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明白子墨一定以爲她知道對方是皇上,會哭着喊着撲上去以身相許,何況她還贊美了皇上、皇上又給了她這塊玉佩。
這麽想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向帝王靠攏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無論男女,這都是最終的選擇,也是至高的目标。
但這不代表她。
她隻是個鄉下窮丫頭,沒什麽大志向,隻要吃飽飯,不受欺負就很知足了。
這麽說有點虛僞。
那來點實在的。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女性,追求的是天地任我行走的自由,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顯然帝王是給不了的,就算再怎麽帥,再怎麽男神,那也是要和衆多女人分享。
何況弄不好,或許哪一天還要被這個帝王老公給咔嚓了,連個寶寶都留不下。
……雖然這麽說又有點矯情。
可她真是這麽想的,再說了,她的目标是,成爲高手高高手,走的是江湖俠女之路,而不是宮鬥太後的路。
至于皇上給她的玉佩,在她眼裏隻是她的護身符、或者是保命符。
子墨聽淩月這麽說,頓時放心了。
淩月在他離開後一邊切着菜一邊想着,難道這就是林木橋叫她查的嗎?
如果刺殺納蘭的幕後指使是皇上,那納蘭怎麽辦?
好像除了造反沒别的路。
想到這淩月很是爲納蘭擔心。
其實之所以沒對皇上動心,一個是理智的原因,另一個也是因爲納蘭。
淩月并沒有因爲有個皇上,晚飯就弄的特殊精緻,依舊是平時吃的一樣,做好後又将飯菜分出三份,一份是給藥王和皇上吃的,一份給小明,最後一份是留給自己和子墨。
她覺得自己和子墨可能需要在桌前伺候,她可不願吃人家沾滿口水的飯菜,即使這個人是皇上、師父也不行。
來端菜的子墨見淩月給小明擺上飯菜叫他吃,又留了一份放進鍋裏問了一句,淩月悄聲告訴他:“待會咱倆吃這個。”
子墨頓時明白了,看淩月的眼神有點怪異,不過卻很認同,也很感激。
果然她想對了,在擺完飯菜藥王留下了她和子墨伺候。
古人貴族毛病就是多啊,吃個飯還要人伺候,淩月心裏诽謗,但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反而笑的很甜。
她和子墨用的都是公衆筷子,把菜夾到兩位主人跟前的盤子裏,或者将湯盛到小碗裏遞過去。
食不言睡不語,淩月還是明白的,隻是笑,并不說話,不過兩個主人并不忌諱這些,而是邊吃邊聊,什麽某地糧食歉收、某地水患,或者是當地的美食。
淩月一邊聽一邊默默記下。
她不知道這些能對納蘭有什麽幫助,可林木橋說了要把看到的聽到的告訴他,她照做就是了。
吃得差不多,子墨去端茶,皇上接過衛典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這才對淩月說道:“小姑娘,菜做的不錯,味道很好,隻是有些淡了。你口味很輕嗎?”
“吃得太鹹對身體不好。”淩月乖巧地回答着,心裏卻很高興,看來經過改良的醬油還是挺受歡迎的。
對醬油她琢磨好幾年了,溫泉谷香料比較多,她試着加了點,覺得味道還行,小明說好吃,今晚這是來實驗了。
汗,要是皇上和藥王知道淩月把他們當成了小白鼠,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還有這樣的說法嗎?”皇上看向藥王。
藥王搖頭:“從未聽說過。”
他們當然沒聽過,古代生産力低下,物質匮乏,油鹽哪像現代那麽豐盛,能吃上就不錯了,基本上不會發生攝取量過多的情況。
“我也是聽來的,說有錢人每日油鹽吃的多,身體就會生病,我就自作主張地少放了些,雲哥哥要是覺得淡,那下次我多放一些就是了。”
端茶來的子墨聽到淩月那聲雲哥哥差點絆倒,心裏佩服的不行,在知道對方是皇上的情況下還敢這麽叫,他可做不到。
皇上和藥王都看了淩月一眼,見淩月坦坦然然,理所當然,愣了愣。
在他們看來淩月肯定知道了皇上的身份,倒不認爲是淩月猜出來的,即使之前說了那番神仙論調,而是認爲是子墨告訴的淩月。
而知道了是皇上還叫雲哥哥,淩月這是有所圖呢,還是天真無知呢?
正常來說,差不多都會想到前者。
藥王有些不悅。
皇上瞧了藥王一眼,對淩月笑笑:“那就不用多放了,以後也照着這個味道做吧。”
以後,這意思還要住一段時間?
“好。”淩月乖巧地答應。
子墨将茶擺上,淩月起身将碗筷收拾下去,沒想到衛典跟過來了。
“淩姑娘,給我盛些飯菜來。”
“幹什麽?”淩月看向他。
“我吃啊。”衛典不明白淩月爲何這麽問。
“你還沒吃飯啊?”淩月驚訝道。
衛典一頭黑線,我一直站在那,你哪隻眼睛看我吃了!
淩月還真忽略了,這人就在皇上背後站着,一聲不吭,她又在努力記着皇上和藥王說的話,絲毫沒注意。
“你等下。”
淩月看看他身形,拿出一個小盆,盛了滿滿的飯,又找出兩個大碗,每一樣菜盛了些,另一個碗盛了湯,擺放在桌上。
“快吃吧,吃完喝點茶水。”淩月随手又把茶沏上。
衛典看着淩月給他盛的是鍋裏的飯菜,而不是撤下來的剩飯菜,再看看份量和茶水,不知爲什麽,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暖意。
“謝謝淩姑娘。”
這聲感謝,說的真情實意。
“不客氣,你早點告訴我,我就多給力留些菜了,這頓湊合一些吧,下次我留多一些。對了,你喜歡吃什麽,你說下,到時候我給你做。”
淩月在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做過酒店服務員,認識了幾個酒店的保安,有的還成了朋友。
在她看來,自己就是當年的服務員,衛典相當保安,兩人幹的都是伺候人的事,很辛苦,所以不知不覺就生出了照應的心理,衛典吃得好一些,至少在條件允許下不能吃剩的,這是起碼的尊重。
這和在陳家鎮對林木橋那些屬下差不多,納蘭他們以爲淩月是爲了學絕招,其實并非如此,淩月是真心想對他們好的。
這頓飯衛典吃的很香很飽。
衛典離開後,淩月看着空空的盆子和碗,咽了下口水,臉上精彩紛呈,這時子墨伺候完人回來見了問:“怎麽了?”
淩月看向他:“他好能吃。”
子墨怔了下才想起來淩月說的是誰,笑了:“他是習武之人,飯量自然大。對了,是不是他把咱們的飯菜都吃了?”那樣的話,他們就隻能吃剩的了。
“差不多吧,沒事,我重新做!”
淩月擀了面條,做了荷包雞蛋,還拌了兩個小菜,和子墨吃了。
吃完飯打發小明去睡覺,兩人收拾,淩月小聲問剩飯剩菜是不是下次熱一下給藥王和皇上吃。
子墨吓了一跳,趕緊說不可以,淩月哼了聲說那你和小明吃吧。
子墨無奈。
“大師兄,皇上他什麽時候走啊?”淩月洗幹淨碗筷,給兩人倒了茶,喝着說話。
“幹什麽?”
“早點走了,咱們就不用做在前吃在後了,也不用吃剩下的。不過,比起衛典我們還算幸運,那人好可憐,人家坐着他站着,人家吃着他看着……”
子墨緊張地看看外面,嚴肅地打斷道:“小師妹,你胡說什麽啊!都知道了那是什麽人了,你還這麽說!”
淩月暗自翻白眼,她說的實話嗎!可表面上卻對子墨吐了吐舌頭。
“大師兄别生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小師妹,皇上來咱們這裏誰也不能說,知道嗎?”
“知道,皇上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來抓貪官污吏的,我是不會說的。”淩月一副很明白的意思。
子墨知道皇上來是爲了看病,本想告訴淩月,可聽淩月這麽說,猶豫了下也就點點頭:“嗯,你知道就好……皇上他還要住一段時間,具體多久我也不清楚。”
他卻不知道淩月這麽說是故意的。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正常情況下對方一定會驚訝地問一聲你怎麽知道!可子墨不是這樣的反應,那就說明不是她說的那樣。
看來皇上來這裏另有原因了。
淩月心思轉着,閑閑地問:“那皇上在這裏,誰上朝啊?誰處理國家大事啊?”
子墨詫異地看着淩月,他沒想到淩月連這個都懂,要不是他曾經跟随師父去過京都,他都不知道這些。
“朝中大事有各位大人們,再說還有太後呢,沒事。”
“那皇上出來這麽久也不怕有人篡位?”淩月随口說道。
吓得子墨伸手就捂住了淩月的嘴:“你小師妹,你又胡說!”
……
這邊藥王正在給皇上行針,衛典在一邊站着,一邊跟皇上說着廚房的事。
皇上要問,他不能不說,也不能說謊,這是起碼的忠心。
皇上聽完淩月對衛典的态度道:“你覺得她爲何對你這般好?”
衛典一愣,馬上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淩月讨好他是爲了接近主子,雖然他覺得不像,可又覺得有道理,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先前的暖意也變成了冷意。
“屬下沒想那麽多……”看了看藥王。
藥王依舊穩穩行針,沒什麽反應。
“沒事,不用多想,該怎樣就怎樣。”皇上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