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荏苒,繁瑣的生活間隙,處處皆有可尋的樂趣。
某一日,兩人一道用完這道養顔潤膚湯,宮女将用完的兩盞湯盅撤走後,南姗興緻勃勃地掰着蕭清淮的臉,細細觀察了好一會兒,隻見他毛孔細膩,膚質潤澤,再配上精緻的俊眉朗目,堪稱美美哒。
掰查完老公完美無瑕的臉蛋,南姗心裏十分滿意,宛若看到自己精細飼養的小豬,長的肉豐又體健,便決定小小的慶祝一下,于是眯起漂亮的大眼睛,對蕭清淮甜甜的笑道:“殿下,我要踢毽子。”
難得有半日可以風花雪月的閑暇時光,蕭清淮穿的略家常随意,并未戴精緻華美綴着明珠的金色發冠,烏黑濃麗的長頭發,隻用紫金二色的發帶松松束着,頗有幾分風流寫意的潇灑,面對老婆提出的要求無所不應,笑的格外眉眼舒展,颔首道:“好,我來幫你數數,看你能踢多少個。”這事兒,他已經幹過。
因氣候轉涼,南姗已換上一身蜜合色的交領薄襖,聽到蕭清淮的話,搖了搖首飾華貴卻不沉重的腦袋,眸子星光般柔碎點點,滿心誠摯的邀請道:“不是我自己踢,是咱們一塊踢。”
蕭清淮抖了抖兩道墨眉,口氣疑惑:“我也要踢?我不是隻用數數麽。”好嘛,媳婦又玩新花樣了,按照他對這小妮子的了解,上回還是她踢他數,這回又變她踢他也踢,那下回是不是就該換她數他踢了,真讓人拭目以待呐。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無辜的嘟嘴道:“你不肯麽?你才說過,冷落了我兩個多月,心裏好生愧疚,今天要好好陪我一上午,不管我提什麽要求,你都二話不說的滿足我,我現在要踢毽子,活動活動身子骨,你自然要陪我一起呀,怎麽,你這麽快就要說話不算話呐。”
蕭清淮神色略猶豫,伸指頭戳了戳南姗的右臉頰:“不是我說話不算話,隻是我一個大男人去踢毽子,讓人瞧見了,不得拿我當猴子瞧呐。”他現在好歹是個太子,做出這麽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得震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呀。
南姗白蕭清淮一眼,随手撈過一隻羽色豔麗的毽子,脫手抛了幾抛,一臉好笑道:“我又沒讓你和我到屋外去踢,咱們倆隻在屋裏玩,反正屋裏也寬敞的很。”
蕭清淮無奈地摸摸老婆的臉蛋,歎氣道:“姗姗,我這是娶了個老婆呀,還是養了個寶貝閨女呀,一個大男人踢毽子,這麽荒唐的事情,我居然也樂意同你玩。”
南姗聽他這麽說,已知他是同意了,便笑嘻嘻地扯他起身:“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荒唐了,你就當咱倆還是小夥伴嘛,快來,我們比着踢,輸的人,今天中午要喂樂樂吃飯。”
蕭清淮被扯下炕床的同時,笑問:“喂樂樂吃飯,是輸者的懲罰,那赢者的獎勵是什麽?”
南姗不假思索,張口便道:“赢者要給輸者洗三天腳。”
蕭清淮:“……”他是不是輸掉比較好。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踢毽子的聲音接連不斷,待到比賽結束時,蕭清淮拎出一條繡着芙蓉花的羽白帕子,給南姗拭着額上的汗珠,臉上笑眯眯道:“孤技不如人,輸給了愛妃,好愛妃,你就準備給孤洗三天腳吧。”
南姗擡起眼睛,老神淡定道:“誰說殿下輸了?明明就是殿下赢了。”
蕭清淮呼吸平穩,不急不喘,與南姗擺事實講道理:“姗姗,你一共踢了八百八十八個,我一共踢了六百六十六個,孰赢孰輸,豈不顯而易見?莫要揣着明白裝糊塗。”
南姗下颌微揚,目光狡黠,笑的靈賊靈賊的:“殿下,我有說誰踢的多,便是誰赢麽?我的比賽規則是,少者勝,多者敗,故,恭喜殿下,是你赢了喲,呐,可要麻煩你給我洗三天腳喽。”
蕭清淮:“……”居然又被涮了。
但是,蕭清淮也不是吃素的,隻見他眉梢飛揚,神采奕奕道:“你要偏說我赢,那就算我赢,不過,我可先告訴你,你讓我赢,一定會後悔到腸子發青,眼睛發黑。”
腦袋裏的警鍾長長鳴響,南姗頓時想起某些不太美好的畫面,不由僵了僵臉,然後,立即擺出無比嬌美的笑臉,水盈盈的眼波飄呀飄:“殿下,那個,咱們再商量商量……”
蕭清淮不被美色所惑,十分無情道:“孤意已決,無需再議,你就等着後悔吧。”
南姗小鳥依人地歪靠過去,對着蕭清淮雙手合十,拿他當佛祖拜了又拜,讨好賣乖道:“好殿下,我錯了,我不該捉弄你,我現在就後悔到想哭鼻子了,你就原諒我一回呗。”
蕭清淮闆着俊臉,口吻清淡:“真的知道錯了?那以後還淘不淘了?”
南姗偷偷對着手指,隻退半步:“那個……我以後隻和兒子們淘,不和你淘了,這個總成吧。”
蕭清淮歪了歪嘴角,一臉不悅道:“不成,當娘要有當娘的樣子,你老和樂樂一塊翻爬滾玩,成什麽體統,我說樂樂現在怎麽瞧,怎麽像隻不遜的小野猴,肯定都是跟你學的……嗯,你以後還可以和我少淘點氣,在兒子們跟前,就不準再亂玩了,要把溫莊賢惠的母親樣子端好。”
南姗心裏郁悶,便拿眼睛斜他,十分鄙視他的厚己薄子:“你不禁止我對你淘氣,就不怕我下次繼續再坑你了?”
蕭清淮目光透着憐憫,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以爲你坑到我了?那爲啥每次你坑完我,到最後都是你被氣的撓床?”
南姗绯紅了面龐,咬牙怒道:“因爲你沒有牙齒,沒有臉。”
蕭清淮很沒有牙齒沒有臉的笑道:“今兒個你把我坑赢了,我心裏真高興,中午要吃一道糯米蒸排骨,還有,晚上你别急着洗腳,等我回來給你洗,我可是非常願賭服赢的,你就等着被氣的撓床吧,誰讓你不長記性的又坑我。”
南姗嘤嘤嘤地撲桌,罵道:“小氣鬼。”
‘小氣鬼’蕭清淮托腮笑問:“姗姗,你還有什麽想玩的,快點說,我一律奉陪到底,難得我這麽清閑。”
南姗用力瞪他一眼:“和我保持三尺遠的距離,且半個時辰内不許和我說話,我現在需要清靜清靜。”
蕭清淮:“……”
看到南姗氣鼓鼓的可愛模樣,蕭清淮起身而立,邁步去了隔間,很快又折返回來,隻懷裏多了一架古琴‘瑤光’,盤腿坐回原位,蕭清淮橫琴膝上,修長的手指劃過琴音,發出的琴音悠纏綿長。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正是。
蕭清淮撥動琴弦的樣子,認真而入神。
南姗伏趴在桌上,靜靜聆聽着清幽的琴音,聽罷重複的三遍鳳求凰,南姗已摸蹭到蕭清淮的身後,将臉貼到他寬闊的後背。
蕭清淮指下琴音不綴不停,柔聲緩調道:“這麽快就不生氣了?我還以爲你會讓我彈半個時辰呢。”
南姗雙臂環着他的腰,低聲笑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真的生氣了?我隻是假裝生氣而已,小五哥,你又上當了噢。”
蕭清淮輕笑莞爾,聽在耳中十分欠揍:“姗姗,誰說我上當了?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已經好久沒給你彈過琴了,今兒個好容易空閑,特意讓你飽飽耳福而已,你呀,想太多了。”
南姗拿臉撞了撞蕭清淮的後背,嗔罵道:“讨厭。”
蕭清淮被撞的撥差了弦,走了調,不由無奈的笑道:“哎,你别搗亂呐。”
南姗繼續拿臉撞蕭清淮的後背山,連聲道:“就搗亂,就搗亂,就搗亂……”
優美纏綿的琴音徹底走了調——隻這溫暖平淡的場景,卻滿溢歲月靜好,流年安穩。
度過家常溫馨的一晌午,稍歇過午覺的蕭清淮,又去了書房上班,南姗在床上烙了許久燒餅後,才慵懶着起身,光臨一趟淨房後,南姗揉着肚子賊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久不見的姨媽,居然這會兒來做客了,蕭小五啊蕭小五,你就老老實實單單純純的給她洗腳吧。
待蕭清淮無語又認命地給南姗洗過三天腳後,午後,睡了一個長長午覺的蕭明恺,嗷嗷嗷着表示餓了,南姗便親自端着一碗味美軟碎的肉泥羹,一勺一勺喂給小兒子吃,蕭明恺邊自個搖着撥浪鼓玩兒,邊一口一口吃下母親塞到嘴裏的食物。
一個喂的熟練,一個吃的惬意。
母子倆正笑處的其樂融融時,碧草進屋來報,神色嚴肅地輕聲道:“太子妃,剛才前頭過來傳話,說容萱四長公主薨了,太子已命内務府和禮部共同治喪,還說明日會同太子妃一起出宮吊唁,讓太子妃先預備下。”
南姗愣了一愣,并不特别震驚,隻道:“知道了。”
人生就是一場二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