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親人憤慨讓她心生了一種想法,所以季心苗才試探的問了一句:“娘,要不我不回齊家了吧?”
哪知這一句剛出一口,季王氏與季齊氏當場魂飛魄散失聲而問:“苗兒,你是不是瘋了?”
見兩位長輩被她吓了,季心苗趕緊打哈哈:“我這不是看你們心裏實在爲苗兒鳴不平麽,故意說說的。”
季劉氏拍拍胸脯:“臭丫頭,你就會吓你大姆娘。”
季王氏而拍了她一巴掌哭了:“你個壞丫頭,娘與你姆娘在爲你不平呢,但是再不平,也沒有讓女兒回娘家的道理。除非女兒在婆家受的待遇實在是太過了,無法活下去了,否則哪家的父母能随随便便讓女兒長久回娘家?這嫁出去的女兒回了娘家,名聲還能有麽?以後還能嫁到什麽好人家去!苗兒,娘跟你說,不管娘有多生氣對齊如此待你,但是隻要你沒有到過不下去的地步,娘不能讓你回來。不是娘不疼你,女人再嫁,有多難啊!對不起苗兒,娘真的眼瞎了啊!”
季王氏這樣子是真心的替自己難過,季心苗也知道,不管哪個朝代,女人嫁過人,就不值錢了。她也隻得打起精神安慰她:“娘,沒你說的那麽難過,真的是跟你們開個玩笑。我是你生的,哪個敢欺負得了我?我不讓你上齊家門質問,那是因爲我在齊家真的沒有難過到您說的地步。您放心吧,您女兒可不是個糯米團,是個随人捏拿的人。”
見季王氏真哭了,劉氏趕緊勸說:“弟妹,苗兒說的可是個道理,她那性子跟你有得一拼呢,你還不了解?再說這門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能上啊。爲了孩子,你就忍忍吧。今個兒可是苗兒三朝回門呢,你可得高興着。其實住得好與差有什麽關系?隻要大郎對新苗好,那什麽都好說。你不是常跟孩子說,有眼挑郎無眼挑田莊,怎麽的到了你自己這就不成了呢?剛才我看大侄女婿跟公公與婆婆磕頭時,那頭可是磕得實實在在的。”
妯娌提起女婿,季王氏這才抹去眼淚笑了:“這孩子倒是個實誠的,跟他說了都是一家人了,意思一下就行,可他一本正經的說,這頭一定要真磕。”
季王氏聽到方氏回來說齊家家境不如何就難過得抹眼淚,唯一欣慰的就是這女婿是個實誠人。
季心苗看着這真心疼女兒的女人,心裏更加柔軟了。這個女人,就因爲自己的女兒住了個破屋子,就後悔得真想撞頭。她想,要是自己再把齊大郎隐瞞了季家收養了一對養子女在先的事說出來,那麽季王氏會不會寝食難安?
看到季王氏的眼淚,季心苗想了很多。
她知道這個世界雖然不反對寡婦再嫁,可一樣有貞潔牌坊。那意味着什麽?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會不明白的。
她真的不忍心因爲自己的事,讓季家父母難爲。
于是季心苗決定暫時不說齊家那一對養子女的事情。
其實,她也心裏清楚。
說了讓季王氏知道後隻會難過。她不可能讓自己與齊大郎和離的,這是門風問題,不是疼不疼女兒的表現。唯一的結果隻會讓季王氏增加精神壓力,讓她更加覺得愧對女兒。
其實和離不和離,對于想得很多的季心苗來說真的無所謂,隻不過是生活的地方不一樣罷了。與其成天看着季王氏因自己而唉聲歎氣,不如就這樣與齊大郎過着打夥日子。
忍住内心的難過,季心苗強裝出笑容。她拿起棉巾爲季王氏擦去眼淚後靠在她身上撒起嬌來:“娘,其實住得好與差也隻是暫時的,我們兩人都有手有腳,你女兒又有腦子,您還怕我們以後沒好屋子住?您放心,我真的沒事。更何況這屋子也沒有三嬸說得那麽差,跟家裏也差不多了,您别難過了。”
季王氏知道女兒是在安慰自己于是說:“等秋雜糧收拾進門,到時讓你爹與你大弟一塊去你那,幫你們把屋子整整。”
劉氏也立即表态:“到時讓你大伯與堂兄、坤樂一塊去,三兩天就能收拾好,保證能好好的過個大冬天。”
季心苗真心的說:“大姆、娘,您們都放心,我與大郎商量過了,回去後把地裏的事做了,就讓他的幾個兄弟來幫幫,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再說,這次長輩們給了我那麽多壓箱銀子,就算蓋不了一間新房子,可是要整一下那還不容易麽?哪裏用得着娘家人來辛苦?”
季王氏一聽心中才安定了些,突然問:“苗兒,你問問大郎,有沒有地可以重起一間屋子,家裏上次你留下的十兩銀子加上今年掙下的七八兩銀子,等你回去的時候我一塊都給了你,起一間新屋子也夠,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受委屈。”
季王氏話一出口,季心苗就感受到了季王氏那濃濃的母女情。她一直知道季王氏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可沒想到,她能爲這個女兒做到這地步。古代不是現代男女平等啊,多少人家生了女兒不是被掐死就是讓生病死的?就是養活了的,也成天讓她幹活還要被罵賠錢貨!而她,何德何能,老天雖然作弄了,總算不太過份,給她配了一對如此厚道的父母?頓時眼淚從眼底湧起,差點就流了出來。
“娘,我…”季心苗的聲音哽嗯了!
季王氏邊抹淚邊揮手:“你别過意不去,家裏這些銀子還不是你幫着才掙來的?你先拿去把屋子給豎了起來。在娘家我也舍不得你住最破的屋子,我怎麽能讓你嫁了,還住在别人家最破的屋子裏呢?”
要說不感動,除非是沒有心。季心苗對季王氏這性子是極了解的,她怎麽說,一般就是怎麽想的。
可是,這季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就那幾兩銀子,用處還大着呢,她怎麽忍心把這個家刮窮?隻是她要怎麽說服這個心中内疚的親娘,讓她不再爲自己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