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也問了宗晟的眼睛,還是咬定,那是他戴着美瞳呢。我媽将信将疑地對我說道:“你告訴媽,他那東西,到底是不是冷的?”
我尴尬的笑着:“媽,吃飯吧,這麽多問題。”
吃過午飯,我們就去看望爺爺。我們過去的時候,姑姑并不在那邊,隻有奶奶在。爺爺已經醒來了,正在吃着流食,看着我過來也顯得很激動。
奶奶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給檢查的結果給我看看。我看我曾孫子怎麽樣了?”
我知道,在爺爺***心中,我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隻是恰好,他們孫子喜歡我而已。
我媽跟奶奶說着話,奶奶看着我的那些檢查結果,一個勁的笑,還說這些是讓她這幾天最高興的了。還說前幾天我住院保胎那會,真的吓着她了,她是幾天睡不着呢,就擔心孩子有個什麽。
我媽也問了爺爺的情況。爺爺這看着已經好了很多了,說是在住個三五天,能正常吃東西就能回家了。回家裏怎麽着都比在醫院裏方便一些。
他們也說道了那些骨折的工人,***原話就是:“那兩個,你這個保胎的都出院那麽長時間了,他們兩到壓床了。還不就是像着多要護理費,多要誤工費嗎?人家骨折,一兩個星期,怎麽着都出院了。他們都賴了快一個月了吧。”
算來還真的快一個月了。
奶奶還讓我媽多來市裏陪陪我,說買東西什麽的,快過年了,也讓我們準備準備。
我張張嘴,本想跟我媽和奶奶說,我們決定在市區裏,我們那房子過年,三十夜回去吃年夜飯而已的。但是這話卻不敢說出來。在奶奶面前,我的氣勢還是弱了一些。
奶奶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樣,粗着嗓門問着:“優璇,你想說什麽就說,都是自己家的人。”
“我,我,”我看看我媽,還是怯怯地說道,“我想出去走走。我就在樓下。”
奶奶揮揮手:“去吧,别走遠了。我跟你媽在說幾句,讓你媽下樓找你。”
我點點頭,看看我媽,我媽也揮手讓我先下去。感覺現在我媽也不是那麽害怕宗晟奶奶了。
走出病房,走向電梯中。醫院的電梯就沒有人少的時候。我走進電梯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不少人了。但是還是有空間的,我就這麽站了進去。等着門緩緩關上。
電梯裏有人上,有人下,基本上每層樓都會停,,終于到達一樓的時候,電梯裏隻還剩下四個人了。安靜的環境中,突然聽到了一個并不陌生的聲音,用一種低沉而轉折的聲音叫着我的名字:“宗優璇!”
我驚了一下,沒敢回頭看着他,但是也能從電梯門上鏡子一樣的門背看到他的身影。沈繼恩!真的是沈繼恩!他沒有在老家?或者說是,他已經去了一趟老家,又回來了。他去幹什麽的,我們并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事情太多了,我們沒有能去注意他那邊的動靜。
我的心緊了一下,心髒收縮着,就好像突然漏掉了一拍。沈繼恩穿着修身西裝,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趁着他那張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他的目光直直看着我的後腦勺,唇角帶着一抹詭異的笑。
這個男人很帥,但是我卻知道他是一具屍體。我的腦海裏馬上出現了,他半殘的身子,躺在那血缸中的畫面。咬咬唇,卻抵不住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還是那麽低沉地聲音說道:“好久不見!”
我沒說話,已經害怕得腦袋裏有些空白了。緊緊盯着電梯上的數字,應該快要開門了吧。再說現在電梯裏也不隻我們兩個人,還另外又兩個路人呢,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吧。
電梯終于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我懸起來的心,終于能緩緩落下來了。伴随着門開啓,他也說道:“你們很厲害,死的死,傷的傷,還瘋了兩個,送出國了。别得意,下一個就是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
最後一句“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說的,他跨出了電梯,看着我的目光,讓我有種被冷到的感覺。
沈繼恩就這裏離開了。我還僵在電梯門那,壓着感應,門一直沒有關上。
身後,從電梯裏出來的小護士一臉的花癡樣對我說道:“他好帥啊,小姐,聽你們說話,你是不是認識他啊?他有沒有女朋友?”
我趕緊說道:“他有女朋友,很多個。”
“真的嗎?那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那男人真的很帥呢。”
一旁另一個小護士說道:“臉白成那樣,估計身體不好,還是不要想的好。走吧。”
我趕緊追上了那兩個護士。我記得,我在上電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電梯裏了。我忙着問道:“對不起,我想問下,那個男人是從幾樓上電梯的。”
花癡小護士說道:“十三樓,他好像是去看朋友的。”
小護士們離開了,我皺着眉想着,沈繼恩可以來看誰?現在跟他還有點關系的也就老北和他叔叔了。我走向了住院部大門,看向大門的時候,也看到了住院部平面圖。十三樓那寫着燒傷科幾個字。我猛地想到了二十塊先生!他應該就是在這裏。
就在這時,一個醫生匆匆從我身旁跑向了電梯,一邊對着手機裏說着:“就是那個,新聞上說的那個燒傷的男人,病情突然惡化。急性感染并發症。我馬上就到!我已經上電梯了。”
我也沒有猶豫,轉身就跟着那醫生又上了電梯。在電梯裏,醫生還的很着急的樣子,還聽着他自言自語着:“一分錢醫療費都不交,我幫他急什麽?”
從這些言語中,我已經能斷定他說的人是二十塊先生了。跟着那醫生到達十三樓,出了電梯,醫生就快步朝着那邊跑去。我假裝着不在意的樣子,朝着那邊走去。緩緩的走到了加護病房門前。加護病房并不是随便進出的,裏面都有着無菌的處理。但是爲了方便家人看望,這間病房還是留下了很大的一面玻璃牆。我可以站在玻璃牆前,看着裏面發生的事情。
幾個醫生和護士都在圍着病床,跟着我一起上來的醫生已經換了衣服,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中。他們說的做的我都不了解,不能得出什麽結論,但是我卻知道,二十塊先生之前就算有過感染,但是這一次,卻是在沈繼恩來看望他之後,就出事的,這應該跟沈繼恩有關系。他對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的二十塊先生做了什麽?我記得宗晟說過,二十塊先生也對沙恩酒店下過手,沈繼恩這是來報複的吧。
加護病房中的情況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了。好幾個病人和家屬都跟我一樣,站在那玻璃牆前,看着裏面的醫生護士在忙碌着。
三十多分鍾之後,我看到醫生看了時間,然後給病床上的病人蓋上了白布。
二十塊先生真的死了?!沈繼恩直接就下手弄死他了?!
我震驚得有點理不清頭緒來。看着那些醫生一個個走出來,有的叫護士聯系太平間那邊的人,也有的說是給警察打電話。這個人就是警察送過來的,也沒有找到親屬。
圍觀的人裏,就有人說道:“這人,一進來我就看準了,肯定熬不過去的。傷成那樣。聽說他連個兒子女兒都沒有,就這麽一個人死在這裏了。他還是放火燒了人家的店,說要殺人的那個,國家還幫他出了醫療費,現在好了,死了,國家還幫他下葬了。也算是賺到了。”
人群散了。我看着那病床上白布下的人形,回憶着我在那小巷子中看到他的形象。他就是個街頭算命的,二十塊錢買個符。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有着那麽宏偉的抱負,曾想過指點整個城市的江山。可是現在他卻隻能死在這裏,還是沒人給收屍的。我想,如果他在算命的時候,能算出自己會是這樣的最後結局,他還會選擇詐死嗎?還是選擇,跟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一起呢?
我掏出了手機,給牛力帆發了一條信息,不管怎麽樣,這件事還是要跟牛力帆說一聲的。
牛力帆很快就給了我回複,不過回複就隻有一個詞語“收到”,就連标點符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