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被拉到長公主的院中,長公主根本懶得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直接便下令杖斃!
卻被那個頗受.寵.信的媽媽給勸住了,那媽媽說道:“今兒畢竟人來人往的,出了人命總歸不美,既然這丫頭見着秦小姐便求饒,不若把人給了秦小姐,算是公主對她的恩.寵.吧。”
長公主聞言,忽然揚眉笑了——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心腹媽媽此時除了爲自己好、爲長公主府好,所以覺得不宜見血之外,還存了要惡心秦家那個丫頭的意思。
也是因爲秦家那個丫頭,實在太過分了一些!
不敲打不行,敲打的重了,又失了自己的身份。
因此,惡心惡心她,也惡心惡心秦家,好讓秦家知道,不要因爲母後姓秦,便覺得自己這長公主府,可以任由他們肆無忌憚的行事。
雖然自己這個長公主,從血緣上來講是他們秦家的外甥女,但是,她姓鳳,爲君;秦家姓秦,是臣。
君君臣臣,忘了這分别,她不介意提醒他們一下。
因此,長公主嗤笑一聲,說道:“本宮聽聞秦家大表弟屋中空虛,這個丫頭既然求到了秦小姐的面前,可見是與秦家有緣的,不若就送給大表弟吧,若是能誕下一兒半女的,也全了她與秦家的緣分!”
長公主所說的秦家大表弟,便是太後的親侄兒、秦貴妃的親弟弟。
那媽媽一聽,心底有些驚訝,看來這次公主的火氣,比她想象的還要大啊。
不然,不會如此的落秦家的臉面,畢竟,太後總歸是出自秦家。
她猜得不錯,除了秦思穎在長公主府收買丫鬟構陷别家千金小姐之外,秦家在朝堂上,也不甘寂寞想要發出更多、更大的聲音,做事不太講究了。
長公主不太高興,但是她一介女流,有不能光明正大參與政事,隻能借機,來惡心一下秦家,順便告誡一下秦家,讓他們收斂一點。
再說了,剛剛被人拒絕的火氣,還梗在心頭呢,長公主需要找點事情讓自己順順氣——她是天之嬌女,一輩子順風順水的,便是所嫁的夫君曾喜歡過别人又怎麽樣,那人早就連屍骨都不知道哪兒去了,而那男人,在她生完孩子之後,也便被她處置了。
她不高興,自然就要把氣撒出去,絕不會憋着。
媽媽急忙應下了,就帶着那個丫鬟去找秦大夫人了。
媽媽常年伺候長公主,很是了解長公主,從長公主的吩咐就知道長公主現在非常的生氣,既然如此,那媽媽揣摩着長公主的心思,咬牙做了一個決定——也不管其他的了,她直接去給秦夫人傳話。
而且是當着别人的面,說長公主府的一個丫鬟與秦小姐挺有緣分的,請秦大夫人帶回去吧,不拒貴妾賤妾,總之是一段緣分,将來說不定能給秦小姐添個弟弟妹妹的,說不定将來能傳爲一段佳話呢。
秦大夫人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這是做什麽,長公主這是在打她臉啊!
一個下賤的丫頭,怎麽能說與她金尊玉貴養大的女兒有緣分呢?
還指明了要給自己丈夫做妾!
我呸,還貴妾!
她做夢!
這已經不是打臉了,而是把她的臉皮揭下來,當衆吐唾沫啊。
秦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媽媽卻還笑着說道:“哎喲,秦大夫人這是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奴婢就先在這兒給秦夫人賀喜了,等這丫頭将來生下子嗣,說不定長公主會另有封賞呢,這也就是秦家,才有這樣的榮..寵..。”
去你的榮.寵.!你有本事給你的丈夫也納十個八個的妾室,天天生孩子,本夫人定然放下身段給你賀喜!秦大夫人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而那個媽媽卻根本不理秦大夫人鐵青的臉色,直接對那個小丫鬟說道:“小桔,卻見過你家主母,以後一定好好好伺候秦大人和秦大夫人,不要丢了長公主的臉面,知道麽?”
小丫鬟小桔本來以爲自己死定了,但是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她隻是一個沒等的小丫頭,長得也不出色,升成管事丫鬟就是她最大的奢望了,卻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成爲一個大老爺的妾室!
若是正常來說,她連給府中爺們做通房的機會都沒有!
小桔急忙跪下叩見秦大夫人:“奴婢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秦大夫人要吐血了!
周圍的人,看向秦大夫人的眼光,就有些微妙了——秦大夫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情了,怎麽會惹得長公主如此的憤怒。
哦,不對,是那秦小姐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得長公主竟然這般的生氣,直接下了秦家的臉面呢。
這秦小姐,是個惹禍精,絕對不能娶!許多貴婦心中,原本還因爲秦思穎很受太後的喜歡而覺得,秦思穎的刁蠻,也不是不能忍的,但是現在,卻決定把秦思穎排除在兒媳人選之外——不然将來秦思穎也給公公賺來一堆通房,她們可吃不消啊!
這邊這些貴夫人心思轉動的時候,那邊秦大夫人咬了咬牙,勉強笑着說道:“長公主府的一草一木都是金貴的,那裏是常人家裏能夠受用的起——”
她推辭的話還沒說完,那媽媽就笑了,說道:“長公主與秦大老爺乃是表兄妹,秦家與别家怎能一樣,大夫人就别推辭了,你放心就是了。”
秦大夫人提出要求見長公主,卻被那媽媽拒絕了——開玩笑,現在長公主可還在生氣呢,要是把秦大夫人領過去了,自己也會吃挂落的。
再說了,長公主本來就是要落秦家的面子,她當然要忠心耿耿地執行長公主的命令才是。
秦大夫人沒法子,隻能捏着鼻子謝過長公主,之後,便冷着臉,回想起了剛剛那個媽媽的話——與穎兒有緣?
到底是怎麽回事?穎兒又闖什麽禍了!
秦大夫人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心中,對自己的婆婆越來越恨,若非是那個老虔婆,自己的女兒怎麽會被慣成現在的樣子,可恨,真太可恨了。
而其他人也在好奇,到底秦思穎做了什麽事情,讓長公主這般的生氣呢?要知道,一般而言,晚輩便是胡鬧一點,隻要不出格,長輩也不會爲難她們的,更何況,是在太後十分喜歡秦小姐的情況下。
人都是有八卦心的,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打探,但是私下裏,也有人議論,不過,暫時卻也沒有得到其他的消息。
而此刻,秦思穎已經梳妝好了,但是,卻告知現在長公主沒空見她,讓她先見秦大夫人吧。
秦思穎很是不滿,她還沒見到顧明萱倒黴的!
因此,便問道:“顧明萱呢?”
被問道的丫鬟臉上保持着謙恭的微笑,說道:“秦小姐這邊請,小心腳下。”
卻是根本直接忽略了秦思穎的問話,隻帶着她往出走,秦思穎面上閃過不滿的神色,想要呵斥,想想長公主就在屋中,要是驚擾了長公主,總歸不美,最後隻能忍下來。
等到出門長公主的院子,秦思穎還是不甘心,繼續問道:“你告訴我顧明萱到底怎麽樣了,然後這個送給你玩。”
說着不由分說把自己頭上的一跟金簪拔下來,塞到了帶路的丫鬟手中,那丫鬟面露難色,心中卻暗笑,既然長公主要下秦家的面子,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爲長公主分憂,本來就想要說出顧家大小姐的去向來讓秦小姐膈應的,現在還能白賺一根金簪,好劃算!
雖然她不是眼皮子淺的人,但是既能得到實惠,還能以此讓長公主高興一下,何樂而不爲呢。
“這……這太貴重了,奴婢何德何能,秦小姐請收回去吧。”那丫鬟裝作留戀的樣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簪,然後依依不舍把金簪遞給秦思穎。
秦思穎心中閃過不屑,丫鬟就是丫鬟,永遠上不了台面,不過是一根簪子,就這麽的心動了,若是再加一點,豈不是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
心中雖然不屑,但是秦思穎卻還是把簪子推了回去,說道:“本小姐平常來看長公主的時候,也是經常賞賜下人的,這不算什麽,你拿着吧。”
“奴婢不敢,若是長公主知道奴婢把公主府的事情傳出去,奴婢……”那丫鬟戀戀不舍,又把簪子往秦思穎那邊推。
秦思穎這才明白這丫鬟顧忌什麽,因此急忙保證道:“放心,别人都知道我經常賞些首飾給長公主身邊的姐姐把.玩的,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樣别人不會知道你把事情傳出去的。”
那丫鬟爲難了半天,才終于收起了金簪,福身對秦思穎說道:“奴婢多謝秦小姐賞賜……”然後,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知道那顧大小姐說了什麽,讓長公主就很是喜歡她,竟然留了她在房中說話,還把三小姐舊時的衣裳賞賜給她穿了。”
三小姐,是長公主的第三女,也就是長公主口中的諾兒。
秦思穎這才知道,原來長公主拒絕見自己,卻把顧明萱留在了屋中說話,秦思穎咬着牙,轉身就要往回走,卻被那丫鬟拉住了,低聲問道:“秦小姐,您要去做什麽?”
秦思穎這才冷靜下來,她轉回去有什麽用,難道還能從長公主的房中把顧明萱那個慣會谄媚的賤人給扯出來不成?
不甘心地在原地站了半晌,秦思穎才終于跺跺腳,走了。
在秦思穎離開不久,顧明萱也從長公主的院中走出來,不過秦思穎隻是一個丫鬟帶着走的,而顧明萱,則是被長公主身邊的媽媽送出來的,而且一邊走,還一邊與顧明萱說話,同時,綠珠的手中,也捧着兩個錦盒,顯然,那是長公主的賞賜。
秦思穎這次,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等到顧明萱回到鄭氏等人在的正廳的時候,便差不多是午飯的時間了,顧明萱走到了孫氏的身邊,發現顧明菱已經回來了,而且面有喜色,但是顧明菱見到顧明萱第一句話,便是問道:“大姐姐這身衣服好漂亮,是什麽時候做的?我怎麽沒見過?”
顧明萱笑了笑,沒回答,隻是問了一句“二妹妹怎麽這麽高興”,才知道這次七夕鬥巧的比試,已經經過了第一輪的篩選,有了初步的結果,而顧明菱高興,是因爲她通過了第一輪了,能夠繼續參加下一輪比試的,自然是興高采烈。
顧明菱的心思與大部分人都一樣,反正就算是最後不能拿到名次,不能在長公主面前露臉,但是有第一輪就被淘汰的人墊底,她們卻也不是最差的了,這便已經是極好了。
而第一輪便被淘汰的,自然是十分的失望,可是在長公主的府上,總也不好把她們的不高興表現出來,因此,隻能是強顔歡笑。
顧明萱聞言,笑着恭喜顧明菱,顧明菱剛剛已經問過來公布名單的人了,知道顧明萱并沒有通過“書法”的第一輪的比試,因此怕她傷心,便安慰道:“大姐姐别灰心,你才學這些不久,自然是比不過别人已經學了許久的,到明年,大姐姐一定可以通過第一次比試的。”
顧明萱聞言,把臉一下子闆了起來,佯裝生氣地說道:“原來在二妹妹的心中,姐姐就這麽的笨啊,到明年也隻能是通過第一輪麽?”
“怎麽的,也能通過第二輪吧……”顧明萱在顧明菱有尴尬的時候,慢慢悠悠說道。
顧明菱:“……”
“瞧大姐姐那點兒出息!”呆了一呆之後,顧明菱咯咯笑出聲,說道,“我還以爲大姐姐有什麽偉大的志向呢,誰知道你隻是要通過第二輪。”
還以爲大姐姐心比天高,卻沒想到原來是逗趣兒。
坐着的孫氏以及與孫氏正在交談的幾個貴夫人,便也笑看着顧明萱和顧明菱,顧大小姐與顧二小姐倒是處的好,一份姐妹情深的樣子。
孫氏見顧明萱出去了挺長時間的,别人都回來了就她還沒回來,一直耽擱到現在,而身上衣服,也不是原先的那件了,便問道:“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又說道:“莊嬷嬷與府上的嬷嬷出去了,我既然帶你們出來,便需要知道你們在哪兒,免得有個急事找不到你們。”
“都是侄女不好,讓二嬸娘擔心了。”顧明萱屈膝行禮,說道:“我身上帶着桃花粉,害得有位姐姐身上起了疹子,我便送那位姐姐離開了,沒有繼續參加比試;之後遇到秦小姐……”顧明萱似乎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後來便一起去給長公主問安了,長公主見我與娘親長得肖似,便留我說了幾句話,看我衣服髒掉了,便把原先三小姐的衣服讓我穿着了。”
顧明萱的話音一落,許多人的眼中,便閃過了興味的光芒——遇見了秦小姐,然後呢?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一起去拜見長公主的?既然是一起拜見的,爲什麽長公主那般的落秦家的面子,而顧大小姐卻沒事,反而得了賞賜呢?
再看看顧明萱身後的綠珠手上捧着的錦盒——不用說,肯定也是長公主賞賜的。
兩人一起去,結果卻截然不同!
都不要說别的了,光看長公主願意把當年三小姐的小時候的衣物給顧大小姐穿,就知道長公主對顧大小姐,肯定是十分喜歡的,不然,拿一件新衣服,也不是什麽費事的事情。
隻有覺得是比較親近的,才會這般。
同樣坐在正廳裏的秦大夫人,隔一會兒也聽到了這個消息——自己女兒與顧大小姐遇到了,一起去見了長公主,結果自己不得不帶一個狐媚子回去給自己丈夫暖床,而顧大小姐,卻得了長公主的青眼。
秦大夫人握了握拳頭,才忍住了現在就把自己女兒關起來審問的沖動——她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得長公主這般的不給面子。
“嘁,得意什麽,土包子才會什麽都沒見過,看什麽都稀罕,不過就是三表姐的一件舊衣服罷了。”秦思穎站在秦大夫人的身邊,不屑說道。
“你給我閉嘴!”秦大夫人快被這個愚蠢的女兒氣死了,還嫌得罪長公主不夠深麽?竟然還敢胡說八道。
秦思穎被母親呵斥,惱怒之下,倒也不敢再說什麽了,可是心底,再次遷怒到了顧明萱的身上——若不是顧明萱慣會溜須拍馬,長公主怎麽會喜歡她這個鄉下土包子!
顧明萱似乎是感覺到了秦思穎的憤怒目光,轉頭,看到秦思穎之後,兩人對視,顧明萱抿唇微微一笑,朝着秦思穎走了過去。
“大姐姐,你去做什麽?”顧明菱聽到顧明萱竟然見到了長公主,不由得十分的興奮,扯着顧明萱問東問西的,神情中帶着些羨慕,但是卻沒有嫉妒,現在見顧明萱竟然還沒和她說完面見長公主的過程,便要離開,急忙拉着顧明萱問道。
“見過秦大夫人。”顧明萱過去之後,先給秦大夫人行禮,寒暄了兩句,顧明萱把目光轉向了秦思穎。
“秦小姐,本來想要和秦小姐一起回來的,奈何長公主見到我便想起了我娘親,所以留我說了幾句話,結果等我出來,才知道秦小姐已經先回來了。”顧明萱笑得很是溫和,舉止也端莊大方,言語之間更是一派的和善,但是聽着秦思穎的耳中,卻覺得顧明萱的話裏話外,充滿了赤.裸裸的炫耀!
自己求見長公主而不得,她卻被長公主主動留下!
秦思穎便十分的惱火,狠狠瞪着顧明萱,顧明萱卻含笑看着她,她本來就是在炫耀、在刺激秦思穎啊,誰讓秦思穎今天試圖害她呢。
她喜歡讓想要害她的人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思穎瞪着顧明萱不說話,顧明萱也不以爲忤,繼續說道,“以前咱們之間有點小誤會,可長公主說了,兩家都是親戚,說起來我還得叫秦小姐一聲表姐,自家姐妹正該一起親親熱熱的才好呢。”
“正是,牙齒和嘴唇有時候還磕碰呢,何況是兩個人呢,姐妹間有些不同意見也是常見的,算不得什麽,以後是要親親熱熱的。”秦大夫人雖然面子已經丢的差不多了,但是現在起碼長公主隻是因爲秦思穎而遷怒,若是自己也不識相,說不定就讓長公主更惱恨秦家了,因此,秦大夫人對得了長公主青眼的顧明萱,也十分的和藹,見秦思穎不說話,自己便先打圓場,還狠狠瞪了秦思穎一眼。
秦思穎别提多憋屈了!
“哼!”鬼才要和顧明萱這個馬屁精親親熱熱呢,因此,對秦大夫人暗示她與顧明萱說話的眼神,秦思穎冷哼一聲之後,不但視而不見,還直接扭過了頭!
氣得秦夫人狠狠擰了秦思穎一下。
好在,這時候,午宴要開始了,才解救了尴尬有憤怒的秦大夫人。
用完了午膳,小姐們自然是繼續比試,如顧明萱這樣不需要繼續比試的,便在長公主的府中遊逛——這樣的機會難得,自然是要見識一下的。
顧明萱内急了,招了人丫鬟帶自己去淨房,等從淨房出來,卻發現綠珠竟然不在了!
顧明萱眉頭便是一皺,綠珠人呢,做什麽去了?
還有剛剛帶路的小丫鬟呢?
微微蹙眉,顧明萱四處看了看,便見到花叢的縫隙裏,有一塊蔥綠色的綢布,這正是綠珠今日穿的裙子的顔色,顧明萱眉頭,便再次皺了皺。
現在情形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好事要發生的樣子,倒更像是有人在算計她。
顧明萱忍不住笑了,這公主府上,可真像是篩子一樣,誰的手都能伸進來攪合一番啊,不知道等長公主發現這個情形,會不會更加生氣。
一邊想着,顧明萱一邊再次看了一眼那蔥綠色的綢布一眼,而後,她便看到了在茂密的花叢掩飾下,不小心露出的一點兒黑色的布料的影子——顯然,那邊應該是還藏着人的。
顧明萱冷笑,這麽拙劣的陷阱,以爲她會跳進去麽?
真是笑話!
顧明萱一邊轉動身體,似乎在尋找綠珠,一邊在轉身之後,悄悄取出了自己配置的迷.藥握在手中,慢慢打開了瓶蓋,并借着撫弄頭發的姿勢,拔下了一根銀簪子握在掌心,而後,她才慢慢轉過身,果斷提高了聲音喊道:“綠珠,綠珠,你在哪兒?”
一邊喊,一邊還是四處打量,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驚訝咦了一聲,便慢慢朝着那塊綠色綢布所在的地方走過去。
顧明萱有些後悔了,本以爲在長公主的府上不可能出什麽事情,所以沒有帶曉風,但是沒想到,卻還是出事了,跑是跑不掉了,隻能希望,待會兒能夠準确把迷藥灑在那鬼鬼祟祟的人臉上了。
顧明萱似乎聽到了那隐藏的人因爲獵物即将踏入陷阱而興奮起來粗重呼吸聲,但是其實,顧明萱知道那是自己的錯覺,那人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幾步路,很快就到了,顧明萱蹲下,而後猛然擡頭,甩手,那迷.藥粉,便從她掌心的瓶子中灑出,朝着她記憶中那人的位置所在而灑出,再然後,顧明萱拔腿就跑——迷.藥就算是撒上去了,也不是立即見效的,總要一兩個呼吸的時間,若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因爲沒跑掉而傷到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啊……”
顧明萱聽到了身後一聲男人的驚呼,以及吧嗒的一聲響,她繼續跑了兩步,聽到沒有人跟來的腳步聲,這才猛然轉頭。
隻看到一個穿着綠色衣服的胖子,正半趴在花木上,把花木壓塌了一大片,旁邊的路上,滾落一個碎裂的瓶子,瓶中,有液體灑了一地,借着随風飄來的酒味,顧明萱知道,瓶中裝的應該是酒?
很好,藥起效果了。
顧明萱冷笑一聲,轉身立即走了!
她很想直接把這想要害她的人給用簪子刺死,可是這行不通,畢竟自己來淨房的事情,是許多人都看到的,而且綠珠也不見了,雖然不知道綠珠現在在哪兒,可是顯然别人很容易通過綠珠查到自己身上,若是自己殺了這人,怕是不好洗清。
所以最好是走,但是,她一定會查清楚這胖子是誰的。
還有,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害自己呢?
顧明萱一邊走,一邊默默想着這件事情。
至于綠珠,顧明萱卻是暫時無能爲力了,隻能說,如果綠珠真的因此受害了,她會幫着綠珠報仇并且好好養着綠珠的父母兄妹的,雖然這樣說有些無情,但是她不可能爲了找綠珠,搭上自己。
至于想害自己的人……顧明萱微微眯眼,不過就是那麽幾個罷了,呵!
走了一會兒,顧明萱看到一個轉角的地方,心中微微一動,便轉到那邊的路上,有花草擋着,别人根本看不到她,但是她卻能聽到另一邊路上的動靜。
顧明萱打算守株待兔了,不論什麽人要害她,都要走到淨房這邊,才能撞破她與一個陌生的男人糾.纏的事情,所以應該不多久,就會有人來的,而顧明萱已經觀察過了,這是要去淨房的必經之路,自己隻要守在這邊,便肯定能守到。
她靜靜站着。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她才不過等了一刻鍾的時間,便聽到那邊路上傳來說笑聲,聽聲音,應該是兩個官家千金帶着她們的丫鬟,顧明萱心中冷哼一聲,默默屏住了呼吸。
她覺得其中一人的聲音,似曾相識。
隻是,卻有點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
不過,顧明萱很快就知道了,因爲其中一個女子正在說話,她說:“秀臻姐姐,你覺得今天誰能奪魁啊?據說,這次是要爲雍王殿下也選妃呢……可千萬保佑,别看上我啊……”
接着,顧明萱就又聽到了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她說:“雍王殿下是天潢貴胄,那裏是我們能議論的,至于這次的奪魁……”
馮秀臻邊說起來自己的見解。
等她們走遠了,顧明萱眯着眼睛,慢慢轉了出來。
三皇子!
顧明荷!
很好!
若是自己被人發現與一個胖子糾.纏在一起的話,怕是自己除了出家,就隻能嫁給那個胖子了,等嫁出去了,自己的嫁妝,照樣還是會落到三皇子的手中。
看來,自己不願意嫁給戴家二公子,三皇子就又幫自己安排了另外一個,隻不過,這人選,可是越來越差啦,三皇子這媒人做得,真不合格!
該罵!
顧明萱很快就到了有人來往的地方,然後她換上一臉急切的神色,叫住了一個來往的長公主府的丫鬟,略微提高了聲音問道:“你們可見到我的丫鬟了?她叫綠珠,穿着蔥綠色的衣裙,大概這麽高……”
顧明萱把綠珠的樣子比劃了一遍,然後說道:“本來她陪我去淨房的,結果我出來之後,卻沒發現她的身影,隻在花叢裏看到了她的一截衣裳,我害怕,就趕緊跑回來了……”
這話就有點嚴重了!
聽到的人猛然一驚,難道長公主的府中進劫匪了?不然怎麽會隻見一截衣裳,不見人了呢?
“哎呀,我……路不熟,是胡亂沖出來的,這會兒,沒人去淨房了吧?可千萬别有人過去了啊……那就糟糕了!”顧明萱像是想起了什麽似乎,急忙說道。
那被顧明萱拉住的丫鬟一聽,也有點慌了,急忙說道:“小姐别急,奴婢這就去找管是媽媽。”這顧大小姐是運氣好沒怎麽的,隻是丫鬟不見了,要是有不知道的千金小姐撞過去受了害,那就不好了。
“啊,我剛剛看到馮小姐王小姐過去了……”其中一個人驚呼。
丫鬟就更急了,一邊和顧明萱說話,一邊對在場的人說道:“各位夫人小姐,請先到正廳去吧,那邊人多一點,總之千萬不要落單。”
說着便匆匆離開了。
很快,顧明萱就被叫到了鄭氏的面前,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顧明萱便把原先的話說了,鄭氏聞言,面色溫和安慰了明顯表現的像是受到了驚吓的顧明萱兩句,便開始份派人手,調派侍衛,免得讓這滿朝的權貴女眷,受了害——長公主府雖然煊赫,可是今日裏長公主的府中可是聚集了京城大半的權貴女眷的,若是出了什麽事情,等于長公主就要得罪本朝大半的權貴了,長公主再受.寵.,也受不住這麽多人的埋怨憤恨。
因此,鄭氏一邊分派人手,一邊回報了長公主,長公主慣常以溫和示人的面容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了!
事情鬧大了,顧明萱爽快了。
呵,要暗算她,就要做好被她反咬一口的準備。
很快,馮秀臻和那位王小姐被找到了,她們毫發無傷,隻說還沒過去呢,就聽到前面有喧嘩聲,便沒敢再往前,急忙折回來的——其實是過去之後,沒有發現顧明萱的身影,反而見到本應該與顧明萱糾.纏在一起的胖子一個人昏迷不醒,馮秀臻驚愕之下,知道事情不妙了,急忙便拉着王小姐往回走。
至于現場,自然有人收拾,或者,不收拾也沒關系,總之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王小姐很害怕,有些慌亂,六神無主的樣子,馮秀臻在路上,便狠狠掐了一把王小姐腰上的軟肉,一點都沒有留情,然後,在王小姐看她的時候,立即吩咐道:“剛剛的事情,絕對不能說出去,知道麽?不然的話,我們的閨譽就毀了,要是父母心疼,說不定還能把我們送到遠遠的地方嫁了,卻一輩子難見親人;要是遇上家風嚴厲的,更有可能爲了抱住家族的名聲,讓我們暴病身亡的,所以你千萬不能說我們看到了什麽,知道麽?”
王小姐被馮秀臻吓到了,在她更加慌亂的時候,便把思路還清晰的馮秀臻當作了主心骨,急忙問道:“那……那怎麽辦?”
“就說我們走到半路,隐隐聽到了前面喧嘩的聲音,一時害怕,就回來了。”馮秀臻對王小姐說道,然後馮秀臻有嚴厲叮囑了王小姐的丫鬟,統一了口徑,她們才剛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找她們的人。
聽說,是顧明萱跑回去了,說淨房這邊出事了,馮秀臻的眼中,閃過淩厲的光芒,到底顧明萱一個弱女子,是怎麽逃脫的?
那胖子,又是怎麽昏迷的?
馮秀臻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卻誰都不能問,隻能是和王小姐一般,裝出受驚的樣子——其實不該表現的這麽的驚慌的,既然說了隻是聽到喧嘩就回轉了,又什麽都沒遇到,可樣子卻偏偏像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一副飽受驚吓的樣子,豈不是引人懷疑。
可是王小姐實在是不成器,馮秀臻無法,隻能與王小姐一樣的表現了。
顧明萱看到她們兩人出現的時候,立即迎了上去,說道:“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可憐綠珠,現在不知道怎麽樣呢……”
說着,便落下了一點兒的淚珠。
馮秀臻嘴上說着謝謝顧明萱的關心,目光卻有些探究地看着顧明萱的臉上,顧明萱自然發現了她探詢的目光,但是,顧明萱卻隻是裝着自己因爲丫鬟不見了,受了驚吓了,其他一概不知道的樣子。
馮秀臻沒有發現什麽,便隻能作罷。
很快,綠珠在花叢裏被找到了,她被人迷暈了,身上的衣服淩亂,裙子下擺也果然少了一塊,而且切口整齊,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弄下來的,而不是在花叢中挂掉的,顯然,長公主府上确實是進了劫匪了。
而且那劫匪,還喝酒了,因爲現場有濃烈的酒味,同時,來回報的婆子,還呈給了長公主一塊瓷器的碎片,顧明萱知道,那是裝酒的瓶子碎片。
馮秀臻因此有些惴惴不安,暗罵哪些人酒囊飯袋,竟然會留下東西讓長公主府的人發現。
希望這酒瓶上沒有什麽能被人發現身份的印記。
馮秀臻暗自祈禱的時候,大家都人心惶惶。
長公主府啊,怎麽會進來劫匪呢!
太可怕了!
長公主這時候,也終于出現了,而不是讓鄭氏主持大局,她一出現,大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不那麽慌亂了,而長公主,也立即就命人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正殿的院落内,外面,則是侍衛守候。
如此,倒是讓大家都安心了一點兒。
很快,長公主府的人就來回報了,說是醉酒的,乃是二爺,他吃醉了之後亂逛的,然後遇到了顧小姐的丫鬟,但是很快被自己的小厮給帶走了,雲雲。
聽到二爺兩個字,大部分人的臉色,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長公主府的二爺啊,那就難怪了!
這麽說吧,長公主府上的這位二爺,是驸馬喜歡的那位女子生下的兒子,長公主弄死了他的生母之後,卻不弄死這個二爺,而是努力把他交成了一個廢物,讓驸馬看看,他與他心愛女子的兒子,怎麽在她手上被搓磨的。
總之,這位二爺,吃喝嫖賭無所不爲,尤其好.色。
估計是他醉醺醺回來,腦子不清楚之下跑到了淨房,然後看到了守在淨房外的顧大小姐的丫鬟,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事情。
至于爲什麽二爺不是撕扯丫鬟的衣服,而是用刀切割——反正長公主說是二爺,那就肯定是二爺,不是劫匪——少數心中有懷疑的人,堅決認爲長公主說的就是對的。
所以,便有人開始說,這二爺實在是荒唐了一點,不若大爺三小姐四爺懂事知禮等等,總之,把那二爺說的一文不值,以貶低他來讓長公主高興。
長公主歎息兩句不成器,又說總歸是驸馬的血脈,定然要照顧周全,接着向顧明萱道歉,說讓她受了驚吓,顧明萱急忙握住了長公主的說,說道:“都是我不好,不該大驚小怪的,長公主千萬不要笑我……”
“喊什麽長公主,喊表姨。”長公主看着顧明萱的樣子,笑了,然後,給了顧明萱一份體面。
秦思穎聞言,瞪大了眼睛——長公主從不讓她喊表姨,竟然……
長公主擡舉自己,顧明萱自然樂得如此,又奉承了幾句,便把位置留給了其他想要湊上來的人,而後,顧明萱眯起了眼睛——真的是長公主府上的二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