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今晚一個人睡,想必會很有時間來把她在飯桌上說的話,以及這兩日的所見所聞,掰開了揉碎了來思索的--父親是武将,可是卻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一個名将,必須地善于分析才行,父親以往隻是沒有把這份心思放在了何氏身上,加上自己前一世太窩囊,又不肯和父親親近,才會落得那般的下場。
顧明萱一邊想着,一邊看着顧文謙,忸怩說道:“父親,女兒……女兒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情。”
“說說看。”這兩日女兒明顯和自己親近了許多,顧文謙心情十二萬分的好,笑着問道。
“女兒想請父親給女兒請個教養嬷嬷……女兒什麽都不懂,做錯了事情也不知道,給父親丢人了。”顧明萱垂着頭,聲音裏有一絲哽咽,“因爲女兒不受人待見,還連累了三妹妹,三妹妹都不想理女兒呢,女兒想等女兒學好了規矩,不會給父親和三妹妹丢臉,三妹妹就不會再不喜歡女兒了。”
順便給顧明芝也上一點眼藥。
何氏聽得顧明萱的話,眼中閃過惱怒的光芒,好啊,竟然敢編排芝兒,小賤種倒是長本事了。
顧文謙聞言,摸了摸顧明萱的頭,說道:“父親已經讓人去請莊嬷嬷了,莊嬷嬷是伺候過你娘親的老人,後來你娘親去世,莊嬷嬷便也離開了順安侯府,和自己兒孫住在一起,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找到你,看你好好的,想來你明天就能見到莊嬷嬷了。”
“至于你三妹妹,她年紀小,萱兒是姐姐,要多讓着一點妹妹,不要生你三妹妹的氣,知道麽?”
“女兒才沒有怪三妹妹呢,女兒就是覺得自己不夠好,才會累得三妹妹也受委屈,心底覺得很是不安,想給三妹妹道歉,又怕自己惹得三妹妹更生氣,一直都沒敢去。”顧明萱微微撅嘴,着看向顧文謙,嬌嗔道:“三妹妹是女兒的親妹妹,女兒才沒有父親想得那麽小氣呢。”
懦弱大度、渴望與姐妹親近的姐姐;出口不遜、驕縱蠻橫看不起姐姐的妹妹;這樣的定位,不知道何氏喜不喜歡?
顧文謙第一次看見顧明萱對自己撒嬌,心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雖然萱兒的額頭上多了一個難看的黑疤,而且萱兒現在瘦小伶仃,不同于妻子的端莊雍容,但是女兒卻是和妻子像了個七八成,看着女兒,就像是看到了妻子一般。
如何能不心疼她。
“是是是,我們萱兒最大方了,是父親錯了,父親才是小肚雞腸的那一個。”顧文謙爽朗大笑,毫不猶豫貶低自己,都顧明萱開心,顧明萱急了,猛地站起來,說道:“父親才不是小肚雞腸呢,父親最好了,女兒最敬佩父親了。”
看顧明萱急紅的笑臉,以及因爲着急爲他辯解而變得急.促的語調,顧文謙心底忍不住覺得十分的滿足,女兒這麽着緊自己這個父親,不枉他那麽疼愛她。
“敬佩?父親隻是一個粗魯的武夫,哪裏值得人敬佩了?”顧文謙很喜歡看顧明萱爲了他着急的樣子,故意再次貶低自己。
“父親才不是粗魯武夫呢,父親是天下都很敬仰大将軍,十六歲巧計奪回陽谷縣;十七歲生擒阿日斯蘭……”巴拉巴拉,聲音清脆俐落,把顧文謙這些年的功績曆數了一遍,最後喘着氣總結道:“父親是有什麽有謀的大将軍,才不隻是一個武夫呢,武夫哪有這麽厲害。”
“父親這麽厲害,女兒……女兒也想識字呢……”
别人誇獎奉承自己的話聽得早就膩味了,如今聽到自己女兒用清脆的聲音飽含敬慕地說着,顧文謙隻覺得無比的悅耳,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經曆的太多,早就望去了,沒想到女兒才回到京城不久,便全都細心記下了,果真是父女,便是平日裏相處的少,卻都是念着對方的。
何氏聽得卻有些頭暈,這賤丫頭,從哪兒得知的這些事情?
不能再讓她讨巧賣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