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毅搞懷孕了一個丫鬟,好吧,避子湯失誤也有可能,因南毅尚未正式成家娶妻,前頭不管搞出一個庶長子or庶長女,想找個好嶽家便會相當有難度,南珏大伯很明白這個道理,是以知曉此事後,就發話用藥流掉。
南毅十多年的成長方向,一直與南珏大伯的期盼背道而馳,南珏大伯發話讓流掉孩子,南毅偏反其道而行之,他堅決要求留下,言之鑿鑿道,這是他的親生骨肉,請允許南姗笑一下場——你自己還是孩子脾氣呢好吧。
父子意見不統一,南老夫人跳出來當仲裁,南珏大伯張嘴就是一番道理,從南毅的姻緣和前程,一直說到南家的門風和家規,條理相當分明。
老爹講道理,南毅便談感情,從那團肉到底是南家血脈,一直說到殘害骨肉,心腸是何等何等鐵石。
爹有爹的理,兒有兒的情,南老夫人既覺着兒子有理,也覺着孫子有理,舉棋不定之際,便征求次子建議,順便咨詢可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留下寶貝孫子的骨肉,又能不失南家門風。
對于魚和熊掌都想要的親媽,南瑾隻想回答四個字——天方夜譚,耐下性子,南瑾最終給出和南珏大伯一緻的意見。
南毅頓時不幹了,牛皮糖似纏着南老夫人,直嚷嚷着要留下孩兒,南老夫人苦口婆心勸他,說留了那孩子,怎麽給你尋好親事呢,南毅張嘴便道,二叔那麽有本事,還能尋不來一門好親事,南瑾冷着臉潑下一盆冰水,直言拒絕他不管,南毅一點也不灰心,繼續道,不還有姗姐姐麽,她已做了王妃,姗姐姐一向聽祖母的話,隻要祖母開口,她肯定得幫我,祖母不還說讓姗姐姐尋姐夫給我謀個差事的嘛。
話說,南毅雖有個在吏部當一把手的二叔,但是恁,就是不答應日後給南毅分配工作,南老夫人已被氣倒了好些回,見兒子軟硬不吃,南老夫人便将主意打到南姗頭上了——南姗默默翻白眼,就憑您對咱的偏心對待,以及她和南毅從小交惡的感情,她爲毛要幫忙,她腦袋被驢踢了嘛她。
“你爹一聽毅哥兒的話,當即就火了,說你是出嫁女,以後是别家的人,南家的任何事都少去尋你,你祖母聽了你爹的話,她也生氣,直嚷嚷道姗丫頭生在南家,長在南家,如今當了王妃娘娘,就不興幫襯娘家人啊……”溫氏一一轉述着昨日場景。
南姗呵呵呵,她是生在南家,也長在南家,但是恁,她四個親哥哥刻苦勤奮,全是自考的科舉功名,她下頭的三個小弟弟,雖看不出日後成就,起碼是在豎着朝上茁壯成長,大概也用不着她幫襯(那麽多兄長又不是擺着看的),然後恁,幫一直在歪着長的南毅?
南姗親近地挨着溫氏,小聲道:“婚姻大事,自當父母做主,我隻是南毅的堂姐,他的終身大事,我可管不來……至于給南毅尋差事,我就說,我是内宅女眷,隻能管理王府後院的三分地,别的事我怎麽插得上手……祖母若拿長輩威嚴壓我,我可以甩袖子走人,不過大概會牽累到娘……”她是不用再住在南府了,可她溫麻麻還在啊。
溫氏笑歎道:“有什麽好牽累的,娘都是五十歲的人了,時不時頭疼腦熱一下,還是挺正常的……”
說到年紀,南姗鼻頭微酸,歲月的确催人老,南瑾的胡須花白了,溫氏眼角的魚紋也深了,南姗抱着溫氏的胳膊,輕聲道:“娘,我以後不能常在您和爹身邊,你們都好好保重身子,别生氣動怒,少操些心。”
溫氏心中一陣暖暖的舒軟,笑着打趣道:“爹和娘的精神都好着呢,娘還盼着外孫子娶媳婦,到時好抱外曾孫子呢。”
南姗囧囧的紅了臉——您外孫子都還沒影呢,外曾孫子自然就更沒影了。
到笙四哥那裏逛了一圈後,南姗又和溫氏轉悠回來,南瑾老爹果真和小五同志擺開了棋陣,南梵托着胖乎乎的臉頰,在一旁很認真的觀戰,小南離和小南果不懂下棋,倆人正挨着腦袋拼七巧闆玩。
南姗拔蘿蔔似拘住南梵的脖子,悄聲問道:“梵哥兒可看出什麽名堂了?”
南梵偏過頭,鼓着臉頰低聲道:“姐姐,爹爹和姐夫都好厲害。”
兩人交頭接耳的聲音雖低,耳朵很好使的蕭清淮還是聽到了,便從棋局中擡起頭來,眸光含笑地望着南姗,指尖一枚白色棋子溫潤流轉,南姗眨眨眼睛,亦報之一笑,然後輕拍南梵的腦袋瓜:“光顧着當看客,也不說叫人來叙茶。”
南梵抓抓腦袋,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蕭清淮和南瑾老爹隻戰一場,結果雖爲平局,兩人卻似乎都挺盡興,然後南珏大伯出嫁的女兒,也在自個老爹那裏耗了一會,經過丫鬟的通氣之後,三家人在南府的正堂會聚,群居生活就是這麽麻煩。
南姗突然發覺,她和小五同志不應該屬馬,她倆都應該屬猴,每逢去皇宮赴宴,南姗總是被當成猴似的打量,小五同志來南家時,亦然。
繼續往外放血中。
南珏大伯和南琦三叔那裏,未成婚的堂妹堂弟,勢均力敵的三對三,大房的南如和南翔也就罷了,這倆小盆友南姗看着挺順眼,南毅……不想給,三房的南妩也罷了,南鴻和南陶……不想給,但素,新婚頭一年回娘家拜歲,得給點見面禮意思意思。
南娴和趙柏泓領回來兩子兩女,兩子皆爲姨娘所生,大的十二歲,小的十歲,南娴已将他二人記在名下,算是視如己出的嫡出,南姗送出四份壓歲錢。
南姗的八堂姐南娜和顧仁文共有二子,長子顧牧五歲多,穩重有禮,次子顧甫兩歲多,活潑可愛,大哥哥領着小弟弟有模有樣地對南姗和蕭清淮作禮,南姗笑盈盈摸了摸倆人的小腦瓜,然後送出兩個精美的繡囊。
值得一提的是,南婵姐姐的兒子鄧楓,也被葉氏拖出來見人,南姗繼續放血。
中間的空閑期,南姗偷偷和蕭清淮咬了會耳朵,表示咱要不也早點生娃娃吧,蕭清淮以爲南姗見小娃娃玉雪可愛,也想養一個玩,也有一點點心動,卻故意笑問緣故,哪知南姗很郁悶的說,發壓歲錢有出無進略感心疼,蕭清淮不由輕輕莞爾,低聲道:“這有什麽可心疼的,你随便發,我不心疼。”
南姗很憂傷的回答道:“……沒用王爺的,是我自個掏的腰包。”
蕭清淮目露驚訝,看南姗的眼光仿似在瞅一株奇葩,随即微抽嘴角,認真教育道:“你缺心眼啊你,你既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各種人情往來的禮錢,你隻管支取着用就是了,自掏腰包?誰家媳婦像你這麽傻。”
南姗默默對手指,給府裏下人發紅包,給姓蕭的那一幫晚輩發壓歲錢,南姗支配小五同志的錢财,用得毫無壓力,在她給南家準備壓歲錢時,一清點人數,發現特麽的人賊多,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去刨自個的家當了,自己的用着踏實。
最後,蕭清淮又低聲道:“咱們也不是完全有出無進,我剛剛已同嶽父提了,說你還想領壓歲錢,嶽父說晚會兒就讓嶽母給你發。”
南姗撲哧一聲,樂了——難怪她老爹剛才看她時,一臉詭異的表情。
待開宴時,女眷席上有南老夫人,溫氏和南姗,小楊氏、南娴、南娜和南如,葉氏、有孕的邢氏、南妩、以及硬被葉氏拉來的南婵,十一人坐了滿滿一大桌,别的女眷全跟着老爹or老公出門拜年了。
以前,南老夫人通常不尋南姗說話,一旦尋她交流,不是訓就是吼,現在不能對南姗亂訓亂吼了,改成一幅慈祥的老太太模樣,動之以情的讓她提供點help,help對象——南毅。
因在場的媳婦和姑娘,都是南家自己人,南老夫人便不遮遮掩掩,順口溜似說道:“……姗丫頭如今最出息,可不能忘了娘家人,你毅弟弟與你同歲,自幼一起長大,balabala……”
葉氏也忙跟上搭話:“姗丫頭,噢,不,王妃娘娘,你那不成器的姐夫,現在還關在順天府的牢裏,他……”
南娴動了動嘴唇,忍不住也出聲道:“王妃娘娘,娆兒已被關進慎役司四年多了,如今,林家表弟的眼睛也醫治好了,能否放她出來了……”
南姗靜靜放下筷子:“……”能發飙不。
溫氏面不改色道:“到飯點兒了,大家夥也都餓了,還是先用飯罷,有什麽話,等到飯後再說也不遲啊。”
南老夫人斜了溫氏一眼,似乎想高聲咆哮她一番,又忍下,繼續對南姗倚老賣老道:“過年就該熱熱鬧鬧的,邊說邊聊才有年味,姗丫頭,祖母給你說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毅哥兒今年就滿十六歲了,有什麽好的差事,你可想着他,若認識到好人家的姑娘,也幫他做個媒,好讓他早早成家立室,讓祖母了卻一樁心事……”
毛了個線的……南姗倏然站起身,微微一笑:“我去方便下。”說罷,離開座椅,轉身就往外走。
南老夫人面色一變,頗感沒有面子,右手一巴掌糊在桌面,低斥道:“姗丫頭,你站住!老婆子正和你說話呢,你說走就走,你到底有沒有規矩!”
南姗轉身,揚眉微笑:“孫女不是說了,要去方便下,祖母可是不允?”她已經忍你十多年了,如今嫁了人,在夫家要忍氣,回來娘家還要忍氣,她再特麽忍下去,直接去當忍者神龜得了。
一小會之後,南姗才知爲何突然耐不住性子和人練太極拳了,原來姨媽又登門了,跟着南姗回來的董媽媽表示很失望,大緻意思是說——小兩口的夫妻生活如此頻繁,爲毛沒懷上,早點生兒育女才好呀。
南姗微微發窘,然後心情很愉悅地讓人去傳話,身子突然不适,沒精神去廳中宴飲了,你們請自便,不一會兒,蕭清淮就過來了,南姗有點吃驚,奇道:“王爺怎麽來了?”
蕭清淮十分無語道:“你那個叫南毅的堂弟,甚是讨厭……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知趣。”
南姗瞠目結舌片刻,語調有點困難地問道:“……所以王爺很生氣地甩袖走人了?”
蕭清淮摸摸南姗的臉蛋,溫聲道:“那倒不至于,我尋了個借口出來,剛好聽說你身子不适,便直接過來看你了。”說着,摸摸南姗摟在肚皮上的湯婆子,低聲問道:“又難受了?”
南姗舒展秀眉,輕輕應道:“還好,隻有一點點難受。”
蕭清淮卻輕皺眉峰,思量道:“你明日身子若還難受,我那幾位姑姑的公主府,隔兩天再去拜訪也成。”反正沒啥交情,隻是走個禮節上的形式。
南姗事先已與蕭清淮商量過走親戚順序,初二回南家,初三把小五同志所有的姑姑家一遍溜了,初四的時候,再去錢家點個卯(小五同志的外祖遊家,他親媽是家中獨女,現如今遊家隻有一些遠親,遂不必親自去),錢家也算他舅舅家,初五的時候,再去逛南姗的舅舅家陵安侯府,初六的時候,還要到遠靖候府走一遭,舅姥爺得探望一下,初七的時候,呃,走親戚完畢,至于南姗的姑姑家嘛,因南瑤姑姑已病逝,南姗隻送些東西過去,至于别的一大票表叔表姑,直接p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