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的惋惜不是沒有道理的,林飛舞在醫道方面的确極有天賦,不過十年的時間,她的醫道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像張三這樣的傷勢,對她來說,救治并不是很難。
這還是在她身體帶傷的情況下,可想而知她醫術的精湛!
花了好幾個時辰,在喂下張三自己配制的藥後,林飛舞虛脫地倒在了丫頭的身上,但還沒忘記吩咐:“每隔半個時辰給他喂一次藥,一旦有異常一定要叫醒我!”說完昏睡過去。
丫頭心疼的不行,趕緊将林飛舞抱到床上休息。
林飛舞心中有事,睡得并不安穩,很快就醒了,在聽到張三狀态穩定,這才放心,細細地問起小紅打聽來的消息,她才知道自己暈過去發生了什麽,當聽到納蘭和淩月雙雙掉進了陷阱,又被困在石門後,頓時恨的不行,爲什麽納蘭哥哥要去救她那個賤人!
這算不算又一次的共患難?那她背後的傷呢,又算什麽!
林飛舞眼底湧動着無盡的恨意和嫉妒,納蘭哥哥是她的,誰也别想奪走!
“小紅,派人去林公子那邊問問需要什麽,無論人力還是物力隻要我們有就全力幫忙,盡快救出納蘭哥哥!”
“是。”小紅去了。
小青忍不住爲林飛舞抱不平:“真是的,那個野丫頭掉下去就掉下去吧,小王爺救她幹什麽!叫她悶死在裏面才好呢!現在有小王爺跟着,我們還得救她!”
正好小紅回來聽到,接口道:“既然是陷阱,下面肯定有機關,那個野丫頭不會武功,說不定早就死了呢!”
“死了也活該!”
丫頭的話也提醒了林飛舞,低聲吩咐派個心腹去林木橋那邊,見機行事。
她的意思不是去殺淩月,而是叫淩月吃苦頭。
如今她是絕不會叫淩月死的,那樣實在太便宜淩月了!
她要慢慢地折磨淩月,以來發洩自己的恨意!
小紅小青都是自小伺候林飛舞的人,欣然領會,去執行了。
而林木橋這邊,本以爲石闆掀開就能就出納蘭和淩月,卻不想下來又被一道石門攔住。
之前納蘭和淩月已經走了一遍,所有的機關都被啓動破壞,這叫他們很順利地來到了石門前。
林木橋想着剛才通道左右全是圓孔,地上又落滿了折斷的羽箭,認出來那是納蘭劍氣所破,心裏擔心的不行。
很顯然,這些羽箭是從圓孔中射出來的,這麽窄的上下通道,圓孔又這麽多,納蘭能擋開多少,更何況還要保護那個小丫頭,一定傷的不輕吧,看着到處是斑斑的血迹就更是心急如焚,可偏偏又束手無策。
本來想着炸開石門,可又怕坍塌,這是在地下,萬一塌了,困在裏面的納蘭和淩月可就危險了,所以隻能想别的辦法打開石門。
隻是石門有千斤重,除了找到開啓的機關沒有任何辦法,林木橋隻能派人去找工匠。
此時石門前插滿了火把,懂機關術的幾個工匠正緊張地尋找着,研究着。
林木橋望着石門,一張俊美的臉陰沉沉的,看上去很是可怕。
如今納蘭被困裏面六個多時辰了,不受傷的情況下倒還沒事,可受了傷……
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好像自從淩月出現後,納蘭總是在受傷,難道淩月克納蘭不成?
魏三見林木橋臉色難看,知道主子擔心納蘭的安危,過來安慰道:“公子不用擔心,小王爺就算受傷,淩姑娘也會照顧好的。公子忘了,小王爺落崖那回,情況可比現在糟糕多了。”
林木橋也記起了當時的情景,是啊,那時候他心急如焚,結果找到納蘭,哈,兩人在山洞過得有滋有味的,還真叫他白擔心了!
這次……
他歎了口氣,這次卻是不一樣的,畢竟被困在地下這樣的地方,沒有任何發揮的空間。
不過他還是希望和上次一樣,這兩人在裏面依然能過的有滋有味。
這時林飛舞派來幫忙的人到了,不用想都知道林飛舞是什麽用意,心裏冷笑,但也沒拒絕,毫不客氣地吩咐了一大堆事。并叮囑魏三一會石門開了,盯着這幾個人。
……
而被困在裏面的淩月和納蘭正說着當年的事。
聽到納蘭那句“我不想退親”,淩月輕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納蘭也就将自己所知道的詳細講述起來。
“……你出身的時候,我也很小,知道的并不多,後來我掌管了暗衛司,因爲我們的關系,也因爲要找到你,所以我調了當年的案卷,又派人去查證,才知道那幾年因爲你母親的死和找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卷進來,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填了進來。”
利益的交易,派系的傾軋,上層的博弈,簡直叫他觸目驚心,不過是一個案子、一個生死不知的孩子,卻叫太多的人拿來利用,自然也包括了。
這裏面的事很複雜,就是他也花了大量的時間才理清楚,還是一部分,大部分依然查不出來。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沒告訴淩月,因爲淩月那麽小,又是在鄉下那種簡單的環境裏長大,是聽不明白的。
“……宴席之前,你跟我說的那番話,叫我覺得你是明白的,再加上林飛舞當衆揭開你的身份,你也應該知道這些,也好有個心理準備,日後可能會有很多麻煩。”
淩月坐直了身體,平靜地問:“那你爲什麽還執意叫我回去,就因爲覺得平老夫人可憐,還是退親?”
聽到淩月說到退親,納蘭心裏一緊。
“你是不是很生氣?”
生氣他找她就是爲了退親?
淩月白了他一眼:“我有那麽幼稚嗎!”
一紙婚書,一個名字,就要人愛上她,爲她負責,那得多自戀啊!
“換做我,早就退親了,找什麽啊,對方死活又不是我造成的,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納蘭。”
納蘭見淩月并不是敷衍,放了心。
“隻是我不明白,你明知道我回去一大堆麻煩,你還叫我回去,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淩月覺得如果兩人素不相識,納蘭找她爲了盡義務,履承諾,叫她回去也情有可原,可他們經曆了這麽多事,納蘭不說一切想她所想,可也會爲她處境考慮一下吧。
“你需要長興侯嫡女的身份,你需要長興侯府的庇護,而且你也應該享有那裏的富貴。還有……”
淩月看向納蘭,不明白他爲何停住不說了。
納蘭深深注視着淩月,那烏黑的眼睛裏有着他的樣子,叫他忍不住擡手撫摸上淩月的眉眼,輕聲說出後面的話。
“……我不想退親。”
“你是希望我以長興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給你?”
“不,是以我的未婚妻的身份嫁給我,隻有這樣,你才能做我的正妃,所以你得回去。”
淩月心跳漏了一拍,垂下了眼:“别告訴我你一開始就是這麽想的。”
納蘭一怔。
“我沒想太多,找到你也隻是想着把你送回去,有平老夫人的照看,總比你在你養父母家過得要好得多。再者,那本就是你的家,你應該回去。至于我們的親事,我還沒來得及考慮,等考慮的時候,我已經決定,我不會退親。”
“你喜歡我?”
納蘭一愣,點頭。
“喜歡。”忽然就有些緊張,她喜歡他嗎?
盡管早已經感覺到是肯定的,但這一刻還是有些忐忑。
“你真心想娶我做妻子?”
“是。”
淩月嗯了聲,便低下了頭,揪着納蘭袖口處縫合的地方露出的棉花,揪出來又塞進去,有時候碰到納蘭的胳膊,也不在意。
納蘭看着她的動作,這不像不願意的樣子,想了想道。
“你是再生我不幫你對付林飛舞的氣嗎?”
淩月擡眼看了他一眼,頓了下道:“我要殺了她。”
納蘭愣住,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你不能殺她。”
“你喜歡她?”淩月歪着頭帶着笑意道。
納蘭聽出來淩月語氣裏帶着諷刺,搖頭:“我不喜歡她。”
某些時候納蘭和淩月差不多,都選擇直白的回答。
“你不能殺她是因爲代價太大。”
“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算了?”
納蘭将她揪棉花的手握住,沉聲道:“淩月,答應我,不要再去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對手。在宴席上,她揭穿了你的身份,将你推了出去,這份用心你就比不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要管了。”
“你會很爲難吧?要不算了,反正我也沒事,我們又是同門,退一步海闊天空,就當什麽沒發生好了。”
“你真的這麽想?”納蘭一點也不相信。
宴席上淩月那種豁出一切的鬧,僅僅因爲他爲難就算了,不可能,這不是淩月的性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慢慢來麽……”
“淩月!”納蘭有些生氣,“你不說你相信我嗎?”
“好吧,我說實話,我還是要殺了她。”
林蛇精是國公府的小姐,納蘭是王爺,一個權貴,一個皇室,免不了得有利益上的聯系,她不想因爲她的事叫納蘭爲難。
還有就是,不親手殺了林蛇精,就無法壓制住内心的後怕。
如果不是林木橋,她肯定就被那條蛇咬死了,一想到這些心理就禁不住地發冷,她們之間有多大的仇,以至于一開始就出這樣的殺招?
如今這次失敗了,下次又會怎樣對她?
她還能這麽幸運地躲過嗎?
“我害怕。”淩月看着納蘭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