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個祭品絕不是普通的動物,而是人,不然淩月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
“如果解咒需要祭品,那麽施咒的時候應該也要祭品,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負擔,這不是你的錯。”
淩月知道納蘭怕她顧忌這個會放棄解咒。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合時宜的事情,但我不是那種拎不清的聖母。你放心吧,無論怎樣我都會解咒的。”
相比人做祭品,那麽她更讨厭被人操控,特别是情感上的。
看來她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此時,前太子一行正站在巫神教的聖殿前。
這是一座很大的宮殿,建在山上,大半隐沒在茂密的山林裏,連接山下的是一道陡峭的石階。
“你們看,像不像劍門山?”前太子拎着鞋指着前方點點燈火的建築。
“有點像。”
“像。”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說道,很顯然都是在捧場。
前太子也不在意,輕吐口氣接着道。
“我當年去大楚看到劍門山的時候,就特别喜歡,也想在大周弄一個,而大周除了藥王再沒有誰能配得上。雖然那時候我還是太子,可是我還是寫了奏折給父皇,父皇說等我登基可以做這件事,我高興壞了,寫信告訴了藥王……”
前太子說着,光着腳踩上了石階繼續道。
“藥王捎來口信說,無論此事成不成,他都會承我的情。當時我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後來我死了又活了,才明白原來他是這麽承我的情的。”
誰也沒有說話,都知道前太子的意思。
前太子死了又活,是藥王救的,對他們這些信任的手下來說并不是秘密。
跟着前太子緩緩登上台階,風聲前太子的聲音有些零碎。
“我恨老四,爲了一個女人弑殺了父兄,那一刻,我發誓,如果要我活下去一定報仇。結果,我活了,呵呵!人就是這麽奇怪啊,死了的時候想着活着如何如何,可真活了卻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殿下,你的情況特殊……”老者忍不住插言道。
“是啊,我的情況特殊,腦袋掉了又長上了,明明活着,卻無法見光,像個鬼兒一樣,藥王報複的還真是很特别。”
“藥王雖然死了,可他的徒弟還在,殿下一樣能報複回去。”另一個道。
“報複徒弟?”
太子搖頭,不知道是不贊同,還是做不到,而此時已經走完了台階,來到了巫神教的大門前一個平台上。
“我們這麽容易就上來了?”前太子笑笑道,“巫神教還真是歡迎我們啊。”
話音未落,大門無聲敞開,沒有人,隻有一個聲音傳來。
“是大周太子殿下吧?我等了你很久了,請進吧。”
聲音很中性,聽不出男女,隻是很遙遠。
“我是前太子……也不對,算了,随便叫吧。”
前太子高聲回應了一句,又嘀咕了一下,接着再次高聲道。
“和我們事先約定一樣,我可是光着腳踩着巫神教的土地走來的。雖然爲了速度,動用了功力,可這也不算違規吧?”
“不算。”
“那就好。”前太子向前走去。
“殿下,你……”
老者驚愣,其他人也是驚愕地看着他們的主子,實在沒想到他們的主子竟然和巫神教的人認識。
這人是誰?
怎麽聽起來還有約定?
“抱歉,我事先沒和你們說。這是我一個秘密。”前太子回頭對衆人說道,然後高聲道,“他們是我最忠誠的下屬,還請不要吓着他們,好嗎?”
“可以。你自己過來吧。”
說着,黑暗中兩點燈火亮起,分兩個方向向前指引,前太子跟着一個燈火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裏。
而老者等人則看着另一個燈火驚疑不定,特别是老者驚呆地指着那燈火,這,這不是他教給前太子的三昧真火嗎?
一個人不知何時在他身邊歎息道。
“你說對了,這就是三昧真火,你所學的是從巫神教流傳出去的巫術。”
“這,這是……”
“一切早有注定……你們跟我來……”
說着那個看不清容貌的人,跟着燈火走去,而老者他們也像是忘了先前的驚疑,安靜地去了。
前太子跟着那點燈火走走轉轉,來到了一個殿門前,門開着,引他來的燈火飄了進去,前太子回頭擡頭看看天色。
“天要亮了,我不能見到日光。”
“這裏沒有日光。”
那個中性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不在那麽遙遠。
“沒有日光,那真好。”
前太子走進殿門,殿門在他身後無聲關閉,他見那點燈火停留在大殿中間的位置,走了過去,接着腳下一沉,落下去了。
整個大殿再次沒入了黑暗。
“這是巫術嗎?”前太子并不害怕,還逗弄着身前的燈火。
“這是機關。”那個聲音道。
“我覺得也是。”
下去的速度不是很快,可時間卻是很長,很顯然要去的地方在很深很深的地下。
終于停下了,前面一道門無聲打開,裏面璀璨的燈火霍然亮起,引他的那點燈火也融入了那篇璀璨中。
前太子不适應地擡手擋了擋眼睛。
“進來吧。”那個聲音從裏面傳來。
前太子适應了一會,擡腳進去,後面的門再次關閉。
裏面裏面的空間很大,像個廣場一樣,燈火璀璨,可是周圍還留有大片的黑暗。
在燈火下,一個穿着紅色袍子,長發披散的人坐在那,身前放着一張古琴,容貌像是遮着一團霧,模糊的看不清楚。
衣袍肥大,也看不出對方是男是女。
前太子站在那就那麽仔細地打量着,好久才一笑。
“爲什麽我還是看不清你的臉。”
“你不會想看到的。”對方說道。
聲音依然保持中性。
“你不會是不男不女吧?或者醜的吓人?還是帶有天殘?我知道西邊的人有缺陷的很多……”
“那麽你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嗎?”對方打斷他道。
前太子一怔。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你們這裏蠱術,巫道橫行的緣故吧?”
“不錯,這些有缺陷的人都是被人下蠱,或者被巫咒的結果。而這樣的現象也恰恰證明我們西邊的蠱和巫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存在人們的傳說裏。不然你也不會因爲我當年的一句話,就來到此地。”
“這個你可說錯了。”前太子邁步向對方走去,“我沒來西邊之前并不知道這裏是這個樣子,而我也一向不喜歡傳言,而我來這裏,實在是沒有了辦法,你也知道我的問題,我不喜歡做夜行者,我還是喜歡曬曬太陽的……呀!”
他總算發現,無論他怎麽前行,都沒有接近對方半步距離。
“這是巫術還是機關?”
“你覺得呢?太子殿下,你不喜歡做夜行者,可我最喜歡待在黑暗裏,因爲這樣就沒人看到我的樣子,所以太子殿下,你想解決你的問題,還是尊重一下的好。”
前太子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毫無誠意地說了聲抱歉,然後道。
“那麽我的問題可能解決?”
“既然我要你來自然有這個把握。”
前太子盡管沒報什麽希望,但還是很高興。
“那真是太好了。說吧,你要什麽?”
“這個不急,等我解決完你的問題我會告訴你。”
“哦,那什麽時候開始。”
“要等一個人。”對方說着擡手撫了下琴,單調的琴聲響過,話題跟着一轉,“不過,我想你來這裏,主要目的不是爲了解決你的問題吧。”
前太子有些意外。
“你怎麽知道?”
對方沒說話。
前太子隻好歎氣道。
“好吧,我說實話,我來這裏确實另有目的。”
“爲什麽?還有什麽比你不能在日光下活着更重要的嗎?”對方奇怪地問道。
前太子苦笑。
“我活着嗎?你看過腦袋掉了還能長上的人活着嗎?我不覺得我活着啊。撐到現在也隻是想知道那個人爲什麽要救我,如今我知道了,我不知道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即使是能在日光下生活。”
對方沉默了,半天道。
“那你是爲了什麽而來?”
“爲了一個人。”
“誰?”
“阿紅,這是她的名字,不過她死了,我想知道她的來曆。嗯,或者說,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