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跟做賊似,先緩緩兒的,慢慢兒的,把右腳從蕭清淮的雙膝之間抽出來,又輕輕的,徐徐的,将蕭清淮的左手從大腿上挪走,最後舒舒的,容容的,把那隻更可惡的右手從胸口拿開,小心翼翼坐起身後,才終于松松吐出一口氣。
光溜溜爬出被窩的南姗,借着透進幔帳的燭光,四下顧盼一番,啧,除了能瞅到她那件大紅肚兜,寝衣寝褲也不知藏在了哪個旮旯裏,南姗怕驚醒蕭清淮也不敢肆意翻找,索性又揭開一床大紅錦被,嚴嚴實實裹在身上,再瞟了一眼猶在夢中的蕭清淮,才蹑手蹑腳往床外爬去。
越過蕭清淮、順利爬至外圍的南姗,一手掩着披在身上的錦被,一手挑開錦色的繡幔,燃燒一大半的龍鳳花燭,仍靜靜綻放着潋滟的光芒,南姗正準備伸腿穿鞋,哪知背後突然就傳來一句:“姗姗,你在做什麽?”
南姗被吓了個半死,直接咣當一聲,連人帶被摔下床去。
“我!去!喝!杯!茶!”臀部着陸在腳踏邊緣的南姗,被硌得輕輕哎呦了一聲,然後才壓低着聲音,一字一字解釋剛才鬼鬼祟祟的行爲。
剛娶的老婆半夜爬床,就隻是去爲了喝杯茶,已掀開被子下床的蕭清淮,有些無語的好笑:“你傳喚一聲,自有人進來奉茶,你怎麽自己跑下去了……”說話間,蕭清淮已蹲落在南姗身邊,将小媳婦連人帶被從地上抱起,語帶關懷的問道:“摔疼了沒有?”
剛嫁的老公半夜裸奔,被輕松扛起的南姗,臉色爆紅的低吼道:“你……你怎麽什麽都不穿就下來了!”
蕭清淮将南姗塞回被下後,再度揮動全身的章魚爪,将南姗纏了個緊實牢固,輕輕啃咬着南姗绯紅的臉頰,低語道:“屋裏沒别人,你又不是外人……你口渴了是麽……”遂又揚聲喚道:“來人,上茶!”
外頭很快有人溫聲回應:“是,殿下。”是雲芳的聲音,随後門被輕輕推開,有人腳步輕盈地走進,接着傳出水落杯中的聲音。
南姗縮在蕭清淮懷裏一動不敢動,當然,動了也白動,先頭那回正式入睡前,南姗很委婉的表示想獨身睡,蕭清淮拿‘天冷,我抱着你睡會暖和些’的理由拒絕她,可屋裏明明就很溫暖如春好麽……
片刻之後,雲芳捧着倒好的茶走近,将茶碗輕輕擱在床頭的幾案,溫聲如水道:“殿下,茶好了。”說完,就低着頭往外退,抱着南姗的蕭清淮和聲道:“姑姑,外頭有小包子領着人值夜就成了,天兒冷,你快去睡會吧。”雲芳輕輕道:“是,殿下。”
待雲芳退出屋外,蕭清淮半坐起身,挑開幔帳端了茶碗進來,南姗半支起身子伸手要接,蕭清淮已直接送到南姗嘴邊,聲音低柔:“姗姗,張嘴……”
南姗很受寵若驚地張開嘴,就着蕭清淮舉着的茶碗,喝了個一幹二淨,一杯喝盡,口幹的感覺卻還未褪盡,遂很不好意思對蕭清淮低聲道:“殿下,我還想喝……”
“姑姑倒了兩杯呢……”蕭清淮輕笑着說道,扭過頭放下這隻空茶碗,又将另一隻茶碗端進帷帳,再度親自喂給南姗,一氣喝了兩杯茶的南姗,終于感覺嗓子滋潤許多,便舒服地再縮回被窩,準備繼續和周公去約會。
放完杯子的蕭清淮扭回頭,見南姗已很自覺的躺下,笑了一笑也倒下,小媳婦近在遲尺的唇瓣,泛着濕潤粉嫩的光澤,蕭清淮忽覺自己其實也有點口渴,心動之下,便鬼使神差的貼了上去……
情勢越來越不對,南姗瞧着睡了一覺的蕭清淮,似乎突然來了要那什麽興緻,不由微微掙紮:“殿下,你不能再這樣……”
蕭清淮撫弄着南姗,語調模糊:“爲什麽不能……”
渾身又快着火的南姗,忙結結巴巴找了個理由:“還……還要……早起呢……”蕭清淮這會兒很不懂憐香惜玉,呼吸急促着低聲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已被掰開腿的南姗心裏很淚奔,男人真的是不分老幼、全部都是禽獸麽,仍做着最後的努力:“我……我那裏……還疼……”蕭清淮的回答很溫柔,也很無情:“我會輕些……”
屋裏又傳來男女纏綿的聲響,廊上值夜的兩撥人,不由面面相觑,董媽媽聽着南姗細細軟軟的低哭聲和姑爺粗重喘氣的安撫聲,瞠目結舌的對雲芳道:“這……這……這……”就算是少年情熱,可頭一夜就這樣,也太胡鬧了吧。
接收到譴責信号的雲芳,輕聲歎氣:“我明兒瞅空勸勸殿下。”
蕭清淮下半夜臨時加了場戲,很是飽餐餍足了一番,卻很快自食惡果,直睡了個昏天暗地,天剛蒙蒙亮時,雲芳在寝房的門外喚了好幾遍‘殿下,皇子妃’,都沒人回應搭理,當雲芳不得不拔高音量後,蕭清淮才神智不清的醒了過來,喉間模糊的應了一聲:“姑姑。”
總算是叫醒了一個,雲芳隔着貼着紅喜字的雕花木門,輕聲提醒道:“殿下,該起身了。”
芙蓉帳暖,歡度春宵,蕭清淮摟着酣睡在夢中的小媳婦,輕輕在她臉上啃了幾口,結果沒啃醒,又輕輕喚了幾聲,還是沒反應,最後隻得對門外的雲芳道:“姑姑,備好熱水衣物即可,不用留人伺候。”
南姗是被熱水泡醒的,且風光十分旖旎。
寬敞的白玉浴池中,蕭清淮攬着南姗泡熱水澡,乍見小媳婦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不由歡喜的喚了一聲:“姗姗,你醒啦。”
搞清楚狀況的南姗,幾乎倒抽一口冷氣,天呐,讓她死了吧!看到南姗羞憤欲死的神情,蕭清淮把别過臉的南姗掰回來,清透的眸子流光溢彩,低聲緻歉道:“姗姗,昨夜是我不好,你别氣了……”
南姗努力忽視掉二人坦誠到極緻的相處姿勢,決定和小五同志講講道理:“殿下,你之前說,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内,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想做什麽,也可以不做什麽,你這話還作數麽?”
蕭清淮微微輕笑,淚痣閃爍着跳躍:“君子一言,八馬難追,自然作數。”
南姗這會沒心情糾正用錯成語的某人,爲了自個能再茁壯的成長兩年,全身都在酸疼的南姗,垂着彎翹的眼睫,低聲道:“殿下,你不是也說了,我年紀還小……呃,老是那樣,我……我吃不消的……能不能每次之後,隔上幾天再……”而不是一晚上弄兩回,還是那什麽上半夜一回,下半夜喝個茶的機會也能再來一回,若照這個頻率,被榨幹體力的估計……會是她。
蕭清淮明白南姗話裏的意思,腦中很認真仔細的想了一想,南姗兩次都哭得梨花帶雨,雖然他也很心疼,可是……蕭清淮掬緊小媳婦,剛剛雖承認了錯誤,卻仍死不悔改道:“别的什麽事都能依你,隻除了這件,這件事要依着我。”
這就開始賴皮了啊!果然男人的話,就像老太太的牙齒,沒有幾句是真的!南姗頓時秀目圓睜,結巴道:“你……你……”頓了一頓,南姗決定繼續努力:“你方才還說,我不想做什麽就能不做什麽,這話自然作數的!”
蕭清淮眸光幽深,靜靜道:“姗姗,我對你說過的話,自然都作數……隻是,這件事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外。”
——純屬狡辯。談判失敗,南姗垂下頭郁悶。
見南姗垂頭喪氣,蕭清淮将小媳婦摟了個滿懷,柔聲哄道:“我在普生寺說過,以後會待你很好很好,真的不是騙你……乖,你說的那事兒,我會适可而止,不會很累着你的,昨兒個實在是沒忍住……我答應過你,以後絕不納妾,這一件就絕對毋庸置疑……還有,人家都是妻子服侍夫君洗漱穿衣,在咱們家,換我服侍你,你瞧怎麽樣……”
南姗枕在小五同志的肩頭,聽他跟個老太太似唠唠叨叨,從我伺候你日常起居,說到我的畫技不錯,可以替你作畫,又說到咱們一起下棋時,我會一直讓着你,再講待到了夏天,就帶你去皇家别苑看荷花,還說我的騎術現在很好很好,再也不會摔跤了,空閑時,我可以帶你去騎馬……
聽着蕭清淮語調輕柔的說出每一句話,南姗的手臂輕輕環在蕭清淮的腰間,很奇怪的問道:“殿下,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其實,他們根本沒見過幾回面。
蕭清淮輕輕歎氣,餘韻悠長:“姗姗,你從小的記憶就不好,你一定早不記得那年秋月湖上泛舟,我遇見過你的事,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特别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想每天見到你,可你總是忘了我……你每次不記得我,我心裏都很難過……”
南姗略感心虛間,蕭清淮輕輕啄了啄南姗的耳垂:“現在好了,我娶了你當妻子,再也不用因爲你不記得我而難過了,姗姗,咱們一輩子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