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單手抵着額角,側卧了身體面對蕭清淮,輕聲笑答道:“也不太悶,今日沒看書,到園子裏轉了一圈後,隻做了一小會針線。”
蕭清淮伸手揩揩南姗的眼角,囑咐道:“做什麽針線活,别熬壞了眼睛,你想要什麽繡活,讓繡娘去做就好了。”
南姗将腦袋挪到蕭清淮胸口,舒服的蹭了一蹭,嘴角彎翹,盈滿笑意:“夫君的貼身活計,自當我親自來做,什麽都讓别人做了,我幹什麽呀,王爺放心,我很有分寸的,每日統共最多做一個時辰,不會累壞眼睛的。”
蕭清淮摟住蹭到身上的南姗,一團柔綿的溫香軟玉,低聲玩笑道:“你不是說怕弄亂我的衣裳,不讓我抱你麽,怎麽自己又貼過來了?”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又戳戳自個的肚子,一臉無辜的狡辯道:“是它叫我貼過去的,它想跟你親近親近。”
蕭清淮不由失笑,摸了會未來的娃兒,目光溫柔的似能滴出水來,又摁摸了會南姗的胸口,來回流連的揉了又揉,感慨道:“上頭比下頭長得肉還多。”
南姗羞紅了臉,低嗔道:“王爺真是讨厭,哪有這樣做比較的。”
蕭清淮笑的暧昧,低垂下頭,熾熱的呼吸噴在南姗臉頰,舌尖舔開她的唇齒,很熟練的深了進去,南姗抓着蕭清淮的袖角,亦柔順的回應他,過了好一會兒,蕭清淮微亂着氣息放開南姗,依依不舍道:“我走了,你過會兒再去午睡。”
南姗臉帶紅暈,白膩的肌膚已如絢麗的胭脂之色:“嗳,我聽王爺的。”
蕭清淮摁住也意欲随他起身的南姗,點點她的俏鼻子,笑道:“你别起來了,外面日頭大,當心曬着你。”
南姗便很聽話地不動了,然後揮着小手絹,目送蕭清淮離開屋子,過不得片刻,外頭忽響起蕭清淮不悅的怒斥聲:“你們怎麽還沒離開!”
隻聽遊常氏語聲尴尬地解釋:“妾身與歡姐兒才用好午飯,正要離去,沒想到恰巧遇到王爺,這才……”不等遊常氏說完,蕭清淮已不耐煩的出聲打斷:“現在馬上離開!”說罷,似乎就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南姗緩緩靠回舒軟的厚枕,默默歎氣——她有合法手續的另一半,被如此正大光明撬牆角,她還不能叉腰破口大罵,心裏真是膈應喂,小五同志,希望你的牆角壘得夠厚實,别被誰給鑽塌了。
午覺醒來後,已是申時,正是蕭清淮先生快下班的時間,镕金的日頭雖已偏西不少,窗外仍明燦光輝,南姗懶洋洋翻了個身,摸了會凸起的肚子,心裏默默歎氣——美美的睡醒之際,要能肆意地扭扭四肢、順道再打幾個圓滾什麽的,那該多舒坦啊。
又磨蹭了一小會,南姗才開口喚人進來,南姗一直以來睡覺的規矩,不許有人在屋裏杵着,成婚之後,除了那位能随時爬床的男士,南姗依舊不留人在屋裏服侍。
梳洗過後,南姗掰着指頭等蕭清淮回來,雲芳親自捧着個小茶盤走進,上頭擱着一小碗奶羹,聞着香甜,吃着也可口,南姗接過碗後,捏着湯匙一下一下舀着吃。
雲芳在另一旁坐下,從針線筐中拿起繡了一半的肚兜,笑道:“待王妃用完羹,奴婢扶王妃到外面活動活動。”
南姗颔首笑應:“好,今日午睡的時辰長了些,我也正想出屋轉轉。”看到雲芳又繡起嬰孩所穿的肚兜,不由勸道:“姑姑,你也歇一會吧,你整日爲我和王爺忙來忙去,好不容易空閑片刻,還要做這等費眼的活計,可别累着自個了。”
雲芳和藹的聲線笑了笑:“無礙的。”
從手中繡品擡起眼睛,雲芳看着坐在對面的南姗,見她清豔明媚的容顔上,眼神水亮透澈,所表露的關懷之意,也不含半絲虛僞,溫言道:“王爺自娶了王妃後,活生生像換了個人般,他早些年一人孤寂慣了,如今整日能說能笑的,奴婢瞧着,也打心眼裏高興,老天爺保佑,王妃這麽快又懷了王爺的孩子,這樣大的喜事,奴婢也拿不出什麽好的敬賀之禮,就這針線上的功夫還能見人,便給小世子做幾件肚兜小衣,聊表心意罷。”
……那啥,老天爺是挺保佑來着,不過,南姗面色微紅的驚奇道:“姑姑怎知……是個男胎……”不要說她重男輕女,這一胎,她也的确希望是個兒子,嗯,可以減少許多麻煩。
雲芳掩口輕笑:“王妃是宜男相,又是有大福之人,這胎必是位哥兒。”
——這理由也太玄幻缥缈了罷,南姗抿嘴輕笑道:“謝姑姑吉言……姑姑放下那肚兜歇會吧,孩子離出生還早的很,又不急着一時三刻就要穿……”
兩人正說着話,蕭清淮已大步邁進屋來,南姗擱下手中溫熱的羹碗,瞧了瞧旁邊的滴漏,笑眯眯撫掌稱贊道:“王爺真是守時,這麽些天了,都沒晚歸一次。”
雲芳放下手中的活計,忙站起來福了福身,眼角笑出兩扇淺淺的魚紋,打趣道:“這個一點也不難猜,定是王爺心裏惦記王妃,衙門裏的下衙鍾一響,就馬不停蹄跑回來了。”
蕭清淮走近前來,一張極俊的臉笑得色若春曉:“姑姑真乃女中諸葛,所猜半點不差。”
雲芳忍不住撲哧一笑,言語慈愛道:“王爺真是越大越貧嘴了……小廚房那裏給王爺煲的鲫魚湯,也應夠味了,奴婢去叫人端來。”
蕭清淮将南姗搬到腿上摟坐好,南姗也很熟練地圈住蕭清淮的脖子,吐氣香甜:“今日午睡起遲了,王爺若不累,用過鲫魚湯後,和我到花園裏散散步可好?”
“依你。”蕭清淮答得半點不拖泥帶水。
南姗當即笑得眉眼彎彎,高高興興在蕭清淮臉頰親了一口,蕭清淮被親的有點心神蕩漾,卻隻能半輕不重地打南姗屁股:“你個小壞蛋,明知我不能和你親近,你還招惹我……”
南姗沒吭聲,隻眨巴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那對水潤澄淨的眸子,似乎随時能滴下淚珠兒一般,蕭清淮心頭一窒,立馬鬼使神差改了口:“你不是小壞蛋,我才是大壞蛋……”
南姗左手仍摟着蕭清淮的脖子,右手食指勾成圈兒,擱到蕭清淮的眉心,自上往下慢慢刮過弧形美好的鼻梁,低聲道:“你就是大壞蛋……”
見南姗忽然情緒低落,蕭清淮想起禦醫叮囑過的孕婦情緒問題,試探着問道:“姗姗,你心裏是不是有不痛快了……我到底不是你肚子裏的腸子,若有哪處疏漏沒在意的地方,你别藏着忍着,你可告訴我……”
南姗靠在蕭清淮肩頭,決定實話實說,遂悶聲嘀咕道:“惦記王爺的人太多了,我讨厭她們,氣得連午覺都睡不着……”
蕭清淮輕輕失笑:“原來是爲着這個。”抱着姗姗悠悠地搖晃着,柔聲軟語道:“不論有多少人惦記我,我心裏隻惦記你,而且惦記了很多很多年……好了,别不高興了,我會差人到遊府去一趟,遊家女眷不許再來王府,倘若再來,王府侍衛會直接将她們打走。”
話音才落,捧着鲫魚湯的雲芳,在撒花軟簾外溫聲道:“王爺,魚湯來了。”
雲芳大概知曉南姗與蕭清淮獨處時,倆人常親密的膩歪在一塊,是以每次進來前,都特意禀告一聲,南姗很喜歡她這個習慣……收到外頭的信号,南姗便主動爬下蕭清淮的大腿闆,蕭清淮也一本正經理了理袍角,應道:“姑姑進來罷。”
兩盞新鮮的鲫魚湯擺到桌上後,雲芳卻并未如往常一般離去,微蹙着眉回禀道:“王爺,遊府方才差人來報,說遊夫人和遊小姐午後乘車回去時,半道的一個拐彎處,被一匹驚了的野馬撞翻了車,兩人都傷得十分重,到現在人都還沒醒過來,他們想求王爺尋個禦醫去瞧瞧。”
蕭清淮聽完雲芳的一席話,也微蹙了眉頭,對她們感到厭煩不等于見死不救,遂道:“讓小瓜子出府找禦醫。”
雲芳福了福身,而後退下,南姗微微吃驚——京城内發生這種交通事故?!
蕭清淮将一碗魚湯推到南姗眼前,若無其事的暖聲道:“姑姑給你備的奶羹也沒吃完,乖乖的,再喝一點魚湯,這個湯味道做的很清淡,也适合你喝,待喝完了,咱們就去花園散會步。”
南姗輕輕‘噢’了一聲,慢慢拿起湯匙。
蕭清淮見南姗有點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輕拍她的腦袋:“天有不測風雲,又不是你主動請她們過來,才使她們遭到這一茬意外,此事與你無關,你跟着瞎擔憂什麽呢……爲了咱們的寶貝孩兒,你隻用想着,怎麽吃好喝好睡好外加心情好,别的事一律都不用多想。”
南姗動了動眼睫,最後莞爾一笑:“我收回剛才的話,王爺不是大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