來說吧。"
她看向秦飛,道:"秦公子,你們結識幾月後,小師妹與你便漸少見面了,是吧?"
秦飛點點頭,卻冷哼道:"那又怎樣?"
林素音歎道:"小師妹每日在做什麽,你當真猜不到?"
秦飛冷笑道:"我爲何要猜,她早對我說過,覺得玉女宮所傳劍法中另有深意,想要發掘出來。"
林懷素怒道:"你還笑的出來!小師妹便是因此而死!"她内傷甚重,這一激動,氣血翻湧,壓制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林素音輕輕拍了拍她肩頭,道:"師妹,你鎮靜些。"
又向秦飛道:"那時候,小師妹每天自已練劍,常常用出些古古怪怪的招法,我們都有些擔心,小師妹卻隻是笑笑。"
"終于有一天,小師妹告訴師父,她不想繼承慧劍,她想嫁給你。"
秦飛微笑道:"那是七月的時候。"
林素音黯然道:"不錯。"
"師父她勃然大怒,說要殺了你,師妹不服氣,和她大吵起來。"
"到後來,她竟和師父争辨,說是自玉女宮劍法中,還可以有不次于慧劍的劍法被發掘,師父自然不信,隻是氣的更加厲害。"
"到,後來,後來,她們就打了一個賭。"
"她如果能用自己所悟的劍法接下師父十九劍的話,師父就會收回成命,承認你們的事情,再不幹涉。"
"其實,當時師父已決意殺你,阻下她的,本就不是小師妹的話,而是小師妹的劍。"
"訝于那種奇妙的變化,師父也決定,給她一次機會。"
"後來,師妹就把你趕下山去了。"
"她說,隻要過了這幾天,你們就可以長相斯守,所以,現在把你趕走,讓你有點誤會,也沒什麽關系。"
"說這話時,她始終在笑,笑的很甜,很自信,我們本來都不放心她,可看了這笑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來了。"
"那一天,是七月十九,這個日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那天,師妹穿了一套鵝黃色的衫子,那是她最喜歡的衣服。"
"師父先出的手,第一招用的是'玉女投梭'"
"那一天,師妹展現出了令我們無法想象的劍法,将師父的劍,一一化解,雖然是沒有什麽反攻的機會,但她有言在先,隻要能接下師父十九劍後不敗不傷,就算她勝了。"
"那時,我幾乎以爲,師妹,她是對的了。"
"可是。"
"可是,在第十七招上,師妹本來已将師父的劍勢全數壓制,卻突然慘叫一聲,倒了下來。"
秦飛怒道:"比劍不勝,竟強用内功傷人?!"
花平和他想法相若,也微微皺了皺眉。卻未開口。
林懷素卻冷笑道:"你難道沒想過,爲何我一直說是你害死了師妹麽?"
林素音黯然道:"秦公子,師父最疼愛的,便是小師妹,決不會有意傷她,那日是說好了隻用五成真力,師父并未食言。"
"小師妹是接得下的,如果不是,她在那時正好動了胎氣的話…"
秦飛臉色一變,雙手顫了幾顫,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呼"的一下,竟跪在了地上。
林素音續道:"當時我們和師父都吓壞了,檢查之後,發現她竟已有身,師父驚悔交加,想要殺了你,爲師妹報仇。"
秦飛伏在地上,顫聲道:"她,她爲何不來殺我?"
林素音歎道:"當時師妹雖已重傷,卻仍有理智,喊住師父,道是生死在天,這是她自己願意,求師父放過你。"
"她當時已是奄奄一息,說話的時候,還在不住咳血,她本就是師父最寵愛的弟子,這樣來求師父,師父又怎忍回絕與她?"
林懷素在一旁悶哼道:"若不然的話,早在二十年前,我們便已取了你的性命,豈能容你活到今天?"
秦飛竟是未做任何反駁,隻是伏在地上,呆若木雞,不住流淚。
林素音又道:"後來,師父傾盡全力吊住她的性命,請來幾名名醫相救,但看過之後,都說已沒救了。"
花平心下卻是有些狐疑:"不對啊,若這樣說,動手之時,難道飛玲她媽媽已懷了她有八九個月?那樣的話,又怎會看不出來?"
卻聽林素音已續道:"但小師妹卻不願死,她說,無論如何,她都要将孩子生下來。"
她說到這裏時,情不自禁,看了看齊飛玲,齊飛玲卻早哭成了個淚人,伏在花平懷裏,不住抽噎。
"後來,小師妹竟就拖着這被認爲無可救藥的身子,咬緊牙關,又活了七個月。"
花平不覺肅然起敬,心道:"她求生意志之堅,确是難以想象。"
要知對花平這等谙熟醫術的人來說,何等傷勢,能拖多久,無不心如明鏡,似林素音所說這等情況,便要再撐一月,隻怕也是千難萬難,而她,竟忍了七個月…
難怪…
有着這樣的母親,飛玲,你的确是幸運的…
秦飛嘶聲道:"後面的事情,我能明白,你們覺得我不配做她的父親,卻又怕她追問,所以幹脆就騙她說,她是個孤女,是嗎?"
林素音看向齊飛玲,微有愧色,點了點頭。
秦飛慘笑道:"既如此,那又爲什麽不讓她姓劉,卻讓他姓齊?"
林素音低下頭去,避開他眼睛,道:"這是師妹的意思。"
秦飛怒道:"是她的意思?"
齊飛玲也是驚道:"是,是媽媽的意思?"
林素音黯然道:"小師妹生下飛玲後,已是油盡燈枯,氣若遊絲,當時,她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将飛玲抱在懷裏,調弄她的臉蛋。"
齊飛玲聽她說起,追憶亡母,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子撲撲索索的,落了下來。
林素音又道:"當時,她對我們說道,她隻有一個心願,想爲這孩子起個姓。"
"她要這孩子姓齊。"
秦飛怒道:"爲什麽?"聲音卻已沙啞。
林素音道:"爲什麽?我們也不明白,我隻記得,師妹她當時仍在笑着,不住的道:'我總是開他玩笑,他總是很不耐煩,可現在,我先死了,人死爲大,人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偏不,我偏要和他開最後一個玩笑…'當時,她就這樣,笑着,咳着,慢慢的,就閉上了眼睛…"
衆人都是不明所以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朱燕忽地插話道:"昔天下兩強,秦稱西帝,齊号東帝,勢如水火,動若參商。"
秦飛一愣,忽地狂笑道:"好,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笑了好一會兒,漸漸化做哭聲,伏在劉衣泉墓前,哭聲漸厲漸慘。
花平心道:"這般下去,隻怕他非得哭成内傷不可。"
他既知這人是齊飛玲生父,自然而然,便大有好感,又想道:"他們兩的遭遇,其實和我們兩大有相同之處,隻不過,我們比他們幸運一些。"
又想道:"這事情卻當從何說起?"
他方才一路聽來,隻覺得自己若是秦飛,這一腔苦悶,卻也實是無處可發。
若是有小人存心播弄陷害,那倒也罷了,無非以血還血,成與不成,總是了了一樁心事,可這件事所牽人中,無論是誰,對劉衣泉都是關心愛護,絕無半點加害之心,可到頭來,卻是這般收場,究竟,究竟,該怪的是誰?
造化弄人啊…
早已不信神佛的他,斯事斯人之下。竟也情不自禁,有了這樣的感想,不是逃避,隻因爲,要想不再傷害任何人而結束這件事,也隻有這樣想了。而且,在流盡了她的血之後,的的确确,也不該有人再被傷害了…
關心和重視一個人,卻傷害了她,這二十年來,她們心中的傷痛,隻怕并不下于他啊…
隻是,有人,卻不那麽想。
衣泉,你等着,你不會讓你白死,我今天就爲你報仇!
"殺!"
虎吼聲中,被仇恨燒到通紅的雙眸,瞠了過來。
糟糕!
蓦地得知當年真相,他似是已失去理智!
林懷素林素音齊飛玲都已重傷,幫不上忙!
自己也不是對手!
但是,如果暗中行事,或有機會。
可是,這樣,就需要…
看向自己的身側,迎接他的,是一雙了然的雙眸。
"看劍!"
清叱聲中,她已拔劍迎出。
雖然,我仍是有些讨厭你,雖然,我仍不明白你爲何要對付飛玲,但是,不可否認…
你确實是,
一個聰明人啊…
"前輩!我來幫你!"
還未撲到近前,朱燕的劍,已被他生生奪去,片片拗碎。
"好,咱們今天便聯手滅了玉女宮!"
還不行!
雖然站到了他的身側,仍是沒有機會出手!
快一點啊,再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你能做到的!
"姓秦的,你還要不要你女兒活命?!"
朱燕雖被打飛,卻仍保留着相當的體力,借勁躍到齊飛玲跟前,不由分說,手中的殘刃已頂在齊飛玲胸口!
狂怒的秦飛,在女兒被制的情況下,也不由的呆了一呆,停下手來,而這,正是朱燕所想要的。
我也盡力了,下面就交給你了。
不過,竟然會把玉女宮的希望交給一個男人,我們,還真是丢臉啊…
那一邊,花平并沒浪費時間,在秦飛失神的一瞬間,他的雙手,已同時撞在秦飛的背上!
以霹靂火烈爲表,本出同源的兩股内力,自然而然,化在一邊,分開了他的護身真氣,而當第一層防護被破開時,包藏在火烈之内的攻勢,才正式發動。
星爆!
隻覺體内就以似有一團火藥爆裂開來一般,極是痛苦,但更令他憤怒的,是他的心!
"你也來偷襲我?!"
強行鎮住傷勢,一轉身,雷拳擂下,誓要先殺掉這個小子!
心中早有成算,不慌不忙,雙手一并,已有黑氣漾起。
本來,以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長久支持水鏡,可是,現在,不一樣。
一擊無功,更訝于他竟能有力量支持住自己的重拳,憤怒的秦飛,再度加力。
隻是,當他強運玄功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竟又突然在體内暴起!
怎會這樣?!
措手不及之下,内力盡被摧散,雖隻是一瞬間,但一直要等待這一瞬的花平,卻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欺身直入,雙手密如流星,正是嶽家散手中的"千村廖落"一式,隻一轉眼,已連封了秦飛三十一處穴道。
經脈行走盡被截斷,秦飛卻仍不甘心,強運一口火勁,拼着受上内傷,也要沖破穴道,殺掉這個卑鄙小人!
隻是,對精修忘情訣的花平來說,諸般異種真氣的運行變化,又怎瞞得過他?
火生于帶!
雙手一沉,快捷無倫的,連封帶脈四處連結積蓄之處,更潛運"陰滅"之力,将那點點火力驅散。
不甘的怒吼聲中,"霹靂手"秦飛,終于倒下。
雖然倒下,他的雙眼,卻仍是怒睜有若銅鈴。
籲出一口氣,抹了抹汗,花平這才覺得有些後怕。
經由權地靈的指點,自星爆更進一步,研出了星爆二重勁的變化,可以将潛勁伏進對手體内,加以引發。雖然設想很好,但方才卻還是第一次應用,能有多少效果,實也是心中沒底。
隻是,第一次運用,便對付到了師父的子弟,這真是…
無視于秦飛的怒容,花平撲頭跪下,道:"晚輩方才多有得罪,但隻求前輩能再三思!"
"劉前輩她會不會願意看到玉女宮被毀,前輩或是比我更有發言權,但飛玲的心思,前輩想過沒有!?"
秦飛卻似全未聽到他的話一般,隻是怒目張眉,盯着他。
"…爹。"
不知何時,朱燕已扶着齊飛玲走了過來。
"爹。"
面對着齊飛玲,怒不可遏的秦飛,也終于漸漸軟化下來。
"爹,剛才的事,我都聽到了。娘的遭遇,我也曾遇過。"
"您想要報仇,可娘是不是想您報仇,您想過沒有?"
"您也好,太師父也好,每個人都是爲了娘好,才會去那樣做,所以,我相信,娘不會懷恨。"
"不會恨您,也不會恨别人。"
秦飛并不回答,但是,總算也沒有翻臉怒罵。
自覺不會比齊飛玲更有說服力,花平不再開口,卻擔心她的身體,悄然握住她的左手。
齊飛玲偏過臉來,向他笑了一笑。
"這笑容,真象你娘…"
低沉的喟歎聲突然響起,兩人都吓了一跳。
低沉,憂郁,不複有了方才的狂怒與暴燥。
擡起眼來,看向齊飛玲,那眼中,重現了從容和睿智之光。
"她常說我性子太燥,容易沖動,要小心後悔,我雖口上應承了,卻一直改不了…"
"還好,你不象我…"
柔和的目光,掃向花平。
"小子,多謝你了,沒有讓我犯下大錯。"
"衣泉,衣泉,…"
"唉…"
歎息聲自三人身後響起,不知何時,林素音已悄然來到他們身側。
隻是硬接了秦飛一掌,她的傷勢,本就是最輕的。
"秦公子,這一段恩恩怨怨,糾纏了二十年,今天,也該是個了斷的時候了…"
"…了斷?"
"是啊,也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看看林素音的臉色,花平爲秦飛解開了穴道。
誰也不理,蹒跚着,他走回到劉衣泉的墓前。
"衣泉,你看到沒有,我們的女兒,都這麽大了。"
"她比你幸運,他遇對了人。"
齊飛玲聽他誇獎花平,偏過臉來,嫣然一笑,花平手上緊了緊,心下不覺又想起蘇元肖兵來。
如果沒有你們,我們的命運,隻會比飛玲的父母更加悲慘,是你們啊,兄弟…
輕輕的,輕輕的,如霧的雨絲降下,一切都變得朦朦胧胧起來,似是老天也已看厭了這數不清的誤會,争鬥,和悲劇。
雨水輕輕的,卻是耐心的,刷洗着地上的血迹,當血紅漸漸隐去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睛,也都似變得迷離了起來。
該結束了…
多年來的糾纏和悲劇,該結束了…
沒一個人說話,也沒一個人動彈,每個人都是一樣,呆呆的站在雨裏,看着這漸漸濕潤的小墓,渾然不覺,如霧的春雨,已漸濕衣…
"師父,多年撫養教導之情,飛玲永不敢忘,它年宮中如有用時,請勿忘了飛玲。"
"不用了。"
"這些年來,你們母女,被玉女宮拖累的太多了。"
"…弟子不敢當。"
"你也好,師妹也好,總是從一開始就被我們認定要怎樣怎樣,從未想過你們自己究竟想要怎樣。"
"如果你沒有遇上花公子,如果花公子沒有那些朋友,你,便也一樣被害了…"
"去吧,你們走吧,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玉女宮有燕兒,不用你擔心,你也莫要辜負了燕兒的一片苦心。"
"你,去吧。"
目送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一老一少的兩個女子,開始轉身回山。
"爲了玉女宮,要你枯守一生,,燕兒,以後就辛苦你了。"
"這是燕兒喜歡的,便不會覺得苦。"
"再說,爲什麽玉女宮主就不能婚嫁?"
"唔?"
"成了親的人,也可以掌宮啊,一個有能力又可靠的男人,對于玉女宮,會很有好處,就象…他。"
"不過啊,我現在倒确實還沒有什麽想法,要讓我動心,那種傻小子可辦不到。"
"宮主,您放心,能夠練成慧劍,我是不會傻傻的被一個情字播弄的。"
"對我來說,現在最感興趣的,隻是慧劍和玉女宮,其它的,都無所謂。"
雜亂跳脫的說話,聽在玉女宮主的耳中,卻是再清楚不過。
雖然并不在意婚嫁之事,卻不會特意爲着身爲玉女宮主便不苟言笑,守身如玉。
雖不想,卻不會先說"我放棄"。
燕兒啊,比起玲兒來,你隻怕,還要攪出更大的事來呢。
不過,這樣,也好。
玉女宮,也确實該是動一動,變一變的時候了。
就,交給你們了吧…
寬闊的官道上。一架馬車,正向着洞庭緩行。
"原來,你的醫術是安叔公點撥而成,真沒想到。"
早就滿心困惑,花平趁機發問。
"前輩,這安叔公,是什麽意思?"
在回答之前,秦飛先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還喊我前輩?不怕她生氣嗎?"
所指的對象,自然是正卷在被中酣睡的齊飛玲。
終是不善面對這樣的玩笑,隻一句,花平已又面紅耳赤。
啧啧啧,真是個老實孩子…
"叔公不是凡人,當日殺官造反,江湖上大大有名,是已倒名爲姓,隐于江湖。"
殺官造反?
花平心中暗驚,卻聽秦飛笑道:"安叔公本名安道全,便是當年梁山水泊中的地靈星,專治諸疾内外科醫士,神醫安道全。"
此語一出,花平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他說起那些武林往事來如數家珍,提到梁山好漢時,又口氣這般奇怪。
真笨啊,早該想到的,能連當時派得是誰都知道的,又豈會和梁山無關?
忽地想起一事,奇道:"前輩,那你,你…"
秦飛笑道:"不用繞彎子,若是細查,我也算是欽犯,當年梁山五虎将中的霹靂火,便是家祖。"
又笑道:"說起來,飛玲也是亂匪之後,你要和我家結親,那便也是半個亂黨了。要是害怕,現在下車,還來得及。"
花平豪氣上湧,雙眉一軒,道:"前輩這話,未免小瞧在下,俺豈是這等怯懦之人?"
秦飛笑道:"是啊是啊,你若怯懦,那敢來惹玲兒?"
花平卻終是沒本事在這個話題上說笑,頓時又有些讪讪。
秦飛見他腼腆,隻一笑,也不來逗他,隻是輕輕撫着齊飛玲頭發,歎道:"二十年,二十年了,不知不覺,我竟突然有了這麽大的一個女兒…"
花平問道:"不知前輩今後要做何打算?"
秦飛輕歎道:"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老嶽,謝謝他,然後,然後再說吧。"
他看着齊飛玲,眼光慈愛,歎道:"這些年來,我都是一個人過的,從未想過,身邊有親人在,那是怎樣的日子…"
花平見他深思,不敢打擾,心下卻仍是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但齊飛玲沉睡未醒,他不忍相喚,心道:"反正也不打緊,等她醒了,以後有的機會,慢慢問好了。"
一想到這"以後"兩字,花平情不自禁,又有些心馳物外起來,忽聽秦飛笑道:"倒是有些年頭沒去看安叔公了,看完老嶽後,你帶我去見見他老人家吧。"
這一語卻是将花平心思驟然拉回,頓時想起自己如何出得藥谷,心下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秦飛皺眉道:"你怎麽了?"
花平哽咽道:"權前輩他,他已經過身了。"
秦飛驚道:"什麽?"旋又松馳下來,苦笑道:"他已年逾百齡,也算是喜喪了,隻可惜,我沒能去送他。"
花平再也忍耐不住,哭道:"但,但他卻是被人逼死的啊!"
秦飛大吃一驚,怒道:"胡說,誰有這個能耐!"
齊飛玲被他這一喝驚醒,失聲道:"爹,怎麽了?"
花平定住心神,問道:"請問前輩,梁山故舊中,可有一個叫君問的?"
秦飛愣了一會,點點頭,道:"不錯,那又怎樣?"
花平和齊飛玲相互補充,将當日之事述出,秦飛不發一言,凝神細聽,直到兩人說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怎麽回事,怎會是他?"
見花平齊飛玲想要追問,秦飛揮揮手,道:"你們莫要問了,說了你們也不明白,"
他似是甚爲煩燥,又道:"我要睡一會。莫要擾我。"側身躺倒,不一會兒已是酣聲大作。
齊飛玲和花平對望一眼,心下都有些擔心,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