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平看着醜牛和亥豬幾乎是用砸的将那兩人扔進去,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再往地牢周圍看了看,發現竟然有許多已經死人的屍骨,每一具屍骨都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死去,楚安平看到這裏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楚安平沒敢繼續看下去,徑直離開了,而醜牛和亥豬則是搬了兩把椅子坐在了那裏看守着。
大廳那邊楚澤傲已經安排人将廳中的所有事情處理完了,如果不是散亂的桌椅屏風,以及一些打鬥的痕迹,估計不會有人認爲這裏發生了什麽。
“冉冉,回去休息吧,我已經讓卓昱卓音安排好雪月和他們十二人的房間了。”楚澤傲處理完事情後走到甯佳冉身邊,淡淡的笑着說道。
甯佳冉回了楚澤傲一個微笑,點了點頭,楚澤傲看了就牽着她的手出了大廳,剩下的事就交給卓昱卓音去做了。
出了大廳後,甯佳冉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又打了個響指,隻見映棠小心翼翼的從一個角落裏出現。
“主子……”映棠出現之後十分謹慎的向周圍看了看,這下連楚澤傲都知道映棠在怕什麽了。
甯佳冉忍不住笑了笑說:“映棠,師父不在這,放心吧。”映棠聽了甯佳冉的話這才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映棠,去把藥箱拿來,去任小姐的那個房間等我。”甯佳冉這麽說着,一邊松開了楚澤傲的手,準備向任紫馨的房間走去。
楚澤傲楞了一下,随即捉住甯佳冉的手說:“冉冉,明日讓修元去看看就行了,你已經累了。”
映棠此時已經離開去拿藥箱了,甯佳冉回過頭淺淺一笑說:“修元是男子,男女授受不親的,平白敗壞了人家的清譽。”
甯佳冉心裏輕輕歎了一聲,她雖然不是個多善良的人,但是也不想牽連無辜,任紫馨雖然是任宏遠的女兒,但調查并沒有發現她有參與到任宏遠的叛國之中,因此甯佳冉也不想牽連她。
“那種女子,還有什麽清譽嗎?”楚澤傲一想到之前任紫馨的所作所爲就皺起了眉頭。
甯佳冉聽了楚澤傲的話楞了一下,眼眸低垂,片刻後說:“我也并不是很喜歡她,但是她畢竟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即便是她父親做的事,可她是無辜的不是嗎?”
楚澤傲看着甯佳冉的雙眼,對視了一會兒後說:“那我陪你過去,我在門外等你。”
甯佳冉輕輕點了點頭跟楚澤傲走去了之前甯佳冉指定的房間。
一進房間,甯佳冉就看到任紫馨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手緊緊的攥着枕頭,眼睛中還是有淚在流出。
“任小姐。”甯佳冉走到床邊,聲音不冷不熱的叫了一聲任紫馨,然而任紫馨沒有任何反應,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盯着一處,這是映棠拿着藥箱進了房間走到了甯佳冉身邊。
甯佳冉見任紫馨沒有任何反應便擡手輕輕扶起任紫馨,将任紫馨身上的輕紗脫了下來,把在背上披散的頭發撩到一邊,又脫下任紫馨輕紗下的抹胸。
一脫下抹胸就看到任紫馨整個背部幾乎都變成青紫色的了,在中間還有一道深紅色的印記,這種淤青對于普通女子已經算是很嚴重了,也難怪之前任紫馨疼的一陣陣的抽氣。
“映棠,銀針。”甯佳冉看着任紫馨背上的淤青頭也不擡的映棠伸手,映棠立刻遞過去了兩根銀針。
甯佳冉拿着那兩根銀針在任紫馨的兩個穴道紮了下去,之後又紮了好幾個穴道,等到把該紮的穴道都紮了以後,甯佳冉又捏住了任紫馨的手腕把了脈。
甯佳冉事先猜到任紫馨是受了些内傷,一把脈發現果然如此,甯佳冉忍不住搖了搖頭,阿澤果然下手太重了,任紫馨不過是個弱女子,又不是習武之人,那帶着内力的一揮真的是在内部傷的不輕啊。
過了一會兒,甯佳冉在任紫馨的背上用一根比針灸用的針要粗一些的針紮出一個小眼,将任紫馨背上的淤血放了出來,這樣大面積的淤血如果任由其慢慢恢複的話那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你……你是,宣王妃吧!”在甯佳冉放清任紫馨背上的淤血後,任紫馨聲音微弱的說道,眼神也是有些恍惚的看着甯佳冉。
甯佳冉一邊忙着手裏的事情,一邊輕輕嗯了一聲。
“爲……爲什麽?”任紫馨眼中含着淚問道,甯佳冉疑惑的看了任紫馨一眼,不明白她爲何要問爲什麽。
任紫馨哽咽了一會才說:“爲什麽來幫我療傷?你是無淵閣的閣主,不應該是個殘忍的人嗎?”
“是,我确實是個殘忍的人,但是不代表我會牽連無辜。”甯佳冉淡淡的說道,将一片膏藥貼到了任紫馨的背上,任紫馨感受着背部傳來的冰涼之感,片刻後竟是火辣辣的疼。
還不等任紫馨喊疼,甯佳冉就說:“這藥會有些疼,任小姐忍上一忍,一個時辰後就好了,這樣能恢複的快些。”
任紫馨沒有說話,一聲不吭的忍受着,而手已經将枕頭抓的緊緊的了,甯佳冉看着任紫馨的堅韌,心中有些佩服她,畢竟這種疼痛當初映棠可是直接一嗓子就叫出來了。
“如果疼,可以叫出來,明天我再過來,你的内傷需要慢慢調養,我已經用針灸幫你恢複了一下,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端藥過來。”甯佳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任紫馨說道。
然而任紫馨卻是連一聲輕哼都沒有發出,将頭埋在枕頭裏,手緊緊的攥着,甯佳冉讓映棠先拿着藥箱出去了,自己又看了一會兒任紫馨,将薄被蓋到她身上這才轉身離去。
“我……我父親……會被處……處決,對嗎?”甯佳冉剛邁出兩步就聽到任紫馨在身後聲音有些悲戚的問道。
甯佳冉楞了一下,扭頭看向任紫馨:“嗯,以叛國罪。”
任紫馨楞了一下,淚水又奪眶而出,小聲的說:“那我母親呢?”甯佳冉聽了楞了一下,想起來這位任城主還有一個很賢惠的妻子,因爲生病的緣故,從不曾出席任何晚宴。
“你母親不會有事,我跟王爺不是那種牽連無辜的人。”甯佳冉片刻後才說道,看着任紫馨微微抖動的肩膀,知道這對這個女子有些殘忍,但是這就是事實。
“我……我呢?我還能是……無辜的嗎?”任紫馨聲音帶着哭腔,把頭埋在枕頭裏說道。
甯佳冉呼出一口氣說:“不過是一點小事,沒有傷及國家利益,阿澤不會判處你的。”随後甯佳冉不再看任紫馨,直接走出了房門。
一出房門,就看到楚澤傲倚在廊下的柱子上雙手抱胸,甯佳冉走上前:“阿澤,走吧。”
楚澤傲淺笑着看着甯佳冉,走上前牽起甯佳冉的雙手:“冉冉,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麽了?”
楚澤傲的聲音溫柔,跟之前的大廳之是判若兩人,甯佳冉臉上帶着些許疲憊的笑容說:“沒說什麽,走吧,一天也累了。”
“嗯。”楚澤傲淺笑着牽着甯佳冉的手回去了,現在的甯佳冉盡管還是男裝,但并沒有掙脫楚澤傲的手,畢竟大家都已經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的宣王妃了。
在甯佳冉他們走了以後,房間裏的任紫馨才放聲的哭了起來,楚澤傲在門口跟甯佳冉的對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自己下手那般狠絕的宣王爺,對這位宣王妃竟是這般的溫柔如水,這讓任紫馨在心裏産生了一種挫敗感,心裏更加的難過了。
在一想到自己父親要被處死,任紫馨的淚水更加泛濫,但卻是狠狠的咬着牙,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父親醒來後抱着楚澤傲求饒的場景,任紫馨覺得自己從曾經高高在上的城主女兒現下已經是卑微到塵埃裏了。
心裏雖然是百感交集,又恨又無可奈何,但是任紫馨還是保持着理智,在心裏告訴自己,她還有母親,父親叛國罪是跑不了了的,但是她還有母親,她還有母親。
最後任紫馨是流着淚睡着的,哪怕睡着了,她的手也是死死的攥着枕頭,直到第二天一早甯佳冉派了一名無淵閣的弟子去照看任紫馨時,任紫馨都是死死的攥着,枕頭上的淚水也已經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