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隼就不一樣了,隼不但速度更快,而且隼本身便是猛禽,天敵極少,更因爲飛行速度極快,一般的獵人也難以射中,所以,隼是比信鴿更好的傳信鳥。
但是相應的,隼也比信鴿難訓千百倍,顧明萱心中焦急,很想把京城的事情提早告訴鳳卿璃,但是她現在卻不方便,可聽左宗正的意思,是願意幫她傳信的,如此,顧明萱當然高興,要好好奉承下這位堂伯了。
再說了,她雖然給父親傳了信,讓父親守株待兔,看到底會有什麽人去殺杜鵑,以便于順藤摸瓜找到幕後黑手,但是,這計策是建立在宗人府或者是順安侯府有奸細,會把信的内容透露的情況下的,她也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左宗正面上依然是平靜的,但是看着顧明萱被人扶着慢慢坐在了自己的面前,眼中卻有了笑意,這個侄媳婦,有點意思。
顧明萱于棋道也是下過苦功的,雖然天分不高,但是恰巧左宗正也不算高杆,兩人到算是棋逢對手将遇良材,殺得難分難解。
一局完了,左宗正看了一眼顧明萱,說道:“有什麽話要多雍王說,便趕緊寫下來,過半個時辰,我來取。”
顧明萱提筆,卻覺得千言萬語在心頭,思念,更是一點一點從心頭浸出,沾染了全身。
隔一會兒,才終于平靜了心緒,把這頭發生的事情簡要的寫了上去,以及,自己的猜測,讓鳳卿璃也注意一點,免得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等信送出去之後,顧明萱心中松了一口氣,大約是月份大了,她動一會就覺得勞累,嬷嬷見顧明萱面上神色疲憊,急忙讓人伺候了顧明萱休息,再不許她勞神。
顧明萱笑着安撫了嬷嬷兩句,不過,她也是怕自己太過憂心勞神傷了腹中胎兒,便聽了嬷嬷的勸,躺下來休息。
接下來兩日,左宗正倒是再沒來,不過卻也遣人給她傳信,說是現在情況尚好,讓她安心,到第三日,左宗正卻親自來了,看着顧明萱,緩緩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對顧明萱說道:“守株待兔,不錯,不錯,真是社稷之幸。”
顧明萱對着左宗正前面的話是理解的,後面的那就卻有些迷惑,不過卻沒有多問,隻是微笑。
她會設計這樣一個守株待兔的計策,是因爲抓自己來的時候說是自己的侍女杜鵑去禦書房偷竊了,但是到現在,卻還沒有人讓自己去對質,也沒有把自己下獄,便是因爲證據不足。
顧明萱一想,便覺得可能是他們在害杜鵑的時候出了意外,如此,便無法在杜鵑身上弄出同樣的傷口,來陷害自己了。
正是基于這個猜測,顧明萱覺得,他們要是知道了杜鵑的下落,肯定是會先要去殺了杜鵑滅口的,因此,才故意傳了假消息給父親,并故意洩露了出去,讓那些人以爲杜鵑确實是找到了,正在秘密養傷,誘使他們上門去殺人滅口。
現在看左宗正的樣子,應該是有消息了。
果然,左宗正說起了顧明萱設計的守株待兔的計謀,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他們還果真是守到了兔子,雖然這兔子異常的滑溜,但是宗人府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還有順安侯府與通政使司等通力合作,一舉端掉了這些人的兩個窩點,不但是把大部分的外族人剿滅,還抓住了一條大魚——匈奴部的呼勒王爺。
顧明萱對這些外族,有一定的印象,知道匈奴這個部族,自來便非常的兇悍骠勇,而且好鬥成性,是現在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之一,而從左宗正的口中,顧明萱已經知道這些外族人是聯合起來到大雍朝來搗亂的,目的是要帶着羌部和回鹘部的王族血脈回到草原,以兩部王族殘餘血脈的身份來号召兩部的族人反抗大雍朝在兩部原先地盤上的統治,這不是一件小事,卻沒想到,他們這般的重視,竟然派了匈奴的呼勒王來。
“總覺得,他們所圖的,不止是這麽些。”顧明萱看着左宗正,說道。
左宗正點點頭,他也是心中有着隐約的猜測,隻是還沒有想通關竅在何處,不過,抓住了呼勒王這麽一條大獄,大雍朝能施展的地方,就多了,至不濟,也能讓匈奴損失一個能征善戰且少見的會用腦子的将領。
所以他才說,有顧明萱這樣的智計出衆的女子成爲将來的皇後,母儀天下,是大雍朝的幸運。
隔一會兒,左宗正說道:“此次,還抓到了一個人……”
顧明萱揚眉,輕笑:“顧明荷?”
何氏的兄弟說得很清楚,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是顧明荷,基本上,可以斷定那個男子就是呼勒王,所以,左宗正口中的另外一人,大約就是顧明荷了。
雖然已經猜到,但是看到左宗正點頭之後,顧明萱還是蹙起了眉頭,顧明荷自己作死,她是不會同情的,但是她與那呼勒王走在一起,而且還态度親昵,這幾乎便等同于叛國了,若是顧明荷沒有被抓住,那還好,可是,現在,她卻被抓了。
顧明荷是順安侯府的姑娘,看在了别人的眼中,便可能覺得順安侯府也與那些外族人牽扯不清,而父親的政敵,怕是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攻讦父親的機會。
顧明萱面沉入水,恨不能直接把顧明荷淩遲。
左宗正看顧明萱面色沉凝,緩了緩,還是又告訴了她一件事情——顧明荷不但被抓了,審訊時候,她還招供,自己會與呼勒王在一起,是受了父親的指示的,不然的話,她一個弱女子,怎麽會知道誰呼勒王是什麽人、會在哪兒出現呢,而且,她還知道,呼勒王是與順安侯有通信的,隻要找到那些信件,就能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還有,顧明荷還說,去禦書房偷竊的事情,其實雍王妃也是知道的,宮裏的地圖就是雍王妃顧明萱提供的、給皇後下藥的也是顧明萱的人,這樣,顧明萱才有借口留宿宮中,并派貼身侍女爲那些刺客引路。
顧明萱的眉頭,高高揚起,顧明荷這是恨極了祖母父親和自己啊,所以,知道必死無疑之後,便要把她恨的人都拖下水,但是,她也太天真了,難道就憑她的這兩句指證,别人就會信麽?
還有,皇宮的事情,果然也與宮外發生的事情是有牽扯的,左右都是他們做的,
呵,是的,這些指證确實是會給父親和自己帶來一些麻煩,但是隻要皇上信重父親,那麽,一切都不會有事的。
忽然,顧明萱心中就是一跳——顧明荷從來都不是蠢的,隻看她上輩子的事情就能知道,她應該不會做這些無用的事情才是……
那麽,她到底是有什麽把握呢?
顧明萱看着左宗正,沉聲說道:“還請堂伯助我,幫我給父親送信,讓父親搜一搜府中,是不是有些什麽不該有的東西了……對了,那天不是有賊匪也進了順安侯府,還殺了兩個丫頭們,就在那丫頭被殺的地方好好搜尋下。”
順安侯府的巡查想來是很嚴格的,而且府中守衛重要地方的人,全都是忠心耿耿的,如此,他們肯定沒辦法把那些捏造的罪證什麽的,放在類似書房之類的重地,隻能揀着哪邊方便哪邊藏了,還得避着巡邏的,說不得,就是因爲在一個地方藏東西的時候呆得稍微i久了一點,才會被起夜的丫頭發現的。
左宗正看了一眼顧明萱,立時就吩咐人悄悄去辦了,心頭卻對顧明萱的心思敏捷多有贊許。
等左宗正離開,顧明萱焦急等待。
而順安侯府中,顧文謙正在書房一個人看書——自從顧明荷被抓之後,他爲了避嫌,便不得不暫時卸下了差事,呆在府中哪兒都不去,免得更惹人疑心。
接到了宗人府左宗正報來的信息,說了顧明萱的話之後,顧文謙一怔,便是面色大變,他本因爲女兒誣陷自己,心中已經是寒涼,卻沒想到,女兒不但是誣陷自己,而且還可能真的是在府中埋下了捏造的罪證,若非是萱兒點出來,他隻怕還想不到。
想想将來這些東西被翻出來之後,順安侯府滿門抄斬甚至誅滅九族的慘劇,顧文謙便身子顫.抖起來——他雖然愛荷兒沒有愛萱兒那麽多,但是也是把她錦衣玉食的養大的,便是她做下那許多的錯事,他也不忍心把她送廟裏或者直接讓她“病死”,隻打算把她送回老家,隔個幾年這奪嫡之争塵埃落定了,便給她在老家找一門相宜的親事,也算是全了這一場父女的情分。
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心思,已經歹毒到了這般的地步。
不管心中如何想得,此刻最要緊的,還是吩咐下去,趕緊搜檢全府,借口自然是因爲原先的地方死過兩個丫頭,有些晦氣,休整一番去去晦氣,如此搜檢了着,終于在第二日傍晚的時候,在一處的花木底下,找到了一個小瓷罐。
顧文謙拿着小瓷罐,打開,看到裏面的信件之後,心頭一陣寒一陣怒,忍不住一下子吐出一口血來,好,真好……這就是他養大的女兒啊。
“打盆水來。”顧文謙身強體壯,自來是不到大冬天不用火盆的,顧平擔心看了一眼顧文謙,依言打水進來,顧文謙直接把一壘信件,全都放入了水中,過一會兒全都浸透了,便讓顧平去處理掉。
這消息,顧文謙也透過左宗正傳給了顧明萱,爲得,就是讓顧明萱安心——顧文謙現在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女兒,是極有主意的,你想着爲着她好瞞着她,她反而要着急,你要是什麽都說了,不瞞着她,她便是着急,卻也能靜下來,冷靜的分析事情找出症結,解決麻煩。
照她的話來說,事情最壞也就是這樣了,知道了情況總能幫着想辦法的,可比什麽都不知道越想越着急來得強。
果然,這會兒,顧明萱接到了顧文謙的消息之後,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找到了就好,找到了,便等于是躲過了一劫。
話雖如此說,但是顧明萱還是深吸一口氣,指尖,有些發寒——她是要感謝顧明荷的,若非是顧明荷心中對祖母父親和自己充滿了仇恨,所以迫不及待的誣告攀咬順安侯府和自己,讓自己察覺了異常,怕是父親和自己都不會在意,等過得一兩年,外族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重新安排一下,父親到時候跳進大河都洗不清了。
萬幸……萬幸……
不說顧明萱在京城經曆這一番事情,鳳卿璃此刻,早已經讀過京城的來信,知道了京中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而且顧明萱還被牽扯了進去,便心中有些急,等過得幾天,再接到顧明萱傳來的消息之後,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還怕萱兒在宗人府受苦呢,但是現在看宗人府竟然願意用隼來替她傳信,便知道她過的還不錯。
如此,他便安心。
至于顧明萱的猜測,鳳卿璃也是可以想到的,京中亂了,對方肯定也不會放過這邊祭祀的隊伍的。
隻不知道,他們打算如何下手。
鳳卿璃眼中閃過冷意,敢搗亂的人,都該死!
離祭祀的正日子還有六天,皇帝和鳳卿璃等人,都已經準備了起來,在忙碌的時候,日子過得格外的快,轉眼,便已經到了冬至這一日。
每個人幾乎都沒有睡,隻稍微阖眼休息了下,便起來沐浴更衣,而後徒步往祭壇而去,待得到了祭壇,便已經快到了吉時。
鳳卿璃眼中閃過光芒,那些想要搗亂的人,今日是肯定會出手的吧,畢竟,如果今日不出手,那就沒機會了。
他會讓他們知道,與他做對,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