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13-第159章

錢側妃的孩子産下即夭,與錢太後暈厥過去的消息,幾乎是以後腳并上前腳的速度,傳至皇帝這裏,兒子有孕的妾室生産,皇帝自無需前去,可是,親媽暈厥在兒子的寝宮,皇帝說不得要過去一探。

呃,繞了一圈,還是要去太子東宮……

到達太子東宮之時,因怒火攻心而暈厥的錢太後,在禦醫的一番搶治下,已然悠悠轉醒,見皇帝兒子來看她,不顧體面的以手捶床,哭得老淚盈眶,十分悲聲戚戚:“……皇上,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太子的孩子爲何總是保不住,這都是第幾個了……”

老天爺要是和誰開起玩笑,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含糊,若溫流慶高壽到九十多歲仍身子硬朗,是老天爺一個善意的玩笑,那麽,太子連續不間斷的喪子,就是一個很惡意的玩笑了……若太子的第一個兒子平安長大,這會兒差不多又能娶妻了,可偏偏世事無常,太子到現在連個養大的兒子都沒有。

——其實,蕭清淮也是一個被老天爺開惡意玩笑的人,生母早逝,從襁褓中開始,名聲就一直不好,幸虧皇帝老爺憐憫他,若不然,他能不能順順當當長大,估計都是個大問題……

殿内傳出嗚嗚咽咽的哭聲,等候在殿外的南姗相信,錢太後這會子哭的一定很真情實意——其實,錢側妃這回有孕,前期就一直胎氣不穩,後面貌似還說胎位也不太正,禦醫也早早打過預防針,不管錢太後再如何要挾禦醫們,也沒一個人敢打包票,能保證錢側妃母嬰平安無事——大夥都有心理準備,不過事到臨頭,還是讓人唏噓不已。

因已入夏,氣候頗有些悶熱,禦書房到太子東宮的路程雖不遠,一路行來,南姗的額頭仍冒出一層細細的薄汗,不由取出一塊水碧色的絲帕,輕摁在額角拭汗。

見此情狀,蕭清淮從腰間扇袋取出折扇,輕輕替南姗打起涼風,南姗偏頭看他一眼,心中有些軟軟的,輕聲道:“謝謝王爺。”

蕭清淮眉頭微緊,年輕俊秀的面龐上,實打實的沒啥表情,隻低聲對南姗道:“你先忍着些,這會兒太亂了,又不能直接走開,你若感不适,可告訴我……”

微涼的風帶走幾絲燥意,南姗柔語道:“王爺别擔心,隻是有一些熱,别的暫且無礙。”

太子的東宮此刻确實夠亂,錢側妃剛産下一個死嬰,還是個手腳畸形的胎兒,嬷嬷們不想給錢太後看,恐污了貴人眼睛,哪知錢太後偏要瞅一眼,然後被吓得受驚過度,又跟着暈倒了,兩處都是亂糟糟的,皇後和睿王妃在陪着錢太後,祝太子妃還在安頓剛生産完的錢側妃,前來探望的人,此刻都聚在太後所在的殿外,曬夏日清晨的太陽。

——太後都暈倒了,誰還敢在清涼的殿中喝茶閑聊?找罵呢還是找抽呢。

過了一會兒,祝太子妃扶着宮女的手出來,祝氏有孕六個多月,肚子已然鼓的老大,南姗放眼瞧去,隻見她滿面倦色,是了,錢側妃昨晚就開始生産,她作爲一宮之主的太子妃,哪能隻管自己安枕無憂,更何況,這位側妃還是錢太後的侄孫女,想來是熬夜少眠了。

——啧,太子妃哪裏是那麽好當的。

南姗随蕭清淮站的地方,離人堆略遠些,祝氏出現在人前,不少女眷都聚湧過去打招呼,按照禮節,南姗也該上前問個好,哪知左腳底闆才離地面一半,蕭清淮便拿折扇壓住她的胳膊,表情冷淡地低語道:“不用前去,你假裝正在不舒服就成了……”

“……”目前還是‘夫管嚴’的南姗,很聽話地拿帕子掩了嘴,佯裝害喜時的嘔吐之狀,之前,皇後每次打發人來府裏看望她,她都是以這幅模樣,把人攆走的。

祝氏雖臉帶倦色,眼神卻格外好使,見南姗露出不适之狀,忙提聲遠遠招呼,一臉關懷之意:“五弟妹可是身有不适?想來是天熱曬着了,不如到殿中歇歇,順道叫禦醫瞧瞧……還有四弟妹,你臉色也不太好,一道叫個禦醫看看吧。”一派長嫂關心弟妹的友愛風範。

被祝氏點名的皆是孕婦,南姗溫聲婉拒道:“多謝太子妃好意,我隻是還有些害喜,并沒有大礙,實在不必勞師動衆,若擾了太後休息,倒是我的罪過了。”

——她是真沒事,不過,彭氏的臉色确實有點不太好。

昨晚太子宮中挺熱鬧,安郡王府也不遑相讓,蕭清裕新得的兩個兒子,恰巧一塊生病了,老公都親自去瞧了,彭氏作爲嫡母,焉能不一塊陪着,足足折騰到半夜,才得以回房就寝,故精神略不佳。

而昨天的莊郡王府,晚飯之前,南姗先是寬慰了一把心煩的蕭清淮,入夜就寝後,南姗爲纾解蕭清淮心中多年的悶氣,十分體貼地給他揉心口,寓意‘把憋悶之氣全部撥拉散開’,蕭清淮心中極是慰貼,便摟着老婆很滿足的睡了一夜。

殿内的錢太後哭了好一會,估計是太過傷心的緣故,仍沒有止淚停下的迹象,皇帝漸漸感到不耐煩——太子的孩子爲何總也保不住?他更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又聽錢太後哭訴片刻,皇帝扭過臉去,吩咐亦傷心難耐的錢皇後:“……太後一直待在太子宮中不妥當,叫人擡轎送太後回宮,你好好照料着。”又扭回頭對正老淚縱橫的錢太後道:“母後好好歇着,兒子還有事,先走了。”

說着,便起身大步往外走,同在殿内的錢皇後和太子見狀,忙緊追幾步送皇帝出門,睿王爺和睿王妃道了聲‘皇兄慢走’,仍留在殿内照看太後。

見皇帝走出殿外,守在外頭的一衆人紛紛行禮問安,皇帝一眼掃過,隻見在京的三個兒媳婦,個個挺着有孕的肚子,此刻已過巳時,日頭漸烈漸毒,充滿燥煩的灼熱感,皇帝沉着眉峰道:“四王妃和五王妃有孕在身,如今天氣炎熱,日後不必再來宮中請安了,好好在府裏将養便是,讓禦醫定時去請脈。”

皇帝親自開口免了兒媳婦例行請安,本該負責打理此事的錢皇後,面色微露不虞,南姗懶得看錢皇後臉色,隻和彭氏一起恭聲謝恩。

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行來,氣喘籲籲對皇帝叩首道:“恭喜皇上,怡貴人剛剛産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錢皇後的臉色愈加難看,幾乎維持不住平靜的表情。

沒了個孫子,多了個兒子,皇帝心頭複雜難言,便簡單道:“朕去瞧瞧。”哪知話音才落,從後殿又火急火燎跑出個小宮女,哭着聲腔哀叫道:“皇後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罷,側妃她要不成了……”

錢皇後身子頓時搖搖欲墜,幾乎也要暈厥過去,全靠身旁的兒子和嬷嬷撐住了,祝氏微微一愣,忙喝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那個小宮女噗通一聲跪下,伏地哭道:“……側妃她出大紅了……止不住血……”

念及鮮血汩汩流淌的場景,南姗忍不住心口發顫,下意識地看向蕭清淮,卻見他面色蒼白,脆弱透明的像一層薄薄的雪,南姗不自覺去握他的手,隻覺他手心冰涼,還輕輕的打着抖意,過了片刻,南姗的手掌倏然被握得死緊死緊。

聞此驚訊的錢太後,在睿王和睿王妃的攙扶下,也踉踉跄跄地奔出殿外,顫聲追問道:“你說什麽!!”

伏地哀哭的小宮女,凄聲道:“……側妃産後血崩了……”

前年身爲太子正妃的嫡出侄孫女才過世,不過兩年,另一個身爲側妃的庶出侄孫女也要死了,錢太後隻覺心口一陣堵塞的疼,兩眼一翻,身子一軟,再度暈死過去。

——徹底亂套了。

……

南姗本已打算好,若今日請安出宮的早,就回南家走一遭,哪知今日的皇宮一行,竟是她成婚後最混亂的一天,錢側妃先沒了兒子,接着自個也亡故了,錢太後先暈再醒,醒了又暈,皇帝雖沒了個孫子,卻得了個兒子……零零總總折騰下來,南姗已沒功夫回南府了。

更何況,因錢側妃産後血崩之緣,而觸到心底憾痛的蕭清淮,又變成……悶葫蘆嘴了。

好在,蕭清淮心情再低落,也沒去借酒澆愁,抑或跑到房頂長籲短歎,用罷晚飯稍作消食後,仍然規規矩矩爬上了南姗的床榻,因已到燥熱的夏季,床帏幔帳已換作薄軟的細紗。

水紅色的薄紗細幔中,蕭清淮光裸着上身,靠在搭着海棠簟的迎枕上,沐浴過後的南姗,隻穿着一件石榴紅的兜肚,上頭繡着一對并蒂蓮花,配着幾片嫩綠的荷葉,兩彎雪白的臂膀和後背露在外頭,南姗以手作梳,理了理頭畔青絲,輕聲道:“王爺,你早點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呢。”

蕭清淮低低‘嗯’了一聲,随手扯開一幅極薄的雲絲被,搭蓋到兩人身上後,然後扶南姗躺倒,自己也一道躺在裝着花瓣的枕頭上,很自然的将南姗攬到懷裏,臉頰輕輕抵着她的額角,低聲道:“鬧騰了快一天,你也累了,早點睡。”

南姗心中歎氣,卻也不多說什麽,也不知過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哪知半夜之際,忽聞京城喪鍾大作,鍾聲渾厚悠長,南姗一個冷激靈間,已然醒過來,面色驚疑不定地看向蕭清淮,隻見他也睜開了眼睛,摟着南姗一動也不動,神思似乎全集中在喪鍾之數上,鍾聲還在繼續,一下,二下,三下……六聲之後停下。

六聲鍾響——太後、皇後、太子哪個出事了?!

……

元啓二十四年夏,錢太後薨,時年六十五歲。

錢太後去世的十分突然,把全京城的臣民都唬了一大跳,得知這個消息時,南姗半天都沒回過神來——錢太後死了?那天,她和蕭清淮離開皇宮回去時,錢太後雖然身子挺虛弱,可明顯沒有病入膏肓呀。

在南姗每天哭靈的日子中,隐約得知——錢太後是被皇帝‘氣’死的。

那日,一連昏厥兩次的錢太後,醒來之後,因心中難受不已,又哭哭啼啼了一大場,怎麽哄怎麽勸都不見效,皇帝煩不勝煩,聽親媽哭了好一會,便吩咐錢皇後好好照料,自個甩袖子走了,太子一直無子,他這個當爹的,難道會不心煩麽,更何況,這可是關系着江山基業的國事,其實,他比誰都心煩。

皇帝走後,壓力頗大的錢皇後,坐在太後床邊垂淚不已,輕輕哭着吐露心聲,一句比一句悲觀,什麽‘斌兒爲何如此命苦,他年紀都這麽大了,連一個孩兒都留不住,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咱們這一朝,除了儲君和小些的皇子,其餘的皇子隻要封王,都是要離京就藩的,可皇上封了那兩個下作東西王爵,卻又不讓他們離京,還讓他們臨朝聽政,這不是在打斌兒的臉麽……四皇子那裏都四個兒子了,五皇子那裏也懷上了,咱們斌兒現有的這一胎,還不知是男是女,就算生下來男孩,也不知能不能養大……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那可這麽辦呀……’

說到最後,錢皇後竟生出一種兒子會被廢黜的恐慌感——她什麽都可以爲兒子做,可是這生兒子……她實在有心無力。

錢太後也倍感憂戚,蕭清斌是她的第一個孫子,也是她最喜歡的孫輩,沒有之一,自兒子登上皇位、大孫子又被立爲皇儲後,她一直都堅信不疑大孫子會是下任皇帝,她錢氏的孫子要當皇帝,那下任皇後的位置,也該出自錢家,這樣錢家就能繼續安享榮華富貴……哪知半道上,竟遭遇孫子一直無嗣之憂,尤其,皇帝近來又冊封了兩個不離京的王爺,此舉的意圖,隻要不是大傻子,都能瞧出點門道,再這麽下去,不說錢家的榮華富貴了,太子能不能順利登基,恐怕都成問題……

錢太後越想心中越不安,忙吩咐人去把皇帝再叫回來。

剛摸上禦筆批了兩道折子的皇帝,在得知親媽的傳喚後,本不欲理會,想了一想,終是将筆毫擱回筆架,再度前往慈甯宮。

與皇帝兒子打上照面後,錢太後一臉惶急,語氣顫抖地問道:“皇上,假使斌兒要是一直沒兒子,你可會……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這個問題很愚蠢,也很尖銳,天底下,恐怕也隻有錢太後敢這樣明目張膽詢問……

皇帝額角的青筋頓時強烈一跳,深深看了一眼錢皇後,才沉聲反問道:“母後難道認爲太子生不出兒子?”

錢太後當然不這麽認爲,可事實擺在眼前,太子已出生的、未出生的孩兒,加起來擱到一塊,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今兒個又夭了一個男嬰,錢太後漸漸有點信這個邪了:“哀家隻是有些擔心……若是當真如此,你會廢了他麽?”

皇帝皺了皺眉,才淡聲道:“母後可是忘了朕說過的話?您是一國太後,理應靜心頤養天年,含饴弄孫,朝政和國事,不是母後該管的事情。”

“可是,可是……”錢太後伸手拉住皇帝的袖子,滿目祈求地急急道:“斌兒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你不能……”

天氣悶熱,皇帝也難免急躁,又兼今日之事頗爲鬧心,不由語氣嚴厲:“朕不能怎樣?”一把甩開錢太後的手,眉峰緊鎖:“母後有這等功夫胡思亂想,不如好好照顧太子妃的胎!”

對着錢太後,皇帝尚能稍微克制忍怒,對着錢皇後時,可就沒什麽好臉色了,厲聲喝道:“朕讓你好好照顧太後,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錢皇後被皇帝劈頭蓋臉如此責罵,當即哭的淚水漣漣,錢太後看到皇後哭成水汪汪之狀,護犢子的氣性又被激了出來:“你罵皇後作甚,皇後替你掌管後宮,又爲你生了嫡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麽說罵就罵……”

皇帝冷笑道:“把朕的後宮管的整日雞飛狗跳,又三天兩頭摻和太子的房中事,也沒見她摻和出一個長大的皇孫,她到底苦勞什麽了!”

再回首看向錢太後,皇帝斂了怒氣,隻語氣淡淡道:“母後,兒子已和你很清楚的說過,哪些事不是你該管的,别再挑戰朕的耐心……母後以後若都不想再出慈甯宮的大門了,就隻管沒事瞎胡鬧。”

說罷,又一次甩袖子走人。

皇帝剛跨出殿門,殿内便響起錢皇後的驚呼聲:“母後!母後……皇上!母後暈過去了,皇上……來人,快去傳禦醫!”

對此情此景已極度厭煩的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隻吩咐:“傳禦醫。”然後,并不轉身回到殿中,直接邁離了慈甯宮。

他也不知,此一回轉身離開,竟是母子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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