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當年,他死而複生之後,終于死裏逃生,之後,查清真相,憤怒在心底燃燒,暴戾的情緒在腦海中湧動,他想要毀滅一切。
那一刻的情緒,與現在,是完全一樣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因爲當時他隻會打戰,剩下什麽都不懂,手下的兵将便是有些厲害的,卻也隻是在打戰上面,離了戰場,他們什麽都不是。
所以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得裝出因爲受傷而自暴自棄、變成纨绔王爺的樣子迷惑鳳卿珩,而後卧薪嘗膽以圖後事。
但是現在不同,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弱小的鳳卿璃了。
他有足夠的力量,讓冒犯他、陷害他在乎的人的敵人,付出慘痛代價。
這一刻,鳳卿璃身上迸發出的強烈的自信與威勢,讓顧明萱忍不住微微一怔的同時,也欣喜的笑了——這一刻,她從鳳卿璃的身上,看到了父親在面對大事時候的影子,或者說,這不是父親的影子,而本就是原先那個被奉爲大雍朝戰神的鳳卿璃本該有的樣子。
無論他經曆了怎麽樣的磨難,無論他如何的僞裝自己,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他便會顯現出他本來的樣子。
顧明萱喜歡看他如此做回自己。
鳳卿璃護着顧明萱,一直慢慢走到了宮門口,而後,鳳卿璃送了顧明萱上順安侯府的馬車,自己,對着承訓吩咐了幾句,讓他帶走了宮女沁芳先看管起來,等着他回來之後,再送去見還你過後,之後,鳳卿璃上了雍王府的馬車,雖然他很想和顧明萱一起擠一輛馬車,可惜,太後說不定還在虎視眈眈呢,他自己倒是不怕,但是卻怕太後再找茬把顧明萱叫進宮欺負。
這次自己趕到的及時,下次呢?
要是自己沒有及時趕到,豈不是很糟糕了?
鳳卿璃打算忍一忍,反正到了順安侯府,總還有說話的機會的。
“放心,無論是秦家還是我的好五哥,我都不會放過的,沒有人能欺負我想要保護的人。”順安侯府内,鳳卿璃本來想要送顧明萱進去,并與顧明萱說幾句貼心的話的,但是,他身邊卻站着顧平了,顧平是奉了顧文謙的命令,來請鳳卿璃過去的,面對一直緊緊盯着他的顧平,鳳卿璃隻能遺憾地放棄了與顧明萱“好好”說話的打算,隻是壓低了聲音,與顧明萱說道。
顧明萱點點頭,笑着對鳳卿璃說道:“我相信卿璃表哥,别擔心,我沒事的。”
鳳卿璃惆怅看着顧明萱的背影,而後,面對顧文謙的時候,便沒有了之前的溫情,眼中面上,全都蘊含着冷厲,與顧文謙互相見禮之後,說道:“今天的事情,是我沒處理好,我該防着五哥和太後的。”
他知道秦家與五皇子都蠢蠢欲動,也知道太後一直偏心秦家,卻沒想到,太後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做事,若非是宮中還有他的人手,及時通知了他,萱兒差點……
鳳卿璃的氣息,又冰冷了三分。
同樣,此刻的顧文謙,面色也不好,他接到消息之後,着急之下,差點兒直接去找皇帝,還是進宮之後,被鳳卿璃的人攔了下來,知道鳳卿璃已經去了慈甯宮,他才終于慢慢冷靜了下來。
但是越是冷靜,顧文謙心中藏着的怒火,便越是洶湧。
他們欺人太甚,既然已經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
顧家,也不是軟柿子!
所以,他雖然腦子已經清醒了,可是卻還是裝着怒火沖天又悲憤不已的樣子,沖到了皇帝的面前,隻是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流淚。
皇帝震驚,之後,問他到底怎麽回事,顧文謙卻隻是叩頭,說道:“臣女福薄,不堪爲雍王殿下正妃,還請皇上下旨取消婚事……”
皇帝就是皇帝,顧文謙作爲皇帝的近臣,自然知道皇帝是秉性,如果他一進來就告狀,就要求皇帝懲治秦家,皇帝肯定會不高興——你不過是一個臣子,你想要懲罰誰家就懲罰誰家,好威風啊,到底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
所以顧文謙直接便是以退爲進,一個硬漢流淚滿面,皇帝看了,也是有恻隐之心的,畢竟,顧文謙是他的心腹肱骨,而秦家,向來就是被他厭惡的,現在秦家仗着太後,逼迫了自己,又逼迫自己的臣子,是不是,秦家打算讓自己退位,讓他們自己來坐坐這個位置,才會滿意?
面對痛哭的顧文謙,皇帝使了個眼神,便有人出去打探情況,之後,皇帝便一邊安撫顧文謙,一邊等待消息,事實上,并沒有讓皇帝等太久,太監就回來在皇帝的耳邊低語幾句,皇帝的面色不變,甚至安慰顧文謙的口氣都是不變的,但是,皇帝卻隐隐暗示顧文謙,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忍着,朕總之會爲你做主的,而等到顧文謙擦幹眼淚出去之後,皇帝卻陰沉着臉,直接到了慈甯宮。
此刻慈甯宮正亂,鳳卿璃與太後打嘴皮仗,皇帝在外面聽着,越是聽,越是對顧明萱滿意,對鳳卿璃也很滿意,至于太後……那是自己的母後,卻一點都不爲他着想,顧文謙是自己的肱股之臣,是國家的棟梁之材,母後,卻生生要讓一個忠臣心冷。
想想顧文謙哭成那個樣子,皇帝不忍的同時,也對顧文謙有了愧疚——他決定了,便是顧文謙鬧大一點,讓秦家丢大人吃大虧,隻要别滅了秦家滿門,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替他扛下太後的壓力的。
反正,秦家他也看不順眼很久了,顧文謙也算是奉旨動手,也能替他出口惡氣。
正因爲得到了皇帝的那句“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忍着,朕總之會爲你做主的”,所以顧文謙便明白了皇帝的态度,此刻陰沉着臉,與鳳卿璃說話的時候,也把皇帝的話說了出來,而後,對鳳卿璃說道:“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有人太猖狂……”
鳳卿璃最近确實是很忙,随着從兩王的地盤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随着兩王因爲皇帝探查的動作而被刺激的越來越緊張,競相開始整頓軍務、秘密準備糧草,似乎,打算開戰了,所以,鳳卿璃這個曾經的戰神,便被皇帝寄予重望,給了極大的權利來調兵遣将。
所以鳳卿璃與自己都很忙。
他能那麽快就趕到皇宮,足見對萱兒的重視與疼愛。
而且,他還能頂住太後的胡攪蠻纏,把萱兒毫發未傷地帶出來。
顧文謙此刻,才算是真正認同了鳳卿璃的準女婿身份,隻要對萱兒好,他混蛋一點就混蛋一點吧。
鳳卿璃也發現了顧文謙對他的态度變化,但是心中,卻并沒有歡喜的情緒,此時此刻,他與顧文謙都高興不起來。
鳳卿璃把今天這件事情,有裴德妃與五皇子插手的事情,告知顧文謙,裴德妃與五皇子,這次玩得一手好順水推船,幾乎不花一分力氣,就差點兒達到目的,呵,他們以前,這世界上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麽!
兩人迅速就這次的事情達成了一緻——既然顧文謙已經有了皇帝的默許,秦家的事情就由顧文謙來主要負責,鳳卿璃的人輔助;至于裴德妃與五皇子那邊,顧文謙動手的話,皇帝肯定會有意見的,說到底,五皇子還是他兒子,皇帝肯定不樂意自己兒子被自己的臣子給折騰,就算是這個臣子乃是他喜歡信任的,也不行。
可是鳳卿璃就沒有了這個顧慮。
他動手的話,皇帝便是不滿意,但是隻要别太過分,卻也不可能會如何。
商議已定,顧文謙去處理秦家的事情,而鳳卿璃,則回宮,帶着沁芳去見了皇後,皇後早就知道了在後宮的那一場鬧劇,而且,皇後還知道,太後這次,被鳳卿璃氣得“暈倒”了,皇後禁不住有些幸災樂禍,而沁芳的事情,皇後自然也是知道的。
後宮,這些事情傳播的非常快,幾乎沒什麽是能掩藏起來的。
所以,皇後在去看望過“昏迷剛醒”的太後之後,便安心等着鳳卿璃帶着沁芳過來,反正事情與她也沒多大的關系,她隻要随便做做樣子,就可以了。
當然,若是覺得有趣了,添把柴扇個風點個火什麽的,也未嘗不可。
至于在慈甯宮的時候,太後身邊的嬷嬷悄悄來找她,表示隻要沁芳這個膽敢欺蒙太後的賤婢“畏罪自殺”,太後定然會對皇後的“孝心”嘉許不已的暗示,皇後直接就無視了。
太後平日可是隻把秦貴妃當作是親兒媳、恨不能讓秦貴妃取她而代之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後的;至于太後對于自己的皇兒體弱多病這個事情欣喜不已的态度,更是讓皇後早就對太後記恨在心——怎麽,我的皇兒難道不是你的皇孫麽?你不疼他也就算了,還暗自高興,覺得我的皇兒恨不能病死才好,免得擋了十三的路,真是太可惡了。
正因爲如此,皇後平日裏沒事都要給太後添堵,更不用說這麽一個好機會直接送到她面前了,她怎麽可能會弄死沁芳,從而讓太後好過呢。
鳳卿璃沒有讓皇後等太久,便笑着來拜訪皇後了。
當時皇後正在吩咐人送些新鮮的果子給八皇子妃,聞言,不緊不慢地吩咐完了宮女,才讓人請了鳳卿璃進來。
“兒臣見過母後,給母後請安。”鳳卿璃笑嘻嘻地給皇後行禮,皇後也笑着說了免禮,雙方你來我往的問候了幾句,鳳卿璃不耐煩多在這些事情上浪費口水,便笑着把話題引到了今天的事情上:“今天萱兒進宮來,本來是應該來拜見母後的,奈何她後來受了些驚吓,心神不定的,兒臣生怕她在母後面前失儀,因此便送她先回順安侯府了,萱兒因此很是不安,一直讓兒臣代她向母後緻歉呢,萬望母後不要生氣才是。”
來了!
皇後的精神不由得一振,面上現出關心的神色,問道:“哦?受驚了?沒事吧?本宮這邊有一副安神的方子,效果非常不錯,紫羅……”
皇後身邊一個宮女便出列,聽皇後的吩咐去找方子,然後鳳卿璃便笑着說道:“母後這邊想來好藥也不少,也順便賞點給萱兒吧。”
皇後橫了鳳卿璃一眼,說道:“放心,虧不了你們的,本宮難道是吝啬的人麽?”
“母後當然不是吝啬的人,這不是兒臣心急麽。”鳳卿璃一點都而不覺得尴尬和不好意思,歎息道:“看萱兒害怕,兒臣也心疼啊。”
皇後表示理解,之後便關心問道:“聽說是有個慈甯宮的宮女淘氣?”
“可不是淘氣兩個字能說清的了。”鳳卿璃不相信皇後不知道,但是既然皇後裝,他還是說了一次,然後說道:“這深處後宮,什麽市井流言能傳進來?兒臣倒是覺得,怕是有人故意要禍亂宮闱呢,兒臣想着這些事情還是不要打擾皇祖母的好,便主動說要把人送到母後這邊,讓母後替皇祖母分憂,母後可不要怪兒臣多事。”
“這本就是本宮分内的事情。”皇後見鳳卿璃面色變得正經了,自己的臉色,也正經了起來,回了一句之後,鳳卿璃便讓人把沁芳帶了進來,交給了皇後。
鳳卿璃大約可以猜出來,事情涉及到太後與秦貴妃的時候,皇後肯定是很樂意深查追究的,涉及到裴德妃與五哥的時候,皇後估計不願意惹那個麻煩,反正她是皇後,八哥注定是無法當皇帝的,因此,無論是将來誰當了皇帝,對皇後來說都區别不大,總歸,她太後的地位,是沒人能夠撼動的。
不過,鳳卿璃自然不會讓皇後退縮的,他自己動手查後宮的事情,名義上并不合适,所以明面上需要借皇後的名義,可是暗地裏,他也是可以查證據的,而這些查到的證據,他都會放在皇後的面前,讓皇後不想查下去也不行。
等鳳卿璃離開,皇後看了一眼被堵着嘴瑟瑟發抖的沁芳之後,低哼了一聲,讓人把沁芳拉下去問話了,她要的,隻是一個結果罷了。
剛剛被派去八皇子宮中的人,此刻已經回來了,順便來的,還有八皇子宮中的人,她們剛巧碰上沁芳被拖下去,那跟在皇後宮女身邊的嬷嬷,看了一眼之後,便收回了眼光,皇宮這地方,能不要多問的,就不要多問,保持沉默最好了。
不過,她的目光,落在沁芳被拖過的地方之後,忽然便是一凝,而後她說道:“去把那帕子給我撿過來,花樣看着倒是蠻精緻的。”
卻是沁芳掙紮時候,身上帶着的帕子掉了出來。
有小宮女殷勤去撿了,而另外,也有人急忙去通秉皇後。
“娘娘,祝姑姑來了。”紫蘭從外面進來,笑着對皇後說道。
皇後聞言,立刻便高興起來,說道:“快叫進來。”
這祝姑姑,乃是皇後從家中帶來的貼身丫鬟,後來皇後生了八皇子,就成了八皇子身邊的貼身大宮女,一直到現在,成了八皇子的掌管姑姑。
自從八皇子與光祿寺卿的嫡次女成婚之後,祝姑姑便逐漸把八皇子宮中的事情交給了八皇子妃,而八皇子妃也對祝姑姑非常的尊敬,以自己年紀小,不懂事,希望祝姑姑多多教導爲名義,還是經常把事情推給祝姑姑,而她自己,隻管一兩樣緊要的事情——人與錢,另外就是,全心伺候八皇子,如今八皇子身子大有起色,日常都能在殿外不用人扶着就能走不短的一段路了,皇後最近都很高興。
祝姑姑是來替八皇子妃謝恩的,進來之後,她便說道:“八皇子妃正在給殿下研墨,本想稍後再來謝恩的,奴婢想着奴婢反正現在空得很,便厚顔讨了差事,來娘娘這邊讨些果子吃吃。”
皇後聽得小兩口很是想得,便很高興,笑着讓人端果子上來,祝姑姑和皇後說了兩句話之後,便看了一眼皇後——她自小便是伺候皇後的,與皇後之間非常的默契,皇後一見她的眼色,便不動聲色把人都遣了出去,身邊隻剩下了兩個非常得用的。
祝姑姑便說道:“娘娘且看這個。”
祝姑姑把自己剛剛在外面撿到的帕子,用自己的帕子托着,呈到了皇後的面前,說道:“娘娘可還記得,這種繡樣?”
皇後一怔之後,低頭看了幾眼之後,面色猛然就是一變!
“這是哪兒來的?”皇後的心中似乎充滿了憤怒,低聲問道。
“娘娘記得就好。”祝姑姑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她收起了帕子,說道:“這是剛剛被拖出去的那個宮女身上掉的。”
皇後豁然起身,面色一時間,又是鐵青又是漲紅,而後,皇後惱怒之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椅背上,怒聲說道:“難道,那個老虔婆,連自己的孫兒都不放過?”
她當然記得那一方繡帕上的花樣,因爲,那埋藏着她深沉的恨意。
不然,一種最普通的野草野花,怎麽會被她這個一國之母牢牢記在心中。
“娘娘且息怒。”祝姑姑說到:“奴婢想,雖然這沁芳乃是太後宮中的人,但是,心卻未必向着太後。”
皇後一怔,之後,明白了祝姑姑意思。
這皇宮,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或許,隻是别人願意讓你看到的。
因此,皇後慢慢坐了下來,而後看着祝姑姑,說道:“你說得是,是本宮沖動了,你先回去吧,本宮先想想……”
等祝姑姑走了,皇後凝神想了一會兒,對紫蘭說道:“幫本宮請安嬷嬷過來。”
紫蘭心中微微吃驚,安嬷嬷是皇後進宮時候從家中帶進宮的老嬷嬷,非常得皇後的尊敬,最近十來年,安嬷嬷一直在榮養,被皇後奉養在宮中,隔幾日便會叫來說說話,但是像這樣似乎要讓安嬷嬷做事,紫蘭還是第一次見到。
安嬷嬷很快被攙扶着進來了,她已經九十多歲,走路不穩當,不過精神非常好,樂呵呵地拜見過皇後之後,便被皇後親自攙扶着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紫蘭習以爲常,殷勤伺候這安嬷嬷,安嬷嬷卻不讓她們忙了,她笑看着皇後,說道:“娘娘是不是有事?來,和老奴說說,老奴别的不行,說說話還是能行的。”
皇後便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重點,還是沁芳身上落下的那個帕子。
安嬷嬷的面色,還是原先笑眯眯的樣子,就像是個看着自己孫子大口大口吃東西的老奶奶一般,她想了想,問道:“雍王殿下,是真的不能人道了麽?”
安嬷嬷說得很是直白,皇後怔住了,而紫蘭等人,還是黃花大閨女,可是又不是什麽都不懂,便有些害羞,不過,卻還是豎起了耳朵,聽着安嬷嬷說話。
“自從雍王殿下死裏逃生回京以來,他就積極了,以前不愛幹不愛管的政事,現在很多都攬在了手中,聽說,許多事情都幹得很漂亮,深得皇上的贊賞,如此,怕是有人要着急了……”
“所以,雍王殿下到底能不能人道,就成了關鍵。”
安嬷嬷笑眯眯說道,就像是非常慈愛地在給自己的孫子講故事一樣,但是言辭,卻犀利得很,看問題,也是一針見血。
皇後微怔,因爲自己皇兒定然是無緣那個位置的,所以她對政事關注不多,隻知道最近小九越發的得.寵.了,而且許多人願意投靠小九,卻沒深想。
“嬷嬷的意思是,那些都是小九裝的?”皇後略有些吃驚,她并非是個非常機敏的人,畢竟當年她嫁人的時候,皇帝還隻是個不太受.寵.的皇子,所以後來,家中才送了安嬷嬷與另外一個已經去世的嬷嬷進宮,幫她管事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