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豆家的笑道:“都已送去了,宮裏頭是孫大總管親自去的,太子妃讓帶回了一籮筐鮮果子,四王府是秋鵲親去送的,四王妃讓捎回了些江南的土特産,因王妃先前歇着,剛剛又陪着夫人和芙小姐,這才沒親來回話。”
南姗揉着兒子的玩具繡球,懶懶道:“你看着分一分,讓管事們和丫頭們都嘗個鮮……近來府裏的下人都還規矩罷,倘若有夜裏吃酒賭錢的,可得報我知曉……又該做夏衣了,你讓針線上度量度量,報個數……還有,丫頭們也一個個都大了,我問她們想配個什麽女婿,一個個都跟葫蘆似的光知道臉紅,你和暗香、秋鵲幾個幫我撬撬她們的嘴,你們也留意留意,看有哪些好的……”
和劉豆家的拉拉喳喳了一會兒,南姗道:“廚房裏新炸的松仁奶油卷還餘有不少,你拿些帶家去,給孩子們吃罷,你和暗香、秋鵲家住的也近,也給她們家孩子捎些。”
秋雁福身道了謝,才腳步輕輕地出去。
小石頭又跑出去瘋玩,無所事事的南姗,依舊懶得動,便閉起雙目養神,養着養着就又去見了周公,再次睜眼醒來時,隻見蕭清淮抱着叽叽喳喳的小石頭,從外頭走進來。
“就困成這樣?”蕭清淮抱着兒子走近,笑着問道。
南姗撐着雙臂坐起身,白了蕭清淮一眼,沒好氣道:“王爺還說風涼話,就是你給鬧的。”
蕭清淮坐到炕沿後,将懷裏的小石頭擱到地上,小石頭伏趴在炕邊,伸手去捉海棠紅的繡球,蕭清淮摸了一把愛妻的臉頰,好脾氣的賠罪道:“好好好,是我不對,别撅嘴了,不過,你哪怕撅着嘴生氣,也還是好看的緊……”
南姗繃不住臉了,伸腳去穿軟底鞋,彎唇笑道:“行啦,王爺慣會拿好聽的蜜話哄我,我服侍王爺去洗漱下,好用午膳。”說着,揚聲喚道:“夏桂,夏枝,你們進來看着小石頭玩兒,别叫他磕着碰着了。”
淨了手,落座用飯,蕭清淮拾起筷子,先給勞累的媳婦夾菜:“我聽門房說,今日嶽母過來了,隻略坐了坐,就又離開了,你怎的也沒留嶽母吃頓晌午飯?”
“我娘還要去看我外曾祖父,她也知道,王爺晌午會回來吃飯,不肯留着。”南姗食欲不佳地挑着一根青菜。
蕭清淮看着食欲不旺盛的南姗,微蹙眉道:“廚房今兒做的菜,不合你口味麽,怎的半天都沒吃幾筷子。”南姗瞧了瞧蕭清淮,口氣幽幽道:“王爺,我才吃早飯沒多久……”
——哪怕飯量大如豬,也得喘口氣才能吃下一頓呀。
光陰易逝,轉眼又快到一年一度的端陽佳節,南姗使人去各親戚家送節禮,每一撥人都給南姗帶回點八卦。
靜和長公主近日把次孫打了一頓,原因——靜和長公主想讓次孫娶南芙,他的次孫相當相當不樂意,不樂意的理由是,要是娶了南芙,他就再也不能采摘别的鮮花了(這個婚不敢騙,若是騙了,後果很嚴重,睿王舅姥爺會發飙的),小夥子還有沒說出的心底話,家裏的叔伯父兄均有嬌妻美妾,可叔伯父兄的親爹親爺爺,也就是他可憐的祖父蘇老驸馬,數十年來,就隻能守着公主老祖母過日子,連年輕水靈的小丫頭,都不敢多看幾眼,實在是太可憐了。
容萱長公主近來的心情很不好,原因——女兒謝婉瑩與楊家姑爺過的很不睦,常哭哭啼啼從婆家跑回來,指責婆婆讓她立規矩,怒罵嫂嫂給她使絆子,抱怨丈夫不體貼,對丈夫的抱怨話最多,什麽我出門去賞花,他都不陪我,我外出赴宴,他閑着也不來接我,婆婆說我哪裏不對,他也不護着我,雲雲之語抱怨了快一本書,最後使性子幹脆不回婆家了,在娘家住了快十日,楊家再沒人來接她(謝婉瑩以前賭氣不回婆家,楊姑爺親自來請過幾次),謝婉瑩又羞又怒,卻又拉不下臉自個回去,愈發在娘家哭鬧不休,求公主親媽做主,容萱長公主一個頭兩個大。
柔嘉長公主近來心情頗好,原因——自家兒媳新給自己添了個大胖孫兒,女兒劉玉燕與許姑爺又舉案齊眉夫妻和睦,如今還懷了身孕,胎像穩健,好心情自然加倍,而與她素來不睦的容萱的女兒,不提懷孕生子了,婆家都快被她攪成一鍋亂粥了,哼哼,當她不知道,謝婉瑩那小丫頭的心思,還倒挂在五皇子那裏呢,見南氏被五皇子寶貝似的捧在掌心,便覺她的夫婿處處不如五皇子好,整日爲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與她夫婿拌嘴吵架,啧啧。
太子宮中的八卦是,太子新納六名姬妾,到如今已半年有餘,卻沒一個有福氣有運氣懷上胎兒,眼瞧着孫子蕭明昊越來越大,卻依舊不吭不鬧,兒子蕭清斌躁郁的肝火旺盛,錢皇後除了給兒子的姬妾搜羅坐胎秘方,已在重新籌備選好生養的女人給兒子。
四王府亦有八卦,四王爺的正妻一連三胎均爲女兒,而側室姬妾但凡生産,卻均是兒子,不知何時便冒出些閑話,大緻意思是,四王妃沒有生兒子的命,此刻又正懷孕的某位姬妾,肚子裏怕還是個哥兒,彭氏自然咬牙怒極,那位正懷孕的某姬妾卻愈發得了意,她被送來服侍四王爺的緣故,不外是王妃總也生不出兒子,你去給四王爺多多開枝散葉罷,近來夜裏,這位姬妾常以胎兒不适之由,将蕭清裕從正妻的被窩裏勾走。
要說,還是南姗娘家的八卦最多,一家三房處處都有八卦。
葉氏因率先揭出分家産之事,近來被南老夫人以防賊的态度,死死的盯着防着,連協助理家的任務也被免了,又因兒子沒能成功中進士,女兒南妩還沒攀上好親事,近來心情很是抑郁,雖然她的兩個庶子馬上就要辦喜事了。
南姗這一房,首先南梵兄弟本次參考童試,隻過了第一試,第二試沒有通過,受到老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一連五撥談話,談話内容不詳,其二,被南老夫人指責沒生兒子的沈佳慧,用又已懷孕的診脈結果,打了南老夫人半張嘴,隻待這回幸運得個兒子,打回另外半張嘴,其三,已可以議親的小南芙,行情十分火爆搶手,嫉妒的葉氏眼圈直泛紅,南瑾的态度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南芙的親事由南屏和蕭清湘商量即可,很疼愛女兒的南屏夫婦,很開明的對南芙道你先自己選個滿意的,你選好了,我們再細緻考核,故目前,因蕭清湘身子不便,南芙正被溫氏随身攜帶着,考察有意向成爲她夫婿的候選人。
南珏大伯那裏嘛,南毅的親事由于南老夫人的操控把持,總也挑不到合适的兒媳婦,南娴姐姐每回娘家,都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提及,能否放南娆出來了的話題,也到談婚論嫁年齡的南如,被姐姐南娜牽了一門親,目前正在商讨中。
端陽節前一天,宮中來人傳皇帝口谕,叫蕭清淮和南姗明天到宮中過節時,把小石頭也一塊帶上,理由是,你們都來宮裏熱鬧過節了,卻把一個小孩子孤零零撇在家裏,那多不好。
南姗很犯愁兒子明天的表現,要是兒子的嗨皮勁兒一上來,撒丫子跑到大廳中央,打滾給人瞧腫麽破,雖說端陽節隻是皇親的家宴,可畢竟也有不少人呀,自個已常常被人當猴看了,她不想小石頭也變成小猴子。
蕭清淮得知老婆的煩惱,俊眉微揚,抱着老婆道:“這個也簡單,我明天拿繩子把小石頭捆我身上,他若想打滾兒玩,也隻能黏着我滾來滾去……”
南姗笑着捶了蕭清淮一下:“王爺說什麽呐……”
蕭清淮扶着南姗躺倒睡下,溫語道:“好啦,姗姗,别想那麽多了,我明天會看顧好小石頭,快睡覺……”
次日一清早,南姗是被以捏鼻子的方式憋醒的,很不爽的南姗,揉了揉眼睛後,便報複性的伸出手,反捏蕭清淮的鼻子,蕭清淮眸中含笑,将調皮搗蛋的小媳婦,烙燒餅似翻貼到身上,一手抱腰,一手箍腦,長長的親了一會兒,險些親出火來。
通常蕭清淮不用早起的清晨,夫妻倆睡醒後,都免不了在被窩裏先玩鬧一番,才起身穿衣洗漱,不論古代還是現代,女人在梳妝打扮上,耗費的時辰都較長,南姗還坐在梳妝鏡前時,已拾掇好的蕭清淮,便跑去廂房找小石頭了。
接着三人一塊吃早點,蕭清淮用的是燕窩粥,配着常吃的棗泥山藥糕,炸的焦黃的春卷,小石頭吃的是雞蛋羹,另吃酥軟的奶酪,南姗吃了一碗豆腐腦,一碗蝦米混沌,又吃了好幾個水晶小籠包,配着各色小醬菜。
用罷早飯,一家三口乘車出門,又一次能夠出門的小石頭,依舊興奮的手舞足蹈,在車廂裏叽叽喳喳,差點把轎子頂吵翻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