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做不到也沒關系,總能讓穆家付出一些代價,然後逐漸削弱的——吩咐拟旨之後,皇帝就不管了,他相信,他的好賢妃,肯定能很快得到消息,他就是穩坐釣魚台,等穆家來求饒,到時候,穆家少不得要從身上割肉。
就如皇帝所想,穆賢妃與三皇子也很快也得到了消息,然後兩人雖然不在一起,但是全都臉色大變!
穆賢妃沉吟一番之後,急忙去求情——她覺得皇帝這隻是在做出一個姿态,告訴穆家這次的事情不會輕易放過,但是穆賢妃相信,皇帝絕對不想與穆家硬拼起來的。
若是皇帝真的要與穆家撕破臉,穆家固然是不可能抗衡皇族的,但是皇帝怕是也會被剜下一塊肉來,若是皇帝願意如此,穆家早就被滅了,那還能一直到現在還風風光光的。
所以,穆賢妃覺得這件事情,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她面色陰沉地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換上衣服,前去求見皇帝。
而三皇子,則要比穆賢妃更爲生氣。
雖然林二損罵得是錢利傑,但是在三皇子聽到之後,卻覺得那林二損更像是再罵自己——他派出去的人,被如此羞辱,就相當于在打他的臉。
三皇子非常的憤怒,但是,卻也因爲這一次雍王府的強硬反應,有些猶豫了起來。
前幾日的時候,常安探知可能鳳卿璃并不在府中,他動用了好不容易安插在雍王府中的一個暗子,查探出來鳳卿璃已經好幾日沒有出現在雍王府下人面前的消息,幾乎可以确定,鳳卿璃不在府中了!
所以,他才設計了這一系列的事情——若是沒有探知鳳卿璃不在府中的消息的話,他們是隻打算把田一泓殺死嫁禍給鳳卿璃的,這是早就想好的計策,可以讓鳳卿璃百口莫辯,但是因爲查到了鳳卿璃不在府中的消息,所以在要殺死田一泓的同時,還巧妙捏造出一個“蒙面賊人”進了雍王府。
由此,他便可以借口保護鳳卿璃的安全,讓人圍困雍王府,而後,一邊試探,一邊試圖派人進府,讓鳳卿璃不在府中的消息,被百官知曉,之後,他便可以展開對鳳卿璃的一系列攻讦。
計劃在前面進行得很順利,但是到了現在,三皇子卻有些擔憂——如果鳳卿璃不在府中的話,爲什麽雍王府的下人敢如此的驕橫?
可是,如果這是雍王府衆人故意迷惑自己呢?爲得就是讓他懷疑其實鳳卿璃還在府中,如此,自己謹慎之下,就會錯失良機。
但是,如果鳳卿璃真的在府中,做這些根本就是爲了引自己入套呢?
三皇子想得頭都大了!
最後,他決定還是謹慎一點,免得落入了鳳卿璃的圈套裏。
之後,三皇子又想起了穆家的事情,面色便更加陰沉了——錢利傑那個蠢貨,白白被人抓住了把柄,還把穆家脫下了水,讓他不得不費心去保穆家。
眼神閃過惱怒的光芒,三皇子最終無奈,還是讓人去了穆家,探聽穆家現在是個什麽章程,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如是過了一日,穆賢妃終于爲穆家求得了寬恕,但是穆家的勢力,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本來占據了的一些關要的位置,現在卻讓出了不少——例如本來屬于錢利傑的五城兵馬司指揮的位置,雖然位不高,權也不算大,但是緊要時候,卻非常的有用!
例如錢利傑這樣的有前途的官員不算,還有便是吏部的兩個主事、戶部的軍儲倉、承運庫、罰髒庫的典吏大使等等,許多皆是未入流的官員,可是位卑而職權重要,可以勾結上官來貪墨不少銀錢的,全都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這還不算完,畢竟權利的交接,哪能一天兩天就弄完呢,總之,接下來一段時間,穆家還會損失不少,三皇子心中,對此心痛到了極點。
缺錢啊!
但是三皇子卻也無可奈何,穆家是一定要保下來的,要保下來穆家,不出血割肉,喂飽皇帝以及那些其他貪得無厭的勢力,穆家怎麽能夠保全。
正因爲如此,三皇子的心,對銀錢渴望到了極點!
面色陰晴不定地想了半天之後,三皇子終于還是決定,要把華清郡主留下的錢财,全都握在手中。
就算是找不到藏寶圖,光是華清郡主當年的嫁妝,就非常非常不少了,他是查過的,因此清楚知道,光是華清郡主露在明面上的嫁妝,便足足有他名下産業的一半還多!
三皇子的眼中,閃過熱切的光芒,要是有那些銀錢入手,他手中立時就能寬松不少了!
再說了,哼,華清郡主的嫁妝,本來就是應該屬于皇家的!
當年太皇太後,可是也賜給了華清郡主非常多的東西呢!
他再次把那些錢财收歸皇家,也是應該的。
而且,若是能把顧明萱娶到手,等于說,順安侯府也基本就在掌握之中了,更何況,從左通政家那個瘸子調.戲不成反而踢到鐵闆的情況看來,便可知道,顧明萱的手中,還掌握一股勢力。
他派人查過了,大緻可以确定,那是原先華清姑母留下的親衛,想當年,華清姑母身邊的親衛,也是很厲害的。
想到這兒,三皇子默默吐出一口氣,也幸好上次偷出來的東西是假的,不然現在顧明萱估計就在與張濤談婚論嫁了,他便是想要把顧明萱收進府,怕也不可能了。
不過,他也不可能直接到順安侯府,提出要納顧明萱爲側妃,那肯定是會被拒絕的,而且他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的話,父皇那邊,怕是也讨不了好。
三皇子的眼中,再次閃過陰郁的光芒——顧明萱的事情可以稍微押後一點,現在需要解決的,是鳳卿璃。
小九到底再不在府中?
魏伍祥能不能試探出來?
此刻的雍王府中,新派來暫時代替錢利傑職位的魏伍祥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三皇子念叨,他隻是心中很無奈,錢利傑的下場有點慘,所以導緻現在他的職位沒人願意來替代,所以他這個沒有靠山的,才被推了上來。
上官已經下了嚴令,今天必須要求見雍王殿下成功,不然的話……
未盡的話中,威脅之意非常的明顯,魏伍祥真是非常的爲難——進,雍王殿下就不是個好惹的,在雍王殿下倒黴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遠的不說,就說錢利傑吧……呵呵。
退,上官雖然沒有把話說的非常直白,但是也确實是暗示的非常的明顯了,那種程度的暗示,便是他于勾心鬥角上沒有天分,卻也還是聽得懂的。
進退兩難啊。
隻能硬着頭皮求見雍王殿下,希望雍王殿下不要與他一個小人物爲難。
隻不過,他的第一次求見被幹脆利落的拒絕了,說是雍王殿下還在休息,魏伍祥隻能苦笑着退下;等到隔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再次求見,這次還是被拒絕了,說是雍王殿下正在沐浴;再隔一個時辰,說是雍王殿下正在用膳……
剛剛他再次求見,那雍王府的下人似乎是不耐煩了,訓斥了他幾句,魏伍祥陪着笑臉,送上了一個荷包,那人似乎因此有些滿意了,最後說道:“你要見殿下,我确實是可以通傳,殿下待會兒用完膳要看百戲,在百戲開始之前,殿下會有一小會兒的工夫,不過,我隻能通傳,能不能面見殿下,我可不保證。”
魏伍祥千恩萬謝,心中,卻有些無語,聽說雍王殿下膽大妄爲,堪稱是肆無忌憚,他現在可算是領教了——朝野上下都因爲鬧得沸沸揚揚的田永海案心思變幻的時候,雍王殿下這個被控訴是兇手的人,竟然毫不在意地召伶人取樂,真是……
魏伍祥輕輕搖搖頭,有些無語,站在府門外等着召喚,希望那些花出去的銀子有用,能夠讓他見到雍王殿下吧。
好在魏伍祥的祈求沒有落空,不多久,就有人來領他進去了。
魏伍祥跟在領路的人身後走了許久,領路的人也換了三次之後,這才見到了最開始來給他傳話的人,那人嚴厲叮囑了他幾句,這才帶着他去見鳳卿璃。
這次他被帶到了一個亭子的邊上,那邊,已經垂下了紗幔帳幕,他被人帶着走上了側面的台階,之後,便被攔住了。
大殿可不是他能進去的!他隻能站在台階上,觐見雍王殿下,順便聽訓示。
“聽說你一直要見本王?怎麽,是覺得你的臉比前面那個羊癫瘋大嗎?”之後,魏伍祥便聽到了一聲冷嗤,以及,毫不客氣的犀利話語。
魏伍祥的額上就見汗了,他一點不覺得自己的臉面比羊癫瘋,不,應該是錢利傑大,隻是,迫不得已而已。
面對雍王殿下這樣的問話,魏伍祥急忙否認道:“臣不敢,臣隻是仰慕殿下英姿,所以才厚顔請見。”
魏伍祥努力拍馬屁,可惜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他隻聽到雍王殿下冷笑一聲,說道:“本王最恨别人拿本王的臉說事了,來人,給本王把他扔茅坑,讓他知道下,亂說話的後果。”
魏伍祥被扔茅坑了!
魏伍祥淚流滿面地洗澡去了!
見到魏伍祥沒有起疑,溫公公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已經派人去傳訊了,要啓用殿下留下的那個替身!
隻可惜,那個替身不在京城内,從外面趕來,大概要三天的時間,而今天是第二天了,隻要能拖到明天中午,就差不多了。
溫公公的面上,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等再過一個多時辰天一黑,事情就好辦了!
溫公公的心情很好,而被溫公公當作棋子的魏伍祥,現在去很不好。
他算是明白了,爲什麽京城的人談到雍王殿下就像是談到了洪水猛獸一般,唯恐避之而不及了,實際上,雍王殿下真的比洪水猛獸還令人厭惡啊……
魏伍祥以手掩面,見了自己的上官。
他的上官嘴角抽搐着,努力控制住用手掩住鼻子的沖動,快速問完了話之後,便親自去了三皇子府上。
常安與魏伍祥的上官見面,聽到了消息之後,讓他等着,自己去請見三皇子。
“殿下,奴才常安求見。”三皇子在書房中,外面傳來常安的聲音,三皇子沉聲說道:“進來。”
常安輕巧走進來,躬身行禮之後,便聽到三皇子問道:“何事?”
“回禀殿下,剛剛孫指揮來報,說是今天雍王殿下終于肯見人了,隻不過……”
常安抽了抽嘴角,把今天的事情講了一次,三皇子聞言之後,忍不住也抽了抽嘴角,這種事情……好吧,這還真是小九最喜歡做的,讓得罪他的人,再也沒臉見人,從此遠離京城這個傷心地……
三皇子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小九不在府中麽?怎麽又在了……
他的心一沉,本來是想着借此機會廢掉小九的,結果,卻做不到了……
有了希望又讓人失望,這種感覺,真的挺不好的,三皇子的面色,便一直陰沉着。
晚間去見三皇子妃的時候,面色也沒好起來。
三皇子妃病恹恹的,根本起不來床,不過他見到三皇子的時候,眼睛卻亮了起來,掙紮着與三皇子說話,三皇子也溫言回答,看起來兩人倒是和諧的很。
這時候,三皇子妃身邊的貼身嬷嬷卻進來回話,見禮之後,對三皇子說道:“殿下,常安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回報。”
聽到了嬷嬷的話之後,三皇子妃眼中閃過了失望的神色,口中卻說道:“殿下有急事,便趕緊去處理吧,臣妾有嬷嬷她們照顧,好的好。”
三皇子确實是有些急,不過,卻對着三皇子妃搖搖頭,說道:“我在陪你說會話,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差這點兒陪你說話的時間。”
三皇子妃聞言,眼中閃過感動的神色,目光更是充滿了柔情地看着三皇子,不過,她總是身子不好,不多久,就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三皇子看着三皇子妃,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她,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三皇子妃等三皇子走了,才睜開眼睛,嬷嬷見狀,歎息一聲說道:“殿下對娘娘也是一片疼愛之心,娘娘又何必……”
三皇子妃笑着搖搖頭,說道:“他憐惜我,我自然也要體諒他才是。”
眸中,全是對三皇子的依賴和敬慕。
嬷嬷輕歎一口氣。
而此刻,三皇子已經出了走到了院中,看了常安一眼之後,見常安面上隐現喜色,但是卻并沒有焦急,便知道他說的事情雖然重要,可是并不太着急,便帶着常安一路回了書房。
“說吧,怎麽了?”三皇子坐下,看着常安問道。
常安有些興奮,低聲說道:“回禀殿下,剛剛在雍王府的暗子傳來消息,說是那個雍王殿下,是假的?”
“假的?什麽意思?”三皇子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常安,問道。
常安便說道:“暗子說,今日魏伍祥見到的雍王殿下,并非是真的雍王殿下,而是溫公公找了一個會口技的伶人,給他換上雍王殿下的衣物、簡單化妝,又命他模仿雍王殿下的說話聲音,如此來冒充雍王殿下,迷惑别人。”
三皇子聞言,忍不住面現驚訝之色,而後,他就笑了:“好好好,好一個溫公公,本皇子真不知道,溫公公竟然有此急智,身爲内監,還真是可惜了!”
心中,卻興奮到了極點。
魏伍祥不敢擡頭盯着那個假的小九看,自然不能發現那是假冒的,但是如果換了自己或者其他夠份量的人呢?
三皇子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在地上轉了好幾圈,之後,目中射出堅定的光芒!
時不待我,說不得鳳卿璃什麽時候就回來了,要快,一定要快,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從滿懷期望到猛然失望再到忽然又充滿了希望,三皇子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此刻,猛然覺得老天爺總是站在他這邊的。
他沉吟一聲,自己當然是不能直接去雍王府的,那樣的話,不太好看,……之後,三皇子的眼中精光一閃,他笑了笑,吩咐了常安幾句,常安聽聞之後,立即退下去安排事情。
三皇子面上淡淡一笑,但是心中卻是自得的!
太後是個糊塗的,隻要引誘太後派人去給鳳卿璃賜下賞賜,隻說是關心鳳卿璃這個孫兒,如此,鳳卿璃是必定需要親自出面的,那個假貨,自然就派不上用場了,而鳳卿璃禁足期間離開王府、抗旨不尊的事情,也就會被别人知道。
如三皇子所想,太後确實是個糊塗的,她聽人勸了兩句,說是雍王殿下禁足多日,他本是跳脫的性子,怕是吃不好喝不好,不若太後賞賜些補品送過去,如此,便能讓天下人看看太後娘娘的心慈,同時,還可以去把秦小姐繡的荷包拿一個送給雍王殿下,讓雍王殿下知道秦小姐對他的心思,如此,等雍王殿下解了禁足之後,必然會對太後娘娘心懷孺慕,對秦小姐産生好感。
如果說道這兒,太後還不動心的話,接下來那嬷嬷的一句話,卻讓太後動心了。
“雍王殿下深得皇上的疼愛,此次皇上不得不把雍王殿下禁足,但是心中卻是對雍王殿下非常喜歡的,如果這次能讓雍王殿下知道太後娘娘的慈心的話,雍王殿下與秦家的關系,肯定會變得更好的。”
太後聞言就心動了!
她一副思索的樣子,說道:“如此,你說的也對……那就按你說的辦吧,看看庫中有什麽補品,揀好的給小九送去一些,穎兒那丫頭孝敬我的東西不少,找個最好的,也給小九送去。”
那嬷嬷便喜笑顔開,稱贊太後“最是慈祥不過了”,太後矜持地接受了這個誇贊。
等太後派去的公公出了宮門的時候,皇帝才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皇帝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
最後,隻能黑着臉,命一個暗衛拿着“如朕親臨”的手書,前去雍王府,見機行事。
溫公公很快也得到了消息,之後,溫公公的臉就黑了!
他本來今天很高興的,在那個魏什麽什麽的兵痞求見的時候,他按着殿下平日肆無忌憚的行事方式,專門把那人扔進了茅坑,就是因爲他知道,越是這樣肆無忌憚似乎無所畏懼的樣子,才更會讓别人覺得殿下還在府中。
他本以爲,這個法子可以騙的到三皇子,再怎麽也能拖延兩三天,到時候,至不濟,隻要能拖到明天午後,替身就到了,但是沒想到,三皇子竟然還不死心,去挑動了太後來刺探殿下的消息。
太後這次派出的公公,是慈甯宮非常得用的太監總管之一,他自然是認識雍王殿下的,可不能再用那個伶人來蒙騙了——那個魏什麽什麽的兵痞不敢直視殿下的容顔,可是太後身邊的公公,卻是敢的啊。
溫公公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最後,他一咬牙,讓人趕緊把那個伶人帶到了雍王鳳卿璃的寝殿,讓他躲在裏面,到時候,自己就說雍王殿下已經睡了,如果被吵醒了,後果自負,想來那個公公,也不敢怎麽樣吧,殿下的惡名,不……殿下的威名可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大家都清楚,得罪雍王殿下,絕對生不如死!
溫公公的眼中閃過了狠色,實在不行,他可以給那個公公多塞點錢……如果他不識相的話,隻好讓那個藏身在府中的“蒙面惡賊”出來了。
哼,三皇子既然一定要說有這個蒙面惡賊入府了,那就别怪他多制造一點蒙面惡賊了!
到時候,就讓那個蒙面惡賊先襲擊一下太後身邊的公公,然後再讓他逃出雍王府,去三皇子府上逛一圈,給三皇子找點事情做,免得三皇子太閑了。
正在溫公公發狠的時候,外面來報,太後娘娘身邊的岚公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