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某個沒有名字的山谷裏,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在舞劍。
一邊站着青衫俊秀年輕人,不時用手中的劍擊打一下舞劍的人。
每一次擊打,舞劍的人不是踉跄一下,就是狼狽地趴下,這個時候青衫人都會淡淡說一句。
“再來。”
如此重複了差不多小半天,直到舞劍的人速度越來越慢,這才道:“今日就到這裏吧。”
舞劍的身影立刻直接趴在了地上,可是下一刻就被青衫人踢進了旁邊的水裏。
“青衣師父,你又踢我!”
纖細的身影發出不滿的叫聲,卻還是無法控制地落進了水中。
青衫人也不說話,坐到一邊的石台上,閉目養神。
這兩個人正是青衣和淩月師徒。
這是第三次授課了。
前兩次授課内容都是如此,舞劍被打,完事被踢進水裏,憋到快憋死的時候才允許上岸。
而這時候也和死魚差不多了。
這次也不例外。
淩月從水裏爬到了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并哀怨地看着青衣:“青衣師父……你這是要弄死我啊……”
“還有力氣說話嗎?看來憋得不夠!”
“不不,沒力氣了,沒力氣了!”淩月連連否定。
青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還不快去把衣服換了!”
“……是,遵命,我的大大你真好……”
淩月還不忘貧嘴,才晃晃悠悠地起來,去樹後換好了衣服出來。
青衣見她提着劍走過來,微微點頭:“第一次你是爬着過來的,第二次你是拄着劍過來的,這次是完全靠腿,進步了。”
淩月一頭黑線。
想到第一次簡直不堪回首,她連衣服都沒力氣換了,就那麽爬到了青衣跟前,請求幫助。
第二次勉勉強強換了衣服,卻是拄着劍一步一步挪過來的,想想都是淚啊!
這次,不管怎麽說,終于可以體體面面地走過來了,進步,絕對是大大的進步!
一屁股坐在青衣身邊,淩月将手裏的果子遞給青衣,自己拿着一個啃,并含糊地問道。
“我說青衣師父啊,這麽練有什麽用處?不是得需要練内力嗎,沒内力的劍招豈不是花架子?”
“内功不是練出來的,内功是積累出來的,你私下裏睡覺、做事都可以練習,在這裏就不要浪費那個時間了。這樣練習是爲了練反應速度、準确程度。下水是激發你身體的潛能,還有鍛煉身體的耐力。”青衣吃着果子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淩月笑了,“青衣師父,你好厲害啊,懂得真多!”
青衣絲毫沒有受用的意思,淡淡地道:“是不是花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對和你差不多的對手,你能比他堅持更久,面對比你強的,你又能全身而退。”
“青衣師父你說的太好了!”淩月毫不吝啬地誇獎着。
青衣依然沒有接受她馬屁的意思,而是和上兩次那樣,布置了作業。
這次量加重了一些。
淩月認真記下:“青衣師父,我很奇怪啊,按理說,我要完成你的作業,還要完成我師父藥王的作業,我疲憊不堪才對,怎麽我沒有那種感覺呢?也不是不累,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很短的時間就能恢複。”
青衣卻見怪不怪地道:“這是你的内力在增長,還有身體也在改善,兩者結合自會抵消你的疲憊。隻是……”
“隻是什麽?”
“這樣的訓練強度你還感覺累,應該是你兒時身體虧損了,得需要好好補補,不然以後練習強度增加會吃不消的。”
這話淩月愛聽。
“青衣師父,那我應該吃些什麽?”
青衣奇怪地看着她:“你是藥王的徒弟,學的就是醫,怎樣調理身體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淩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我感覺自己身體還行……這會不會是我學醫學的不好啊?”
“這個你應該問你藥王師父。”青衣說着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你也該回去了。”說着往外走去。
“今晚我可以不用回去,青衣師父,要不咱們在這裏練個通宵吧。”淩月邊吃邊跟上。
“欲速則不達,習武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
“哦,那算了。”
“我聽說了你是鬼不是人的那些傳言了,想好怎麽應對了嗎?”青衣忽然說道。
淩月愣了下,驚訝極了:“青衣師父,這個傳言可是傳了快三個月了,您老人家才聽到啊,這消息也太遲鈍了吧。”
從正月十五到現在差不多快三個月了,有關自己的那些是鬼不是人的傳言,從收到納蘭和林木橋的回信,她就懶得理會了。
因爲兩人都告訴她,這件事涉及了很多層面,不是她這個小蝦米能擺平的,還是安心地學醫,教給他們就好。
後來忙着跟青衣學劍,先是打的半死,後來累得半死,也沒精力再想,甚至都忘了這回事了,自然也沒跟青衣提。
“看來你是有了應對,那就不用我在提醒了。”青衣淡淡地道。
“别呀!青衣師父,我可沒什麽應對之策。現在傳到什麽程度,又有了什麽新的版本,我都不清楚了。”
“你師父藥王也沒跟你說什麽嗎?”
“沒有啊,師父每天就叫我背藥書,抄藥書,打理藥田,沒說其他的……”
青衣點點頭:“看來你師父藥王有了對策。”
“青衣師父,你聽到什麽了嗎?”淩月感覺青衣話裏有話。
青衣見淩月疑惑的目光,不像作假,便迅速道:“你不用理會,好好學你的醫藥和劍法就行了。”
“可是……”
“你還沒有實力,知道了又能怎樣。”說完展示輕功飛快地離去。
“等等啊,我還有事要問呢!”淩月緊跑幾步,卻也沒得到青衣的回應。
“真是的,一個個都仗着武功高欺負人!”
淩月嘀咕着,一個人孤零零地往回走,心裏卻轉開了,青衣什麽意思呢,難道又有了新的傳言了?
那又會是什麽,不會又說她是妖精吧?
出了谷,望了望江南城的方向,她想了想,往那邊跑去。
到了江南城,天也黑透了,淩月找了家客店定下房間,在大堂要了些吃的,順便聽聽自己的八卦傳成什麽樣。
客人不是很多,說的都是今年年景怎樣,或者是生意什麽的,其中還有幾個說小書的,嚷嚷着寫的太慢,何年何月才能看到結局啊。
淩月暗笑,沒想到在古代還能聽到催更,感覺挺溫暖的。
正無聊地聽着,這時有幾個人進了店,嗓門很大,要了酒菜,一邊說笑一邊吃喝起來。
“這次去西邊真是開了眼了!大巫師啊,我的娘啊,以前就是聽聽,沒想到還真看到了,那簡直就是活神仙啊!”
大巫師?這個時空還有這個物種呢?第一次聽說啊。
淩月偏頭看向那夥人,穿着都是短衣,身上風塵仆仆,面帶着江湖之氣,一看就是常年跑外的。
隻聽另一個人嘿嘿笑道:“你看的是真的大巫師嗎,西邊的巫師可是遍地橫行,據說十有八九都是騙子,你小子不會看錯了吧!”
西邊是個國家,爲啥叫這個名,這得問問他們開國皇帝了。
按照地理方位,西邊就在大周江北的西面,路途遙遠,中間隔着荒漠戈壁等種種天險,兩國人們來往很少。
沒辦法,太遠,又沒飛機火車,無論四條腿還是兩條腿,都得需要走一年,這還是單程。
運氣好的,活着來了,運氣不好,就死在路上了。
遙遠的距離,路途的艱險,也導緻西邊這個國家充滿了神秘感。更何況那裏還巫術橫行。
淩月對巫術的認識還停留在那句簡單的話裏,醫術就是由巫術來的……
當然,她也知道這個認識一定和西邊的巫術不同,可也隻能将其想象成恐怖片裏的樣子。
“這位大哥,我還沒見過巫術呢,能講講什麽樣嗎?”淩月湊過去,自來熟地說道,“今日大哥的酒菜我請了!”
對方是走南闖北的漢子,很是豪爽。何況有人請吃飯誰不高興,不過就是講講見聞,他也需要擺擺龍門陣,顯顯自己的能,沒有客氣地接受了。
“那我們就謝謝小兄弟了!”
淩月大手一揮:“不用客氣!”将自己的桌子搬來,又讓小二上來些熟肉,和幾個漢子稱兄道弟一番,很快就熟悉了。
自稱見過大巫的姓陳,都叫他陳大膽,淩月稱爲陳大哥。
“……陳大哥,你去西邊幹什麽啊,那麽遠,還那麽危險。”
“這你就不懂了,富貴險中求,安穩的地方能賺到錢嗎!”
“哦,原來陳大哥你們是做生意去了。”
其他人笑了:“我們可不敢去那個地方,也就是陳大膽敢!”
陳大膽嘿嘿笑着:“做生意,我哪有那本事。我是被一個镖局臨時招進去的,他們保的那個客人才是去西邊做生意呢。我們人多,牲口也多,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到得西邊。”
淩月滿眼期待地看着他,這樣的眼神也更叫陳大膽受用。
“可就是這樣,路上也死了好幾個。到西邊後又有幾個镖師病倒了,我們去找大夫,結果沒有!他們那裏竟然沒大夫!我們這個急啊,後來領镖的請來個巫師,你們猜怎麽着,那個巫師将那镖師弄到一個屋子裏,還沒過半個時辰,人就活蹦亂跳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