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晨看着他:“我不是問了嗎,爲何别人家的書房續寫結局,你們書坊不寫呢?”
雲二才想起來,剛才林飛晨确實問過這個問題。
“是這樣的,提供這個故事的作者出門了,還沒回來。”
“雲東家說話很矛盾啊。”
“啊?矛盾,怎麽矛盾了?”
林飛晨淡淡地道:“之前,雲東家跟家母說,你們書坊的書都是好幾個人寫出來的,對吧?”
“是,我是說過。”雲二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漏洞了,額頭滲出了汗水。
“既然如此,那爲何這本水王爺的故事非要等提供故事的作者回來呢?據我所知,這個故事不是完全編造的,而是有原型的,對吧?”
“這個……”
林飛晨不等他說完接着說了下去:“既然是有原型的,那也就不存在提供故事的作者不回來就不能寫的問題了,對吧?”
“這個……”
“而且書中的原型人物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我很奇怪,你賣這樣的書,就不怕原型人物找你麻煩嗎?我更奇怪,你能賣到原型人物的家門口來,原型人物爲何毫無動靜?”
“這個……”
“你剛才說了,你是小地方來的,隻是個小商戶,無根無基,卻能賣有關王爺的故事,還是現實版王爺的故事,膽子很大啊。”
林飛晨說的很慢,但每一字一句都很有壓力,說到這,雲二汗如雨下,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這就是我想問雲東家的問題,還請雲東家爲我解惑。當然,如果雲東家有難言之隐也可以不回答,隻要告訴我這是誰寫的就行了。”說着林飛晨從搖椅上起來,過來,蹲在雲二跟前,溫和地道,“我知道這不是你寫的,所以我不難爲你,隻要你說出誰是作者。”
林夫人相信雲二的話,那是以爲寫書的人是針對林家。
而林飛晨卻不是因爲這個,而是這本書的風格他很熟悉。
沒有人知道這個原因,雲二不知,即使淩月都不會想到。
雲二擡頭看了眼林飛晨,所看到的是一個極美的人,雖然這個美人在笑,語氣也溫和,但他還是直想打哆嗦。
“這個……”
……
納蘭王府。
吳氏被請進王府,卻沒有見到王爺,而是見到了王爺的母親。
晉太妃進來看了眼吳氏,容貌倒也不錯,穿着打扮還算講究,思索着這是哪個親戚。
吳氏看到晉太妃,愣住了,她要見的是王爺,怎麽出來個女人,看樣子,不像是王妃。
對了,納蘭王爺還沒有娶親。
“還不快見過太妃!”
晉太妃身邊的丫頭見吳氏呆頭呆腦地站在那,訓斥道。
吳氏這才反應過來,這是王爺的娘!
激動又畏懼,上來就撲通跪倒,結結實實地磕着頭:“見過太妃!”
晉太妃本來有些不快,不說磕頭,上前見個禮也是好的,怎麽就盯着她看起來不動了。
不過看到吳氏這麽結實地給她磕頭,不快也就散去了。
“起來吧。你是哪家的夫人,怎麽有王府的令牌?”
這個王府的令牌一看就是兩年前的,因爲皇上已經奪了封号,這裏早就成了九王府,而不再是納蘭王府了。
既然拿着兩年前的王府令牌來,應該不是京都人,還不知道被奪封号的事。
吳氏顫顫巍巍起來,不敢隐瞞,将來意如實說了。
可晉太妃卻愣住,她怎麽有點聽不懂呢。
“你說你夫家姓雲?”
“是,我丈夫叫雲長生,和木小樹是好友,所以……”
“等等!”晉太妃攔住她,“我記得木小樹是藥王的徒弟吧,她是個女孩子吧?”
這回輪到吳氏不懂了,木小樹是藥王的徒弟嗎,她怎麽不知道?
“小樹是個女孩子,可沒聽說她是藥王的徒弟。”她怯懦地回答道。
晉太妃皺眉,納蘭跟她說過淩月拜藥王爲師是用的木小樹的名字,可怎麽和這個夫人的丈夫成了好友了?
和兒子交好也就罷了,這又和其他得男子……
晉太妃就有些不悅。
對了,這個吳氏幹什麽來了,叫兒子去林國公府救她丈夫。
這又是怎麽回事?
“林國公府請你丈夫過去能有什麽事,叫你這樣擔心?”
吳氏急得不行,來這裏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雲二去林家怎麽樣了,而這個太妃卻又問這問那的,納蘭王爺也不見人,而她又不敢催促。
聽到晉太妃的問話,她擦擦眼淚:“回太妃的話,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麽事,是家夫臨走前給了我這個叫我來的,讓我盡快請王爺過去,說晚了他會出事的。”
晉太妃更不樂意了,當我兒子是什麽人了!
“我想你的夫君應該是想多了,林國公府和你們又沒什麽恩怨,又怎麽會難爲他呢?再說了,王爺他現在奉旨閉門思過,沒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出門的,就算想幫也幫不了你。你還是回去吧。”
“太妃……”吳氏急了。
“來人,送客。”晉太妃沒容她說話,起身走了。
而那個令牌也帶走了。
“什麽阿貓阿狗的都來找小九,就欺負小九好脾氣!”走出偏廳的晉太妃還有些生氣。
“太妃跟這樣的人置氣不值當!王爺的确是好脾氣,所以太妃得好好看着。”丫頭忙道。
晉太妃看看手裏的令牌,冷聲道:“你看看,他巴巴地将王府的令牌送給人家,人家還不稀罕,直接又送給了别人,還是男人!”
下人們當然知道晉太妃的意思,那個人家當然指的是淩月。
“太妃别氣了,王爺他一時被蒙蔽了,知道了就不會了。”
“是啊,太妃,王爺就是太心善了。”
晉太妃被丫頭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心情好些,可想到這件事還得告訴兒子一聲,免得日後埋怨他這個母親。
特别是關于那個丫頭的。
對于淩月,她依然是不待見的,但了解兒子的脾氣,硬是去阻擋是不行的,瞞上瞞下也不行。
得多花些心思。
晉太妃已經做好了曠日持久的争戰準備!
“去,看看王爺練完功沒有。”
……
吳氏愣怔住,過來一個婆子:“吳夫人,請!”
吳氏還想追上去哭求,可看到面前婆子淩厲的眼神,不敢了,聽話地向外走去。
之前想了種種可能被拒的可能,卻沒想到遇上的是這種情況,被王爺的母親拒絕了。
看看背後王府的大門,想想雲二在林家還不知什麽情況,悲從心來,卻又不敢大聲哭。她知道這樣的人家最忌諱哭了,隻好捂着嘴哭着上車。
跟随的丫頭忙忙安慰道“奶奶别哭,也許少爺沒事早就回來了呢!”
吳氏一聽對啊,可能現在雲二回來了,連忙吩咐回去。
結果到家一看雲二并沒有回來,這下急了,請不來王爺,有沒其他認識的人,一咬牙親自坐車來到林國公府。
就算林國公府将雲二怎麽樣,那她陪着就是了!
此時的雲二被林飛晨吓得哆嗦着,結結巴巴地道:“作者叫神機先生……”
“編的名字還挺不錯。”林飛晨伸手捏起他的下巴,叫他擡頭對上自己,“作者和你什麽關系,叫你這樣維護他?還是說,作者有什麽秘密,叫你這樣怕說出來?”
雲二很想笑,可笑不出來,很想謙卑一些,可表現的卻是驚恐。
“你是個普通人,是承受不了我的手段的,所以,還是說吧。”
林飛晨依然是溫和的口氣,手也沒有用力,但雲二卻遍體生寒,他知道自己這關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沒想過出賣木小樹,而是飛快地想着說辭,嘴裏說着話,拖延着時間。
“公子你誤會了,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哪有什麽秘密,就算有,那也是,小秘密,和公子無關的……”
大不了,就說她和小樹龍陽關系好了!
反正小樹本來就喜歡男人,他委屈委屈好了。
“别廢話。”
林飛晨發現了,這個雲二怕他怕得要死,但還是不想說實話。
正想着要不要動刑,小厮小心過來叫了聲:“公子。”
林飛晨知道有事,不然這時候小厮不敢來打攪自己,放下了雲二,起身走過去。
“什麽事?”
小厮看看雲二,低聲說了幾句。
林飛晨眉一挑,偏頭看向雲二,雲二也正巧往這邊看來,正好對上林飛晨的眼神,立刻露出個讨好的笑容,雖然很難看。
林飛晨也笑了,帶了點戲弄。
“人呢?”
“在門房。”
“帶過來。”
“是。”
“知道怎麽說吧?”
小厮見林飛晨看着雲二,立刻會意道:“實話實說。”
林飛晨滿意地點點頭。
小厮暗松了口氣,掉頭去了,伺候二公子真累。
主要是累心!
林飛晨再次踱步,來到雲二身邊,溫聲道:“起來吧,坐在地上被你家夫人看到了算怎麽回事啊。”
雲二聽到前面,歡喜地剛要起來,可聽到後面又坐下了,什麽,他夫人看到,什麽意思!
“公子?”
林飛晨坐回搖椅,端起早已涼了的茶,在手裏晃悠着。
“你夫人不放心你,來了。我已叫人帶她過來了。”說着看着雲二,“不知道你還是個好男人啊,去哪還對妻子說一聲。”
“那個,我出來的時候,她知道的。”雲二心沉了下去。
吳氏怎麽來了?
看林飛晨的樣子,是吳氏自己來的,那納蘭王爺呢?
難道吳氏沒去?
或者沒請來?
怎麽可能,他把令牌都給小樹了,怎麽可能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