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對的是暗衛司的人,什麽樣的借口和理由在他們眼裏都是陰謀,所以倒不如把你的目的亮出來,這樣他們放心,我們也安心。而你的目的就是喜歡你的納蘭哥哥,想要嫁給她,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你死纏爛打,不惜跟着晉太妃去上香吃齋,讨好未來婆婆,這不是最好的理由嗎?上次的香料盒子怎麽解釋,不用我教了吧?”
盡管憤恨,但她不得不承認張三說的有道理。
不錯,暗衛司的人都是陰謀論,就是納蘭哥哥經過上次的香料盒子也會這樣看自己吧,而這個理由還真是再好不過了。
“隻是這樣?”
“當然不止這些,這隻是教你怎麽接近晉太妃,想要嫁給你納蘭哥哥還要做很多。不要問了,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不過醜話說到前面,眼下的機會難得,你要是還和上次一樣壞了我的事,可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飛舞隻覺得心裏一寒,生硬地道:“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問剛才的事。
“你說我們林家卷進……”
“我說了,回去問你家大人去,眼下你應該好好想待會怎麽做。可别忘了你未來婆婆是宮裏出身,你的納蘭哥哥是暗衛司的頭子,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兒。”
林飛舞怔愣一顆,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不再說什麽了。
張三看了她一眼,閉目養神。
白馬寺距離京都城三十裏之外,地位僅次于寒山寺。
寒山寺有個能推算命數的無上大師,而白馬寺卻以齋飯聞名。
納蘭他們起得早,沒到中午便到了。在知客僧人的引領下,住進了事先安排好的寺中客院。
客院也早被先一步到的納蘭王府的人,收拾妥當。
像晉太妃這樣身份,上香吃齋其實就是一種形式,不過是在遊玩中求個心安罷了。
坐了一上午車晉太妃也乏了,吃了些東西躺下休息。
納蘭這才從母親房裏出來,下面的人來禀告,林飛舞來了。
林飛舞從京都城就跟着他們,這樣明顯的事,納蘭當然知道,不過這一路上林飛舞沒過來打招呼,他也就裝不知道了。
如今跟到白馬寺來了,這是要做什麽?
納蘭看着院中的綠蔭,神情冷漠。
睡了一個時辰的覺,晉太妃歇過來,帶着丫頭們出來看風景。
納蘭照舊陪同。
白馬寺沒來過幾次,晉太妃看哪裏都覺得稀奇,不時問着引路的僧人。
納蘭跟在晉太妃身邊,聽着引路的僧人說得天花亂墜,眼裏卻将一路走來的地形記在心裏。
這是他的習慣,也是訓練的結果。
每到一個地方,首先就是熟悉地形,隻有熟悉了地形,萬一有事,你才有逃命的機會。
就在他們轉過放生池,前方走來幾個女子,最前頭的一身紫衣,發髻上插着鮮花,映着如花的嬌顔,在夏日的陽光下,顯得光豔照人。
女子背後是盛開的花叢,她手裏拈着一枝花正放在鼻端上聞,美麗的像是花仙子。
“這是誰家的女兒,這般好看……”晉太妃一時看呆了。
納蘭道:“母親不認識了嗎?這是林國公府的林小姐啊。”
“林飛舞?”晉太妃有些驚訝,再定神看去,這才認出來,“還真是啊……”
心裏不由有些複雜,上次聽了兒子的話,對林飛舞心生了厭惡,可此刻見了有些可惜。
這林小姐生的真是一副好相貌,和兒子簡直般配的不行,想到早些時候這個林小姐的乖巧體貼,更是覺得遺憾。
賞花的林飛舞自然是特意在此等候的,見晉太妃往這邊看來,并沒有裝作剛看見,而是大方地走過來,對晉太妃福身。
“飛舞見過太妃。”
晉太妃淡淡地笑了,擡擡手:“林小姐不必多禮。沒想到林小姐也在這裏啊。”
林飛舞一路跟随,又沒有掩飾,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隻當林飛舞這是因爲兒子。
“我是跟着太妃過來的。”林飛舞說着看了眼納蘭,帶着一點羞澀,和一點尴尬,還有楚楚的可憐。
晉太妃看看兒子,兒子也在看林飛舞,隻是神情冷清,沒什麽特别的反應,心裏好笑的很。
兒子有人喜歡,有人追,她這個做母親當然是高興的。雖然這個人是林飛舞。
納蘭有些詫異,沒想到林飛舞就這樣坦然承認了。
“跟着我來的,跟着我一個老婆子幹什麽!”晉太妃打着哈哈就走過去了。
林飛舞自然地走在晉太妃的另一側,笑着湊趣:“太妃可不是老婆子,年輕的說和我同輩都有人信!”
晉太妃被說的臉一紅,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真是胡說!”
這樣親近的動作叫林飛舞受了極大的鼓舞,熱情地介紹起來。
“太妃,我以前來過白馬寺,我給您帶路。”
晉太妃見兒子沒反對,便笑着同意了。
林飛舞很開心,帶着晉太妃逛起了白馬寺。
知客僧也沒走,在一邊跟随着,不時就着林飛舞的話插幾句。
納蘭一言沒發,聽着林飛舞解說着白馬寺各處景緻,面無表情。
一直逛到了晚上,林飛舞伺候晉太妃用了飯才離開。
“去送送林小姐吧。”晉太妃對兒子道。
聲音帶着笑意。
納蘭依言,陪着林飛舞出來。
到了院門,林飛舞停住腳步,轉回身,擡頭看向納蘭,淚水湧上雙眼。
“納蘭哥哥,我對上次的事向你道歉。”
納蘭目光幽深,隻是和她對視着。
林飛舞咬着唇,眼圈早已紅了:“我,對不起,我帶了盒香料,納蘭哥哥,你看到了吧……那是叫人聞了就喜歡對方的……對不起!”對納蘭福身賠禮。
“那是你自己配制的?”納蘭不動聲色地道。
林飛舞心裏一怔,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遲疑地道:“不是,是我買的。”
說着面上凄涼無助。
“我現在雖然跟着幾位太醫學習醫術,可短時間内還配不出來,無論是香料還是其他的藥……飛舞再也不能爲納蘭哥哥配藥了……”
林飛舞淚珠滾滾而下。
“你從何人手裏買的?”
“是,香料鋪子介紹的,我也不認識那個人。”
“那你就拿來給我用嗎?”
“不不,納蘭哥哥,不是這樣的,我事先叫太醫們看了,他們說不會害人,就是聞着叫人依賴……”說着聲音低下,“納蘭哥哥,我那麽喜歡你,又怎麽會害你……”
“你一路跟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
納蘭看着她,即使哭的時候,這個人都是美麗的。
這叫他想起了淩月,哭的時候,那個難看!
林飛舞眼神頓時生出幽怨,還有一絲孩子氣的嬌嗔:“自然不是的,你明明知道……”
說完像是再也說不下去了,也不等納蘭回應,提起裙子跑了。
她的丫頭忙對納蘭匆匆施了一禮,追去。
納蘭站在院門,看着林飛舞的身影融入了夜色裏,略一沉吟,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轉身回來。
晉太妃還沒睡,納蘭進來的時候正在燈下看經文。
“人走了?”
“走了。”納蘭過來,給母親添了杯熱茶,坐在了桌案的對面。
“說什麽了?”晉太妃有些好奇。
納蘭看向母親。
晉太妃略有些尴尬,低頭翻着經文掩飾道:“這裏畢竟是寺廟,要注意些。”
納蘭嗯了聲。
“說了香料盒子。”
“嗯?”
“還哭了。”
晉太妃怔了下,頓了頓道:“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是,她很美。”納蘭說着拿了一卷經文,起身,“母親,這卷我去抄寫。”
晉太妃還在想什麽,下意識地點點頭,等納蘭轉身走到門口才道:“小九?”
“嗯?”
“你說林小姐很美?”
“很美,可是我不喜歡。”納蘭回答的相當幹脆。
晉太妃愣怔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随口道:“還想她呢?”
“她叫淩月,母親又忘了。”納蘭笑笑,提醒道,“她也很美,就是年紀小了些,長大了,不會叫母親失望的。”說着推開門,想是想起了什麽,又轉過頭加了一句,“不過,淩月哭起來很難看,林小姐無論怎樣都是美的。”
說完納蘭出去關好門走了。
晉太妃怔住,哭起來很難看?這是不加掩飾。
林小姐無論怎樣都是美的,那是刻意掩飾了……
這個死小子,還真會見縫插針地爲她說話!
晉太妃氣笑不得,翻了翻經文,又停住了,輕喃地道,淩月嗎?
納蘭回了自己的屋,腦海裏過着林飛舞先前的表現,還真是無可挑剔。
林飛舞,我真的希望你目的,隻是單純的我……
想到這,有些說不出的疲倦。
坐在案前,鋪開紙,想了想,提筆寫下:小母雞,你好嗎,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很意外我這樣稱呼你,告訴你,以後還有很多的意外……
不知不覺,納蘭神情輕松起來,甚至有些飛揚。
“……這是給你寫的最長的一次信,猜猜爲什麽?”
納蘭唇角禁不住往上翹。
“告訴你吧,我陪母親來白馬寺上香吃齋,林飛舞來了,還是一路相随,知道爲什麽來嗎?這個就不告訴你了,你自己去猜,猜中有獎啊……”
“小母雞,最近下了幾隻蛋啊……”
寫到這納蘭愣住,他怎麽能寫出這樣輕佻的話來?
可想到淩月看到這個的反應,又忍不住笑了,淩月一定會說沒有小公雞小母雞怎麽會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