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說無憑,立個字據”
清風聽了錯愕住。
“我是新手,萬一治不好你訛上我怎麽辦?”淩月認真地道,“所以你想要我給你妹妹治病,必須立字據。”
清風見淩月不像開玩笑,有些遲疑,隻是這時咳嗽起來。
從淩月拍過他後背到現在一直沒有咳嗽,好在沒有那麽劇烈,很快就好了。
不過這也叫他做出了決定。
“好,立字據!”
淩月隻是拍了他幾下,咳嗽就止住了,即使是學徒醫術也是不錯的。
何況,學徒也許是淩月自謙呢。
爲了治好妹妹,他不能放過任何的機會!
淩月也沒矯情,從藥箱翻出紙筆迅速寫了一個。
清風一看淩月寫的那麽熟練,心裏忍不住想,不會是經常寫這個吧……
“大夫,我相信你。”清風寫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一臉信任地道。
淩月卻無動于衷:“你就是再相信我,我也是新手。”
治好治壞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水平的問題。
淩月說着收起了字據,進了帳篷。
清風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夫,可想到自己的咳嗽又有了信心。
淩月進來開始給清竹清理膿包,塗藥。
清理過程是很痛的,爲了防止清竹不老實,淩月封住了她的穴,包括啞穴。
她不喜歡在自己醫治的時候,病人喊叫,那實在影響她的發揮,也影響她的專注。
一切在安靜中進行着。
清竹疼得滿臉都是汗水,卻發不出聲,動不了,又暈不過去,簡直痛苦的不行。
好半天淩月終于清理完了,用藥擦死了許多遍,最後才塗了一層。
所有的藥都是她自己配置的,以往效果是不錯的,但願這次也不會例外。
弄完了,淩月給她蓋上被子,洗了手,又給清竹擦幹淨臉,喂了顆止疼藥丸,等她睡着解開她的穴道,這才背着藥箱走了出來。
“我妹妹怎樣了?”等的焦急的清風急忙問。
“我給她吃了止疼藥,可能要到晚上才能醒,到時候要是疼得厲害再給她吃一丸。”淩月将藥給他,“可能要過兩天才能完全不疼,叫她忍着點。出診錢就算了,我是義診,你就給個藥錢吧。”說了個數目。
清風确定了妹妹沒事才給了淩月藥錢。
淩月認出來,這正是雲二的護院扔出來的散碎銀子,看了眼清風,本想問問,可又覺得唐突,便點點頭,說了句過兩天我再來,轉身走了。
從這片帳篷區走出來,淩月長出口氣,回頭看看,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上了馬,正打算回去,卻無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走進了那片帳篷區。
是小紅,伺候牛二的那個丫頭。
難道那個丫頭是這裏的人嗎?
想了想也就丢開了。
幾天後淩月來給清竹複診,清風感激不已,原來清竹好多了。
所謂的好多了,就是那些膿包顔色變淡了,看上去不再那麽吓人。
淩月看完後,和上次一樣清理,塗上了新的藥。
當然清竹也再次封上穴道,最後喂了止疼藥,叫清竹睡去。
“再看看吧,可能月底效果會明顯一些。口服的還是按照上次的藥方來吧。”淩月出來交待清風。
有了效果,清風對淩月信任多了,連連應着,并親自送淩月離開。
“你還是回去吧,你妹妹一個人在帳篷裏也不安全。”
清風卻說無妨,附近住的都是自己人。
淩月也就沒再說什麽,叫他送出了帳篷區,并和他說起話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這裏叫下窪子,住的都是貧苦人。”清風說着歎了口氣。
淩月很想說你們看起來可不像貧苦人。
清風穿的并不好,但很整潔,而容貌更沒有半點貧苦的影子。
“那這些人以什麽爲生?”
“幹什麽都有,都是給人打短工,出苦力。”
“那你呢?”
清風面色一僵,但随即又自然了。
“我是給人代筆寫些小書的。”
淩月就是編小書的,聽到這裏有些好奇。
“你寫的什麽小書,方便說嗎?”
清風見淩月對這個感興趣,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隻是我隻負責寫一部分,并非是全部,也不知道書的名字。”說着就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寫的内容。
淩月确定了,這個人是雲二找來寫小書的人之一。
寫的内容還是當下自己根據自己身世改變的。
可爲什麽雲二會說不要來糾纏呢,糾纏從何說起,寫的不好?要求太高?
這個和糾纏好像扯不上吧?
淩月旁敲側擊了一番,可還是沒得到答案。
又過了幾日,淩月再次來複診,清竹身上的膿包顔色變的更淺了,甚至都有結繭的樣子。
這叫淩月很意外,妙手回春,現代醫療也沒這麽快吧!
畢竟還不到一個月,而且她還是個新手。
難道說自己真的有神醫的天分?
她自己都不信。
她不信,不代表病人不信,清竹感激的不行,拉着淩月的手喜極而泣。
“小樹大夫,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
激動的也隻會反複說這幾句話。
淩月理解她的心情,一個女孩子,在那個地方長了一片那玩意,任誰都會絕望的,如今有了好轉的迹象,激動是正常的。
“要說謝也該是我,我還是個學徒,現在是練手,你這病可提高了我不小的水平!”淩月半開玩笑地道。
清竹被逗笑了:“小樹大夫,你醫術了得,這嘴也不簡單!”
知道淩月是女的,她也毫無顧忌地打趣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好了,精神這麽足!好了,接下來該上藥了,還和上次那樣,我封你的穴道。”
“等等。”清竹攔住了她。
“怎麽了?”
“我有些話想和小樹大夫說。”清竹苦笑,“待會我睡覺了又沒機會說了。”
“什麽事,你說吧。”
“是我哥的事,能不能給我哥哥看看?”
“你說的是他的咳嗽吧?”淩月點點頭,“隻要他願意,當然可以。也不瞞你,我回去除了給你配藥,也針對他的病症試着配了些藥,隻是還沒定下來。他的病和你不一樣。皮膚方面好歹還算是我的擅長,可其他的就不敢保證了。”
清竹卻微微低頭,等淩月說完才輕聲道:“我說的不是哥哥的咳嗽。”
啊,不是?
“那你哥哥還有什麽病?”
“他……”清竹有點欲言又止。
淩月眨眨眼睛,等着下文。
“小樹大夫,如果我說了,你會不會不再來給我治病?”
“當然不會,我這人做事向來有始有終。”
“那,就算是我哥哥身份……”
淩月打斷她道:“我雖然現在還是個學徒,可學的就是給人看病,在我眼裏隻有病人,沒有其他。”
清竹依然沒有松氣,隻是有最低的聲音說道:“我哥哥原來是醉風樓的人。”
醉風樓,淩月頓時愣住。
自古以來,煙花柳巷說的都是風塵女子工作的地方,而這個醉風樓卻是風塵男子工作的地方。
說白了,也就是相公館。
因爲有了上次說要找個氣質像王爺的人說小書,雲二就誤會淩月有龍陽喜好,淩月才對江南城的相公館有了了解。
相公館很多,都是暗裏的,其中醉風樓是最有名的,這個有名還是明着的。
她也曾好奇地去了一次,隻是那裏要價太高,還沒見到人就是進個門就得好幾兩銀子,她心疼銀子隻在門外看了看。
可惜太忙,也沒見到傳說中的攻與受,更是因爲忙,也就放下了。
她實在沒想到,随便遇上個病人一個是相公館的,一個是青樓的。
而且兩人還是兄妹。
這個,還真是……
猿糞!
醉風樓很有名,清竹覺得淩月是行走的大夫,自然會知道。
淩月懂了清竹的意思,點點頭,見清竹緊張地看着自己道。
“還是那句話,我是大夫,眼裏隻有病人,其他的都和我無關。”
清竹長出口氣,再次感謝淩月,請求一會就給清風看看。
淩月答應了。
和上次一樣,給清竹處理完了,淩月出來跟清風一說。
清風有些尴尬。
“這個就不用了,我也沒什麽病,就是咳嗽,小樹大夫要是願意的話,能給些治療咳嗽病的藥就好。”
淩月想了想道:“我雖然是個女子,可大夫不分男女,病人也不分男女,還請你不要因爲這個顧忌什麽。至于你曾經做過什麽,那個和我無關。還是那句話,我是個新手,我無法保證什麽,但我會盡力,你要是願意讓我治,隻要立字據就行。”
清風一愣,沒想到淩月會這麽說,雖然最後聽起來很是不近人情,可前面的話卻叫他心裏一暖。
“謝謝小樹大夫……我想想。”
淩月嗯了聲,正打算離開,便看到那個小紅丫頭走進了一個帳篷裏,随口問道。
“那個房子裏住的是什麽人啊?”
清風看了看道:“是李大叔家,怎麽了?”
“沒事,我剛才看到一個女孩進去了,那個女孩挺眼熟,好像是我以前一個病人。”
“那應該是李大叔的幹女兒。李大叔曾是镖師,後來受了傷沒法護镖了,就流落到這裏,幾個月前救了一個女孩,就收養爲幹女兒。這個女孩身世可憐,父母雙亡,也沒兄弟姐妹,不過運氣卻不錯,不但遇上了好心的李大叔,還遇上一個好心的公子,給她找了份事做,一個月還能賺一些。”
“是這樣啊。這個女孩叫什麽?”
“她叫小紅。”
那個好心的公子大概就是畢詩軒吧。
還真是巧,竟然在這裏遇上了。
可真是這麽巧嗎?
她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呢?
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情想這個了。
從清風這裏離開去了暗衛司,拿到了納蘭給她寫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多,可總結下來隻有一句話:納蘭要娶側妃了!
而側妃的人選則是林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