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坐在一側,微笑着給小石頭起頭:“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小石頭以屁股撅天、腦袋拱地的姿勢,吐字雖略模糊,卻很輕而易舉地完成了背誦。
南姗将正翻跟頭玩的兒子,一把拖抱進懷裏,對着他雪白剔透的臉蛋,就是一通小雞啄米似的亂親:“娘的小石頭真乖,真乖真乖真乖……”
雲芳滿面笑容道:“王爺的哥兒很是聰慧呢,學什麽都快……”
南姗掬着兒子的小肉掌,給雲芳作揖行禮:“小石頭你說,謝謝姑姑誇小石頭……”
被親的雪頰暈紅的小石頭,龇着兩排白白的小乳牙,奶氣卻流利的學舌:“謝謝姑姑刮(誇)小石頭……”
對兒子灰常滿意的南姗,揚聲喚道:“夏枝,将東西拿進來。”說完,又咧着兒子的兩瓣臉頰,笑眯眯道:“小石頭猜猜,娘要送你什麽好東東……”
小石頭扒着南姗的胳膊,目光直往門簾處瞅。
隻見夏枝、夏桂和丹霞各捧一隻圓圓的繡球進來,球身分别以海棠紅緞、嫩柳青緞、月光藍緞爲底,球身上頭綴了叮叮響的鈴铛,還有各種色彩明麗的穗子,再近處細瞧,球面還有各種精緻的繡案。
海棠紅的繡球上頭繡着各類動物,孔雀、仙鶴、猴子、鯉魚、梅花鹿、燕子、黃鹂不等,嫩柳青的繡球上繡着多總鮮花,桃花、梨花、玉蘭、鈴蘭、牡丹、芍藥,木槿、睡蓮不等,月光藍的繡球上繡着的是各式水果,櫻桃、石榴、桃子、鴨梨、西瓜、葡萄、蘋果、芒果又不等。
小石頭抱了這個,又瞧那個,眼睛忙活個不停。
南姗仍是笑眯眯的:“小石頭,這些球球好不好看呀,小石頭都說說,這上面的東東都是什麽呀,這個紅頂子、腿細長的,像不像咱們家的小白呀(仙鶴的小名兒),這個身上長了一堆藍眼睛的,像不像咱們家的小藍呀(孔雀的小名兒),還有這個紅屁股、細尾巴的像不像咱們家的小金呀(猴子的小名兒)……”
小石頭伸着肉呼呼的指頭,指着繡球上頭的動物,一一念叨:“小花(梅花鹿),小紅(鯉魚),小白,小黑(燕子),小黃(黃鹂),小藍,小金……”
南姗撫掌笑贊:“小石頭全認對了……再來看這個,這串圓圓的、紫紫的,是小石頭最喜歡吃的葡萄,這個彎彎的,黃黃的,是小石頭最愛玩的香蕉,還有這個……”
等小石頭認完東西,南姗拿了繡小動物的彩球在手,輕飄飄朝天上抛了抛,又再接回手裏,悅耳的鈴聲作響:“小石頭,你也把球往天上抛,哎,小笨蛋,不是扔喂,要用手再接回來的呀,你都扔出去了,還怎麽接呀,再來一下,要往上抛,不是往遠處扔,哎,對了,小石頭真聰明,再來一次,小石頭就能接住球球了,好不好玩,像不像爹爹把小石頭抛着玩呀……”
小石頭盤着小短腿,坐在麻麻和姑姑中間,一下一下抛球玩,鈴铛聲叮叮響成一片,待蕭清淮下衙歸來時,老婆、兒子還有丫鬟正做了個大圈圈,一夥人在玩擊鼓傳球,笑聲一片,小石頭尤其笑得眉飛色舞……
見蕭清淮施施然走進,南姗先推了推身邊的兒子:“小石頭,你爹爹回來了,還不趕快去迎你爹爹進來,讓他坐下,喝茶,歇息……”南姗說話的功夫,衆多陪小石頭玩的丫頭,已極有眼色的站起身,低垂着腦袋告退出門。
雲芳自去倒了一盞茶,輕輕擱在小炕桌上,将漂亮爹爹拉至炕上坐好的小石頭,順着親爹的腿,小猴兒似的,一溜爬到親爹身上,抱着蕭清淮的脖子,糯語甜聲道:“爹爹,和小石頭一塊玩……”
南姗拍了一下兒子的屁股,虎着臉道:“你個不懂事的小東西,你爹爹才進來坐下,連口茶都還沒喝,你就潑猴似的往上爬,還不快說,爹爹,喝茶……”
親媽的臉虎的雖兇,卻是美美的兇,又兼之南姗聲音柔美,說出來的話語聲調,含着鈎兒似的引人,故而,小石頭一點都沒被吓到,親昵地啃着親爹的臉頰:“爹爹,喝茶……”
蕭清淮隻覺貼了心的柔軟,照着兒子的腦門,就是吧唧一口。
用罷熱鬧豐盛的晚飯,略作消食玩耍後,蕭清淮抱小石頭在水池裏撲騰着洗澡,南姗就坐在池邊當觀衆,蕭清淮十分好心地邀南姗共浴,被南姗義正言辭拒絕了,哪家大鴛鴦共浴時,還拖着一隻小鴛鴦在旁邊搗亂的。
待他爺倆兒在水裏撲騰的也差不多了,南姗便催了蕭清淮領小石頭出來,然後,南姗給蕭清淮擦濕發,蕭清淮又給兒子搓腦袋,倆爺們收拾好了後,南姗在侍女的服侍下也沐了浴。
回到卧房時,隻見蕭清淮正拿手指尖抵着繡球轉,這個控球技術,南姗自己達不到,隻好請求外援,幸好,蕭清淮很給力,略試了幾次後,就很熟練的上了道,彩色的穗子倏倏飄動,鈴铛聲清脆作響,小石頭看得眼睛都直了。
南姗撲倒蕭清淮身邊,一臉蔥白的星星眼:“我要是會轉這個就好了……”
蕭清淮瞥南姗一眼,老婆才沐了浴,一身清脾靈郁的花香,穿在身上的雪绫緞子裏衣,襟口并未掩好,露出一小片春光,兩團雪脯,一道細溝,煞是誘人采撷,蕭清淮原本正取悅兒子,此時頓作一臉讨債相:“快把兒子哄睡了,我們好……”言盡于此,卻意味深長。
南姗行經數日,蕭清淮抑郁數日,眼瞧着媳婦的親戚‘dbye’了,又能度過和諧美滿夜晚的蕭清淮,此刻便覺着精神太好的兒子,頗有點礙眼,挺想直接把他丢給雲芳,可是瞧着南姗哄兒子入睡的模樣,便什麽話都沒說,還很配合地閉眼裝睡。
“……小石頭,你看爹爹都睡了,爹爹每天早出晚歸,每天還要陪小石頭玩,可辛苦了,我們不吵他好不好,來,乖乖躺着别動,娘唱歌歌給小石頭聽,小寶寶,睡覺覺……”
小石頭精神好時,固然玩得十分起勁,隻要安靜下來,眼皮一搭上,很快就呼呼入夢了,小石頭的睡姿雖不好,睡品卻奇佳,正是雷打不動的模範,可爹媽要妖精打架這種事兒,咳咳,還是抱走的好。
蕭清淮送走兒子,随手卸了煙霞紅的薄紗軟帳,便老實不客氣地和媳婦打起架,戰況厮殺地很是激烈酣暢,鳴金收兵後,蕭清淮摸着光滑如玉的脊背,眉目舒展地問道:“快活麽……”
南姗趴在蕭清淮的胸前,閉着蚌殼嘴拒絕回答,假使你答快活,蕭清淮會道‘那我們再快活快活’,于是繼續妖精打架,假使你答不快活,蕭清淮會道‘那下次一定快活’,還是要繼續妖精打架——這是一個怎麽答都免不了繼續打架的問題,另外,此樓怎麽也歪不掉,樓主翻來覆去隻重複那一句話。
見南姗不答話,蕭清淮丢出一顆炸彈:“姗姗,我們再要個孩子罷。”
南姗從蕭清淮胸口擡起頭,疑惑道:“王爺不是說待小石頭再大些麽?”怎麽又突然變卦了。
蕭清淮将南姗的腦袋撈到眼前,嘴角含情道:“我不這麽說,你怎麽會理我?”
南姗怒捶蕭清淮一拳:“原來王爺在唬我來着……”
蕭清淮捉住南姗一隻拳頭,拉到面頰上貼着,低笑道:“打我這麽有勁兒,看來你這會兒還挺精神……”另一手摁住南姗的後腦勺,将她壓到自己臉上,擂鼓再響,繼續打架。
小石頭清晨醒來時,隻看到了閉眼沉睡的母親,渾然不知自己被搬來搬去的小石頭,将母親吵醒後,爬到母親身上奶氣詢問:“娘,爹爹呢……”
腰酸腿疼的南姗,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将壓在身上的胖兒子撥拉下來,摟着軟乎乎的小身體:“你爹半夜就上班去了,小石頭别鬧,讓娘再睡會兒。”
初初睡醒的小石頭,精神頭好的不得了,哪肯乖乖躺着不動,南姗被撓得不能安睡,隻得喚人進來,南姗一臉倦容的坐起,将小石頭丢給夏枝:“給他穿衣起身。”卻不提自個的起床事宜,看情況,自家小姐還要繼續補眠。
小石頭撒丫子跑出去玩後,南姗抱着枕頭繼續睡倒,還沒睡到自然醒,便被夏桂半道推醒,南姗揉着朦胧的眼睛,沒精打采問她:“有什麽事啊。”
“夫人和芙小姐來了。”夏桂忙忙地挂起床簾,再補充一句:“就快到了。”
南姗一個鯉魚翻身,從床上撲騰起來:“快給我穿衣裳,什麽時辰了這會兒。”
夏桂斟酌着詞彙道:“王妃,已日上三竿了。”
溫氏和南芙進來時,南姗的頭發堪堪绾了半茬,溫氏目帶驚訝:“姗姗,你剛睡起?這都什麽時辰了,你……”
瞧到閨女雖一臉疲态倦容,卻是一幅快滴出水來的嬌媚模樣,溫氏吞下快出口的問話,改口道:“小石頭呢。”
南姗被母親瞧了一眼,耳朵根子無端的發燒,水潤玉白的面頰紅了一片:“到園子裏逛去了,這就叫人領他回來,娘先坐會吧,您怎麽今天過來了?”
南芙俏生生地立着,脆聲道:“姑姑,我和祖母去了清平侯府,順道拐這裏瞧一瞧你和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