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将晚飯做好,來到地下泉水找淩月吃飯,結果将石門推開一看,大吃一驚,沒有淩月不說,藥王的屍身也不見了!
“小師妹!師父!”
他驚慌起來,下意識地挑着燈到處照着,希望淩月或者師父出現在某個角落裏。
可惜他沒找到人,隻找到了兩封信。
大師兄親啓。
納蘭親啓。
兩封信封上如此寫着。
子墨慌忙地将自己的那封信打開,借着燈光一照,頓時愣住。
大師兄,很抱歉,我不辭而别了。
我去見納蘭王爺,他告訴我要将我們送往京都,我想你也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我知道有他,我們不至于太受苦,或者侮辱什麽的,但我還是不想去。
我散漫慣了,不喜歡受拘束,哪怕隻是短時間内行動受限,我也受不了,所以我走了。
當年我拜師的時候,大師兄你也在場,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跟師父說過,這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如今我去實現這個心願了。
我的經脈已經沖開,再加上和師父學的東西,足夠自保,大師兄不用爲我擔心。
最後,我要對大師兄說的是,朝廷要接手溫泉谷,我希望大師兄不要抵抗,叫他們接手吧,師父不在了,這裏也沒什麽值得在乎的。
師父我帶走了,我也建議大師兄你不要去京都,還是盡快離開大周吧。
謝謝大師兄的照顧,還請大師兄不要生氣,原諒我的任性。
呵呵,好了,大師兄,我們會再見面的。
保重!
(大師兄,你走時,請把給納蘭王爺的信留下。)
……
子墨看完,淚水掉了下來,小師妹,你怎麽能一個人就走了,爲什麽不叫我跟着你一起?
生氣、失落,又說不出的難過,可看到手上另一封給納蘭的信時,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
小師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你,納蘭王爺啊……
沉重的心情變得輕松了許多。
……
兩日後,納蘭來到溫泉谷路口,見到一直守在這裏的林木橋。
“别擔心,小丫頭沒有出來。”林木橋過來輕松地道,然後又往那邊努努嘴,“那位可是來了好幾趟了。”
那邊站着阿君,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
“子墨出來和他說什麽了?”
“沒出來,大概是收拾東西吧。”
“她呢,來過嗎?”
不愧是最好的搭檔,林木橋都沒問就明白她指的是誰。
“來過,怎麽可能不來,和那位說了些話就離開了。我查過了,她和林飛晨一起過來的,就在這附近的一戶村民家落腳。”
這個她自然說的是林飛舞。
林飛舞來江南事先是和納蘭打過招呼的,但也隻是告訴一聲,并沒有征求同意。而且來的時候也沒有和納蘭同行。
對此納蘭并不在意,他們這對夫妻從開始就是有名無實,除了因爲同心蠱,再沒關系。
隻要不壞他的事,林飛舞做什麽他都不關心。
納蘭朝阿君走去。
“納蘭王爺。”阿君躬身施禮。
“怎麽,還是不讓你進谷嗎?”
阿君面露悲憤。
“是,還請納蘭王爺做主。”
納蘭看了他一眼,沒在說什麽,一擺手,後方的人開始對着谷拉弓射箭送信,并放出了信号彈。
這算是和谷中的人打招呼。
一個時辰後,谷中依然毫無動靜,不管是淩月還是子墨都沒有出來,這叫納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進谷!”他服下藥門提供的解毒藥,率先進了毒瘴。
林木橋趕緊跟上。
剩下的人吃了藥,緊随其後。
阿君等納蘭的人進了毒瘴後,往後看了看,很快林飛舞出現了,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也跟着進去。
溫泉谷這片毒瘴在很早以前就有,隻是那時候并不濃烈,後來藥王選了這裏做清修之地,用藥物将毒瘴放大,這才阻擋住了人們。
也就是說,這片毒瘴需要維護,如今藥王死了,毒瘴無人維護,自然不在那麽兇險。
再有藥門的人做出了解毒丸,雖然不及藥王的好,但也能保證人們性命無憂,就這樣,他們才順利進了溫泉谷。
走出毒瘴區,前面竹林蔥蔥,一座竹子宮殿的建築在竹林隐隐現出,還有一個大湖反映着陽光,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納蘭一行穿過了竹林,來到了宮殿前,看着竹林下的石桌搖椅,以及桌上還擺放着書和茶具。
茶水早就涼了,可看上去像是主人剛離開一樣。
納蘭對林木橋點點頭。
林木橋領會,加上準備接受的藥門人進了宮殿。
納蘭則走到了湖邊,這裏還放着漁具,湖面上落着成片的水鳥,在遠處,青山隐隐,叢林密密,風光無限。
這就是她住的地方嗎,可她從沒有跟他說過。
他才想起來,淩月給她寫了那麽多信,沒有一句提到溫泉谷什麽樣,也沒有一句提到藥王什麽樣。
想到這些,納蘭忽然就有些不舒服。
他沉默地站在湖邊,看着水上面那些水鳥。
林飛舞進來就看到納蘭像個雕塑一樣站在那,怔了下,收回目光,對阿君示意了下,阿君明白點點頭去宮殿那邊了,并喊道。
“大師兄,你在哪裏!”
并沒有人回應他。
林飛舞則好奇地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心裏想着,這就是藥王住的地方嗎……
沒過多久,林木橋飛奔出來,來到納蘭跟前,神情有些擔心。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隻找到了這個。”說着拿出一封信給納蘭。
信封上寫着:納蘭親啓
一看上面的筆迹就知道是淩月的。
也隻因爲這樣才叫林木橋擔心。
納蘭看着信上的字迹,沒有馬上去拿,而是神情瞬間有些恍惚。
類似的情景曾經也發生過,當年,他告訴淩月帶她回京都認祖歸宗,然後沒看到淩月卻看到了信,他還記得當時的心情……
如今,情景何曾相似,他卻沒了當初的心情,一股憤怒幾乎叫他想将林木橋手上的信撕碎。
這樣的納蘭叫林木橋吓了一跳,立刻退了退。
“納蘭!”
納蘭深呼吸了一下,這才将心情平複下去,停了一會道。
“你看吧,告訴我結果就行了。”
林木橋心莫名的一沉,小心地看了看納蘭的臉色,遲疑了下,取出了信,看起來。
納蘭,我走了,原諒我騙了你……
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可我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所有的解釋也沒有意義,那我就不說了,隻說些現實的。
師父死了,身魂俱滅,溫泉谷的東西都在這裏,我沒有動。後山是我打理的,你要生氣,可以過去發洩,毀滅也随你。
最後還是說幾句廢話吧。
我不敢說我喜歡你了,因爲我無法爲了你放棄我的堅持。但我還是想無恥地求你一次,如果你喜歡我,就放手吧。
祝我們幸福!
……
信超乎意料的精短。
林木橋看完心裏說不出的滋味,真的走了?
“她走了,是嗎?”
半晌傳來納蘭的聲音。
林木橋硬着頭皮道。
“是。”
“她不讓我去找她是嗎?”
半刻後再次傳來納蘭的聲音。
“……是。”
“很好,真好!”納蘭冷笑起來。
林木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看到手裏的信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什麽又有什麽用呢。
“後山在何處?”
納蘭忽然問道。
嗯?後山?
林木橋感覺到納蘭處在暴走的邊緣,不敢想太久,趕緊指了一個方向。
納蘭身形沖天而起,直奔那裏。
林木橋匆忙交代一聲,忙追了上去,還沒到地方,就看看到前面山崩地裂一般,然後傳出納蘭聲聲怒吼。
“淩月,你這個騙子!”
……
山林深處,一身采藥人打扮的淩月,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望了眼溫泉谷,這時候他應該發現她走了吧?
他一定很生氣,因爲她騙了他……
那一晚上,她告訴他,我相信你。
那一晚上,她親近他,感謝他。
那一晚上,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因爲這一走成了欺騙。
可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她相信他,這是真心話,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複生藥王。
她很想說,納蘭,如果是你死了,她也會這樣選擇,爲你放棄所有。
可她不能說。
她隻能離開。
而隻要離開,所有的解釋都沒有了。
但她不後悔,人活着總是要舍棄一些的,她舍棄了納蘭。
或許真的是喜歡的不夠。
但不管怎樣,正如信上所說的那樣,她都再不敢說喜歡了。
看看空間躺在那的藥王,淩月深吸口氣,對着前面的三個身影喊了一聲。
“你們三個小敗類,等等我!”加快了身形。
那三個身影正是她的狗和她的馬,還有那隻該死的白狐狸!
一人三動物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
大周天啓一年四月十五,朝廷全面接受溫泉谷。毒瘴清除,成爲藥門專有的藥田供給地。
谷中一切除了後山藥田被毀,其他一切保持原樣。
大周天啓二年,北疆邊境被犯,從此後這一年大周陷入了戰火。
大周天啓三年,先是江北大旱,後是江南水患,因此出現了一次次暴動。
先是外敵,接着内亂,大周盛世昙花一現,很快衰敗下來。
這時有些人才隐隐明白,這才是藥王的複仇。
這有些人裏就包括納蘭。
曾經的九王爺,如今的攝政王,權傾朝野,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成了對抗這場國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