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又讓她擠牙膏。
肉包子打狗的結果,是一去不回,南姗用來踹蕭清淮的腳丫子,同樣落了個一去不回的下場,蕭清淮捉着南姗纖細優美的腳踝,再度複述當時的場景:“父皇想了一下,便說,那傳些皇親爵府中的女眷,來宮裏給佩兒慶生,人選便由佩兒自己拟定吧。”
摩挲揉捏了幾下掌中的踝骨,蕭清淮嘴角微勾:“清佩歡天喜地的應了,待她将想請的人選名單給你,你便替她操辦過生日吧。”
南姗若有所思地摸了會下巴,然後,輕輕‘噢’了一聲。
兩日後,南姗看到了那份人選名單,皇親有爵之家大多在列,南姗點了點數量,足有八十餘人,再加上皇宮裏的後妃,約摸有上百人參加宴會,蕭清佩做生日,南姗雖是明義上的操辦之人,但真正料理的卻是各處太監總管,隻要南姗吩咐安頓好即可,像蕭清佩生辰當日,穿什麽樣的衣裳,吃什麽樣的菜式,看什麽樣的歌舞,聽什麽樣的戲曲,自有人去悉心準備。
“人還真挺不少。”蕭清淮拿着蕭清佩送來的名單,似笑非笑的評價道。
南姗将泡好的花茶,端到蕭清淮手邊,笑道:“五妹妹年前禁足受罰,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如今皇上親口允她辦生日,又讓她自己拟定賓客,如此體面厚寵,可不得多讓人知道知道。”蕭明恺過周歲時,蕭清佩沒有出現在宴廳,自有好事人打聽詢問,現在終于又揚眉吐氣,可不得好好炫耀一番。
蕭清淮丢開手裏的名單,接過南姗遞來的粉彩蓋碗,忽道:“說起來,你自嫁給我,還沒好生過過生日。”
南姗挨坐在蕭清淮身側,微歪了腦袋,輕聲道:“誰說我的生日沒好好過,我每次生辰,你一整天都陪着我,不管我有什麽要求,你都由着我,比什麽吃酒賞舞聽戲有趣多了,那種浮華的熱鬧,我一點都不喜歡……”說着,目光清澈地望着蕭清淮:“殿下,你以後大概都會很忙,還有空閑陪我過生辰麽。”
蕭清淮擱下手中的茶碗,抱住老婆笑融融道:“哪怕沒空閑,也得爲你挪出點空閑。”
蕭清佩的生日在二月中旬,生辰前一日,各宮均送了賀禮,南姗自也不例外,蕭清佩春風得意,作爲其母的方惠妃自然也風光無限,到得生日當天,南姗卻很無奈地使人去傳話,她身體不适,今日不能去參加筵席,叫蕭清佩好好盡興。
一大清早,發現姨媽突然造訪,真是一件不爽的事情,蕭清淮下早朝回來用早膳時,瞅着神色蔫蔫的老婆,摸摸她的臉蛋,又是關切,又是慶幸,又是郁悶:“瞧你這模樣,是不是小日子又來了?啧,幸好它又來了,不過,又得好幾日不能同你……”關切是因老婆又要精神倦怠幾日,慶幸是因老婆沒有再懷孕的迹象,郁悶是因晚上吃宵夜的福利又得暫停了。
南姗有氣無力道:“能不能說點好聽的?”都說婦人生過孩子後,小日子會舒坦許多,爲毛她都生了三隻娃了,也沒見待遇有所改善呐。
蕭清淮福至心靈,立即改口道:“你好好歇着,我午膳和晚膳前,都會早點回來。”
南姗拍拍蕭清淮的額頭,溫聲道:“趕緊用早膳去吧,别耽擱了你辦正事的時辰,我躺個一天半晌,就能好許多了。”
蕭清佩做生日,隻邀女眷,不設男席,豔陽高懸天際之時,接到宮廷宴請的各家女眷,紛紛乘車前來皇宮,既有诰命臣婦,也有花樣少女,個個衣飾華貴,珠翠環繞,妝容精緻,皇宮規矩嚴謹,女眷皆不敢高聲笑語,雖幾乎紮堆而來,但也隻是稍微交頭接耳,沒有大肆東張西望舉止失儀者。
南姗未出席蕭清佩的生日宴,腹诽猜疑者自然頗多,也在受邀之列的南芙,找了個借口便溜來看南姗,彼時南姗正捂着湯婆子神氣怏怏,還在新婚期的南芙,面色紅潤,更添了幾分少婦風情的嬌豔:“姑姑,你又肚子痛呐。”
南姗軟軟地靠在大迎枕上,打起精神道:“是呀……芙兒,你成親兩個月了吧,和譚傑處的如何?”
南芙頓時面帶紅暈,白膩的肌膚上染出絢麗的胭脂之色,一臉幸福小女人的嬌羞之态,扭着帕子小聲道:“……挺好的。”
“好就成,你爹娘都離京在外,譚傑倘若待你不好,盡管來尋姑姑……”南姗不忘再次囑咐道:“姑姑給你出氣。”
南芙笑靥如花道:“他不會待我不好啦,姑姑您就放心吧。”
扯過幾句問候話,南姗便問及蕭清佩的生日宴境況:“芙兒,你從筵席上過來,那裏可還順當?”
南芙微撇了撇嘴,已和南姗一塊挨靠着迎枕,把玩着腰間一枚質地上乘的玉佩:“還成罷,五公主過生日,哪有不捧場的……我本不樂意來的,不過,又想着能看看姑姑,便也來了。”
宴飲場合,哪怕是女眷,爲營造氣氛,也不免有推杯換盞之舉,南姗溫聲囑咐道:“杯中之物,小飲可怡情,大飲則傷身,你意思意思喝幾盞就是了,别傻乎乎的憨喝,當心回頭難受。”
南芙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嬌滴滴道:“我知道的,姑姑,如今京城裏誰人不知,咱們南家,不拘男女老少,個個酒量淺,幾乎是見酒就暈。”
其中最出名的代表性人物,不論是混迹官場多年的南老大人,還是榮升尊貴之位的南太子妃,酒量全都淺的可憐,稍微多喝一些,目光就呆滞了,尤其是南太子妃,每逢她出現在酒宴場合,剛摸上酒杯子,就會有一個貼身侍女上前,不負囑咐的叮咛一個意思,你老公說了,你沒酒量,少喝點,别把自個兒灌醉了,這麽一來,誰也不敢勸她多飲酒,要不然,那就是故意在找茬,找皇子受寵妃子的麻煩,除非是缺心眼,或者是傻大膽。
南姗輕輕失笑,又低低一歎。
皇家辦宴,敢于找茬的人,不是腦殘就是肥膽,方惠妃和蕭清佩邀來的客人,都恪守宮規禮節,是以蕭清佩的生日宴花團錦簇,笑聲歡愉,以圓滿收場。
當這場盛宴謝幕不久之後,方惠妃帶着女兒翩然前來東宮。
南姗眉色怏怏,對提前來報告方惠妃母女行蹤的雲芳道:“就說我睡着。”這對母女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會兒精神不好,沒心情和她們練太極拳,更何況,方惠妃宮裏現如今還壓着幾位夫人和小姐,生日宴會已結束,方惠妃還不讓她們離開,南姗用腳趾頭想問題,也知道方惠妃又想起幺蛾子。
稍傾片刻,雲芳又輕手輕腳回到卧房,對摟着團花抱枕的南姗道:“太子妃,惠妃和五公主已經走了,她們說來感謝太子妃爲五公主的生日宴費心操持。”
“就這?”南姗彎了彎唇角,明知她身體不适,還特意選這個時候來表示感謝?
雲芳坐到床邊,替南姗理着柔滑的被角,又道:“她們現在又往皇上的勤政殿去了,想是也要去謝恩罷。”
先來她這裏表示感謝,再去皇帝那裏謝恩,這不是主次颠倒麽,真有意思……南姗正默然不語之際,雲芳口吻悠悠道:“太子妃,依照奴婢的猜測,惠妃應當是去求皇上,讓在她宮中的那幾位小姐,留下來與五公主做個伴。”
南姗目光一閃:“姑姑如何做這等猜測?”
雲芳輕輕笑着:“太子妃聰慧,何必和奴婢裝糊塗……”
南姗于是改口道:“我也這麽認爲。”當她知道方惠妃前來見她,宮裏卻還留着外臣女眷時,南姗就估摸出她想幹啥了。
雲芳又低低歎氣道:“現在想來,若是太子妃今日去五公主的生日宴,隻怕方惠妃當場就會提出,讓那幾位小姐留在宮中,與五公主做個伴的事了,那時大庭廣衆,女眷滿堂,五公主是小壽星,惠妃是小壽星的生母,太子妃隻怕不好拂了她們的面子,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太子妃偏今日身子不爽……”
所以說,她還得感謝一下大駕光臨的姨媽麽……
“掌管後宮事務的是太子妃,惠妃自不能任性做主,若想叫那幾位小姐留在宮中,惠妃怎麽也得和太子妃招呼一聲,所以在宮宴散後,才會以‘格外投緣’的理由先将人留下,再親自來尋太子妃說這事,今日是五公主的生辰,五公主提些不過分的要求,太子妃隻怕都不好拒絕,哪知,太子妃又以睡着的理由不見她們,惠妃若想留人在宮裏,便隻能去求皇上了……”雲芳又接着分析道。
南姗摳着懷裏抱枕的繡線,垂眸道:“姑姑,你說皇上會見她們麽?”皇帝現在的規矩,他若想見後宮的誰誰誰,自會着人去傳,若不經口谕傳召,擅自去勤政殿的,皇帝通常都會不高興。
雲芳道:“若是皇上這會兒正在小憩,惠妃肯定就見不着皇上了。”
方惠妃的運氣很不錯,她們前去觐見皇帝的時候,皇帝正在悠閑的莳花,方惠妃及五公主謝完皇帝的恩典後,五公主便嬌嬌俏俏地提出,她與宋小姐、陸小姐、梁小姐和戴小姐很是投緣,能不能将她們留在宮裏陪她一陣子,方惠妃在一旁湊趣說笑請求,總之,皇帝應允了。
南姗這裏還有一則小道消息,皇帝應允蕭清佩的請求後,這位公主殿下又很委婉的表示,太子妃嫂嫂稱病未參加她的生日宴,她表示很遺憾,又道本不該來打擾皇帝清靜,誰知她去探望身子不适的太子妃嫂嫂時,太子妃睡而不見,明明睿皇叔的大外孫女南芙,去瞧太子妃嫂嫂時,她就見了的。
這則小道消息是蕭清淮所露,待描述完當時之景,蕭清淮瞧着燭光下的南姗,語氣微諷道:“瞧到了?這宮裏的人,一得勢就驕狂,你想着替蕭清佩做生日,方惠妃母女卻隻惦記着自己的小算盤,順便瞅機會告你的黑狀。”輕撫了撫南姗的面頰,蕭清淮眸光溫柔,聲音卻冷漠:“好姑娘,皇宮裏就是這麽沒有人情味兒。”
南姗心裏微微歎氣,既而笑道:“那殿下可有替我在皇上面前描補描補?”
“傻丫頭,有什麽可描補的?”蕭清淮失笑一聲,又道:“我兄弟姐妹雖不少,卻素無親厚深交者,我會主動提及蕭清佩的生辰之事,父皇焉能不知怕是你問過我的緣故,至于蕭清佩說你見了南芙卻不見她,你不是已遣人描補過了。”
做戲要做全套,方惠妃母女從勤政殿撤離後,南姗便使人過去傳話,說她們過來之時,自己恰巧睡着,才沒能接待她們,又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可感謝的,隻要五妹妹今日過的開心便好;蕭清佩既開心又得意地告訴南姗派去的人,說皇上已答允宋陸梁戴四位小姐留在宮裏和她做伴,太子妃嫂嫂想必不會有意見吧,君意如天,丹霞哪裏會有意見。
飯後閑話不久,又快到忙公務的時辰,蕭清淮輕輕揉着南姗的肚子,再道:“你身子不爽,就好好歇着,别陪我看折子,也别陪昭兒做功課了。”頓了一頓,又道:“蕭清佩留的那些人,若隻是陪她閑玩也就罷了,若是……哼哼……”
南姗瞥蕭清淮一眼:“你哼哼什麽。”
蕭清淮微挑眉梢:“我好歹是皇宮裏長大的,宮裏女人有哪些伎倆,我也略知一二。”俯身輕吻南姗的眉心,低喃道:“不要胡思亂想。”
南姗心中一動,故意道:“你怎麽知道我胡思亂想了?”
蕭清淮微微一笑,溫聲道:“因爲我聞到一點點酸味,還感覺到,你在生氣。”
都說媳婦難當,她雖知蕭清淮與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并不親近,但是内心世界的感情是一回事,明面上的功夫禮數是另一回事,蕭清佩到底是皇帝的親生女兒,血脈相連,天之驕女,哪怕犯錯了,隻要認真悔改了,再給親爹撒個嬌賣個乖,她依舊是親爹手心的掌中明珠。
可兒媳婦不一樣,在夫家恪盡兒媳婦的本分,是世人眼中再應當不過的事情,倘若你耍點小手段小心思,叫上頭的公公婆婆知道了,便會被數落居心不良不安分等等,且一旦烙下這種印象,便很難再消除,這便是女兒和兒媳婦的差别。
對于總給自己找trouble的蕭清佩,她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哪怕她驕縱傲慢,南姗也不可能晾着她不睬她,還得主動想着爲她過生辰,要不然這丫頭片子哭到皇帝跟前,随便來幾句諸如什麽太子妃嫂嫂掌理後宮,連兒臣要過生辰都不理會,怕是不拿兒臣當妹子,再稍微拓展一下,她現在就不把兒臣放在眼裏,以後說不準連父皇都不放在眼裏了呢,若皇帝聽到心坎裏了,南姗就麻煩上身了。
有的時候,小姑子這種生物,比婆婆和妯娌還難纏,對于給蕭清佩辦多大排場的生日宴會,南姗不好擅斷,便征詢蕭清淮的意見,對于不讨喜的妹子,蕭清淮直接道她又不是十五歲及笄,沒什麽可大辦的,稍微意思意思就成了,南姗還沒做出最終決定,便在葉子湖畔前後偶遇到皇帝和蕭清佩,蕭清淮将此事随口提了一提,既有皇帝發話,南姗自不用再左右爲難了。
皇帝讓蕭清佩自個兒選邀請的客人,其實就是讓方惠妃做決定,南姗之前本想着,皇帝可能是想借此機會,讓方惠妃給女兒挑些備選的夫家,畢竟蕭清佩已過十二歲,也到可以甄選驸馬的時候了,再有皇帝的身體不好,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毒發惡化,給女兒的終身大事,提前做些打算,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南姗怎麽也沒想到,方惠妃會借此機會留下幾個美女在宮裏住着,給五公主做伴?南姗壓根就不相信,先頭因提議選美之事被蕭清淮罷官之人,便與方家有點暧昧關系,再有,宋陸梁戴四女,個個秀美出挑,五公主與她們也是頭一回見面,哪裏就投緣到非要将她們留在宮裏的地步。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南姗一聽說方惠妃的動作,心頭便鬼使神差的冒出‘方惠妃要給蕭清淮施美人計’的想法,堂堂一國太子,除了一位正妃,再沒有任何妾室,說出來,隻怕都沒人敢信,可這件事情卻又真如珍珠,南姗早知‘有人會用美□□惑蕭清淮’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可能避免,等她的年紀越來越大時,這樣的事情隻怕會越來越多。
縱有心理準備,南姗依舊生氣,是的,她生氣,南姗凝視湊在臉前的蕭清淮,低聲道:“你知道我在生氣?”
蕭清淮笑意柔和,低低緩緩道:“姗姗,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生氣。”
宋、陸、梁、戴四位大家閨秀,姿容窈窕,芳華正好,在五公主熱情好客的帶領下,每日在皇宮内遊山玩水,賞花喂魚,好不自在。
隻一件事十分有趣,五公主仿若神算子附體,但凡蕭清淮在外頭閑逛一會,不拘是和長子親自摘花給南姗,抑或是帶着次子幼子散步溜達,五公主總能恰好出現在附近,然後笑容滿面地近前請安問好,以前可從來沒這麽湊巧過,當然,陪着她遊玩的四位千金小姐,自要寸步不離的跟着。
蕭清淮相貌俊美毓秀,快二十二歲的他,已褪去少年時的稚嫩,如今格外的氣質華然,對充滿幻想的小姑娘而言,極具魅惑的吸引力,據形容,那四位千金小姐見到蕭清淮的臉後,個個面頰紅如火燒,羞澀的幾乎手足無措。
對此,南姗隻冷冷一笑,置之不理。
作爲南姗的貼身大宮女,丹霞和碧草相當憤怒,她們初入南府服侍南姗時,接受到的教育便是不許對小姐的夫婿生出任何非分之想,對其它外來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則要用心努力的爲主子分憂解愁。
五公主帶領四個如花美貌的姑娘,對太子爺圍追堵截的場景,碧草目睹過兩回:“太子妃,這五公主也忒不自重身份了,好好的一個公主,卻活脫脫一個媒婆做派,便是真的偶遇太子爺了,隻她一個人過來不就得了,每次都不忘拖着四條尾巴,還有那四個名門閨秀……”碧草極度鄙視道:“大家小姐的矜持守禮,也不知都忘到哪裏去了,見了太子爺,一個個全部沒羞沒臊的,給太子爺見過禮之後,也不說退遠些,還巴巴地跟在一旁……”
碧草憤怒完,丹霞出主意:“太子妃,要不,下次太子爺帶公子們散步的時候,您也一道随着去?”
憤怒完的碧草匆忙接上:“就是,就是,叫她們看看太子太子妃恩愛的場景,讓她們趁早歇了這門歪心思。”
南姗懶洋洋歪在迎枕上:“我身子倦的很,不想出門。”
碧草和丹霞面面相觑了下,輕聲道:“太子妃好歹防着點兒,若叫她們得逞了,那……”
南姗安靜地閉上眼睛,繼續打瞌睡,南姗每月身子犯懶的時候,都極不愛動彈,陪兒子們散步溜達的事情,蕭清淮在不太忙的時候,偶爾也會抽空帶他們玩,這幾日正逢南姗懶病發作,帶兒子遛彎的蕭清淮,每回被偶遇過後,一回來就給南姗道:“瞧到了?我就說這宮裏女人的伎倆,我略知一二,我很小的時候,父皇閑時帶我散步,就常有妃嫔和父皇玩兒偶遇,方惠妃又乃個中翹楚……”
南姗翻了翻白眼,她比較感興趣的是:“那四位小姐漂亮麽?”
蕭清淮随口道:“沒在意,昭兒要上樹給你摘杏花,我得在樹旁看着他,恺恺一直扯着我四處轉悠,我哪有空閑去瞧她們,我若想看漂亮臉蛋,要麽看你,要麽看兒子,要麽自個兒照鏡子,哪裏需要去看旁人?”這句話翻譯過來,便是我們就是最漂亮的一家人。
南姗定了定神,才道:“……言之有理。”
幾日後,南姗的姨媽徹徹底底遠離,又逢蕭清淮次日休沐,蕭清淮一處理完公務,便捉着南姗毫無節制的開葷,食罷味道豐美的夜宵,蕭清淮摟着懶懶欲睡的南姗,柔聲問道:“姗姗,明天我有半日空閑,你想玩什麽,我陪你一塊。”
南姗半瞌着眼眸,慵聲道:“我讓人準備了一些桃樹苗,打算在後院種一小片桃林,你要是閑着沒事,就和我一起種桃樹吧,嗯……你刨坑,我栽苗,你再埋土,我再澆水,你幹不?”
蕭清淮撫着南姗的鬓發,好笑道:“怎麽突然想起種桃樹了?還有,爲何咱們要自己種,宮裏的花匠又不是吃幹飯的。”
南姗身子懶懶的窩在蕭清淮懷裏,嘟囔道:“現在正是種桃樹的好時候嘛,嗯,懶了幾天,我想活動活動筋骨。”
蕭清淮略黑線道:“你想活動筋骨,爲何叫我刨坑埋土?你隻栽苗澆水,算哪門子活動筋骨?”
南姗睜開眼睛,定定道:“那我管刨坑埋土,你管栽苗澆水?”
蕭清淮:“……”想了一想,又道:“你要種多少棵?”
南姗伸指頭彈了下蕭清淮的眉心,嫣然而笑:“六六三十六棵。”
蕭清淮眸光微閃,輕啄一口南姗的臉頰,嗓音濃麗醇香:“噢?”
南姗的臉貼着一面溫暖的胸膛,吃吃低笑道:“你親手給我種三十六棵桃樹,就當是我今年的生辰禮物了。”
蕭清淮巴咂了下嘴,眉舒眼笑道:“這就是你今年要的生辰禮物?啧,那三十六棵也太少了,嗯,依我看,還是種一百棵罷。”
南姗咧了咧嘴,目露懷疑之色:“一百個樹坑?你一晌午刨的完麽?”
蕭清淮的指腹摩挲而過南姗的唇瓣,輕輕笑道:“昭兒想來能幫我刨幾個樹坑……”
南姗:“……”你兒子是要上學讀書滴!
次日清晨用罷早飯後,蕭清淮和南姗便開啓種樹模式,小包子公公簡直要被閃瞎眼了,爲毛太子爺一覺醒來,居然興緻勃勃地要去種桃樹,看着俊逸無雙的太子爺,握着鐵鍬剜樹坑的場景,他怎麽就那麽想撓牆呢,不用想,太子爺肯定又在讨太子妃歡心了,他小包子公公可是太子與太子妃第一次約會時的見證者,遙想當年,一向厭煩姑娘的太子爺,居然偷偷躲在樹梢後,目不轉睛地看一個姑娘摘桃子,那時他就被閃瞎眼了好麽……
栽種小桃苗,不用很大的樹坑,按照受驚過度的花匠,戰戰兢兢的描述之後,年輕力壯的蕭清淮,幾大鐵鍬用勁剜下去,便是大小适宜的一個樹坑,然後,一串好似被打地鼠鑽過的洞,便一一浮現在南姗眼前,無所事事的蕭明恺,瞧的新鮮有趣,一直跟在蕭清淮屁股後頭打轉,還很調皮搗蛋的搞破壞,他老爹辛辛苦苦剜在旁邊的黃土,他又一腳一腳給踢回去,踢了幾下沒趣後,又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抓玩新鮮的泥土,還傻兮兮地舉着一把泥土,大聲叫嚷着讓南姗欣賞。
沒多久,蕭明恺便把自己折騰成了一隻小泥猴。
南姗讓小包子和丹霞看着蕭明恺玩,自己走向認真努力剜坑的蕭清淮身邊,笑道:“行了,殿下,你已剜的不少了,剩下的叫花匠們過來弄吧。”
蕭清淮停下剜坑的動作,手執鐵鍬,臨風而立:“我不累,一百個小坑而已,我肯定挖的完。”
南姗伸手理理蕭清淮微揚的長發,語氣弱弱道:“我是怕我種不完……”看你這充滿幹勁的架勢,她當然知道你能挖的完。
蕭清淮彎了彎眼睛,眉間和煦如春風:“你不是要活動筋骨麽,今天種不完,也沒關系,明天還可再接着種,總之,這一百株小桃苗,就得我刨坑,你栽苗,我填土,你澆水……”說罷,蕭清淮拎了拎兩條袖口,一臉輕松道:“原來種樹怪有意思的,不叫花匠打理,就咱們自己種。”
南姗:“……”蕭清淮先生,原來你這麽熱愛勞動。
蕭清淮已又握着鐵鍬開始剜坑,一邊幹活一邊道:“待這些桃樹種好後,你什麽時候想活動筋骨了,就來這裏給它們澆水。”
南姗繼續:“……”
皇宮裏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皇宮裏的人便知道,太子爺在東宮的後花園刨坑種樹,這麽犯二犯神經的舉動,自讓阖宮議論紛紛,重得聖心的五公主,予當日午後,便帶着她的美少女團隊前來東宮瞧新鮮,很不巧,蕭清淮小憩過後已去上班了,幹了會體力勞動的南姗,還在‘睡’的香噴噴,蕭清佩再大膽,也不能闖到南姗的寝宮将她吵醒,于是,她和她的美少女團隊在雲芳的引領下,到東宮的後花園溜了一圈便離開了。
蕭清佩來東宮的時候,南姗并未睡着,呼呼大睡的是蕭明恺,小盆友調皮搗蛋了一晌午,吃罷午飯後,便伏在南姗懷裏甜甜入眠,南姗側身躺在帳子内,旁邊挨着熟睡如小豬的幼子,卧房内甯靜馨和,南姗撫了會幼子嫩白紅潤的臉頰,才起身下床,她是很想懶着不動,可要管的事情實在太多,啧,起碼得再有十年的功夫,才可能有兒媳婦替她分憂,距離媳婦熬成婆的日子還很漫長呐。
待南姗和蕭清淮完完全全種完那一百棵小桃苗,時間已走到了二月底,受召回京的慶王和齊王,按照預估時間,大概要到三月才能抵京,齊王或許是思母之意甚濃,趕在二月裏便回了京城。
皇三子蕭清倫膝下共有四子四女,其正王妃馮氏,生有嫡長子蕭明朗與嫡長女蕭明蕊,其餘三子三女皆爲妾室所出,齊王此次回京,除了留在京城的嫡長子蕭明朗之外,另從封地帶回京城的有嫡長女蕭明蕊,庶長女蕭明容,庶次女蕭明瑤,庶長子蕭明諾,庶次子蕭明霖,剩下的庶三子和庶三女,想是因年紀太小,才沒帶回京城。
馮氏此次歸京,帶來如此龐大的子女陣容,南姗抽搐着嘴角,狠狠出了五筆見面禮,南姗隻有三隻奶娃娃,啧,這筆生意又賠本了,待問候送禮等常見禮節結束後,蕭清倫領着自家男娃娃留着與皇帝、蕭清淮以及大些的皇子叙舊,南姗則領着馮氏外帶她的三個女兒到後宮。
蕭清倫的四個女兒裏,隻有嫡長女蕭明蕊,在辦十五歲的及笄之禮時,被授了‘靈涵’的郡主封号,其餘的三個女兒因未受封号,還隻能以小姐相稱。
蕭朝通常的俗例,皇帝的兒子一出世便可稱呼爲皇子,按在兄弟中的序齒大小,稱呼爲幾皇子幾皇子,成家立室後一般可授王爵,王爵有郡王、王、親王之分,有封号的和無封号的,又有一重高低尊卑之别,長大的皇子何時會被授予何爵何号,要看皇帝的心情和皇子的表現;皇帝的女兒出生之時,便可稱呼爲公主,按在姐妹中的序齒排序,稱呼爲幾公主幾公主,若是得皇帝十分喜愛的公主,有可能還在襁褓時,便會被賜予封号,若是不得聖心,就隻能在及笄後出嫁前,才會被塞個封号,本朝的帝王蕭元德,膝下共有六個女兒,看如今這情形,似乎沒有誰讓皇帝十分喜愛。
在蕭朝,王爵之家的子女,剛出世之時,并不享有郡王和郡主的身份,要想擁有這種身份,需要皇帝下旨賜封,就像蕭清湘,她剛出生之時,也隻能被稱呼爲小姐,在五歲被賜封爲蕙甯郡主之後,便能被稱呼爲郡主了,且每月還能額外領到與身份匹配的工資,這是皇帝青眼相看才有的待遇,一般來講,王爺庶出的女兒隻有出嫁前,皇帝才會将她賜爲郡主,嫡出的女兒則會稍微提前個幾年,大部分在十歲左右;而對于王爺的兒子,除了要承爵的王府世子,其餘的公子能不能被賜爵,要看皇帝的心情和自己的表現,這點并不是你成家立室了,皇帝就會給你塞爵位的,有爵位之人,每月都能領到朝廷發的俸祿,皇帝又不是錢多人傻專門養米蟲的,你爲他的江山社稷出力,他才會給你真正的尊貴殊榮,當然,十分叫皇帝喜歡的侄子,自然要排除在外。
而對于公主而言,除非她們的子女,能叫皇帝舅舅喜歡的不行不行,或者才華橫着躺出來,本領能叫皇帝拍案叫絕,混個公侯伯爵,或者封個郡主什麽的,倒也有幾分可能,要是情分與皇帝一般,這等爵位之事便想都别想了。
南姗初嫁入皇家時,那時有三位長公主,她們與蕭元德同父異母,她們三人衆多的子女中,隻有兩個被賜了爵位,一個是在邊疆苦熬多年掙回來的,另一個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算是皇親中的人傑俊才,其他碌碌無爲之輩,隻能是華而不實的皇親國戚,至于謝婉芸,謝婉瑩,劉玉燕等長公主之女,無一受封。
蕭明蕊去歲隆冬,剛巧過及笄之齡,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蕭明蕊十二歲之時,皇帝賜下了‘靈涵郡主’的稱謂,成了有封号的郡主後,王爺之女的含金量,便高出家中姐妹一大截,十五歲芳華,正是花骨朵般含苞待放的時候,南姗對走在身旁的馮氏閑話道:“明蕊已過十五歲,可是個大姑娘了,不知嫂子可有替她選好夫家?”
她不過離京幾年,南氏搖身一變,竟成萬人之上的太子妃,上頭既沒有太後鎮着,也沒有皇後壓着,又全權掌理後宮事宜,不單如此,她的夫婿竟真的獨寵她六年多,而未納過一妾一房,還一連生下三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尤其是她的長子,白天的吃住,幾乎都留在皇帝的勤政殿……
馮氏強忍心酸豔羨,笑着道:“固州荒僻,都瞧不着什麽俊才後生,嫂子就這一個閨女,自要好好替她打算,再說,蕊兒才剛及笄,這婚姻大事呀,沒到急的上火的地步,我呀,先把朗兒的大事辦妥了,再操心這個小冤家的。”
南姗餘光掃過,隻見蕭明蕊面頰微紅,似有羞赧之意,而十四歲的庶長女蕭明容和十三歲的庶次女蕭明瑤,一個受欺辱似的微微咬唇,一個很不屑的嘴角微撇,馮氏乃齊王府衆子女的嫡母,府□□有四位小姐,個個都稱呼她一聲母親,如今她隻說自己就這一個閨女,明擺着沒将其餘三個庶女放在眼裏,但是卻又不得不将她們帶回京城,真是值得玩味。
齊王攜妻妾帶子女,風塵仆仆的歸京,一場接風宴自是少不了的,齊王并非皇帝愛子,又非蕭朝重量級人物,自用不着百官群聚級别的盛大場面,隻用邀一些皇親入宮即可,皇宮裏凡有宴飲,睿王府必在邀請之列,因靜和長公主和容萱長公主都還在三年孝期内,這兩家便不用叫了,柔嘉六長公主府也是少不了的,再有皇帝已出嫁的三個女兒等等,零零碎碎算下來,人也不算少了。
主管皇宮宴飲的太監總管,業務十分娴熟,操辦起來甚是流暢,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下去,成群結隊的宮女和太監,忙而不亂,井井有條,南姗用的十分順手,自然頗多誇獎贊賞。
吃喝宴飲之前,一票子老中壯青少女眷聚在一處閑話,年過半百者,諸如睿王妃、靜妃、甯妃之流,在古代已算上了年紀的老人,四十來歲的柔貴嫔、婉嫔和柔嘉長公主,已算中年婦女之流,三十來歲的惠妃、良貴嫔,瑾嫔、馮氏、康氏,便是壯年婦女之流,至于二十來歲的瑜嫔、眉貴嫔、穆氏、南姗等等,算是青年女流,像那些未及笄的五公主、蕭明容、蕭明瑤等,便是少女級别的鮮花了。
距離蕭清佩的生辰,已過了近半個月,因皇帝沒有發話,南姗也未曾催促,蕭清佩便沒事人似,仍将她的四個美少女團隊,留在宮裏陪她玩兒,今日爲齊王妃馮氏接風洗塵,這位五公主也不忘将這四人帶着一起。
南姗瞟了一眼妩媚豔質的方惠妃,見她對女兒之舉,僅是微微蹙眉,并未有任何責備之舉。
馮氏久不回京城,對蕭清佩身旁的四位小美女,自然好奇萬分,便随口問道:“這幾個小姑娘是哪家的?”
蕭清佩面容生的十分秀美,一笑之下更增清麗多姿,如此美人胚子,可以預見,待她以後徹底長開了,定是一位秀色可餐的大美人,此時隻聽她嗓音清脆,飽含難以掩飾的驕傲和殊榮:“三嫂嫂,我前陣子過生辰,因與她們四個很是投緣,便去求了父皇,允她們在宮裏陪我一陣子。”
馮氏瞧着那四張青春朝氣的俏麗面容,眼神微閃,嘴裏卻笑道:“是嫂子來晚了,若是早些回到京城,還趕得上五妹妹的生日宴,不過,嫂子人雖來的晚,給你這小壽星的賀禮,卻是不會短的,回頭嫂子就給你補上。”
蕭清佩甜甜應道:“謝謝三嫂嫂。”又扭臉對一旁的南姗,滿臉天真無邪道:“太子妃嫂嫂,我将她們四個帶來這裏,參加三嫂嫂的接風宴,您不會怪我事兒多吧。”
南姗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語氣頗是縱容:“怎麽會呢,不過是多添四把椅子,人多些,才更熱鬧嘛。”
蕭清佩最近估計給膽子增肥了,見南姗言語慈和,便又笑嫣嫣打趣道:“太子妃嫂嫂,我聽說,太子哥哥在東宮的後院栽了好多桃苗,妹妹心裏一直很好奇,太子哥哥爲何會去親手種桃樹,親自去剜坑種樹的活兒,可不符合太子哥哥的身份呐,嫂嫂怎麽也沒勸勸太子哥哥?”
馮氏眼中興味之色更濃,一幅驚奇的模樣:“還有這種事兒?”
南姗瞟了一眼躍躍欲試的馮氏,又見所有人的焦點都凝視她,畢竟,堂堂一國的太子爺,跟個老農民似刨坑栽樹,确實有點震撼人的感官,南姗隻雲淡風輕地玩笑道:“前陣子,昭兒嘴饞想吃桃子,現在剛開春,哪來的桃子吃,我便讓廚房給他做了盤桃子模樣的糕點,将他打發了,後來又想着,現在正是栽樹種花的好時候,便叫人找了些小桃苗,預備在後院栽幾棵桃樹,你太子哥哥知道了,剛巧他那日得閑,便一時興起想種幾棵桃樹,新鮮了幾日後,現在已沒什麽興緻了,反倒是昭兒每天下課後,要跑去後院瞧一會兒,那傻小子說,他等着吃桃子呐,哎喲,可把我樂壞了……”
南姗說的有趣,女眷無不掩口輕笑,蕭清佩動了動眼珠子,又要開口說話,南姗已不着痕迹的撇過臉,對身旁的睿王妃笑道:“皇嬸,四堂弟下月也要成家立室了,等這樁喜事辦完了,您老日後就隻等着含饴弄孫啦,不知籌辦的如何了?”
睿王妃阮氏已年過半百,但長久歲月沉澱的雍容雅态,卻不失半分,溫和慈祥地笑道:“我現在已不管事了,全是我這些媳婦們操持的,她們辦事一向妥帖,想來早該妥當了。”
睿王府中,康氏是長媳,龐氏是次媳,穆氏是三媳,三人之中,性子最活潑開朗的是龐氏,隻聽她笑道:“母親放心,四弟成親之事,肯定得辦的漂亮熱鬧……”說着,又笑望南姗,打趣道:“不知太子妃到時來不來鬧洞房呀。”
南姗笑嗔道:“我賀禮早就預備下了,單等着去瞧熱鬧了,嫂子說我去不去啊。”
太平公主也插話進來,滿面笑容道:“上回小芙兒出閣,昭哥兒一口氣蹦出那麽多賀喜的詞兒,瞧小芙兒和溫家小哥兒好的多蜜裏調油,尤其是昭哥兒最後那句早生貴子,當真是靈驗呐……”目光靈動地看向睿王妃,狡黠地笑道:“好皇嬸,小芙兒已被診出喜脈了,是吧。”
睿王妃嘴角微彎,笑道:“你這丫頭,消息倒真是靈通,我昨兒也才剛知道。”
南姗愣了愣:她的消息好滞後噢。
太平公主擺手笑答:“不是我消息靈通,我那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給小芙兒診脈的禦醫,恰好被我遇着罷了,昭哥兒的話既這般靈驗,這回四堂弟成親,可得叫他再好好賀一回,保管明年一開春,再讓皇嬸抱個大胖孫子。”
南姗笑盈盈道:“大皇姐,若是皇嬸的大胖孫子,要到明年夏天才出來,豈不叫皇嬸在開春的時候空歡喜一場,你呀,還是别亂下保證了,當心皇嬸到時找你算賬。”
衆人頓時笑成一團,氣氛良好,笑聲陣陣中,南姗輕掃一眼蕭清佩,見她隐有不甘之色,心裏不由冷笑,啧,怕是又和她較上勁了。
吃茶說笑不久後,衆人便挪步女眷開宴的宮殿,美酒佳肴吃着喝着,莺歌燕舞唱着跳着,南姗端坐高位,對眼前歌舞升平的浮華奢璨之景,生出無盡的倦怠之意,待到宴散客離後,南姗疲倦地癱倒床上,沒過多久,從筵席撤離的蕭清淮,也一腦袋栽在南姗旁邊。
蕭清淮将神色恹恹的南姗,撈進懷裏摟着,南姗尚未梳洗,是以身上還殘留着些許酒氣,數年下來,南姗一直以酒量甚淺的形象,出現在各種宴飲場合,所以也沒有誰沒眼色地使勁和南姗敬酒,大多數酒量不錯的女眷,給南姗敬酒時,都秉承着‘我幹完,你随意’的态度,故而,南姗從來沒喝醉過。
“怎麽還沒梳洗就躺着了?身上還帶着酒味呢?”蕭清淮捏了捏南姗的鼻子,嗓音好聽的低聲問道。
南姗沒骨頭似懶着不動,嘟囔道:“你不也一樣?”
蕭清淮湊近南姗的面頰,伴随着說話的聲音,鼻孔和嘴巴都噴出濡濕的熱氣,夾雜着醇香卻刺鼻的酒味兒:“怎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是誰惹你生氣了?”
南姗面無表情道:“笑了一天,臉皮都快僵了,你給我揉揉呗。”
蕭清淮應聲照做,一邊在南姗的面頰揉揉捏捏,一邊又道:“你呀,從來都是笑臉迎人,不把臉皮笑僵才怪,你可以學學我,以後你隻對我笑,别的人,你高興就笑,不高興就不用笑。”
南姗嘀咕道:“你說的簡單,我能和你一樣,不管什麽時候,都擺着一張冷臉麽。”蕭清淮常常面無表情,南姗眉眼含笑,這樣的出場形象,已幾乎根深蒂固地植入人心,她若突然改走冰美人路線,估計大夥兒都得以爲她受到刺激了。
蕭清淮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兩人靜靜躺了會,蕭清淮才将南姗撈坐起來,橫抱在懷裏後起身下床,往已備好熱水的洗漱房走去,兩人沐浴洗身除盡酒味,蕭清淮露着精壯的上身,攬緊換上幹淨裏衣的南姗宴後小眠,這一覺睡下,便到了天色擦黑時分,南姗緩緩醒轉時,蕭清淮早已醒了,眼神溫柔而深邃,南姗神色朦胧的眨眨眼睛,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的模樣,蕭清淮微微一笑,俊臉在南姗眼前放大,南姗隻覺唇上一重,已籠罩在熾熱的呼吸之間。
肌膚滾燙,氣息灼熱,蕭清淮隻覺激蕩纏綿,正欲開弓射箭,卻被南姗攔下:“還沒用晚膳呢,中午都沒吃什麽東西,我現在餓極了。”
蕭清淮眸光幽深,額筋跳了跳,咬牙道:“怎麽不早說?”
南姗大感冤枉和無辜:“誰知道你要這樣呐,我以爲你隻是想……”簡單的打個kiss而已。
蕭清淮伸手揍了一下南姗,才壓抑着磨牙切齒道:“好,先起來用晚膳。”
南姗:“……”是你先沒按常理出牌,怎麽搞的她像個壞銀。
簡單的梳洗過後,南姗順手绾了樣式簡潔的發髻,頭上隻别一對晶瑩剔透的玉钗,又簪幾朵做工精巧的珠花,穿着一身簇新的藕荷色繡梅花的上衫,下頭配着同花色的百褶長裙,看着家常卻不清減,蕭清淮便更随意了,墨色的長發隻松松挽着,隻穿着潔白的雪緞子裏衣,連外袍都沒有上身。
晚飯擺上桌後,屏退服侍的人,南姗慢騰騰吃着碗裏的香菇雞絲粥,蕭清淮瞧得俊臉直皺:“你不是說餓的很麽,怎麽瞧着沒多大胃口的樣子。”
南姗放下手中的湯匙,單手托腮道:“我在想事情嘛,下個月事情好多呐。”
蕭清淮闆着臉訓道:“用膳時,就好好用膳,事情等用完膳再想……你要是沒胃口,不如,我喂你吃?”
南姗捧着臉腮,撲哧發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别總拿這套哄我了,你若真想喂吃飯,唔,叫昭兒、軒軒和恺恺排着坐好,你可以挨着一個個喂,他們都會很高興的。”
蕭清淮卻話鋒一轉,道:“你不讓我喂你,那你來哄我吃飯。”
南姗喉頭一梗,反唇笑挾道:“你還是小孩子麽?恺恺都在學着自己吃飯了,你好意思讓我喂你,你到底知不知羞呀你,小心我告訴你兒子,叫他們全都笑話你這個當爹的。”
蕭清淮在炕桌下踢一腳南姗,又亮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陰森着語調進行反威脅:“你要敢說,我就叫你每天都爬不起來床。”
南姗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着,睜大眼睛狠狠瞪着蕭清淮,蕭清淮卻厚臉皮地一揚下颌,壓低嗓音道:“你若不信,我明天就叫你知道厲害。”南姗臊紅着雪白的面頰,慘烈的敗下陣來,簡直太沒有牙齒了。
晚膳過後,蕭清淮得知蕭明恺還在活蹦亂跳時,便着人将他抱來屋裏玩,已快一歲半的蕭明恺,生的白白胖胖,腿腳結實,雖沒有蕭明軒的顔值高,也是頂漂亮的一個小娃娃,這個小盆友一見老爹,就圍着蕭清淮團團轉着玩,一忽兒在蕭清淮懷裏鑽來扭去,一忽兒又繞到蕭清淮背後,攀着蕭清淮的肩膀爬呀爬。
蕭明恺玩得怡然自樂,盤腿閑坐的蕭清淮,意态閑閑道:“姗姗,晚膳已用完了,現在你可以專心想事情了,唔,給我說說也成。”
南姗掰着指頭細數道:“三皇兄雖然回來了,可二皇兄還沒到呐,等他們到了,又是一場接風洗塵宴,睿皇叔家的四堂弟,下個月初也要辦喜事了,咱們軒軒也要滿三歲了,我娘、我外曾祖父的壽辰,都在這個月,我想去瞧瞧他們,我許久都沒見我外曾祖父了,噢,對了,芙兒已有了身孕,我得給她備些營養品……”
在老爹身邊玩夠了的蕭明恺,又扭着肉嘟嘟的小身體,撲到母親懷裏打滾頑兒,南姗止住滔滔不絕的話茬,捏了一把蕭明恺身上的肉膘:“唉,這小子,忒能吃,瞧這小身闆,都摸不着他的小骨頭了。”
歡騰打滾玩兒的蕭明恺,奶聲奶氣道:“娘,吃肉肉。”
南姗伸着青蔥指尖,輕輕摁在蕭明恺眉心,笑嗔道:“一天到晚想着吃肉肉,看不把你吃成肉團子。”
蕭清淮瞅着如春筍般蹿個頭的幼子,不由心生感慨:“時間過的還真快,好像隻是一轉眼的功夫,恺恺便長這麽大了。”
南姗摟着懷中軟綿綿的胖兒子,亦然,她的古代生活之旅,已經二十多年了。
睿王第四子蕭清峥的大喜之日,是三月初八,皇二子蕭清遠一家子,予三月初七午後才抵京,相較于馮氏從封地帶回京城的強大子女陣容,慶王妃段氏則簡單的多,她除了留在京城的嫡長子蕭明徹,隻帶了嫡次子蕭明揚和嫡長女蕭明嫣,蕭清遠膝下共有三子二女,其中兩個嫡子一個嫡女,剩下庶出的一子一女,年歲都還很小,庶子不到五歲,庶女剛滿三歲,而段氏所生的嫡出兒女中,小些的蕭明揚也已滿十一歲。
皇三子蕭清倫的嫡長子今年剛十八歲,他的庶長子就已經十六歲,比段氏第二胎生的嫡女還大一歲,王府中嫡庶兩長子的年齡區間差的格外近,且蕭清倫的庶長子,還是由蕭清倫很受寵的側妃所出,啧,真是……
段氏長子蕭明徹已賜封慶王世子,蕭明嫣也是十五歲的芳華之齡,十一歲那年被封爲‘雲薇郡主’,比馮氏的嫡女蕭明蕊還早上一年,蕭明嫣生的明眸皓齒,十分婉約可人,南姗瞧了便喜歡,一路上和她閑語甚多,蕭明嫣的規矩學的很好,應答流利,不驕不躁。
在南姗問及蕭明嫣可許有人家時,蕭明嫣面頰泛紅,掩袖羞澀,段氏溫聲笑道:“開春後剛剛訂下,隻待完了她大哥的婚事,回到豐州後就正式過禮,婚期約摸在明年初夏,他父王嫌閨女還小,不想她早嫁,還琢磨着多留兩年呢。”
南姗順勢問了些男方兒郎的家世人品才學等問題,自己親身的嫡長女兒,段氏自然是悉心擇選佳婿,但言辭卻十分謙虛,隻道那後生是豐州當地人士,人品老實厚道,是個踏實孩子,她瞧着很合眼緣,蕭清遠又暗地細細考察良久,也覺可托付終身,這才敲定了人家。
雖是同歲,蕭明蕊比蕭明嫣其實還大一些,段氏之女直接許配在豐州本土,有個身份尊貴的王爺老爹罩着,以後的小日子不說伉俪情深,幸福美滿舒心指數絕不會低,而馮氏嘛,自打她随夫婿回到京城,便常攜女出門赴宴,南姗瞧她那架勢,似乎是想在京城給蕭明蕊尋個人家,不過,馮氏每次出門,也會一起帶着庶長女蕭明容,庶次女蕭明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