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宮女一看就是深得主子信重的,不然也不敢如此的打扮,當然,其實她的打扮也在規矩之内,隻是稍微做了一些小變動而已。
畢竟這是在皇家園林裏,規矩沒有那麽嚴苛,所以這些大宮女,才敢稍微玩點兒花樣,若是在宮裏,她們的衣服都是有着嚴格規制的,不能有絲毫的越矩。
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這個宮女,定然是個不太安分的。
不安分還是得到主子的信重,本事也是不小。
心中這麽想着的時候,顧明萱就看到那宮女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面前,對着崔氏行禮之後,笑着說道:“奴婢見過顧老夫人,見過莊尚宮,見過顧二太太。”
莊嬷嬷離宮之前,便已經是尚宮了,因此,那宮女才會如此稱呼莊嬷嬷。
孫氏忙道不敢,崔氏與莊嬷嬷表現的也很客氣,那宮女便抿唇微笑之後,說道:“德妃娘娘請顧老夫人過去說話,娘娘還想見見幾位小姐,特别是顧大小姐,娘娘說,當日與郡主也是慣熟的,想見見故人之女。”
顧明萱心中暗暗蹙眉,隻是既然這宮女如此說,她便是必須要去的,因此,便低眉順目,讓曉風幫她整饬了一下衣服之後,與顧明荷等人一起,跟在了崔氏的身後。
裴德妃此刻正在聽濤樓休息。
聽濤樓得名,是因爲附近有一處瀑布,而住在聽濤樓中,可隐隐約約聽到那瀑布的聲音,因此,才叫聽濤樓。
裴德妃并不喜歡這一處,因爲住在這一處,總會休息不太好,但是,這一處卻是離帝後的建章宮最近的一處可以住人又不會失了她身份的地方,因此,裴德妃才會在此處休息。
崔氏等人過去的時候,裴德妃正在換裝,早上起來的時候,穿的是祭祀要穿的大禮服,又重又硬的,穿得難受的要死。
帶崔氏她們來的大宮女到了聽濤樓之後,剛剛禀告進去,五皇子妃便迎了出來,雙方互相見過禮之後,五皇子妃先看了一眼顧明萱,嗔笑道:“不是早就改口叫五嫂了麽,難道我的話你都不願意聽一聽?”
顧明萱臉色微紅,對着五皇子妃行禮讨饒:“五嫂穿得這般的好看,像是仙女一樣,我一下子認不出來了,不敢亂叫,五嫂便原諒我吧。”
五皇子妃心中黯然,她便是打扮的再好看又如何,那人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她便掃了一眼顧明萱身邊的顧明荷,看到顧明荷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穿得這般的“涼爽”,心中,便閃過尖銳的痛楚和憤恨——
若是之前,五皇子妃恨的還隻是裴德妃和五皇子的薄情寡義的話,看到現在顧明荷的裝扮,五皇子妃心中,便把顧明荷也厭惡上了。
就像是顧明萱看到那個穿着打扮十分亮麗的宮女穿成這樣出挑,顧明荷心中,便覺得那個宮女不夠安分一樣,現在五皇子妃看到顧明荷的打扮,便也知道,這個也是個不安分的。
如此不安分的女人,必然是野心勃勃的,而且她又有如此的才貌,不說男人了,便是自己看着都覺得是美麗動人的,何況是男人。
五皇子妃心中,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命格奇貴,得夫君婆婆看重;貌美如花,定然讓人喜歡,順安侯府又是權勢煊赫的,不比自己家差,若是顧明荷再加上一些初中的心智的話……
等将來她進了五皇子府,還有自己立足的地方麽?
這些念頭,在五皇子妃的心中一閃而過,面上,她卻含着笑容,挨個看了一眼顧家的四位小姐,對着崔氏說道:“啧啧,看看老夫人帶來的四個花一樣嬌嫩的小姑娘,倒讓本妃一下子覺得自己都老的不能看了呢。”
顧明荷存着攀龍附鳳的心思——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除了鳳卿璃之外,就是五皇子家的長子文欽郡王,與自己再合适不過了!
文欽郡王今年十四歲,正巧大自己一歲,而文欽郡王據說長得頗爲俊美,是個英氣勃勃的少年,而且在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的精心教養下,乃是文武全才,最重要的是,這樣一個優秀的郡王,又是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的嫡長子,将來等五皇子登基爲帝,文欽郡王定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想想這些,顧明荷就覺得無限的激動——太子妃啊,皇後啊,尊貴到再無人能及啊。
因此,面對五皇子妃調侃自己的話,顧明荷便奉承道:“娘娘尊貴威嚴,又娴雅可親,說句僭越的話,娘娘望之便如自己的母親一般,讓人恨不能多與娘娘親近親近。”
顧明荷雖然在奉承五皇子妃,但是她表情真摯,語氣虔誠,便像是發自内心這麽覺得一般,而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奉承谄媚。
自己的母親一般?五皇子妃的面色便微微有些詭異,自己的婆婆與丈夫可想着讓這位做自己的“姐妹”呢,這位倒好,竟然想做自己的“女兒”?
等等,做自己的“女兒”?
五皇子妃看了一眼面色真摯看着自己的顧明荷,不由得慢慢打量起來,而後,心中升起了明悟——這位即将成爲自己“姐妹”的人,心中想得,卻是自己的兒子……
這可真是可笑至極啊!
若是沒有之前裴德妃的一番打壓以及五皇子一番虛僞的應對的話,五皇子妃說不得見到顧明荷的野心之後,還不會這麽的厭惡,而若非是已經那麽厭惡顧明荷了,五皇子妃甚至可能還會認真考慮下,成全顧明荷的野心。
畢竟顧明荷看起來真的非常的不錯,而剛剛的一番話,又顯示了她不隻是長得不錯,而且還有野心,也有與之相配的心計,手段麽,大約也是不缺的。
這樣的人成爲自己兒子的正妃,相信,絕對可以成爲兒子的賢内助的。
隻可惜,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五皇子妃現在心中對顧明荷的觀感,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再無任何升起的可能。
所以,她隻是笑着對顧明荷說了一句:“看這小.嘴兒甜的,讓本妃忍不住都覺得自己是天仙下凡了。”
然後,五皇子妃便不再理會顧明荷,而是對崔氏與莊嬷嬷說道:“母妃現在在更衣,想着顧老夫人與莊尚宮還穿着大禮服,行動或許有所不便,便讓本妃帶兩位去更衣,好松快松快。”
孫氏是沒有品級的,她的夫君原先品級不夠,不能請封,去年倒是夠了,可惜一直沒回來,也還沒給她上請封的折子,因此,剛剛的祭祀,孫氏是沒份的,她剛剛便與顧明萱她們呆在一起,現在自然也不需要去換衣服。
而崔氏與莊嬷嬷,卻是對于能把衣服換掉求之不得。
反正這是在裴德妃的住處,若是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裏出了什麽事情,裴德妃面上無光不說,還會被其他的妃子抓住把柄攻讦她,裴德妃定然會因此多加小心的,所以倒也不用擔心。
崔氏與莊嬷嬷下去換衣服了,而顧明萱等人,則被宮女帶着到了早上五皇子妃曾呆過的花廳,圍着桌子低聲說話。
有小宮女魚貫而入,上茶水點心果子,到第二次上茶的時候,一個小宮女一不小心,便漏了點茶水在顧明荷的衣物上!
“奴婢不是故意,請小姐恕罪。”小宮女立時便開始請罪,顧明荷心頭惱怒到了極點——這一身衣服,是她想了很久,才别出心裁想出來的,本來想着是要制夏裳,想來飄逸唯美之處,定然是高出衆人一籌的。
雖仍最後不得不讓丫鬟加班加點,連夜在自己以前的夾棉春裳上縫制上了這樣飄逸的雙層紗!
效果卻出人意料的好。
顧明荷滿意極了!
她還想着讓這樣的衣裳來驚.豔衆人呢,卻沒想到,現在竟然被一個小宮女給破壞掉了。
盡管顧明荷非常的生氣,但是這是在皇家的地方,顧明荷卻也不敢造次,隻能忍着心頭的不快,對小宮女說道:“無事,是我不好,你不必自責。”
那小宮女便感激涕零,大事不管如何,粉色紫色白色的衣料上弄上了褐色的茶水,這衣服,定然是不能穿了,顧明荷隻能讓翠柳去拿自己帶着的備用的衣物過來,心中,卻不甘心到了極點。
等了不短的功夫,崔氏等人已經換好衣服回來了,看到顧明荷的衣物之後,隻能是皺皺眉頭,這樣去見裴德妃,怕是會被指責失禮的。
幸好這時候,那宮女已經帶了翠柳進來,翠柳的手上,便拿着包裹着顧明荷衣物的包裹。
小宮女帶着顧明荷和翠柳去換衣服了,顧明萱等人則是坐了一會兒,在顧明荷還未回來的時候,便已經有宮女來通知,說是裴德妃讓她們過去。
崔氏等人無奈,便隻能先過去。
裴德妃是個容色豔麗的女子,性子卻有些冷淡,與皇後并非是同一類型,她并非是熱情和氣的性子,對崔氏與莊嬷嬷說話的時候,頗有些冷傲,不過誰讓她是四妃之一呢,别人也對她無可奈,所以,現在裴德妃除非面對五皇子,不然,便是傲氣十足的樣子。
說了一會兒話,便見剛剛那個打扮亮麗的宮女進來,在裴德妃的耳邊說兩句,裴德妃隻是微微點頭,卻也沒說什麽,隻讓那個宮女下去,又說了幾句話,特别是關心了顧明萱幾句之後,裴德妃便讓人帶着她們下去了。
顧明萱等人出去的時候,卻見顧明荷正面色有些蒼白地等在外面,但是這蒼白的上面,卻又帶着一抹奇異的紅暈,顧明萱看着,便隻覺得有些奇怪。
這到底是怎麽了?
她心中詫異,不過此刻顯然不是詢問的時候,而且,這事情,似乎也不該自己來問,因此,顧明萱便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随着崔氏等人被帶了出去。
剛巧,又有别的大臣眷屬前來參見裴德妃,雙方點頭緻意,各自分開。
沒多久,又有宮女找到了崔氏這邊,這次,不是要讓崔氏等人過去,而是皇帝召見顧明萱。
顧明萱一怔,皇帝召見自己?
她怔了一怔之後,急忙起身,整饬一下衣物發髻,便與崔氏等人道别,之後跟着那宮女去觐見皇帝。
皇帝此刻正在聽伶人彈琴,宮女帶着顧明萱到了之後,也不出聲,隻是退了下去,顧明萱便也不出聲,隻是站在了一邊,神色謙恭而不卑弱,靜靜等着皇帝聽完。
皇帝雖然貌似正全心聽着伶人彈曲,實則在顧明萱到了的第一時間,便已經知道了顧明萱的到來,但是他就是不說話也不出聲,隻是眯着眼睛,看顧明萱會怎麽樣做。
皇帝硬是耐着性子晾了顧明萱一個小時,在他自己也實在不耐煩了的時候,才終于擡起頭,看向顧明萱,誇獎道:“小丫頭耐性不錯。”
顧明萱便朝着皇帝行禮,皇帝擺擺手,說道:“自己人,不用那麽多禮。”
而後,他看着顧明萱,看了許久之後,歎口氣,說道:“像,真像!”
顧明萱自然知道皇帝說道是什麽,她卻沒說話,等皇帝感歎夠了,才對顧明萱說道:“算起來,朕也是你的舅舅呢。”
顧明萱從善如流,喊道:“萱兒見過舅舅。”
皇帝就笑了,點了點顧明萱,說道:“還成。”
這意思,便是覺得顧明萱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性子還不錯,也算是對顧明萱的認同了。
而後,皇帝招手,讓人給顧明萱呈上一個錦盒,遞到顧明萱的懷中,說道:“好歹朕也是你的長輩,第一次見面,總要送點禮物的,這些小玩意,你拿着玩吧。”
“多謝舅舅。”顧明萱對着皇帝再次行禮,皇帝揮揮手,讓人帶顧明萱下去了——顧明萱有些莫名其妙,難道皇帝就自己來,就是爲了讓自己叫他一聲舅舅,然後再送自己一點他口中所謂的“小玩意”兒?
等顧明萱回去之後,崔氏看顧明萱面色紅潤、神情平靜,手中還拿着一個錦盒,便松了一口氣——顧明萱實在是走了太長的時間了,她們還以爲顧明萱出了什麽錯呢。
回來就好。
崔氏便拉着顧明萱問道:“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
顧明萱便說道:“舅舅當時恰巧有事,孫女便多等了一會兒。”
舅舅?聽到這句話的人,不止是有順安侯府的幾人,還有周圍本來就與順安侯府交好的人家,正在一起聊天,聽得顧明萱這一句,忍不住都怔了一下——是的,皇上算起來,确實是顧明萱的舅舅,雖然不是親舅舅吧,可是也算還是很親近的。
可是與皇帝親近的人多了,皇帝卻不見得每個人都會讓喊舅舅或者是叔叔,這代表了皇帝對顧明萱的态度,那是極其友好、非常喜歡的。
衆人看顧明萱的眼色,便有些不一樣了。
有的夫人便拉着顧明萱,主動說話,有的便是沒有那麽的谄媚,卻也對顧明萱的态度很是友好。
之後接下來的時間裏,都沒在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到了臨走的時候,裴德妃卻送了一份禮物,指明是給顧家四位小姐的,另外,還單獨給了顧明荷額外的一份禮物,比别人都多一份。
崔氏面上的笑容,便是一頓,之後,便笑了,意味深長看了一眼顧明荷——她與顧明萱一樣,在剛從裴德妃的屋中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顧明荷的不妥,但是這兒實在不是方便問的地方,因此便沒說什麽。
這會兒看裴德妃的舉動,似乎,事情還不小的樣子。
等回了順安侯府,各自洗漱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崔氏便叫來了顧明荷,問起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明荷這時候,眼眶有些微紅,似乎是哭過了,崔氏看着,心便微微一沉,難道在上林苑的時候,這個孫女爲了達到目的,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不像,若真是她做了什麽,惹怒了裴德妃的話,怕是裴德妃當場就發作出來了,絕對不會到了最後,還送給她東西,反而像是……像是裴德妃做了什麽理虧的事情一般。
顧明荷不禁想起來今天在聽濤樓發生的事情。
她被宮女帶着換衣服,宮女帶着她到了一間空置的屋子,剛脫完上襦,門就被推開了,最開始的時候帶她們過來的那個穿着亮麗的宮女便進來了,一看到她們在,立即驚叫一聲,而後急忙要把她們往出拉,這時候,屋中已經有人問道:“是誰在外面喧嘩?”
說着,裏面便轉出了一個隻穿着中衣的英武男子來,一眼,便看到了顧明荷上襦半脫的樣子,便立即蹙起了眉頭,喝問道:“你是誰?怎麽進這個屋中的?那邊當差的?”
顧明荷有些驚呆了,隔了一會兒,才猛然回神,急忙把自己的衣服拉扯起來,跪在地上說道:“臣女……臣女……”
五皇子的心中,閃過了興奮的意味,但是面上,卻裝出似乎因爲顧明荷的話,而神色緩和的樣子,問道:“臣女?你不是宮女?”
“請五皇子殿下恕罪,臣女,臣女乃是順安侯的女兒,德妃娘娘召見,隻是剛剛衣裳污了,便被宮女引來換衣服,沒想到您就在裏面休息的。”顧明荷心思電轉,立即就明白,能在德妃的住處行動自如的男子,除了皇帝,便隻有五皇子了,那麽,面前的人,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五皇子。
顧明荷的心中,充滿了惶恐。
怎麽辦,這下怎麽辦……
五皇子看着顧明荷着急的樣子,心中,便有些憐惜了——沒人如花、楚楚可憐,如斯的嬌媚之下,再含着點兒眼淚,露出惶恐的神色,别提多惹人憐惜了。
因此,五皇子便放柔了神色,對顧明荷說道:“起來吧,别擔心,本皇子寬恕你無罪。”
“多謝五皇子。”顧明荷努力讓自己鎮定,但是雖然口中說話很利索,腦子,卻是一片的漿糊——她想要嫁給文欽郡王啊,現在這算是怎麽回事呢?
怎麽辦,怎麽辦?
如果是在自己的家中,還能封口,可是就算是她能封住宮女的口,難道她還能封住五皇子的口麽?
五皇子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怎麽可能會聽她的?
顧明荷腦子一片的混亂。
這會兒,卻聽到五皇子又說道:“本皇子隻是想偷偷懶,悄悄休息一會兒,所以才沒有驚動别人,卻沒想到,反而驚到了顧小姐,不過你放心,本皇子定然會保密的,絕不會讓你的名節受損,放心,嗯?”
顧明荷腦子中混亂着,但是還是立即發現了五皇子的承諾,以及,五皇子對她的善意——善意?
五皇子對自己有善意!
這才讓顧明荷一直跳得非常快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而這時候,五皇子已經開始在訓斥兩個宮女了,讓她們立即閉嘴,如果敢把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一星半點的,便等着被杖斃吧。
然後,五皇子又轉頭,對顧明荷說道:“放心,他們也不敢亂說的,别擔心了,本來很漂亮的小姑娘,哭了就不好看了。”
顧明荷看着五皇子對上宮女的時候尊貴威嚴,對着自己又溫柔可親的樣子,心跳得非常的厲害。
五皇子,其實也很帥氣啊!
她有點不敢看五皇子,便含羞低下了頭,下意識地放柔了聲音,對五皇子說道:“臣女多謝五皇子,其實,都是臣女的不是,要是臣女小心一點……”
“無妨,本皇子沒有生氣。”
五皇子依然笑得很是溫和,随後,便讓宮女幫着顧明荷在此趕緊換衣服,等換好了再出去,免得别人看到顧明荷衣衫不整的樣子,笑話塔。
顧明荷便感動了,覺得五皇子真是溫柔體貼。
忍不住就含羞看了五皇子一眼,卻看到,五皇子也正溫柔地看着她,顧明荷便又紅着臉垂下頭,不言不語,一直等到了五皇子退回到了内室,才慢慢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