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也對上淩月的目光,眼裏依然是平靜的。
淩月被林飛舞激起動蕩的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男主都不在意,她爲什麽還要在意?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是敗得一塌糊塗!
“拿劍來!”淩月大聲喝道,伸出手。
龍套人物激靈一下,才想起排演的這段,連忙将道具劍遞上去。
“淩小姐不會是要在這裏自盡吧?用自己的血,濺紅我的華堂?那樣的話,你可就太叫我看不起了。”林飛舞柔聲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的命我會看的比任何都重要。”
淩月說着抽出了劍,結果變故再生。
“還是用我的劍吧。”納蘭開口說道。
這是納蘭從淩月出現到現在第一次出聲。
大家又是一愣,這是什麽情況,生怕他們看不懂,還是看得懂啊?
淩月看看納蘭,卻沒有給他面子。
“不用,我的足夠了。”淩月還沒說完,手中的劍就對着林飛舞投了出去!
劍脫手,直對林飛舞的面門,但林飛舞沒有動,就那麽一眼不眨地看着淩月。
滿場的人還來不及驚呼,就見那把劍擦着林飛舞的鬓角飛過去,然後刺進了後面道具牆上的喜字上。
破!
劍顫動了幾下,不動了。
好險!
大家擦了把汗。
卻也忍不住奇怪,怎麽林家的人沒有出面,他們就不怕淩月殺了林飛舞?
林飛舞帶來的自然不止丫頭婆子,還有護衛,就算保護不了林飛舞也該露個面意思一下吧,可怎麽連個人影也沒有?
他們并不知道,淩月這一劍沒有殺氣,甚至沒有内力,隻是單純的力氣,所以林飛舞的護衛沒有得到林飛舞的命令才沒有阻止。
淩月也是明白這點的,但林飛舞就那麽站在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劍擦過去,這份定力也着實不容易!
林蛇精不愧是林蛇精!
淩月心下佩服,接着對扮演水王爺的七爺道。
“阿水,今日我給你一個選擇,我要你跟我走,不然,我們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說完轉身下了戲台,往外走去。
嗯?
這就完了嗎?
台下的人物疑惑的很。
台上的人物停頓了一下,七爺看向納蘭,神情帶着好笑。
這當然不算完,真正的完是需要納蘭收場的。
納蘭似乎明白了,身上紅紗輕輕脫落。
“我跟你走。”
他的聲音如眼神一樣平靜,不大,卻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然後他手中的劍往後一投,劍帶着嗡鳴聲,刺進了身後的喜字上。
沒有顫動,穩穩地插在了那。
劍光在紅燭的投射下,發出一陣寒光。
和戲中的華堂遙遙呼應。
納蘭的身影飄了出去,帶上已經走出去的淩月,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快的,突然的,都沒給大家思考的時間。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
林飛舞卻笑了。
……
黑暗中有人低語。
“水王爺還真跟那人走了啊。”
“别管這個,我們跟上去,千萬别被發現,他們兩個功夫可都很厲害!”
“知道了。”
……
淩月被納蘭帶着,飛出了很遠,直到看不到王府的喜慶燈火,才在一個屋頂上停下。
“原來你這麽喜歡上屋頂啊?”
淩月看着納蘭。
“要不下去?”
淩月笑了,伸手摟上了納蘭,仰臉看着他。
“爲什麽選擇跟我出來?”
“因爲我有事要做。”
淩月臉上的笑頓時挂不住了,松手、轉身,下一刻被抱住了。
“你……”
剛說到這,納蘭卻将她翻轉過來,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激吻。
淩月愣住,被他親了會,才回應起來。
很快停下,兩人微微喘息着,淩月抓住了他的手。
“很危險嗎?”
納蘭低頭看着她,伸手将她擁入懷裏,在她頭上說了句。
“沒有你剛才做的危險。”
淩月悶悶地笑了。
“既然知道,爲什麽還這麽配合我?”
納蘭說的意思是,她今日送的賀禮激怒了林飛舞。
可納蘭的配合則叫林飛舞怒上加怒。
“我喜歡。”
“嗯?”淩月擡頭,“你指哪一個?”
喜歡她,還是喜歡叫林飛舞怒上加怒?
“都一樣的。”納蘭輕輕吻着她的眼睛,“和你們在台上說哪個喜歡我是真心,一樣的。”
“你還真會解釋。那你覺得我們哪個真心?”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選擇了你。”納蘭輕輕摸着她的臉。
淩月已經懶得去說,既然選擇我,爲何還要接受林飛舞呢?
還有,這樣的氣氛似乎也不适合。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淩月幽幽地道。
“我喜歡,沒有不必。”
“我隻是想叫自己做個徹底的了斷,沒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你要和我在沒關系,但我不允許。”納蘭抓着她的肩膀,直視着她的眼睛,“你是我的,從我們定親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這個事實永遠不會改變,不管發生任何事。”
“你很霸道啊,可你知不知道,我不太喜歡霸道的男人。特别是這違背了我的原則。”
納蘭卻像是沒聽到,而是道。
“我該去做事了。我送你回去。”
“你去做什麽?”
“自然不是入洞房。”
聽着納蘭難得地開的玩笑,淩月略一怔,也半開玩笑道。
“你是要我賠你個洞房嗎?”
納蘭目光沉了下去,仔細看着淩月,捧起她的臉輕聲道。
“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做我真正的新娘,叫全天下人來祝福我們!”
……
“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做我真正的新娘,叫全天下人來祝福我們!”
淩月重複着這句話,搖頭,這人還真固執,隻要我們自己覺得幸福,全天下人祝不祝福的又有什麽重要?
難道說全天下人不祝福,我們就不在一起了嗎?
再說,全天下人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可看到鏡中穿着紅色嫁衣的自己,這點感慨蕩然無存。
雖然納蘭選中了她,可原則上,她依然失去了擁有納蘭的資格。
當然,這個原則,是她自己給自己制定的。
原來,她也是個固執的人啊!
……
納蘭将她送回了夜字号就走了,盡管留下的溫存還在,可人走了還是叫淩月有些冷寂。
嗯,什麽時候,這麽冷了?
淩月轉頭看向門口,門簾自動掀起,從外面走進了一女一男,容貌美麗,在燈下有些不真實。
更不真實的是,兩人長得很相似。
“睡吧,睡着了就再沒有煩惱了。”
那個女子走過來輕聲對她說
淩月覺得好笑,催眠嗎?可這也太幼稚了了點,當她是孩子嗎?
可是接下來,她卻控制不住地失去了意識,都來不及驚訝一下。
“她這麽弱嗎?”
後面那個少年走上來,順便扶住倒下的淩月,驚訝地道。
女子也皺了下眉。
“是啊,這麽弱嗎,我都沒感覺她用内力抵抗。還是說,藥太厲害了?先不管這些,帶她趕緊離開這裏。”
少年應了一聲,将淩月抱起來出去了。
女子緊随其後,他們走後,屋内的燈也跟着滅了。
夜字号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沒多久,淩月有了意識,感覺到了外界的活動,甚至光亮。
她好像在車裏,車在走動,有兩個人坐在車裏,大概是腿吧,貼着她的身體,他們還在交談。
“……姐姐,我們真要聽他們的,馬上把人送過去?”
“你想怎樣?”
“我想看看她的臉。”
“不要節外生枝了,這個人不好對付。”
“可她還不是躺在了我們的車上?”
“所以我說不要節外生枝,成功很不容易。”
“……姐姐不想看看她長得什麽樣嗎?”
“想。傳說她美麗如仙,可真實的相貌卻叫人失望……應該是易容了。但還是那句話,既然成功了,就不要節外生枝了,這次我們可是壓上了所有。”
“就因爲壓上所有,我才不想就這樣把人送給他們,憑什麽我們出力,他們撿現成的?”
“這是……的計劃,既然我們答應了,就該執行。另外,你想看看她的臉,到時候我們提出來,她應該會同意的。”
“可我還是不舒服。”
“……我也一樣啊,可沒有辦法。”
……
交談的兩人是一男一女,聲音都很好聽,聽起來年紀也不大。
關系大概是姐弟?
但兩人的聲音都很陌生,她敢肯定,她是沒聽過的。
一直想看她的臉的是男的。
從他們說話的信息裏,淩月判斷出今晚的事對方謀劃了很久,不然不會說壓上所有。
還有,這兩個人是聽命另一個人的,隻是那個女的很謹慎,沒有說出來,隻是個她。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要把她送給另一個人,或者說另一夥人。
雖然不願意,但卻不得不執行。
似乎很忌憚聽命的人。
可知道這些也沒什麽用,因爲身體動不了,就是眼睛都睜不開,即使感覺到的燈光和聲音也像是很遙遠。
而感覺身體裏面,查看對方給她吃的什麽藥也是一樣的,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做能做的吧,淩月努力記着對方的話,還有一切能感覺到的動靜。
不管有沒有用,這時候你總的做點什麽。
對方沒交談多久就不在開口了,而車也停下來。
淩月被抱下車,然後聽到那個女的說道。
“人帶來了。”
和先前一樣,她是被那個男的抱着的,因爲那個女的說“人帶來了”,并不在自己的頭上,而是有點距離。
沒聽到另一方的聲音,隻是感覺有人接近她,然後亮光有些強烈,她馬上叫自己平靜下來,裝作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