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聽了電話:“喂。蘭蘭。”夏蘭蘭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們是同班同宿舍,在一起已經六年了。這次實習,她本來可以回她家那邊的,但是因爲我的關系,她就跟着學校安排,一起在這酒店裏實習了。
“優璇,你趕緊過來酒店大廳一下。”
“怎麽了?”看着夜班的姐妹都回來了,這個時候應該是我下班的時間了,能有什麽事情讓我非過去的呢?
蘭蘭那邊說道:“有客人投訴你了。領班讓你趕緊過來。”
“我,我昨晚都沒接待幾個客人。”
“你趕緊過來吧,帶你的那前台大姐現在已經跟客人道歉了。但是客人就是要求你過來道歉,說你不道歉的話,他坐在前台那不走了。是個帶着墨鏡的大帥哥,你趕緊過來吧。要不領班說不讓你在這裏實習就慘了。”
帶墨鏡的大帥哥?昨晚上我接待的人?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那不就是宗晟嗎?我心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去,我不要去面對他!第二個念頭就是,我不去我連實習都不通過的話,就沒有辦法畢業了。
猶豫再三,我還是趕緊起身出門了。就連身上那被我睡得皺巴巴的制服都沒有換下,隻是刷個牙,洗個臉就過去了。
等我趕到酒店大廳的時候,酒店大廳已經站了好幾個人了,有領班,有值班經理,有帶我的大姐,還有蘭蘭,更有幾個看熱鬧的同學。
我一出現,蘭蘭就說道:“領班,優璇過來了,給她一次機會吧。”
“這機會不是我給的,是客人給的。先生,當時值班的實習生過來了,您看。。。她隻是一個實習生,有什麽做不好的,也請您多多包涵。對于她的失誤,我們可以爲你減免一天的住宿費。優璇,過來道歉。”
在學校裏學到的,服務行業,就算不是我的錯,這個時候,也要道歉,要讓客人心裏舒坦了,才會繼續在這裏消費。
“對不起,先生,昨晚我有什麽做不好的地方,請您諒解。”
宗晟轉身看着我,從那墨鏡裏上下打量我,然後才說道:“你知道你做錯什麽讓我非要投訴你嗎?”
我一下啞口了,我還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
他轉轉手中的玻璃杯,那應該是大廳前台這裏給他端上來的開水。就算他是來耍賴投訴的,前台還是會對他禮貌,至少開水給他準備了一杯。
他端着那杯開水,走向了大廳另一邊的沙發,邊說着:“你跟我過來,我告訴你,你做錯了什麽。就不要擋在你們前台影響别的客人了。”
他這麽說,領班當然願意啊。大姐趕緊推推我,示意我跟上去。我咬咬唇,心在狂跳着,心裏想着,他不會是知道我是誰,特意來給我找茬的吧。不過這裏是大廳,估計他也不會對我做什麽。
我還是跟在他身後走到了那邊的沙發旁,他坐着,把開水往我這邊推了推,然後說道:“你在我入住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看,感覺就好像能看到我不穿衣服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他的最後幾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吐出來的,聽得出來他很不爽。
他的話一出,我臉上就紅了起來,我昨晚還真是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樣子了。他現在穿着修身的襯衫,領口鈕扣還解開了一顆,一副型男的打扮,還偏偏就把那左邊鎖骨邊上的傷痕露出來了。這個就跟我在鏡子裏看到的那個裸着身體的他一模一樣。就算我對他有心靈感應,怎麽就連這傷口都是出現在我的思維裏呢?
蘭蘭站在我身後,自然也看到了我的表情變化,她在我耳邊低聲問道:“優璇,你不會真的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樣子了吧。”
我咽咽口水,說不出話來。宗晟繼續說道:“你把這杯水喝了,就算是給我道歉。”
不就是喝杯開水嗎?又不是喝酒。在說了,這裏是酒店大廳,這麽多人都在,他能怎麽樣?我也沒多想,就想着這件事快點過去了。我端起了水杯,水已經溫了,正好合适喝。而且前台給客人倒的都是熱開水,一般是隻倒半杯的。我一口氣就把那半杯水給喝了,喝完之後,才察覺着,這水味道不對。我就在前台實習,前台那台飲水機裏的水不是這味道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鐵鏽的味道。很淡,但是還是覺得有點鐵鏽的味道,不會是這個杯子沒洗幹淨吧。
宗晟站起身來,對我勾勾嘴角,說道:“我會在這裏三天。”
說完他就離開了,上了電梯估計的回房間去的。蘭蘭在你嘀咕着:“他住幾天跟你有什麽關系啊。不會是說接下來的三天裏,他會一直找你麻煩吧。”
我的腦袋裏,卻是duang的一下完全空白了。他這句話分明就是對我說的,他知道我是誰,一定也知道我們的關系。他離開村子的時候,年紀比我大,說不定他一直就記得我呢。他不會是真的找不到女朋友,想着,要來撿我這個便宜老婆來了吧。
領班開始對我訓話,我就知道她在說我,可是我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幾分鍾之後,值班的保安過來了,低聲對領班說道:“韓領班,你跟我過來一下,有點事。那個,那個,實習生,你也過來。其他人就不用過來了。”
蘭蘭急着在我耳邊說道:“沒事,我等你。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大不了就是不在這裏實習了。我們要走一起走。”
我對蘭蘭點點頭,之後跟着領班,去到了保安室裏。保安室裏那穿着制服的保安,給我們看了剛才的監控視頻。他指着其中一節,放了慢動作,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剛才我本來想出去阻止的,但是沒想到你這個妹子喝那杯水喝得那麽痛快。這裏,慢動作看看,他把什麽東西滴到水裏了。”保安,看着我問道,“你有什麽不舒服嗎?不用害怕,跟我們說。你們這些實習生,要是在酒店裏出了事,我們也是有責任的。”
我看着那視屏,宗晟在從前台走到沙發的這幾秒種了,手指頭戳了一下,然後把東西滴在了杯子裏,還晃晃杯子。那視屏是黑白的,有些顔色,但是分辨率很低,看上去就是黑白的。也看不出他滴下水的是什麽東西。那水的味道?那鐵鏽的味道?我知道他滴下去的是什麽了。
他是鬼胎,我隐約還記得,小時候,他用指甲劃開了我的小自行車的輪胎。他隻那麽戳一下,就能劃開自己的皮膚,把血滴水裏。
我媽小時候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再次出現在我腦海裏:“晟晟奶奶說,你剛滿月的時候,她就把晟晟的血給你喝了,你這才是他們家那鬼胎的媳婦的。是媽媽不好,沒看好你。”每次說這個的時候,我媽總會哭,她這輩子就絕對對不起我,是她害了我的感覺。
領班也緊張了起來:“要不送去醫院檢查一下。那男人看着也挺帥的,怎麽就這麽龌蹉呢?”
我喝下的,是他的血!我捂住了嘴,說道:“不用去醫院的,我沒事。”說完,我就直接沖出了保安室,沖到走道盡頭的衛生間裏,趴在洗手台那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