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給林飛舞的大禮就是一出戲,一出林飛舞嫁給納蘭前後的戲。
當然,在戲裏代表林飛舞的是蓮兒,代表納蘭的是水王爺。
當道具擺好,大家頓時有種錯亂的感覺,喜堂上又多了一個喜堂,一邊是戲裏一邊是戲外,戲裏的新人對着戲外的新人重複着他們婚禮的過程。
雖然細節上有些出入,可是大體上卻是一樣的,說實話,演得很好,認真嚴謹,表情到位,即使和現實的新人容貌不一樣,但氣質也是一樣的。
大家認出來,水王爺是現實中的七王爺,而那個蓮兒确确實實是個女的,都不由有些怪異。
單純看戲,自然應該叫好,可在眼下這樣的場合,他們卻一點好也叫不出來。
不但叫不出來,還有些擔心。
當然更多的是,抱着看戲的心情。
九王爺娶林側妃,七王爺卻跟着九王爺之前的女人在台上演戲,還演的是他娶側妃的場面。
而這出戲又是九王爺之前女人,指明送給九王爺側妃的賀禮。
而且九王爺和林側妃就在那看着……
天啊,太亂了!、
不過也真是挺有趣的。
戲演到了水王爺和蓮兒敬酒謝禮的時候,靈兒上台了,和剛才說的是一樣的台詞。
“林蛇精,我來給你道賀了。”
就連人都沒有變。
林飛舞始終保持着笑意,看着淩月走上戲台,走向台上的納蘭和自己,說着這句話,然後說了句。
“演的真好,納蘭哥哥你說呢?”
納蘭沒回應,依然平靜地看着。
林飛舞也不在意,聽着台上相當自己的蓮兒,說完了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後,落到了淩月身上。
淩月今日除了穿着喜服,頭上和臉還是往日的打扮,這叫她很是不滿意,還以爲會露出真臉,結果還是這樣。
不過現在她沒心情在意這些,而是很好奇淩月會說什麽。
“我今日來給你送大禮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親自給你場出戲,另一部分……”淩月看向水王爺,“我來搶人了。”
蓮兒故作不知地和淩月對着台詞。
“搶人?搶什麽人?”
“當然是新郎了。你要是還不清楚,那我再說明白一點,搶他!你身邊的水哥哥!”
……
大家看到這裏,有點明白這出戲的用意,看看戲裏又看看戲外,竟有些期待下面的發展,卻沒想到下面的發展超乎了意料!
當台上的蓮兒氣惱地露出恨意道。
“我知道你不知羞恥,卻沒想到你這樣不知羞恥!”
林飛舞開口叫了一聲。
“停!”
配樂的師傅們戛然而止,台上的人轉頭望向林飛舞。
“你是趕時間入洞房嗎?”淩月也轉過頭看着林飛舞,笑了,“别擔心,很快就演完了,耽誤不了你的花燭夜的。”
“不,你錯了。”林飛舞也笑道,“我不是趕時間,而是覺得她演的不好,不如叫我來演吧。其實我很喜歡演戲呢。”
大家驚愣住。
就是一向平靜的納蘭也看向了林飛舞。
“怎麽,你不敢和我搭戲?”林飛舞誰也沒看,隻是看着淩月。
淩月怔了下,笑了。
“你這麽大氣豪爽,我要說不敢,豈不是太小家子氣了?請!”
七爺在邊上笑道。
“我也覺得林側妃演下面的戲好一些,隻是新郎官沒意見嗎?”
“沒有。”納蘭看看淩月,淡淡地道。
七爺笑了。
“沒有就好。”
因爲眼下的情況實在是突發的,一邊的蓮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七爺對她道。
“你先下去吧。”
蓮兒這才回過神來,忙對台上台下行了一禮,轉身下去。
所有的龍套人物都有些失措,這還怎麽演?他們怎麽配合?
林飛舞已經站到了蓮兒的位置,開口說道。
“我對剛才她的那句台詞不是很贊同,這應該是你寫的吧?”
“是啊,請賜教。”淩月道。
林飛舞笑着。
“賜教不敢當,隻是作爲這個蓮兒的原型,我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不知道?淩小姐不是一向喜歡直來直去嗎,怎麽現在倒學起繞彎子了?這個蓮兒的人物不就是我嗎?靈兒不就是你嗎,水王爺不就是納蘭王爺嗎?怎麽,淩小姐不敢直接面對,非要蒙個面紗?”
淩月看着林飛舞,毫不掩飾心中的驚訝。
“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
這麽直接,這麽坦蕩,當年的林蛇精可不是這樣的!
“人都是會變得,我又怎麽會例外?所以淩小姐在編故事的時候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這方面。”
“受教了。那敢問,蓮兒,或者你,該怎麽說呢?”淩月好整以暇地對林飛舞一行禮。
“我會說,你搶不走的,因爲,如果你能搶走,他就不會站在這裏,還牽着我的手,一起對前來道賀的賓客敬酒。你剛才應該看得很清楚吧?”
林蛇精果然還是那個林蛇精,就算風格再怎麽變的直接坦蕩,還是能會拐着彎叫你難堪!
剛才納蘭牽着林飛舞的手,走向滿堂賓客,淩月當然看到了,那一幕好刺眼,刺眼地叫她恨不得上去将納蘭的爪子剁掉!
不行,她不能麽這凡俗,白癡的像那些言情女生一樣。
可是那一刻真的就是這樣的心情,如今再被林飛舞提醒,這種心情更厲害了。
淩月長長出了口氣。
“的确,你這台詞比我那個好多了。”
“那麽淩小姐你又會怎麽接呢?”
淩月呵呵一笑。
“很簡單啊,我如果能搶走呢?”
“憑什麽?”
“我們有婚約。”
“你們已經退親了,天下皆知。”
“退親可以再結親啊,這也不是不可以。”
“别人可以,但你不可以。”
“爲什麽?”
“因爲陳夫人說過,你是個沒有祖宗的女子,陳世子尚且不能娶你,更别說王爺了。”
“我有沒有祖宗可不是她說着算的。”
“重要的是,你這麽做就是在打你自己的臉。”
你來我往一番話,處處機鋒,字字如刀,卻還不留痕迹,聽得大家思維緊跟着,實在是每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多了。
說到此處,淩月笑容淡了。
林飛舞輕柔地說道。
“我想你應該猜出我要說什麽了。不錯,你始終都在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人的世界絕不容許第三個人,請問淩小姐,我已進門,這個時候你來搶人,是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呢?”
“你們禮成了嗎?”
“我一個側妃,用得着禮成這樣的形式嗎?”
“在我眼裏,沒有禮成,你和他的關系就不成立,我來搶人就不算打臉。”
“淩小姐,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的不懂?從我擡進王府那一刻起,我就是九王爺的人了,在坐的所有賓客都可作證,就算說到皇上那裏,也是這樣的道理。而淩小姐卻理直氣壯地來這裏搶人,早就打了臉還不知,真是可憐啊。”說着林飛舞搖搖頭。
淩月忽然覺得此情此景很熟悉。
是了,當年在江南的時候,慶祝藥王收徒,也是當着太多人的面,林飛舞這樣昂首挺胸地将她踩在腳下,順便還擺了她一道!
這就是林飛舞,永遠可以在語言上死死地壓住她!
“這麽說,我搶人是不對的了?”
林飛舞臉上現出同情。
“其實淩小姐何必如此呢?你喜歡王爺,王爺也喜歡你,在一起就是了。做正妃也好,做側妃也罷,我都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我還很歡迎。說起來,我們三人也是有緣分的,你曾是王爺紙上的未婚妻,而我和王爺從小相識。因爲你的身世,叫人不相信你還活着,是我陪着王爺長大的,如果沒有你,我們早就在一起了。但是你活着,還和王爺相遇了,就這樣我們三個一直糾葛到了現在。淩小姐,我看過你的書,你始終對小三、第三者深惡痛絕,敢問一聲,我們兩個,誰是小三,誰又是第三者?”
“當然你是。”淩月可不會随着她的意思說下去,那樣就等着去陰溝吧,“側妃就是小三,第三者。”
林飛舞并不生氣。
“淩小姐回答不出來就不要回答了,反正什麽答案我也不在意。我認識王爺的時候,你隻是個名字,在這一點上,我比你要名正言順的多。但我尊重你和王爺的婚約,尊重上面你的那個名字,按照你的話來說,從沒有以原配自居。在我心裏,我們都是一樣的,喜歡王爺,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所以還是那句話,你要真心喜歡和王爺在一起,用不着這樣的。”
大家聽了也深以爲然。
喜歡一個人自然是什麽都不在乎的,而計較這個又計較那個,那還算什麽喜歡?
無形中,在坐的人不覺都傾向了林飛舞,質疑起淩月的真心來。
淩月知道,在這場交談中她又敗了。
納蘭說的對,講規矩,講道理,她不是林飛舞的對手。
因爲林飛舞的規矩和道理會得到這個世界的認可。
淩月輕輕笑了。
“你喜歡王爺,所以願意與我分享,難道這樣就是真心的?”
“這樣不真心,難道你的就是真心?”
“這相當與雞與蛋哪個先出生是一樣的道理,争不出什麽來,也沒什麽意義。算了,我的禮物還有最後一部分,完成後,我就不打攪了!”
說着淩月看向了戲外的納蘭。
這也是她進來後,第一次看上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