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素來愛潔,外頭到底比不了家裏,蘭姐姐送我的玫瑰香露,還有好多,我給水裏撒了些,王爺也好好泡一會兒,豆豆最喜歡這個味道,我每回沐完浴,他就很往我脖子裏拱……”搓澡工南姗捏着布巾,邊和坐在水中的蕭清淮說話,邊在他後背一陣猛搓。
熱霧蒸騰,滿室芬芳,享受着老婆貼心服侍的蕭清淮,渾身的毛孔都舒服地抖開了,身心全部感到很惬意,一路的奔波勞累似乎都被抹盡了:“我離開京城的時候,豆豆連翻身都不會,現在該學會打滾了吧。”
南姗笑吟吟道:“滾的利索着呢,最愛和石頭一起打滾玩,明兒個,我叫他們兄弟倆滾給王爺看,看着有趣極了。”
蕭清淮聽得默抽嘴角,怎麽有種要去看耍猴戲的感覺,想到一大一小兩個寶貝兒子,蕭清淮又問道:“姗姗,我離開這麽久,咱們這倆兒子還能記得我不……”
南姗擺出磨生鏽鐵刀的架勢,在蕭清淮後背搓個不停,哼哧哼哧十分賣力:“王爺走的時候是夏天,這會兒都入冬了,豆豆鐵定是記不得的,石頭肯定記得,我天天在他面前提你,還畫了幾幅你的小像給他看,他明兒個要是敢記不得,看我不揍他的屁股……”
蕭清淮聽得暗暗好笑之際,忽然半轉了身扭過頭來,*的手掌摸了下老婆的臉蛋,笑得格外情意綿綿:“有沒有想我?”
南姗白了蕭清淮一眼,伸手把他推轉回去,哼哼唧唧嘀咕着:“我不想你還能想誰呀……”繼續搓。
“那有沒有想我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蕭清淮追問道。
南姗停下搓澡的動作,又把蕭清淮的腦袋掰回來,氤氲香霧中,對着他随便一笑迷暈百女的臉蛋,很細緻地瞧了瞧,最後口吻悠悠的評價:“觀王爺的面龐和氣色,既沒丁點兒消瘦,也沒半絲憔悴,恐怕在外頭半點都沒惦記我吧……”
“我是挺想衣帶漸寬,爲伊憔悴,讓你瞧瞧我有多惦記你,隻是小包子每回都唠叨着說,王妃說了,倘若奴才把王爺照顧瘦了,就要打斷奴才的腿,奴才斷腿事小,王妃心疼事大,說不得,我隻能好吃好眠了……”蕭清淮又道。
“這個爛包子,我隻說過要他好看,何時說過要打斷他的腿了……”南姗也不推蕭清淮轉身了,幹脆給他搓起胳膊:“說到這個小包子,看我明天不罰他跪搓衣闆,竟敢不給我說實話,說你生的一臉疙瘩,連跟着去江南的禦醫都束手無策……”
蕭清淮似笑非笑道:“是我叫他那麽說的,想看看你知道我醜得不能見人時,會有什麽表現……”
南姗義正嚴詞道:“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就算王爺真的醜到不能見人了,我還能跑了不成,再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症狀,回來京城将養調理些日子,自然會好的,王爺就算想吓唬我,也說些嚴重點的,這個才唬不住我,真當我沒見過世面呐,我二哥早些年曾去西北辦過差,他水土不服也長過疹子,回來京城不過半個月,便叫我二嫂照顧沒了,王爺現在就剩那幾小粒了,還不是小菜一碟,你看我三天之内,不把它們全給滅了……來,換搓腿了……”南姗的搓澡功夫已很娴熟,老公不在的日子裏,小石頭深受其益。
蕭清淮頓時笑了,笑得雪白牙齒盡露,伸一條水淋淋的腿給老婆,嘴角愉悅地翹着,眼角的那一滴小淚痣,在煙霧缭繞中若隐若現,又道:“我叫小包子哄了你,你氣我麽,若是生氣,可以打我兩下出出氣,就别罰小包子跪搓衣闆了,我還要用他跑路傳話呐……”
南姗撓了撓蕭清淮的腳底闆,癢得他嗖一下縮了回去,南姗咯咯一笑間,又将臨陣脫逃的腿捉回來,繼續給它清理風塵:“王爺最愛用的小包子公公,我哪敢罰他呀,我看他這一趟跟王爺出去,活生生都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實在是太盡職盡忠了,趕明兒我讓廚房好好給他補補,讓王爺日後用着更順心些,嗯,話說,王爺怎麽都沒變黑呀,我本來以爲我的玉面郎君,會變成炭面郎君……這個也好了,再伸另一條腿……”
蕭清淮依言遞上另一條腿,叫妻子給它去灰,又笑着講述自己依舊膚白的緣故:“我南下之時,乘的是車,太陽又曬不着,剛到江南,便犯了水土不服之症,你想呀,我頂着一張小紅痘痘臉,如何能見得了人,每逢外出之際,便戴着黑紗鬥笠,因着此事,還有人悄悄說我有怪癖,後來,我看戴着鬥笠還挺方便,便索性不摘了……”
久别重逢的夫妻倆,說笑着搓了澡,浴畢,蕭清淮帶着一身清郁的芳香,被賢惠的老婆摁進暖炕的被籠中窩着,惬意地倚靠在松軟的厚墊中,墨黑的濃密長發垂在肩頭,隻用一根墨藍滾金邊的絲帶松松挽着。
不用丫鬟進來服侍,南姗接端過來一盅熱氣騰騰的湯,外加四碟熱乎乎的點心,一一擱在四四方方的海棠花紋炕桌上,然後支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伸手拾起湯匙的蕭清淮,笑眯眯道:“都是王爺素日愛吃的,王爺稍微用些暖暖胃,别吃太多,當心撐着了,一會睡不着。”
黃銅燭台上,數隻紅蠟滴淚成血,凝結之狀,宛若深海之底的紅珊瑚,蕭清淮正欲說話,忽聞隔間裏響起嬰孩的啼哭聲。
南姗聽到小豆豆哭了,随即站起身,對正夾着芙蓉糕的蕭清淮道:“王爺先吃着,我去看看,一會兒把豆豆抱來給王爺瞧瞧。”
過得片刻,南姗将喂了奶的小兒子抱進屋來,帶着一陣香甜的奶味兒,挨坐在蕭清淮身邊,輕輕拍着懷裏的兒子,南姗低聲笑着道:“呶,王爺看他啦,吃飽就又睡了,連眼都不肯睜……”
蕭清淮伸手接過小兒子,小心地抱在懷裏,憐惜地親了幾口,也低聲道:“他既沒有醒,何必還把他抱過來……”嘴裏雖如此說,卻細細看着兒子的眉眼,凝視片刻後,幽聲笑贊着:“他大了好些,也更俊俏了。”說着,又親親兒子熟睡的小臉蛋,柔語微微:“好兒子,爹爹回來啦,你想不想爹爹呀……”
時辰已不早,更何況來日方長,蕭清淮看了會小兒子,便把他送回隔間好好睡覺,然後揪了老婆的衣領,将她丢到床上,再塞進被下,自己鑽進被窩後,密密摟了個滿懷,然後道:“我這幾日還會很忙,待過幾日閑了,咱們再好好說話,先睡吧。”
南姗在蕭清淮身上蹭了蹭,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感受到懷裏的小小動靜,蕭清淮抱着懷中溫暖香軟的身體,嘴唇附在南姗耳邊,低聲笑道:“好姑娘别鬧,我知道你也想我,不過,我今日疲累的很,明晨還要去早朝,唔,等過個幾日,咱們再快活……”
她不過稍微動兩下,居然會被誤以爲在發出求歡的信号,蕭小五你個大豬頭,她要真是欲求不滿,直接就啃你的肉了好不好……南姗心頭大怒間,遂伸腳踹蕭清淮的小腿肚,嗔斥道:“……啰嗦什麽,睡你的覺吧。”
蕭清淮悶聲發笑,很快便沉沉而眠。
此後的幾天,蕭清淮果真忙的不見人影,噢,具體來講,是小石頭總也見不着老爹的人,他清醒着的時候,老爹在外頭忙,他睡着的時候,老爹才從外頭回來,父子倆總在陰差陽錯的錯過。
待到蕭清淮恢複正常作息時,小石頭抱着很久未見的老爹,蹦蹦跳跳着十分興奮,南姗則蒼白着面孔,沒精打采地蔫着。
蕭清淮一陣唏噓和郁悶:“父皇給了我五日假,叫我好生歇幾天,我本想着能和你……可偏偏你又……真是……”
老婆的這門親戚,來的雖很不合時宜,蕭清淮卻半點無可奈何,攆是攆不走的,隻能等它自己逛遊夠了才成,貌美如花的媳婦動不得,某人隻能望洋興歎地逗逗大兒子,和小兒子重新熟悉起來。
待蕭清淮的假期結束時,大兒子已經能完整無誤的背誦三字經了,小兒子一看到自個兒,就會咧嘴甜甜的笑,被自己抱在懷裏時,還會塗自己一臉口水,蕭清淮對此十分滿意,更爲滿意的是,老婆也不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了,又似一朵花兒般燦燦盛放。
冬日夜來早,這天,蕭清淮陪大兒子玩了一整天,将他搞得很疲憊,吃過晚飯後,輕輕易易就将他送去見周公了,小兒子壓根不用哄,這個娃娃自打入了冬,就隻負責吃睡長膘,據老婆提供情報,除了晚上餓醒尿醒之外,其餘時辰睡得踏實的不得了,跟養小豬崽似的,蕭清淮經過數日驗證,證實老婆的情報果然很可靠。
蕭清淮正值青春,又茹素頗久,更兼回京之後,老婆體諒他在外奔波辛苦,便給他使勁補呀補,補得他精力很是充沛,再行*之事,頗是龍精虎猛,一番狠狠的折騰之後,南姗的血槽掉血嚴重,幾乎再去輪回重生。
蕭清淮伸手撫過光潔細膩的後背,不住在上面親吻噬咬,食欲異常旺盛的追問:“好寶貝兒,真的不行了?你可别又騙我……”
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的南姗,不死不活地趴着:“我要是騙人,我就是小狗,小五哥,來日方長啊,咱們明天再來吧,你今天就饒過我吧……”
蕭清淮從松軟的枕頭間,掰出來老婆嬌媚的臉,一臉潮紅,顔若桃花,啞着嗓子道:“可我真的很想你……”
南姗哀聲道:“你這哪裏是想我,分明是想我死呀你……”
蕭清淮嘴角一抽,低聲道:“我隻快想死你了,沒有想你死,不許給我胡說八道,看你還能說這麽多話,就知道你這個小騙子,又在騙我了……說,是不是又在騙我了,哎,你這個小騙子,這會兒又裝起蚌殼嘴了,還給我裝睡,看你睫毛還在一個勁兒的顫……”說話之間,蕭清淮伸指頭戳向老婆的腋窩之下。
南姗素來怕癢,被蕭清淮一咯吱,登時扭着身子咯咯笑起來,想躲又無處躲,推又推不開,隻得嘴裏直讨饒道:“好王爺,别撓了,别撓了……”
蕭清淮指尖依舊撓個不停,眉眼含情道:“就知道你又在哄我,知錯了沒……”
南姗難忍癢意,斷斷續續認錯道:“知錯了……知……錯了。”
蕭清淮拿出哄長子的語氣,又言辭溫柔道:“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知道該怎麽改麽……”
“知道,知道……”南姗差點笑斷了氣:“你先别撓我……”
蕭清淮這才住了手,笑望南姗怎麽改錯,南姗一骨碌翻爬到一堆硬肉硬骨頭上,蕭清淮滿意地一笑,拉上被子,繼續與媳婦滾做一團,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