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師父說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出什麽事有師父撐着!
師父那麽寵着她,她可以給他惹麻煩,但是不能惹危險,萬一……
她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沒辦法,自己做的事,自己扛吧。
淩月長出口氣。
“夜晨,你去找一些車,把那些還在睡覺的乞丐拉到你布陣的地方,還有戲班子的人,也拉過去。同樣,别忘了下藥。”
夜晨看看淩月,抿了抿唇。
“……是要殺死他們嗎?”
淩月一愣。
“我要是想殺死他們,還做這些幹什麽?”
夜晨一想也是,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
“放心吧,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那樣做的,我是給他們治病。去安排吧。”淩月說完走了。
夜晨呆呆地站了一會,感到了背上全是冷汗,歎了口氣,他才發現,淩月變了……
淩月回了住處,青衣正在炕上打坐,見她進來睜開了眼,淩月将兩個王爺和畢詩軒都不見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要你去找他們嗎?”青衣問道。
淩月搖頭。
“你不能去,我打算今晚就引蠱。”
青衣點頭。
“好。”
淩月看着青衣,忍不住又道。
“你爲什麽不擔心那些進京都城的乞丐?他們也許帶了病蠱。”
“你忘了嗎?”
“什麽?”
“我不是大周國人。”
淩月怔然。
“我是大楚人,大周的子民如何與我無關。”
淩月張了張嘴。
“那你至少也應該問一句我怎麽辦吧。”
“你又忘了嗎?”
“又忘了什麽?”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隻是個大夫。”
“那你爲什麽要殺那些人呢?按照你的道理,你也沒義務殺的。”
“很簡單,我遇上了。”
“按照你的道理,這理由太牽強!”
淩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裏像燒了把火,一句一句的質問往外沖。
“因爲關系到你,我需要你救我的弟弟。”
“這理由還是太牽強!你完全可以在我被殺死的時候帶到大楚,救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不在大楚。”青衣認真地道。
淩月一噎,氣惱地道。
“這不是重點!”
“你想問什麽?”
淩月咬咬牙。
“我想問的是,既然你知道解決這件事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殺死他們,你爲什麽還要幫我去救?”
還是先前想到的那個疑問,還是忍不住問了。
世界很黑暗,人心也很黑暗,短短時間,叫淩月一下子什麽都不相信。
可她又必須相信,至少現在必須相信青衣,不然一會引蠱怎麽去借助青衣的内力?
青衣看看淩月,忽而笑了。
“其實你很聰明,可往往都用錯了地方。你确定你想聽實話嗎?”
淩月有些痛苦。
“你難道也有目的?”
“我當然有目的,而我的目的早在認識你的時候就告訴你了,先前我還重申了一遍,而你也對此發了誓,怎麽現在又忘了?”
“救你弟弟,我當然沒忘,可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淩月氣急敗壞地道。
“有關的,我弟弟得的就是病蠱。”
淩月愣住。
“我也找過其他的人救他,但都失敗了,每一次失敗,我的弟弟就虛弱一次,我不能再冒險。對病蠱我聽說了一些,根據我聽說的,我希望你能成功,将來在救我弟弟的時候,不至于失敗。”
“所以你就……”
“是的,所以我就殺了那些人給你檢查,我也願意幫你治好這些人。這麽做,都是一個目的,叫你積累足夠的經驗,可以百分百地救我的弟弟。何況,他們也發病了,我覺得,你也知道病蠱發作的解決辦法,那就是死。”
淩月一時間無話可說。
“醫者父母,這隻是給人看的一面,還有不爲人知的一面,那就是在成爲父母之前,咬做惡人,世間的大惡人。這個你師父沒跟你說過嗎?”
淩月舔了舔發幹的唇,點點頭。
“說過。”
雖然原話不是這樣的,可意思卻是一樣的,叫她出去給人看病,鍛煉醫術,和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幾年過去,她竟然忘了。
或者她從不想記起。
青衣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覺得,林飛舞比你更适合做藥王的徒弟。”
淩月想到了林飛舞所做的事,回應的也隻有兩聲“呵呵”了。
……
很快那邊夜晨都安排好了,淩月在青衣的帶領下來到引蠱陣的山谷裏,所有睡熟的乞丐們,還有戲班子的人們都擺在那裏了。
淩月檢查了一遍,沒有不妥,這才叫青衣和自己坐在陣眼中,開始借助青衣的内力運行法陣,引出這些人的病蠱。
這是淩月第二次引蠱,第一次在大楚不夜城,隻是那次引的活蠱,這次引的病蠱,相當死蠱。
隻是這是第一次借用别人内力去引蠱,很是生疏。
好在青衣功力深厚,又是教過她的,盡力配合她,這才叫她度過了最初的艱難。
可接下來還要引蠱,這麽多人不是個短時間能做到的,淩月小心又謹慎地進行着。
……
在淩月他們引蠱的時候,京都,淩四月正坐在自己的花樓裏,焦急地等待着,不時拿出淩月給的紙條看一下那上面的地址。
她不相信淩月單純地給這個地址,叫她送花,什麽朋友生病的,騙鬼吧。
淩月這麽做一定有目的,所以她回來就叫弟弟去打探了。
叫别人去她也不放心。
可到現在弟弟還沒回來,這都一天一夜了,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淩月知道了上次的事是她做的……
不會,不會,她不相信自己,難道還不相信林小姐的藥嗎?
如果真發現了,淩月又怎麽會乖乖地被他們帶走?
誰也不會想到,上次淩月被綁架是他們姐弟做的。
她算是和平九真相處比較好的,平九真願意給林飛舞做事,也拉上了她。
因爲她弟弟會一些異術,所以林飛舞就叫他們姐弟去綁架淩月,并給了他們一些藥。
她這時候并不知道,淩月其實已經知道是她綁架的自己。
淩月是學藥的,又喜歡做各種好吃的,對氣味極其敏感,他們同坐車上,清醒的時候,記住了她的味道,而當時被抱下來的時候又記住了她的聲音。
不然,淩月也不會突然叫住她,還上了她的車,就是爲了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而最後給了她這張紙條,叫她送花,也是爲了進一步證實。
淩四月卻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胡思亂想着有可能淩月知道什麽,但很快就否了。
終于,外面傳來腳步聲,她聽出是弟弟的動靜,長出了口氣,轉過身,徐東生推門進來。
“姐姐!”
“怎麽這麽久啊!”
仔細上下打量一番,衣服整齊,雙眼明亮,一看就沒什麽事,這才徹徹底底放了心。
一天一夜是夠久的,徐東生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所發現的,又精神起來。
“姐姐,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來,先别忙,喝點水。”淩四月倒了杯水給他。
徐東生接過來一口喝幹,抹了下嘴巴,迫不及待地道。
“姐姐,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嗎?我看到了林小姐的二嫂!”
淩四月愣住,怎麽也沒想到淩月給的地址,會看到林飛舞的二嫂。
“你确定嗎?”
“當然确定!”徐東生激動地道,“姐姐,你知道她去那裏做什麽嗎?她在那裏養了一個漂亮的男人!”
淩四月頓時愕然,什麽,林飛舞的二嫂在那裏養了男人!
這,這怎麽可能?
淩月給她的地址正是康氏養男人的地方。
那個長得很像林飛晨的男人,事後倒是提出要離開那個地方,可康氏沒同意,那個男人自然不敢說什麽,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段時間,見沒什麽事也就沒再提。
他還以爲淩月真的說話算數,不會把他的事說出去,沒想到那是淩月覺得沒用,如今覺得有用了,便毫不客氣地說給了淩四月。
林飛晨很少在京都露面,徐東生并不認識,所以也隻知道那個男人很漂亮。
不過他見過康氏,當看到康氏去了那裏,又用特殊的手段知道了兩人的關系,覺得這是個重大發現。
爲了進一步确定,他把兩個人的行蹤都查了一遍,這才耽誤了時間。
“姐姐,我查到了,那個康氏一個月過去一兩次這樣子,行蹤很隐秘。不過我感覺,康氏的娘家應該是知道此事的,現在就是不知道林家知不知道。”
“林家怎麽可能知道!”淩四月道。
媳婦在外養男人,任何婆家都不會容忍的,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爲什麽要這麽做呢?”淩四月很是奇怪。
林家是國公府,舉足輕重,這且不說,關鍵是林家家風極好,不納妾!
這對女兒家來說,簡直是福音,你看那個高門大戶不納妾的,偏偏林家就做到了。
如果說林二公子有問題,可是人家孩子都五歲了,有問題,孩子能出來嗎?
“那就是之前沒問題,現在有問題了呗。”徐東生随口道。
“那也不對,據說林二公子武功高強,怎麽可能有問題。”
徐東生眼珠轉轉。
“武功高強和那方面沒什麽關系吧?”
淩四月面色一紅,意識到和弟弟讨論着問題有些不妥,便轉開了話題。
“可這又是什麽意思?”
她一攤手,上面是淩月寫的康氏養男人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