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些興奮,所以顧明菱一直在拉着顧明萱的手說話,不外乎是說一些不知道到底長公主多麽慈和、長公主府上多麽氣派、今天多麽熱鬧之類的。
顧明萱便笑着應和,其實,雖然前世便聽聞過長公主府上的七夕鬥巧宴席的盛況,但她從未參加過
據說,這是延續大半天的宴席,從早上巳時中一直到下午申時末,延續三個半時辰,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抑或是女紅等等,隻要是你會的、且能拿得上台面的,都可以拿出來比鬥。
而隻要你能拿出手比鬥的項目,長公主都能找到人來做評判,便是你所擅長的東西很是生僻,别人不會,因此無人與你同台比鬥,那也不是說你就是鐵定的第一了,必須還是要有一定水準的,不然的話,長公主請來的評判之人,是不會承認你的。
倒也是很公平。
顧明菱也說到了比賽項目的事情,她有些悲歎,說道:“唉,早知道在閨學裏便好好跟着先生學了,到現在也不會這麽後悔了。”
顧明萱看了顧明菱一眼,安慰道:“其實二妹妹不用後悔,反正學了也不過是現在這樣,還不如讓自個兒松快些……”
“大姐姐!”顧明菱氣急敗壞,伸手朝着顧明萱的臉擰去,“有你這樣安慰人的麽。”
“咳……”顧明萱忍不住笑了,架住了顧明菱伸來的手,說道:“這不是見二妹妹實在是太緊張了麽,放松,放松,二妹妹本來就是可人的性子,隻要到時候像是平常一樣,肯定招人喜歡的,何況二妹妹還長得花骨朵一般,打扮的也這麽得宜,所以二妹妹你完全不用緊張的。”
顧明菱聞言,這才不再去撕顧明萱的嘴,經過剛剛的厮鬧過後,她倒确實是不那麽緊張了。
顧明萱看着,輕輕笑了笑。
順安侯是開國時候便封的勳貴,因此在皇城的外城占了一塊好地方,與衆多的皇親國戚勳貴權臣聚居,而長公主的公主府,自然也沒隔了多少家。
不過雖然說是沒隔多少家,但是這權貴的府邸,每家的宅子都大得很,所以馬車辚辚,也駛了不短的時間,才到了長公主府所在的那條街。
這條街,長公主一個人便占了大半條,因爲今日裏長公主府的七夕鬥巧宴席,所以平日裏的身份不夠或者交情不夠的人,因爲家中有個好女兒的緣故,也能進長公主府上見識下。
一時間,車馬把平日裏可以并排六輛馬車平行的道路都要堵上了,正因爲如此,越是接近長公主府,便越是擁擠,車行得也越來越慢。
顧明菱是個閑不住的,忍不住就有些不耐煩了,和顧明萱抱怨說道:“早知道早點來了,不然到時候遲到了,多不好。”
“不會的。”顧明萱對顧明菱說道,“長公主府年年都舉辦七夕鬥巧宴席,怎麽可能會讓客人遲到呢?且安心點,等等吧。”
顧明菱不太高興,不過還是聽進去了顧明萱的話,所以安靜下來,但是沒一會兒,就又有些忍不住了。
正要和顧明萱抱怨,卻覺得自家的馬車開始正常行走了,顧明菱這才不說話了。
無論如何,長公主是君,今日的來客基本都是臣子,因此,雖然平日裏這些貴夫人和千金小姐們都是馬車駛入了第一進的院子,才會下馬車換乘轎子,但是到長公主府上,自然是不能像是到别人家一般直接馬車駛入院子的。
好在長公主府想得周到,等馬車停下來,便有丫鬟婆子上前圍了幛子,請了車中的夫人小姐下車上轎,這才會把幛子收起,讓車夫把馬車趕走。
顧明萱等人自然也是遵照這樣的規矩,下了車,上了轎子,被擡進了二門内的空地,之下便下轎,原先引路擡轎的丫鬟婆子便一聲不出地退了出去,而另外的婆子迎上來,給她們行禮。
這兩個婆子一看就比剛剛迎接下車的那幾個丫鬟婆子更體面,舉止更是落落大方,甚至比一般小官宦家庭的當家主母,更見氣派。
顧明菱忍不住有些咂舌,啧啧,這就是長公主府的規矩麽?果然是厲害的很。
顧明萱卻不覺得驚訝,前世見過了而已。
顧明菱是個活躍的性子,因爲好奇,便忍不住四處看四處打量,好在她也知道這是在長公主府上,不敢太過放肆,所以隻是悄悄地看。
不過顧明萱卻沒有太多的畏懼,她雖然沒進過長公主府上,但是皇宮卻是去過的,因此,并不太怯場,便大大方方地四處打量。
“大姐姐……”顧明菱見狀,忍不住提醒顧明萱,“謹言慎行,祖母說的。”
兩個人的竊竊私語顯然被前面的孫氏聽見了,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顧明萱卻大大方方笑了,雖然她對長公主無所求,因此不覺得自己需要太過拘束,可是孫氏想讓顧明菱趕緊找個婆家,自己倒是不好讓孫氏失望了。
所以顧明萱便也端起了世家貴女該有的架子,矜持而端莊地跟在孫氏的後面,随着婆子的帶領走着。
又走過了一重院落之後,又有兩個穿着更華麗卻并不越矩的婆子上前,而原先的兩個婆子再次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顧明萱一看現在這一重院落的精緻與原先完全不同,便知道差不多到了正地方了,果然,婆子領着她們,很快就到了正殿。
剛到了殿門口,便有一個身材微胖的嬷嬷迎了上來,笑得十分的熱情,卻不見客套,對着莊嬷嬷說道:“可是等到你了,這是怎麽了,還沒老呢,就走不動了?”
莊嬷嬷也回憶同樣熱情而真摯的笑容,奚落道:“說你自己就說自己,别老繞彎子想把别人也坑進去。”
那個嬷嬷不以爲忤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孫氏和顧明萱顧明菱,便先帶着她們進了正殿。
正殿中已經或坐或站來了不少貴婦人,她們身邊最少也帶着一個女孩兒,一群人把一個穿着蜜合色繡折枝牡丹遍地花宮裝的富态女子圍在了中間,女子高鬓如雲,珠環翠繞,顧明萱看一眼,就知道這是長公主的大兒媳。
顯然,長公主并不在,所以衆人便把長公主的兒媳鄭氏圍在了中間,鄭氏也是見慣了場面的人物,但是顯然來人還沒人能讓她放下身段去讨好,所以她八面玲珑長袖善舞的一面,并未表現出來,反而顯得有些微微的矜持。
平和中帶着矜持,既不會讓人覺得墜了長公主的威風,又不會讓人诟病她太過倨傲,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顧明萱望了一眼,便淡淡一笑,也拿出了端莊溫婉的樣子,微微垂頭跟在了長輩的身後,顧明菱卻不像是顧明萱這麽平靜,她明顯又開始緊張了。
孫氏原先雖然是文官家的女兒,但是嫁入順安侯府日久,倒也不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麽的拘謹了,便上前見禮。
鄭氏聽聞是順安侯府的家眷,急忙笑着上前扶住了孫氏,說道:“老夫人一向可好?娘前兩日還念叨着說是許久未見老夫人了,真是想念的很。”
孫氏作答,中規中矩的,鄭氏便笑着說道:“嬸子可不用和我這麽客氣,這可是打我的臉呢……”
一句話說的孫氏有些懵,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雖然如果自己的大嫂華清郡主活着的話,怕是還沒有鄭氏年紀大,但是華清郡主是益王爺唯一的女兒,是皇帝與長公主的親堂妹,這親,實在是太近了,便是鄭氏不想叫華清郡主爲姑母都不行。
至于孫氏,還不夠鄭氏叫一聲姑,能叫她嬸子,表明孫氏要她長一輩,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鄭氏的眼睛又落在了跟在孫氏身後的顧明萱和顧明菱身上。
固然其中一個看着活潑可愛,打扮起來也是不折不扣的小美女,且笑起來的時候很讓人覺得心甜,鄭氏覺得挺喜歡的,但是,另一個實在是太出色了。
寶藍色的細錦衣,勾勒出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姿,更重要的是,少女那一身肌膚,瑩潤剔透,看着便像是最上好的美玉一般,瑩瑩生輝。
而且少女的面容,也與她記憶中的另一張面容重疊起來。
瞬間,鄭氏便知道了那個穿着寶藍色衣裙的女孩是誰。
她立刻放開了孫氏,一把抓住了正在給她行禮的顧明萱,哎呦一聲之後,眼淚便落了下來:“這就是萱表妹啊,生得與華清姑母可真是一模一樣,想當年,你娘親……”
這演技……顧明萱忍不住自歎弗如,然後也快速地紅了眼圈,握着鄭氏的手,哽咽道:“萱兒雖然也如大表嫂一樣常常思念娘親,然則娘親若是活着,定然也不喜歡大表嫂因爲她而憂心的,還望大表嫂莫要傷心,娘親雖然已經去了,但是卻永遠活在咱們這些親人的心中。”
鄭氏急忙拭淚,說自己失态了,失态了……
總之,一番親戚相認的好戲,因爲衆人紛紛勸慰,再見顧明萱和顧明菱都舉止得宜,衆人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顧家大小姐找回來不是一天兩天了,長公主府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今兒卻忽然演出了一場喜相逢,若說沒什麽深意,誰都是不信的。
既然長公主的長媳表現出了一副親熱的樣子,别人便也有樣學樣,對顧明萱十分的客氣,間接的,對顧明菱便也客氣了起來。
孫氏忍不住就欣喜——菱兒表現的還不錯,隻要繼續保持下去,想來将來想要說門好親事,不是難事。
孫氏喜上眉梢。
鄭氏自然不可能一直應酬孫氏等人,有新的人來了,若是分量不夠的,自然是上前拜見,若是分量夠的,便是鄭氏自己上前迎着,來來往往的十分熱鬧。
人群漸漸分成了一個個的小圈子。
順安侯府自然也不例外地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其中多是一些勳貴家族,她們帶着的一些小姐,有的與顧明菱相熟,顧明菱便帶着顧明萱一起,與她們說話,給顧明萱介紹她們,其實顧明萱不需要她介紹——
其實京城真正的權貴圈子也就那麽大,這些一流二流的權貴的嫡女,除了其中幾個之外,大部分都嫁入了其他權貴家,顧明萱上輩子交際的時候,基本都是見過的。
現在雖然她們年紀都不大,但是樣貌的變化,卻并不大,總歸是可以認出來的。
顧明萱深知這些人的喜好與忌諱,說話的時候便很注意——雖然不需要讨好她們,但是也沒必要結仇不是麽?
因爲顧明萱雖然說話滴水不漏,但是面上卻并沒有谄媚之色,反而看上去沉穩端莊,似乎本來就是那個性子的,而不是爲了迎合誰而刻意的,所以,大部分都對她有了好感。
還有那耿直的,便說道:“原先也是見過萱妹妹的,隻是那時候妹妹實在是讓人失望,今日一見,卻覺得十分的投契,真是恨不能早點與萱妹妹結實了。”
這說話的是一個雙生姐妹中的妹妹,叫做姚初雪,她姐姐姚初雲見狀,忍不住狠狠掐了她一把,姚初雪立即眼含熱淚,看着她姐姐,委屈說道:“姐姐又掐我,這次肯定青了,我可是有證據了,免得我每次和娘告狀,娘都說我胡說。”
姚初雲:“……”她的蠢妹妹啊!
顧明萱忍不住笑了,拉過姚初雪的手,說道:“我的感覺,與初雪姐姐也是一樣的,恨不能早點相識,才好呢。”
這是她很喜歡的性子,或許是她算計太多思慮太多,反而喜歡這種單純的人,例如顧明菱、例如姚初雪。
兩人便親密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臨近了巳時中,鄭氏便笑了一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之後,說了一通話——大意是各位千金小姐都是好的,想來來之前就準備好了想要比試什麽。
既然如此,呆會屋外會有長公主府的媽媽舉着牌子,上面寫着各個項目,例如:樂、書、畫、女紅……等等,各位小姐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要比的項目,跟在媽媽的身後,讓媽媽帶去比賽的地方,若是需要準備的,也可以和媽媽說。
如果牌子上沒有你擅長的,你也可以朝着舉着空牌子的媽媽那邊去,然後提出來你的要求。
而每個項目的前三,以及一些雖然不在前三甲,但是評判覺得别有特色的,會在長公主與一衆貴婦的面前表演。
有些參加的人太多的項目,例如琴棋書畫之類的,則是取前十,到衆人面前表演。
這些規矩,其實來的時候,大家也都知道了,便是顧明萱和顧明菱,也是知道的,因此,很快便各自跟着媽媽去了。
顧明萱随意站在了書那一個牌子底下。
琴與畫,她這輩子還沒怎麽學習過,棋她上輩子也不算太精通,唯有書,勉強還能拿得出手吧……其實反正顧明萱是覺得反正落在榜尾也沒關系的,反正,她又不打算靠這個來尋夫君。
自然是無所謂的。
再說了,她最主要的目标,是阻止另外一個人,在此次宴席中大放光彩,免得她因此被皇後選中,嫁給八皇子。
上輩子,對她善意的人不多,所以她每個都記得,若是能平平順順過得好的,她自然不願意靠近,免得自己連累了别人,但是那些過得不好的,她都要盡自己的努力,幫她們避過一些危難。
上午剩下的時間裏,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被集中在一起表演,顧明萱看着衆人站到了書案前,她便也急忙找了個位置,站在了她想要幫的人旁邊。
之後,顧明萱弄了個不上不下的程度——既不會讓别人覺得她太差,也不會出挑到被選上到了衆人面前當場寫字。
顧明萱很是悠然地寫完,而後,感覺了一下風向之後,唇邊淺淺的笑容微微加深,這風刮得好,不用自己在什麽摔倒啊之類的法子撞在别人身上了。
似乎覺得有些熱了,顧明萱便掏出帕子擦汗,一陣淡淡的粉色煙霧,便在不知不覺間,随風飄散開了,其中一些,落在了旁邊的一個穿着湖藍色衣裙的小姐身上。
她正在認真寫字,但是隔了一會兒,她便覺得身上有些癢,忍不住去摸了摸——這是她的習慣,癢了不能撓,隻能摸一摸,因爲她對桃花粉過敏,而桃花又是許多人的胭脂等裏面常用的,有時候在别人家會不小心碰到,每每都會起來一些小紅疹,爲了避免撓破了紅疹破相,所以她隻敢摸一摸。
不多久,她便覺得身上癢的厲害了,下意識地扭了扭身體,再然後,她握筆的手微微一顫,字便寫歪了,好好一張紙,便廢了。
她一愣,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起了小小的紅疹,她不由得一呆,這時節,哪來的桃花粉。
而後,她看到她旁邊的兩個女孩,一個正在認真寫字,一個在擦汗之後,把錦帕放進了袖中,似乎打算叫評判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她便看到對面的女孩面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出聲問道:“這位姐姐,你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她便知道,自己臉上應該也有小紅疹了。
因此,便忍不住歎氣,說道:“沒事,隻是對桃花粉過敏罷了。”
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啊?”對面的女孩似乎非常的驚訝,呆呆看了她一眼之後,面上浮現了愧疚的神色,然後那女孩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端莊行禮,道歉道:“這……姐姐,真是對不住,那桃花粉,估計是我弄出來的。”
她一呆,忍不住想笑了,怎麽會是她弄出來的呢?
卻見女孩的神色越加的愧疚了,愧疚說道:“姐姐看我的皮膚,好吧……那是因爲我時時刻刻養着的,這桃花粉……我也經常随身帶着……”
說着她摸了摸袖袋,然後指腹上果然有一點兒粉粉的痕迹,她不由得一呆,再看了一眼女孩的肌膚,果真……欺霜賽雪,晶瑩剔透,便是她自诩自己膚如白雪,卻也不好和她相比。
女孩看了一眼她的字,眸光猛然一亮,由衷贊歎了一聲:“好!”
之後,女孩的面色一下子暗淡下來,愧疚說道:“姐姐寫得這麽好,本來是應該奪魁的,卻被我給禍害了……我……”
“無事,不過是一副字罷了。”她便溫柔一笑,如水一般平和柔.軟。
“诶,反正這字,也沒要求一定要完整的寫完,不若姐姐把這半幅折起來撕下交上去,如何?”她看到女孩的眸光一亮,出了這麽個主意。
她變笑了,還未說什麽,便見女孩已經說了一聲“失禮了”,便要動手。
她急忙制止,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筆,在整張紙上劃出了一道痕迹,如此,這張紙算是作廢了。
兩人俱都呆了一呆,之後,她抿唇微笑:“這下好了,妹妹不必與我争了。”
女孩也回神,一下子笑了,說道:“那感情好,禍害了姐姐的字,妹妹索性也不參加啦,反正我寫得也很一般,正好給我個理由不參加,獻醜不如藏拙嘛。”
說着,把她的字也揉成了一團,裝進了袖中。
她便笑了,好個爽利的女孩子,偏偏卻不見浮躁,還是端莊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我叫顧明萱,出自順安侯府,敢問姐姐芳名?”
“我?我叫謝君如,父親在翰林院供職。”她便這麽說道。
顧明萱聽着,就笑了,翰林院掌院大學士之女,謝君如,前世的八皇子妃,本是滿腹才華溫柔似水的人,卻偏偏被迫成爲了八皇子妃,紅顔薄命爾。
曾在宮中,幫她躲過一次暗算。
今世,她便投桃報李。
兩人通了姓名之後,顧明萱便陪着謝君如去找了自己的丫鬟,然後在丫鬟着急的眼光裏,老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被謝君如的丫鬟偷偷瞪了好幾眼。
謝夫人也有點不高興,反而是謝君如,還是那般的平靜若水,安慰了謝夫人,溫言責罵了幾句丫鬟,之後,因爲臉上有了小紅疹,提前告辭了。
顧明萱送走了謝君如,隻覺得如釋重負。
她不是什麽的大善人,有救苦救難的心,她隻是,要自己做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罷了。
帶着綠珠,顧明萱剛轉過了一個彎,便看到一個小丫鬟端着一個托盤而來,看到她忽然轉出來,似乎是非常的吃驚,然後,撞在了她的身上。
一小盞粥,全都灑在了她的身上。
顧明萱的眼睛,慢慢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