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上的劉天良突然揮了揮手,讓整支車隊緩緩靠着橋邊停下,他當即打開門帶着幾個人走了下去,而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便是一條通往江心洲的道路,整座大橋從它上方橫跨而過直達長江兩岸,卻在北面的一段分崩離析,粗大的斜拉鋼索跟面條一樣垂在橋面上,但如此慘況都沒讓大橋徹底崩塌,不得不說真的是個奇迹!
劉天良用防風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香煙,帶着胡梅大步的往前走去,前方大約五六百米的地方就是大橋的斷裂面,但不下上千輛的汽車卻團團堵在那片區域,從最便宜的三輪摩托到昂貴的保時捷和法拉利,幾乎應有盡有,一眼望過去簡直堪稱車展現場!
可以看得出那些車輛并不是被人遺棄的,擋風玻璃都被擦的挺幹淨,并且其間還有不少人在車堆裏來回穿梭,不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牌聊天,就是和一些野雞流莺現場搞車震,那些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許多搖搖晃晃的車裏不是伸出兩條夾着男人腰的美腿,便是一個耷拉在車外忘情呻吟的腦袋,甚至完事之後光屁股跑來跑去的男女也不少見!
“那些人是幹什麽的?他們住在車裏嗎?”
劉天良輕吸了一口香煙,神情古怪的看着那幫大聲調笑的男男女女,即使以他的承受力也不禁覺得這些人太過下流和肮髒,但胡梅卻聳聳肩膀,一臉見怪不怪的說道:“不是!那些男人都是物資搜索隊的成員,有官方的也有私人的,因爲怕這些出門歸來的人被病毒感染,所以官方早就明文規定,進入大橋十小時之内不準回城,十小時之後沒有屍變才會被放進去,我們這些姐妹就是專門做這些人生意的,不包夜兩斤米就能搞一下,真的隻是糊口飯吃!”
“那咱們也要在這破橋上呆上十個小時?”
劉天良立刻蹙起了眉頭,滿臉不爽的看着胡梅,但胡梅卻嬌笑道:“當然不用,現在可是有錢能使磨推鬼的年代,如果老闆你急着進去的話,花錢讓人給你們檢查一下就能進去了,對面這些人都是老油條了,他們才不會花那冤枉錢!”
“還真是層層盤剝,層層扒皮啊,看來利益至上這道理恒古都不會再改變了……”
劉天良一臉不屑的搖搖頭,緩緩走到橋邊扶着護欄向下張望,而胡梅抱着雙臂跟他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輕笑着說道:“其實老闆你要在這裏住長了就會發現這些剝削也無可厚非,浮華城給咱們提供保護,但它也需要建設,道路也需要打掃,還有士兵們的裝備補給,甚至是接濟那些貧民的口糧等等,這些都需要花費大把大把的糧食跟物資來支持,相信老闆你也不會想住在一個沒有安全感還跟豬窩一樣的地方吧?”
“爲什麽叫浮華城?意思是說它隻是表面上繁榮嗎?”
劉天良未置可否的轉過身來看着胡梅,但胡梅卻點點頭笑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紙醉金迷的背後總免不了屍骨成堆,浮華無論在哪裏都隻是表象而已,不過在大多數人看來這座擁有十二萬人口的城市,絕對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它給人們帶來希望的同時,也帶給我們各種各樣的困苦與折磨!”
“這裏有十二萬人口?”
劉天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江心洲居然聚集了這麽多的人,而抱着雙手的胡梅再次予以肯定的點了點頭,帶着幾許無奈的說道:“人家都說濃縮才是精華,能活到現在的人沒有多少是單純靠着運氣,所以這座城市你絕不能再用以往的老眼光看待它,這裏的人已經把這座城變的更加純粹跟現實,沒有莫大勇氣的人是無法活到明天的!”
“你說話倒挺有幾分水平的,恐怕你以前也不是做這行的吧?”
劉天良摳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着胡梅,而胡梅則苦笑道:“我們這裏又有多少原來是做這行的呢?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誰也不會抛棄尊嚴做這些肮髒的勾當,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以前可是一所高校的教導主任,但現在不過是你花幾斤米就能玩一下的小姐,像我這樣的女人這裏簡直太多太多了!”
“那你的心胸到真夠豁達的啊,從天堂一下到地獄,這感覺恐怕不好受吧?”
劉天良萬分驚訝的看着胡梅,不過胡梅卻順了順額前被風吹散的秀發,無所謂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挨過餓,但那種滋味絕對比被人一刀捅死還要痛苦一萬倍,我以前也認爲出賣**肯定會痛不欲生,不如死掉痛快,不過當我餓的連死人肉都想吃的時候才真正的發現,原來有男人肯花錢和你發生關系是多麽值得慶幸的事情,不然真的隻能在饑餓中一點點痛苦的死去!”
胡梅的話無疑是發人深省的,聚在劉天良身後的幾個人全都神情無比複雜的看着她,能讓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都堕落到出賣**的地步,一般人真正很難想象她所經曆過的痛苦,不過栾茜卻蹙着眉頭說道:“你說的好像挺無奈挺可憐,但我還是不能認同你們這種做法,換做是我肯定跳進江裏死了算了,出賣自己的**我想想就夠惡心的!”
“既然你都有勇氣死了,爲什麽沒有勇氣活着?并且你要是試過死也死不掉的那種滋味,你一定不會再這樣去想了……”
胡梅輕笑着搖搖頭,然後背起雙手說道:“好了各位老闆,我想你們花錢也不是來聽我說大道理的,我想你們還是親身去感受一下這座末日裏的城市吧,在這裏有錢就可以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這可是一座真正的銷金窟哦!”
“走吧兄弟們,咱們就下去好好見識一番,讓我這個土豹子好好的開開眼界……”
劉天良大手一揮也不坐車了,帶領着車隊大步往橋下走去,而首先印入他們眼簾的是一排用土石壘砌起來的城牆,算不上高大也算不上敦實,那松垮垮的樣子看上去更像是應付差事一樣,不過倒是沿着江堤一直把整座城市都給包裹在裏面!
“咦?這裏四面環江怎麽還要建城牆?難不成活屍還能遊泳過來嗎?”
栾茜挽着劉天良的胳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城牆,在城牆之上還有不少壯勞力在手推肩挑的拿土石繼續加固,一些扛着步槍的士兵懶洋洋的在上面來回巡邏,而胡梅則緩下腳步笑着說道:“這可不是用來防活屍的,而是防止江裏的屍魚上岸的,那些屍魚咬起人來可比活屍厲害多了,而且它們的數量龐大,許多種類甚至可以從水裏躍出一兩米高,如果不砌城牆的話我們早就被咬死光了!”
“這麽說江水肯定也被污染了,那你們這裏的人喝水怎麽解決呢?”
栾茜歪着腦袋納悶的看着胡梅,不過胡梅卻指着遠處幾根延伸到江裏的管道,解釋道:“看到那幾根管子了沒有?咱們城裏可是有淨水廠的,江水經過那裏面的過濾就可以安全的飲用了,隻是每天的産量很有限,我們必須精打細算水才夠喝,所以我們吃飯都是不敢淘米的,一鍋水直接把飯煮熟,沒處理過的江水最多隻能洗洗腳跟洗洗衣服!”
“那你們這十幾萬人吃飯怎麽解決?恐怕官方不會白養閑人吧?”
劉天良也轉過頭來好奇的詢問,胡梅卻是無奈的說道:“這就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膽大的人可以組隊出去跟活屍拼命找食物,但像我們這類的膽小鬼就五花八門什麽事情都要幹,比方種地啦,挑大糞啦,還有打掃街道和砌城牆等等,這些工作官方都會發工資的……”
“不過你們可别小看挑大糞這項工作,在咱們這裏除了種地之外,可是打破頭都搶不到的好工作呢,不僅要身強力壯頭腦好用的,你沒有一定的人際關系都别想進去,而且崗位總共就那麽一點,比當年百萬大軍考公務員還要緊張呢!”
胡梅背着雙手笑眯眯的看着衆人,而在衆人腦海裏馬上就出現一副送禮找關系去挑大糞的荒唐畫面,不過想想倒也十分的正常,挑大糞或許又臭又髒,根本毫無身份地位可言,但這絕對是一份旱澇保收且完全沒有危險的工作,相信許多人甯願去挑大糞糊個溫飽,也不願和可怕的活屍去拼命,畢竟出了城很可能就是一條再也回不來的不歸路!
“那也不對吧?我知道白沙洲的面積不小,可就算一半地皮都拿來種地也養活不了十二萬人口吧?難道你們還有其它的生存手段?”
劉天良還是十分狐疑的望着胡梅,但胡梅卻點點頭說道:“那當然了,城裏隻有四分之一的地皮是用來種地的,那可都是公家的生産大隊在包幹,普通百姓靠近都不準靠近,不過江對岸可還有大片的農地,每天都有早中晚三班改裝船來回接人去種地,隻是過江種地的風險實在很大,雖然有士兵在巡邏保護,可萬一要碰上什麽大股的屍潮就徹底完蛋了,不但莊稼會被踐踏的一塌糊塗,搞不好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江對岸每個月死上幾百号人都不是稀奇事!”
“嗯!這些等會找地方再慢慢跟我說吧,你先幫咱們把進城手續辦了再說……”
劉天良說着就背起了雙手,趾高氣昂的态度又出來了,因爲他們這一行已經徹底走到了城門口,守在兩扇大鐵門邊的士兵正愣怔着雙眼,傻乎乎的看着他們龐大的車隊,而胡梅也急忙低聲說道:“這還不算徹底的進城,裏面還有一道真正的卡口,那地方管理的很嚴格,如果老闆你要是硬來的話,整個浮華城的士兵都會趕過來!”
“切~老子會怕嗎?”
劉天良異常不屑的冷笑一聲,豎起大拇指頭也不回的往橋面上指了指,而胡梅回過頭去立刻就震驚的發現,劉天良帶來的那幾輛火箭車停在上面根本沒下來,一群人已經在飛快的調整炮口的角度,遙遙的對準了整個浮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