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橋揮了揮手:“說得好,我的納蘭王爺,那你就心懷你的國家百姓吧,我做那個惡人好了。”說完大步走了。
納蘭搖了搖頭。
不錯,林木橋說得對,無論是之前的林飛舞,還是之後的淩月養父母一家,他都可以用殺來解決。
可是那樣在他看來并不是最好的方式。
曾經他跟淩月說過,世上沒什麽兩難的選擇,不過是人總會下意識地、更願意選擇容易的方式,即使明知道那樣是不對的。
可他不想成爲那樣的人。
林國公府無罪,他不能硬按上一個罪名。
淩家人不管怎樣,都将淩月撫養長大了,不能就因爲這個就該死。
而他明明可以阻止卻縱容發生,他做不到。
可林木橋說的也對,這麽做很麻煩,還費力不讨好。
但那又如何?
這隻是他的選擇而已。
納蘭心情平和地鋪開了紙,提筆寫下:
淩月,如果你在江南聽到有關你養父母的什麽事,不必驚慌……
……
林木橋将淩家人安置暗衛司的大牢後,出來也到了晚上,一個親信匆匆過來對他耳語一番。
他頓時愕然:“真的?”
那個親信點頭:“絕對沒錯!”
林木橋神情變幻不定,抓住親信迅速回到自己的宅子,在書房細細地問了幾遍,這才确定。
可正因爲确定,林木橋才更不安,在書房裏來回走着,斷斷續續地吩咐了幾句親信。
“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屬下明白。”
“還有,你隻管盯着人,千萬不要叫對方發現了。”
“是。”
“不要有任何行動。”
“是。”
“還有……先不要告訴小王爺。”
“是。”
林木橋又在屋裏轉了幾圈,覺得沒什麽叮囑了,這才叫親信下去。
那個人竟然是張三!
竟然是張三!
林木橋跟納蘭說發現了林飛舞失蹤了兩個丫頭,其實還是有所隐瞞。
他始終叫人秘密監視着林飛舞,從江南到回來,他就吩咐人死死盯着,林飛舞去家廟更不例外,于是發現了可疑的人。
一個送柴人怎麽能随便出入林飛舞的院子,看起來還很熟悉的樣子。
因爲對方武功不高,所以他的親信很容易就跟上去了,然後發現了驚天的秘密!
這個人竟然是林飛舞從江南帶回來的,經查,還是林飛舞在富貴酒莊救下的!
這還不算,關鍵是這個人是張三!
張三和林飛舞關系不但熟悉,還極爲親密,每次去送柴,都會和林飛舞單獨呆一會,親信不敢靠近,并不知道他們說什麽。
接着在林飛舞從家廟回來的那個晚上,他的親信發現,林飛舞的那兩個丫頭被這個張三叫人帶走了,不知去向。
林飛舞對外稱兩個丫頭失蹤了,林木橋覺得,如果這兩個丫頭看到了不該看到的被滅口,直接解決就是了,用不着帶走這麽麻煩。
既然帶走那就絕不是滅口,一定去幹什麽了。
隻是幹什麽了呢?
現在這個張三跟着林飛舞回到了林家,成了林家的護衛。
外宅的護衛和内宅聯系自然不方便,這需要中間人傳遞,這個張三想和林飛舞接觸,那麽林飛舞貼身丫頭至少有一個是張三的人。
這個倒也好查,隻是他們目的是什麽?
這叫林木橋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這股陰謀涉及到了淩月,但最終指向的絕不是淩月,是誰就看對方的主子是誰了。
不過因爲涉及到的事林飛舞,他決定暫時先不告訴納蘭。
張三出現在林飛舞這裏,他得提醒一下小丫頭,免得小丫頭傻乎乎的掉進坑裏!
小丫頭傻嗎?
好像雖然傻,但從沒有掉進過坑裏。
林木橋搖搖頭,提筆給淩月寫信。
寫完信,他看着親信畫下來張三的容貌,親信說,看起來這個的确是本人的樣子。
想想,在信的最後,将張三的容貌用筆勾畫上去。
……
“小王爺,太妃叫你過去一趟。”
納蘭進了王府,一個後宅的丫頭過來道。
“走吧。”納蘭跟着丫頭來到後宅的花園裏。
晉太妃正在一片迎春花前觀賞,旁邊的丫頭們說笑着那一朵更好看,可用來裝點屋子。
看到納蘭來立刻都禁了聲,恭敬地施禮。
“見過小王爺。”
眼睛卻忍不住看着納蘭。
納蘭穿的雖然是便服,可依然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濃墨重彩的眉眼,卻冷清的像是揉了把冰冷的雪,叫人想親近卻又不敢。
晉太妃看着自己丫頭們對兒子犯花癡又膽怯的模樣,微微笑了,難得地打趣道:“你們那麽怕他幹什麽,他又不吃人。”
小丫頭們臉一紅,小王爺是不吃人,可自從有個丫頭深夜溜進小王爺的院子,結果卻被扔了出來。
如果是小王爺扔的也還好,可是卻是被小王爺身邊的那個小狐的畜生扔出來的,這叫她們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母親,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納蘭對晉太妃施禮。
晉太妃招招手,叫納蘭走近些:“你别整日闆着臉,太嚴肅了,我沒什麽事,就是叫你陪陪我看看花……你不會有事吧?”
“沒事,我陪你,母親。”納蘭上前攙起母親的胳膊,往前走着。
後面的丫頭自覺退後一段距離,留給這對母子說話。
“你看着迎春花開的多好啊。”晉太妃輕聲漫語道。
“是,很好看。”
“你在江南,那個叫什麽園子的,開滿了花的?”
“百花園。”
“對,百花園,那的花都什麽品種啊?”
“很多吧,我也沒注意,不過大多數都是南方能種的,我們北方種不了。”
“嗯,我最喜歡就是迎春花,看着它就覺得心情好……”
母子一邊看花一邊随意地說着話。
走了一會,晉太妃随意地道:“你可知道皇上送給她的玉如意什麽意思嗎?”
納蘭笑笑:“母親不是不喜歡她嗎?怎麽關心起這個了?”
“我就是問問,你一心念着她,要是皇上看上……”
“不會。”納蘭肯定地道。
晉太妃怔了下:“按理說是不會的,這世上在沒有那個女子,在皇上心中能勝過皇後了……隻是,凡事沒那麽絕對,你也要做個心裏有數。”
“母親想說什麽?”
“你要我給她個公平,我答應了,可你也得給我個公平才是。”
“母親請講。”
“你如今退親了,也到了議親年紀,我明日要在家裏開個賞花會,請了些女孩子過來,你到時候過來坐一會。先不要忙着拒絕,你說我不了解她就否定,這對她不公平,可現在的問題是,她一時半會還來不了,我想了解也沒處了解去,那就隻能先了解了解别人了,而你也該給别的女孩子了解個機會,這才公平,你說是不是?”
納蘭明白母親的意思,笑着點點頭:“母親說的對。”
“你答應了?”晉太妃沒想到納蘭答應的這麽痛快。
“母親全是爲了孩兒着想,何況,母親說的句句都有道理,孩兒又怎麽能不答應呢。”
“小九,我才發現,你嘴巴現在越來越甜了,會哄人了啊,該不會是爲了她吧?”
“母親怎麽能這麽說,她對我們母子來說,現在隻是個外人。”
隻是現在,将來就是一家人了,納蘭暗自想道。
這話晉太妃愛聽,立刻丢開了淩月。
“小九,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許敷衍我,到時候闆着臉什麽的。”
“不會的,不過,我的性子母親你也知道,太親熱的事也做不來。”
“沒事沒事,你坐在我身邊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母親。”
“那就辛苦母親了。”
納蘭陪着晉太妃在花園裏逛了一會,又說了會話,随意提議。
“母親,我才想起來,你請的應該都是女眷,就我一個男的,有點尴尬吧?我想叫林木橋來,可以嗎?”
晉太妃還以爲納蘭要反悔,這麽一聽馬上道:“怎麽不可以!你不說我還忘了,你說的是,就你一個男的确實尴尬,這樣你也多請幾個朋友,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熱鬧一些。”
“那母親不煩嗎?那麽多人。”
“煩什麽,就是一天的功夫,正好,我們老姐妹也能自己說說話。”
“嗯,那這樣吧,母親,我們府裏人手少,我叫林木橋安排些人進來。就在花廳院子裏,那裏和外院相連,也方便些。”
“你可不要弄一些太兇的暗衛啊,我開的是賞花會。”難得兒子這樣配合,晉太妃很是高興。
“不會,母親,我有分寸。”
“好好,那你就看着辦吧。隻是明天,會不會太趕?”
“人都是現成的,母親不用擔心。”
晉太妃點頭,母子倆又就此賞花會商量了一番,看上去心情都很愉快。
遠遠看着這邊的丫頭們,悄聲道:“太妃還擔心開賞花會小王爺不高興呢,你看小王爺一直笑着。”
“小王爺爲何不高興?”
“你怎麽這麽蠢呢,太妃開賞花會是要給小王爺選王妃啊,小王爺不是一直念着那個……未婚妻嗎?”
“這個我知道,可這不是老黃曆了嗎,退親的聖旨都下來了,小王爺和那個人一點關系也沒了,太妃給小王爺選王妃也是正常的啊。”
“你知道什麽,聽說啊,小王爺還喜歡那個人呢。”
“是嗎?小王爺還會喜歡人?”
“說什麽呢,小王爺怎麽就不會喜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