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元在小倌館裏與人争風吃醋,打了人,然後人家在他與小倌苟合的時候,帶人沖進來,打了他,本來應該也就沒事了,但是趙寶駿嘴賤,罵人了,還問候了對方上至八十下至八個月的女性親屬,所以對方揍了他一頓,并在打得他話都不敢說之後,直接把赤身裸.體的他,與那個小倌,全都綁了起來,找了個酒樓,綁到了酒樓用來挑招牌的旗杆上,讓來來往往的人都欣賞一下。
是的,趙宗元是在小倌館裏與人争風吃醋,不是秦樓,是小倌館。
若是在秦樓與人争風吃醋,那還能說是風.流不下流,可是,竟然是在小倌館裏!
令人不齒!
更令人不齒的是,他竟然是在下面的那個!
這叫什麽,别人是花錢當大爺,他是花錢讓人作踐自己!
令人不齒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惡心程度了!
趙寶駿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赤身裸.體的被人綁在了一家酒樓的旗杆上,他旁邊,還幫着另外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而地上,裏三圈外三圈,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
趙寶駿就是一陣的眩暈!
孽子,孽子,早知道他這樣,他恨不能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把他溺死,免得到現在給他丢人。
圍觀的衆人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重點就是——原來還有人這般的下賤,竟然到小倌館裏花錢請人玩自己!
趙寶駿漲紅着臉,急忙擠進了了人群裏,帶人進了酒樓,要救自己兒子下來。
哪知道一進酒樓的門,就被一群帶刀的侍衛給圍住了!
“來着何人,報上名來!”看來像是侍衛頭領的一個人,大步上前,斥問道。
長信伯心底咯噔一下,覺得這下子完了,絕對沒有辦法,再讨回公道了!
爲什麽?
因爲那侍衛的一身盔甲,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的親衛。
皇族的人很多,一般的皇族活得還不如趙寶駿這個長信伯呢,但是能夠有親兵的皇族,那就代表對方權勢極盛,便是不能說權勢滔天,也是權柄不小的一方諸侯。
這樣的人,要是在京城裏的話,趙宗元不可能不認識,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是剛進京的皇族子弟,應該,是哪家王爺的子嗣。
“我家老爺乃是長信伯趙寶駿,不知道這位大人……”長信伯府趙大管家一看來人的樣子,就和長信伯一樣,在心底咯噔一聲,然後客客氣氣上前說話。
畢竟不能讓自己主人和一個小小的侍衛去撕扯啊。
對方的侍衛頭領嗤笑了一聲,說道:“喲,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來了,這位就是長信伯了吧,卑下見過長信伯,長信伯請上樓,我家小王爺等候已久了。”
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讓趙寶駿的心底,更是忐忑,而對方的那句小王爺,讓趙寶駿的心,沉到了最低處——他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若是在京城的那些皇族,畢竟還是能套點交情的,在外地的那幾個王爺,卻是連皇帝的面子都不一定會賣的!
雖然開國兩百年間,得到實際封地的王爺不少,但是到現在,都敗落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了三支很是興盛,甚至這三人還隐隐聯合起來,與朝廷對抗,先皇與今上多次想要消減他們的封地,都被他們擋了回來。
淮南王是太祖的親弟弟的子嗣,河陽王是太祖的親哥哥的子嗣,安王是先帝的親叔叔的子嗣,三人單個勢力都不算大,聯合起來,也不算太強勢,可是,總歸是能夠讓朝廷痛一痛的。
最麻煩的是,淮南王和河陽王,都處在與外族交界的地方,當年也是爲了抵禦外族,才把他們封在了那些地方,爲了讓他們能夠抵抗外族的南下,朝廷當年要錢給錢要糧給糧,甚至這兩位王爺在封地的時候,是政、軍一把抓的,并不像是一般的王爺那般,隻能得點兒錢,享受一點兒尊榮,其實沒有任何的權利。
所以這兩支皇族,并沒有像是開國時候就分封的其他王爺一樣,敗落下來,反而越來越強盛。
到如今,可以說是差不多成爲禍患一般的存在了。
長信伯最怕的,就是遇到這些人家的王子了。
皇帝雖然想要消減這幾位王爺的權柄,但是暫時卻是不會動他們的,而且爲了安撫他們,還要顯出對他們的優待!
如此,自己兒子吃虧就是白吃了,甚至還可能得到皇帝的再次訓斥。
心中叫苦不疊,長信伯卻隻能硬着頭皮朝着二樓走去,到現在,他原先想着怎麽教訓别人的想法,全都沒有了,隻希望能夠讓對方消氣,放過自己兒子。
趙大管家要跟着,卻被那些侍衛毫不客氣的攔下了。
顧文謙匆匆帶人趕到的時候,看到酒樓的旗杆上趙宗元還在,不由得滿意地點點頭,雖然巡城的偏将已經告訴他這不是他的功勞,而是因爲趙宗元惹上的那位,是一位小王爺,所以趙寶駿才沒有立即把趙宗元解救下來。
但是顧文謙還是給了這個勤勞的向他通風報信的偏将不少銀錢,說是辛苦他了,讓他帶兄弟們去喝茶。
然後顧文謙就進了酒樓。
同樣被那個侍衛頭領給攔住了,但是顧平報上顧文謙的名頭之後,對方立刻含笑拱手,恭恭敬敬說道:“卑下見過順安侯,侯爺來,可是爲了他?”
伸手指了指外面的旗杆。
這侍衛頭領對顧文謙,是真的比較恭敬,與對待趙寶駿的輕慢,不可同日而語。
顧文謙的面色黑沉,點了點頭,說道:“本侯總要知道下,他到底是如何荒唐的才是!”
侍衛頭領笑着對顧文謙說道:“在阿什城的時候,王爺就經常感歎順安侯是難得一見的将才,常常深恨不能與侯爺把酒言歡,如今可是讓卑下先見着侯爺了,侯爺請,小王爺在樓上喝酒呢。”
一句話,點出了己方的身份。
阿什城,淮南王!
顧文謙的心中微微一沉,太後六十壽誕在下月,這是大壽誕,皇上早就下令大辦,這時候會有藩王遣人進京送禮,也是正常的。
想來這淮南王的小王爺,就是爲此而來。
卻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文謙帶着顧平上樓,至于侍衛,顧文謙直接留在了漏下,那淮南王府的侍衛頭領見狀,并未像是攔下趙大管家一樣攔下顧平,反而任由顧平跟着顧文謙上樓了。
趙大管家在一邊看着,心底苦笑的同時,暗暗把外面挂着的趙宗元罵了個狗血淋頭!
是是是,顧大小姐是原先比較蠢,可是那是因爲沒人教島,所以被何氏這個繼母給坑了,那時候世子去退親,不能說是理直氣壯吧,起碼别人也覺得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樣的女子,誰家都不願意娶回去。
可是現在顧大小姐變好了啊!
而且還得到了楊丞相夫人的喜歡,被正式收爲義女,娶了顧大小姐,就等于同時得到了顧家和楊家兩個大的助力。
面容醜陋一點怕什麽,大不了等顧大小姐嫁進來生下嫡子之後,多納幾個美婢美妾就是了,何必因此一定要拒絕和顧家結親呢。
現在還鬧成這個樣子,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
看順安侯的樣子,怕是這門親事……難喽。
當然,現在不是考慮親事的時候,先讓淮南王府的小王爺消氣,才是當務之急。
不知道老爺現在怎麽樣了,希望已經說通了小侯爺了。
趙大管家的祈禱并沒有實現,顧文謙帶着顧平上去的時候,趙寶駿正陪着笑臉,被那個鼻青臉腫的小王爺指着大罵。
顧文謙看了一眼小王爺的眇了的一目,默默的爲趙寶駿默哀。
趙宗元把這位小王爺打成了這樣,這小王爺能饒了他才怪——他一看這小王爺的做派,就知道對方是誰了,畢竟皇帝對外地的三個藩王很是忌諱,明裏暗裏收集了不少的消息,其中淮南王府的這位小王爺鳳昱淞,也很是被重視,資料不少。
他是元配王妃嫡出,很是有才幹,但是卻差點被淮南王的繼室給弄死,奇迹般的生還之後,眇了一目,大概是因此,這位小王爺受到了刺激,原先還算是敦厚的性子盡去,其很辣的一面盡顯,淮安王的繼室直接被他弄死,繼室所生的三王子四王子,被打斷了雙臂雙.腿關在了豬圈了……
淮南王最開始很生氣,可是鳳昱淞帶兵打仗很有本事,淮南王就默不作聲了。
由此可見,這位小王爺嚣張跋扈的表象下,很辣無比的手段中,隐藏着的,是他的精明能幹。
但是,這位小王爺再精明能幹,他的性格,卻實在糟糕到不行!
他對趙寶駿隻是破口大罵,已經算是輕的了。
顧文謙看着趙寶駿灰敗的臉色,隻覺得說不出的痛快,這會兒,他覺得這位小王爺,實在是挺令人喜歡的。
看戲看夠了,顧文謙才找了個鳳昱淞補充口水準備再接再厲的空隙,上前見禮。
等顧文謙自報了身份之後,鳳昱淞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看了一眼顧文謙,嘲笑說道:“本王少了一隻眼睛,順安侯留着兩隻完好的眼睛卻也把一坨狗.屎當寶,還不如幹脆挖了呢。”
顧文謙苦笑一聲,他知道對方這是在譏諷他看人看不準,把趙宗元這樣的,當作是好女婿的人選。
不過看來消息沒錯,這位小王爺,實在是夠很辣,動不動就要挖人眼睛。
不過顧文謙卻還是點點頭,說道:“本侯确實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樣的人,等回去,本侯一定要退掉這門親事,哼,本侯的女兒,便是破相了,也看不上這樣的人。”
顧文謙一臉的嫌棄,而他的話,倒是讓鳳昱淞高看了他一眼,這是個直爽的,他最喜歡直爽的人了,最讨厭的,就是那種心思惡毒還裝出善良大度的那種賤人。
而趙寶駿,心沉到了底。
本來上次兒子私自去順安侯府退婚的事情,就讓順安侯很不滿意了,若非是自己重重懲罰了兒子,讓順安侯看到了自己的誠意,怕是順安侯早就對他非常不滿意了。
而這次,順安侯直接把話說出了口,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鳳昱淞才不管趙寶駿的心情好不好呢,他哈哈大笑着拍了怕顧文謙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你這樣的,我很喜歡,哈哈,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爲難那混球了,你帶他走吧。”
鳳昱淞笑呵呵說完,命人把趙宗元放下來,趙寶駿雖然恨不能掐死趙宗元,但是現在在外面,他不想再丢人了,因此抱着已經昏迷的趙宗元,對鳳昱淞和顧文謙道謝之後,便急忙走了。
鳳昱淞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然後,他對顧文謙說道:“得,順安侯也請便吧,免得和我呆時間長了,被皇上認爲你和我有所勾連,哈哈。”
顧文謙抹了一把汗,這鳳昱淞口無遮攔的程度,比起雍王殿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要是他們倆撞在一起,肯定會讓人聽得心都跳出來的。
但是顧文謙沒想到的是,他剛走,他剛剛想到過的雍王殿下鳳卿璃,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對着鳳昱淞不正經地拱拱手,說了一聲“謝了”。
“不謝,以後有這樣的好事,記得來找我,我很樂意幫忙的。”鳳昱淞斜簽着身體坐在了椅子上,說道。
鳳卿璃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要你幫忙的。”
鳳昱淞就笑了,點頭應下,說:“沒問題,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我從南疆弄來的秘藥還有不少,盡夠用了,啧啧,真想看看這顧大小姐到底哪兒合了你的眼,讓你這麽幫着。”
鳳卿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一會兒之後,說道:“好像是,她夠壞?”
鳳昱淞倒是沒想到這麽個答案,聞言,對鳳卿璃說道:“反正你喜歡就好,什麽時候請我喝喜酒?”
喜酒?鳳卿璃懵了!
“不會吧,你難道不是打算娶來當正妃的?那你這麽殷勤幹什麽?打算嬌.寵.出來了給别人當妻子?”鳳昱淞的眼中,充滿了對鳳卿璃的赤.裸裸的鄙視!
他就差直接說:你是傻.逼!
然後鳳昱淞開始哈哈大笑。
鳳卿璃默默閃身不見了!
走的時候,他聽到了鳳昱淞越來越大的笑聲,越來越大,快要沖破屋頂了!
鳳卿璃咬了咬牙,控制住了沖回去暴揍他一頓的想法。
跑回了雍王府之後,鳳卿璃把人都攆了出去,然後把自己關在屋裏。
承安承訓看着鳳卿璃關着的大門,不由得有些發愁,怎麽辦,王爺的藥還沒吃呢,飯也沒吃呢!
顧文謙回到順安侯府的時候,崔氏已經知道了趙宗元的事情,畢竟這事情實在是瞞不住人啊,崔氏很有些氣急敗壞。
當然,這種污.穢的本來不該給小姐們聽的,但是無論是顧明萱顧明荷還是顧玉雯,都能自己弄到消息,唯有顧明芝,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
顧明荷知道趙宗元與人有染的時候,心底真是高興極了,顧明萱那個賤人,害自己落到了現在的地步,現在好了,她肯定要淪爲京城人口中的笑柄了。
而且趙宗元經此一事,怕是再也沒有任何的前途可言了,畢竟他可是得罪了一個小王爺呢,哈哈,顧明萱嫁過去,也就隻能是個名義上好聽的伯夫人了,實際上,一點兒的地位都沒有。
顧明荷已經想好了,她一定要好好的讨好祖母,然後好好的表現,讓主母給她找個好人家,等到她得意了,就悄悄送幾個貌美的侍婢到長信伯府,讓顧明萱失.寵.,到時候,她會讓顧明萱連伯夫人的稱号,都保不住的!
顧明荷還是不明白,今天趙宗元去的是小倌館,不是一般的秦樓——她才十一歲,心思雖然深,不過這些事情,真是沒人和她說過,所以才想着要給趙宗元送美婢。
顧玉雯心中也是興奮的,顧明萱不好了,崔氏才有可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
帶着這樣的心思,顧明荷和顧玉雯嚴密關注事情的發展,而顧明萱,則很惬意——她很确定,既然現在鳳卿璃已經出手了,當時說好的是把趙宗元和薛柳兒弄在一起出個醜聞,現在隻有趙宗元一個,薛柳兒的,肯定還在後面呢。
她等着看好戲。
莊嬷嬷正在安慰顧明萱,顧明萱看着莊嬷嬷努力寬慰她的樣子,很想把真相告訴莊嬷嬷,但是又怕莊嬷嬷因此而生氣,畢竟她對莊嬷嬷是真的敬重孺慕。
所以顧明萱有些心虛,而莊嬷嬷看顧明萱有些心不在焉的,還以爲顧明萱是因爲趙宗元的事情而傷心呢,因此,便努力的寬慰顧明萱。
但是莊嬷嬷在心底,其實也不樂意讓顧明萱嫁給趙宗元了!
要是趙宗元上的是秦樓,那起碼他喜歡的還是女人,可是趙宗元去的是小倌館!
莊嬷嬷無比的憂慮!
她決定要和顧文謙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