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淩月亮晶晶的雙眼,納蘭心一動。
“你沖開經脈了?”見淩月再次瞪眼,驚訝地道,“你真的沖開了!”
這次卻是肯定的語氣。
淩月很是不爽地道。
“你怎麽這麽容易就猜到了!”
納蘭無視淩月的不爽,連忙問。
“你是怎麽做到的?”
淩月并沒有說出彼岸花的,因爲涉及的太多。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悲傷過度吧,我渾渾噩噩地呆了幾天,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開始試着沖經脈,斷斷續續的一連十天,這才沖開。開始是大師兄照顧,後來,我隻說靜一靜,叫他不要打攪,自己沖開的。聽他說你找我,我就過來了。”
納蘭這才明白子墨爲何那麽說,原來淩月是在沖經脈。
“對了,我經脈沖開後,身上的花就不見了。”淩月說着将衣服解開,叫他看。
她身上的彼岸花納蘭是知道的。
當納蘭看到淩月潔白光滑的肌膚上,隻剩下了當初看到的那朵花式胎記其他的什麽也沒有了,也吃了一驚。
“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淩月心裏說了聲抱歉,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經脈沖開,我很高興,洗了個澡,就這個樣子了。”淩月說完整理好衣服,“我猜想經脈堵塞是這些花在作怪,沒了自然就通了。”
納蘭也由衷爲淩月高興,經脈通了,淩月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他也放心了。
就彼岸花消失一事兩人讨論了一番,也沒讨論出什麽結果,隻好放下。
夜色深沉,時間過了多時,縱使兩人都不願提到現實還是提了出來。
“對溫泉谷你想怎麽處置?”淩月主動道。
先前美好的氣氛似乎随着這句話也煙消雲散。
納蘭沉默了一會道。
“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自然是放過溫泉谷,可你能做到嗎?”
“淩月……”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雖然是攝政王,全權代理皇上處理政事,可也正因爲如此,你才不能徇私,特别是在這件事上,全國上下都在看着你。唉,這就是權利的雙面性,一方面能給你帶來好處,另一方面你也要受它的約束。說吧,你想怎麽做。”
淩月如此理智地說了,在糾結下去不免有些矯情,納蘭便也坦言道。
“進谷。”
這點淩月早有預料,點點頭。
“然後呢?”
進谷不是目的,進谷之後才是目的。
納蘭猶豫了一下道。
“接手谷裏的一切。”
果然是這樣。
淩月再次點頭。
“那你打算怎麽接手?是把谷中的東西全部拉回京都,還是叫人留下?”
淩月說的還真是直接啊。
納蘭苦笑。
“拉回京都自然是不現實的。”
路途遙遠不說,有些東西也拉不回京都的,比如藥田這樣的。
而且類似藥田這樣的,才是谷中最有價值的。
“那就是叫人留下了。我知道了。”
“淩月,接手溫泉谷的人選是藥門的人,對要藥田和經營都很精通,他們是不會糟蹋溫泉谷的。畢竟朝廷是要一個有價值的溫泉谷。”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擔心。就算糟蹋那也是你們朝廷的事,畢竟,溫泉谷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了,其他的……”搖搖頭。
納蘭聽出淩月有些消極。
“我知道藥王的死對你打擊很大,有些話你又不願聽,我隻是希望你能盡快走出來,不要在痛苦下去。”
“我會的。那麽我們,朝廷又打算怎麽處置?”
溫泉谷接管了,那麽他們呢?
納蘭停頓了一會道。
“那個阿君是大楚的人,身份有些特殊,大周和大楚交好已久,朝廷不便對他做出處置。如今他也來了,要進谷憑吊你師父,憑吊完就回去了。”
“我們三個呢?”
淩月聽的不是阿君怎樣,而是他們三個,說着看向納蘭。
納蘭對上淩月的視線,半天歎了口氣。
“進京都。”
“是押送京都看管起來吧?”
納蘭有些不悅。
“說什麽呢?隻是去京都生活一陣子,然後再說。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叫其他的人打攪你們的。”
淩月沒有和他分辨,不在意地道。
“我相信你。你應該把地方都安排好了吧,在哪裏,我和兩個師兄是一起,還是兩下?”
這一點納蘭當然是早就安排好了,本來擔心淩月反感,現在見淩月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一時有些不相信。
“淩月,你真的相信我?”
“相信。”
“你也真的願意接受我的安排?”
淩月點頭,認真地道。
“不說我師父因爲和皇家恩怨,單說我師父活了三百年,就足夠叫天下人瘋狂了。如今他死了,隻剩下了我們三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我們去研究。西邊的人就是一個。接受你的安排,就等于接受大周國的保護,這點我還是清楚的。”
納蘭松了口氣。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淩月,你不用顧忌,一切都是暫時的,可能開始會限制你自由,等過段時間,這件事平息下去,就好了。”
“我知道,總得給那些人一個交代。你還沒說,我們三個是在一起嗎?”
“這個,不行,需要三處地方。不過你放心,你兩個師兄我會照顧好的。”
淩月笑了。
“好,納蘭,他們是我的親人,你要說話算數。”
“我一定。”
淩月輕松地伸了個懶腰。
“我終于可以踏實地睡一個好覺了。”說到這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納蘭,你什麽時候進谷?能給我幾天準備的時間嗎?”
“你别緊張,我帶人進谷,你該怎麽準備怎麽準備,不妨礙你的。”
“我說的是其他的準備,你知道我還有個山莊,那些人跟了我那麽久,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納蘭有心說,你的人都不會有事,可看到淩月期盼的神情,不忍拒絕,點了點頭。
“好。”
“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太久。”
納蘭看到淩月這樣小心,有些難過。
“沒事,有的是時間,你不用急。”
“嗯,我回去跟大師兄說,我想他也會同意的。如果他不同意,态度不好,或者什麽,你不要和他計較。”
“我不會的。”
“嗯……還有,小明,我二師兄,他,你也見過,你知道他是什麽樣子,到時候他要是對你,或者你的人怎麽樣……”
“淩月。”納蘭打斷她,輕輕摸着她的頭發,神情極爲溫柔,“你别擔心,他們是你的親人,無論他們做什麽,我都不會計較的。”
淩月看看他,眼睛一紅,伸手摟住了納蘭的脖子,靠着他的肩頭,有些哽咽地道。
“謝謝你!”
納蘭抱住她。
“說什麽呢。”
“真的,我這一生,你和師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失去了師父,不想再失去你了,你知道嗎?”
納蘭心情微微激動。
“不會的,不管出了任何事,我們都會在一起的。”
靠在他肩頭的淩月,這時卻閉上了眼睛,留下了兩行淚水。
……
龍門山莊。
清風和青竹走在田間,說着話。
“……那些人你打算怎麽辦?”清風道。
“他們是木姑娘的人,我不好決定。”青竹道。
“可是外面的傳聞你也聽到了,木姑娘還能回來嗎?”清風很是擔憂。
那些人指的是魏三和夜晨等,當時淩月叫青衣送到江南龍門山莊來,至今未醒。
“當時那個青衣人說,木姑娘會叫他們醒的,我想木姑娘不會忘的……不管外面的傳聞怎樣,她都會回來的。”
清風欲言又止,最終道。
“好吧,我再去打聽打聽。前段時間聽說木姑娘回了溫泉谷,如今又說還困在京都,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還有畢公子,也不見了人,江南城那些人這些日子一直來試探我,再這樣下去可就不好辦了。”
畢詩軒帶着那些乞丐一去不返,他手下的勢力蠢蠢欲動,龍門山莊是畢詩軒挂牌的産業,自然不會放過。
單靠他和青竹兩人的身份根本壓不住。
本來還可以擡出藥門的背景,可是藥王死了,還成了大周國十惡不赦的罪人,藥門也被官府圍住,到現在還沒個決定。
想來想去,也隻有将魏三那些人交給官府換取保障了。
青竹明白清風這樣的心裏,也理解他,可對官府她更不看好,有些時候官府更是吃人不吐骨頭。
“再等等吧,實在不行,那也就那樣了,我們盡力了,我想木姑娘也不會怪我們。”
清風看看龍門山莊的點點燈火,經過幾年的努力,淩月又大量的投入,龍門山莊發展勢頭很好,他真心把這裏當做了自己的家,有藥門作爲背景,以爲可以平安終老,卻沒想到……
“怎麽會出這樣的事?藥王怎麽就成了十惡不赦的人了?”
他歎息道。
青竹也歎氣道。
“是啊,好好的就出了這樣的災禍,還說什麽藥王是怪物,這些年專門吃童男童女保持青春……木姑娘聽了這些心裏一定很難過……”
兩人情緒都很低落,可是他們卻沒能力去管。
說了一會,兩人便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院中。
青竹坐在燈下,看着桌上的賬冊卻是看不下去。
清風擔心,她其實更擔心,賣笑半生,好容易有了自由之身,還過上正常的日子,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
好人沒好報,老天還真是不公!
這時忽然整個屋子瞬間亮了起來,吓了青竹一跳,再看去,不知何時,面前出現了一個黑袍人影。
“你是什麽人!”
青竹強制自己沒有尖叫出來,穩穩心神問道,手裏卻握住了袖中滑出的斷刃。
這是淩月特意給她防身用的,她時刻不離身。
“青竹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你用不着拿出刀子。”
有桌子擋着,對方還能看到她的動作,這叫青竹心下更爲忌憚,喉嚨有些發幹。
“你到底什麽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你不認識我了嗎?青竹?”
對方陰冷的聲音帶着一絲溫柔。
說着對方将帽兜掀開,露出一張皮膚蒼白如紙,五官俊美極緻的臉,配上唇角那一抹淡淡的笑,隻叫女子不禁心懷激蕩。
青竹看了也是一呆,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迅速地回憶了一遍,确定自己并不認識對方,甚至一面都沒見過,不然這樣的俊美容貌她不會沒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