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緻辭完事,宴席觥籌交錯,氣氛逐漸升高,淩月心不在焉地吃着東西,一邊聽着身邊的納蘭和官員交談着,目光卻盯着在下面坐着的林飛舞。
林飛舞隻是偶爾和淩月對上一下,大部分時間都是看着納蘭的,和那聲“納蘭哥哥”一樣的情意綿綿。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來到淩月身邊,放下新添的菜,起身的時候塞給淩月一個東西。
淩月愣了下,低頭一看,是個紙團,展開後神情一變,竟是胭脂樓給的張三消息!
上面有她和對方約定的記号,是不會錯的。
淩月馬上将紙團揉碎,拿了兩塊糕點,起身對納蘭身後的屬下道:“我去方便一下,一會就回來,你叫小王爺不要擔心。”
納蘭的屬下還沒有開口,納蘭已經聽到了,轉頭看淩月,淩月忙又說了一遍。
“好,你去吧,不要亂走。”
納蘭看了看她手裏的糕點,不禁搖搖頭,這是打算邊吃邊方便嗎。
淩月夾着林飛舞給的那身衣裙,吃着糕點從後堂出去了。
林飛舞看的清楚,手不着痕迹地碰碰身後的小紅。
小紅悄悄地退了幾步,起身對一個國公府的護衛說了幾句,那個護衛點點頭表示明白,離開了。
一同離開的還有三個。
小紅沒事一樣,坐回來,繼續給林飛舞布菜。
和子墨說話的阿君眼角掃了下林飛舞,便恢複了正常。
淩月問了茅廁的位置,就加快了腳步。
納蘭安排保護她的人都是暗中的,見淩月進了茅廁,就沒有靠近,而是在附近掩藏起了身形,等着淩月出來。
遠遠看着這邊的林飛舞那幾個護衛,也是如此。
隻是左等也不見淩月出來,右等也不見淩月出來,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林飛舞的護衛叫過一個丫頭,用了點銀子叫她去茅廁找淩月,才知道淩月并不在。
該死!
他們立刻掉頭去找。
而納蘭安排的護衛也覺察到了,也趕緊去找人。
淩月并不知道有人跟着她,她從茅廁溜掉是爲了躲開人,好找個無人的地方化妝。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成了個幹粗活的小丫頭,就連手都是髒兮兮的。
化妝用的衣服什麽的自然是從空間取出來的。
她抱着一捆柴往紙團上寫的地方走去。
今天酒莊擺宴席,下人有數,便在外面雇傭了不少,張三就是這麽混進來的。
此時他正在廚房這邊劈柴。
盡管換了一張臉,換了一身衣服,換了個職業,但淩月走進院子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廚房的人出出進進,可張三砍柴的地方卻隻有他一個,機會不錯!
淩月正在想着怎麽自然地接近對方,就感到背後有人接近,忙閃身回頭,隻見一個婆子正對她揚着巴掌。
看看躲開的淩月,又看看自己的巴掌,婆子還有些奇怪,怎麽就被發現了呢。
“死丫頭,看什麽看,還不快點把柴和抱進去!”那個婆子也沒多想,氣勢洶洶地罵道。
淩月隻好裝作啞着嗓子嗯嗯着,快步往廚房跑去。
“媽的,在外頭雇的人就知道偷懶,吃飯倒是一個頂倆!”婆子碎碎地說着,還不忘瞪了張三一眼。
張三憨傻地一笑,繼續劈柴,垂下的眼底卻一片陰郁。
至于淩月,他并沒有認出來,畢竟他出現在這裏可不是爲淩月來的。
淩月将柴禾抱到廚房,又有人指使她燒火。
淩月見一個丫頭被指使去取東西,上前道:“東西在哪,我幫你去取,你幫我燒火怎麽樣?”
那個丫頭一直跑腿,早就累得不行了,一聽大喜,正好可以歇歇,連忙告訴淩月去取什麽東西,在哪裏。
雖然淩月是個陌生面孔,可那東西也不貴重,不用擔心出什麽差錯。
淩月答應着跑出了廚房,卻往劈柴的張三那裏走去,手裏多了碗湯,和一個大餅,當然全是加料的。
之前化妝的時候就準備好了,放在空間裏,現在拿了出來。
張三武功高強,硬碰硬她讨不到好處,那就先把人迷倒再解決。
在剛才婆子罵她的時候想到了辦法。
淩月走得很急,湯還灑出了一點。
張三看到一個黑乎乎髒兮兮的小丫頭,端着湯拿着大餅朝自己而來,身體不由繃緊,但表面上卻露着憨傻的笑容。
“那個媽媽說,把這個給你,叫你多劈些柴,還有一個院子要用!媽媽說你快點喝,别叫其他的媽媽看到!”
淩月嘶啞着嗓子說道,在張三三兩步遠的地方匆匆放下東西,轉身急跑了。
張三見淩月跑了,緊繃的身體才松了下來,卻沒馬上碰淩月留下的東西,而是偏頭看了看一個方向,那邊正是擺宴席的地方。
淩月放下東西,跑出了院子,又繞到另一邊,從牆外翻了進來,躲在角落裏遠遠地看着張三,等張三喝了湯好過去解決。
她不敢靠的太近,怕張三發現。
見張三沒有喝湯也沒吃餅,她有些着急。
難道發現了什麽?
淩月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沒有什麽纰漏,湯和餅不是她做的,畢竟張三吃過她做的飯,怕覺察到。碗也是這裏的,粗瓷大碗,很符合給下人用。
而她爲了逼真,不但化了妝,就連身上的氣味都做了處理,可以說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淩月焦急地等待着,卻沒發現林飛舞派來的護衛也翻進了院子,正躲在隐蔽處看着她。
他們其中一個手裏拿着個小動物,正沖着淩月長着小爪,一副要接近的樣子。
雖然眼前的人不像淩月,但是小姐的小東西卻是不會錯的。
林飛舞從小就有一個毛病,所用過的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都喜歡做上屬于自己的标記。
當然标記對活物來說有點殘酷,爲此母親都給瞞下了,外界并不知道。
後來拜藥王爲師,五年的學醫卻也叫她将這個毛病換了種方式,用不同的藥粉做标記。
隻要沾上她的藥粉,不徹底清洗是消除不了的。
而這種藥粉一般人聞不到,包括她自己也聞不到的,但她養的小東西卻能聞到。
這個小東西可是她的寶貝,凡是她下過藥粉,無論怎麽不同,隻要叫它事先聞一下就都能給找出來,從未失敗過!
在給淩月送衣裙的時候,她就撒上了特殊的藥粉。
就算淩月馬上變成個死人,那也是屬于她林飛舞的死人,标記必須要做的。
淩月碰過衣裙,自然沾上了藥粉,後來化妝也沒清洗,直接塗上其他掩飾的膚色的顔料,所以藥粉的氣味還保留着,小東西自然沒費力地就把她找到了。
林飛舞吩咐過,要活的。
淩月當場那樣打她的臉,也叫她改變了主意,直接殺了淩月實在無法出這口惡氣,所以她要淩月活着,然後叫其生不如死!
她都想好了,她要讓淩月受盡折磨,然後看着她和納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這樣,淩月早就死了。
他們慢慢接近着淩月。
……
宴席大殿上,大人們酒興正濃,此時還多了歌舞助興。
有女的也有男的,女的漂亮妖娆,男的俊美矯健,女的舞彩綢,男的舞棍棒,舞蹈象征着天地陰陽。
一個男子一邊舞着棍棒一邊唱着大周國有名的曲子,在場的人們有的情不自禁地下了場一起跳起來,有的打着拍子高聲附和。
納蘭端着酒杯,漠然地看着,不時應對幾句身邊知府的話,暗裏卻皺眉,淩月怎麽還不回來,方便的時間也太久了吧?
安排了人暗中保護,他到不怎麽擔心安全,就怕淩月爲了報複林飛舞而胡鬧,好在林飛舞一直坐在那。
這時一個屬下匆匆過來,對納蘭耳語一番。
納蘭面色頓時變了,淩月不見了!
還沒等他起身,正在唱歌的那個男子突然手中棍棒直指納蘭,人也随即撲了過來。
“主子小心!”來報信的屬下見了腳下一踏,抽劍迎上去。
而那棍棒卻并非普通的棍棒,竟射出了天女散花的暗器,這名屬下不得已用劍擋開,但還是被打中了。
暗器有毒,他又在調動着内力,使毒素頓時就發作了。
“有毒!”盡力喊完,身體便對唱歌的男子給踢開,直奔納蘭,再次揮出一波暗器!
納蘭已經将知府甩到一邊柱子後,厲喝一聲:“諸位大人小心!”
劍光而起,将飛過來的暗器打在了後面的影壁上。
唱歌的男子面色凝重,卻依舊勢不可擋地撲來。
與此同時,所有舞蹈的男女也搖身一變,亮出了暗藏的兵器向納蘭殺來!
遇上阻擋的,不管是誤撞還是阻擋,全部擊殺!
人們尖叫着,連滾帶爬四散逃竄!
納蘭身後的護衛保護着納蘭一面往後堂退,一面阻擋着。
納蘭心裏已明白,這是沖他來的,是有計劃的刺殺!
“你們快點上去保護納蘭哥哥!”林飛舞叫起來,并提裙就往納蘭那邊沖。
“小姐!危險啊,不要過去!”丫頭死死拉着她。
“放手!納蘭哥哥被圍住了,我要去給他送藥!”
林木橋說,納蘭哥哥和那個賤人同生共死,現在人呢,連個影子都沒有,可她卻在!
隻要沖到納蘭哥哥身邊,就能和納蘭哥哥并肩作戰,要是再替納蘭哥哥擋上一劍就更好了,納蘭哥哥一定會感動不已……
想到這林飛舞死命掙脫着丫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