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小青不等納蘭開口,福身施禮開口講述起來,從什麽時候去了什麽衣服鋪子定做,到什麽時候拿回來,放在哪裏等,說的都很清楚。
“……因爲是衣服,也不算什麽貴重的東西,放在櫃子裏就沒有去管……我們真的不知道裏面有蛇啊,早知日此,我們一定會日夜看守的,也不叫小姐受這樣的冤枉!”
兩個小丫頭懊悔的淚流滿面。
納蘭定定地看着林飛舞。
林木橋說,林飛舞太假,他并不以爲意,假不假的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而現在他卻覺得,林木橋錯了,林飛舞不假,林飛舞是心機深沉!
先不說蛇蠱是不是她放的,單是列出這兩條理由,大庭廣衆之下牽扯出淩月的身世,就别有用心!
别人或許不清楚,但他身爲暗衛司卻知道,因爲淩月牽扯到的人與事不知道多少,這一點作爲國公府的小姐林飛舞他不相信一無所知,淩月的身世一旦公布,曾經那些有關的人自會矛頭對上淩月!
同樣就憑這一點,那個蛇蠱也應該是林飛舞放的!
納蘭猜的沒錯,林飛舞就是這個意思。
她怎麽也沒想到淩月就這樣橫沖直撞地上來了,在短暫的驚惱後馬上就想到了應對。
一番話下來,既爲自己辯解了清白,又将淩月的身世宣揚了出去,當年的事她雖知不詳,但有一樣卻是清楚的,因爲尋找淩月下落牽連了不少人,有的死了有的還活着,即使死了也有親戚朋友,活着就不必說了,當他們知道淩月還活着會怎麽做,不言而喻。
這一次淩月逃過了她的蛇蠱,下一次呢?
再下一次呢?
就算次次不死,那也永遠活在驚恐之中,早晚也會吓死!
至于納蘭會不會知道她的用心,而生出間隙,她并不擔心。還是那句話,隻要淩月死了她活着,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其實和淩月差不多,走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隻是相比起來,淩月的掀桌子就有點氣急敗壞了,而人家林飛舞卻多了幾分技術含量。
沒辦法,信息不對等,受到的教育又不同,再加上出身環境,淩月那點伎倆實在是小兒科。
但這并不是決定輸赢的關鍵,關鍵是上帝會站在哪一邊。
而眼下,納蘭就是那個上帝。
“納蘭,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淩月總算是反應過來,過來一扯納蘭的胳膊。
而這個納蘭的稱呼,和扯胳膊的動作叫所有人再次驚掉了下巴。
這個傳說的孩子竟敢扯小王爺的胳膊,還直呼姓名!
有的竟不免想到,記得這個孩子剛出生就被大水沖走了,腦袋應該出了問題,畢竟活着就已經是奇迹了。
淩月這麽一問,所有人都看向納蘭,納蘭這才将目光從林飛舞身上收回來,看向淩月:“是,我們訂過親,當時你還沒有出生,我那時也很小,等我知道後,你已經生死不知。”
淩月愣愣地看着納蘭,愣愣地道:“你早就知道,爲什麽不告訴我?”
“這件事牽扯太多,你還小未必能懂,但我已經決定等宴席結束後告訴你了。”
淩月想起先前納蘭說的話,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扯出個未婚妻的事。
“小師妹,我說的話你不相信,小王爺的話你總該相信吧。你們有婚約,而且小王爺也答應了平老夫人,找到你就會和你退親,不信你可以問問小王爺。”
林飛舞見納蘭隻說婚約,沒提退親,而且語氣怎麽聽着怎麽不舒服,便再次提醒道。
淩月轉臉看向她,毫不留情地道:“我們兩口子說話你插哪門子嘴!你就算再急着當小三也得等我嫁過去才能輪到你,那還得看我心情如何。再說了,閻王爺都說了等着你去死呢,你不去準備卻在這唧唧歪歪的,真是不知所謂!”
在場的人當即石化,他們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麽叫膽大臉厚了,這,這“兩口子”就算整成了夫妻大庭廣衆之下也沒人敢随便出口,哪想到淩月說的那個順溜,偏偏小王爺還沒什麽表示,真是大開眼界了啊!
“你,你,欺人太甚!”林飛舞滿面通紅。
小三這個詞雖然從沒聽過,但從語境中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意思。
身爲國公府的千金,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可是當着這麽多人卻也隻能指着淩月說一聲欺人太甚。
“你閉嘴吧。”納蘭對淩月呵斥道。
任誰聽起來,納蘭的呵斥不痛不癢。
“我是你的原配,閉嘴應該是她!”
沒想到就這樣淩月還不滿地回了一句。
納蘭伸手把她拉到了身後,迅速地吩咐屬下,留下半截蛇蠱,徹查此事。另外半截蛇蠱,叫子墨轉交給藥王。
“這件事牽扯到藥王的徒弟,不管事情結果如何,藥王他老人家都有權知道。”納蘭對子墨道。
納蘭不這麽說,子墨也會告訴藥王的,所以馬上應下。
“此事還請大人們衙門立案偵查,無比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林小姐一個清白。”
“是!”江南城知府馬上帶着一幹屬下應下。
“好了,耽誤太久了,開宴吧。”
說完拉着淩月就往主位上走去。
淩月卻不走掙脫着納蘭的手,其他人見了,心都是忍不住發抽,小王爺的原配這又要鬧哪一出啊?
納蘭偏臉冷聲道:“不許鬧了!”
話一出口又是叫所有人一抽,色厲内荏啊,有木有!
“我不鬧,我去拿我的衣服。”淩月指了指地上林飛舞送給她的衣裙。
納蘭實在不明白那衣裙還有什麽好要的,可看着淩月堅持的目光,明知道淩月想法稀奇古怪,絕不是想要那身衣裙那麽簡單,可還是放了手,叮囑道:“不許再鬧。”
淩月點點頭,走過去,彎腰将衣服撿起來,甚至撕成兩半的包袱皮子都沒拉下,然後抱在懷裏,對着林飛舞道。
“飛舞師姐,我會和師父好好學習醫藥,盡快也弄出個蛇蠱來,放在你送我的要命衣裙裏,然後還給你。你等着吧!”
說完,淩月幹脆利落地轉身走回納蘭身邊。
林飛舞保持好的嬌弱無辜神情頓時僵硬起來,心裏蹿出的聲音像要撕裂了她:殺了這賤人!一定要殺了這賤人!幾乎壓着後槽牙道。
“小師妹,公道自在人心,隻要小王爺和在場的各位大人相信我就好。至于你,相不相信又能如何。”
“無恥。”淩月回了兩個字,就對納蘭道,“你看我沒鬧,就是告訴她一聲,不管她說的多好聽,多有理,我也不會相信她的,遲早有一天我會以牙還牙的。”
看着淩月這麽孩子氣,納蘭真是無奈的很,瞪了她一眼,叫她跟着自己,往宴席的主位走去。
淩月的坐席是和子墨一起的,可同樣,林飛舞的坐席也在那裏,他怕淩月坐過去跟林飛舞再發沖突。
淩月不是林飛舞的對手,看上去占了便宜,實際吃了虧都不知道,還是帶在自己身邊放心。
在場的人們看着納蘭和淩月一前一後走着,心裏都犯起了嘀咕,小王爺和這個未婚妻認識吧?不然不會處處維護?,還是說因爲他們在場,做樣子給他們看的?
所有人都不傻,看得出,小王爺對這個未婚妻的維護。
他們也理解,不管納蘭心裏怎麽想,表面上也得做做樣子,正如淩月說的那樣,她還是納蘭的未婚妻,在沒解除婚約前,淩月和納蘭就是一體的,維護對方很正常。
他們都以爲這是納蘭的維護,但也僅此而已,但林飛舞卻感到遠遠不止這些,隻是納蘭這麽做的用意卻一時猜不出來。
還有,看到納蘭牽着淩月的手走向主位,這叫她再次失去了冷靜,這個不懂禮節,不知規矩,粗鄙毫無教養的野丫頭到底有什麽好的,叫納蘭這樣維護,還牽着她的手!
她在這裏怒火中燒,卻不知道淩月也不是很滿意的。
立案偵查,猴年馬月出結果嗎?就這樣完事了?
懷裏抱着要命的衣裙,就像抱着一團火,燃燒着淩月隻想立刻去弄死那個林蛇精!
不過她也知道,隻有自己才能殺了林蛇精,因爲是不會有人幫忙的,就是納蘭也不會。
雖然這叫她很難受,但卻也明白,這是現實。
後知後覺的她再次回想起林蛇精的那些話,也有點尋思過來,是在給她挖的陷阱,隻可惜會怎麽陷害卻想不出來。
她并沒有喪氣,雖然沒有直接幹掉林蛇精,但至少經過這一番鬧騰,知道了林蛇精爲何要害她。
那兩個理由,林蛇精提出來又否認,可在淩月聽來,是完全成立的,特别是最後一條。
這是女人的本能。
那一聲“納蘭哥哥”叫的那個情意綿綿,已經足夠說明了。
而納蘭……
她感覺到納蘭是維護自己的,也是相信自己的,可表現的卻沒像書裏寫的那麽強烈。
上去一巴掌把林蛇精拍死才是對她好吧?
當然她也隻是想想,畢竟也明白,真要那樣做了,納蘭就不是納蘭了,是傻子還差不多。
還有林蛇精說的退親,真有這回事嗎?納蘭找回自己就爲了退親?
但不管怎樣,她也會以牙還牙的,敢傷害她,她就叫她永遠被傷害!
……
宴席終于熱鬧地開始了,官府一方的一位大人起身緻辭,盡管人們的心思還停留在剛才的事情中,何況還是事關小王爺的兩個女人,不知道腦補出多少畫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