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忘了給你看了,這是咱們的書,你看看。我跟你說,成本就這個數!”雲二又伸出個手指頭。
淩月鄙視地将他的手指頭扒拉一邊去,翻開着小書,再次痛心疾首,暴殄天物……
“你這是什麽表情?”雲二終于注意到淩月不對勁了,一臉關切地道,“你不舒服?”
淩月瞪着雲二,忽然道:“我想咬死你!”
雲二一愣,随即哈哈笑了:“小樹,原來你是高興的啊!我就知道,來來,咱們分下錢,包管你樂傻的!”
淩月一翻白眼,什麽眼神啊這是,她是高興嗎!
雲二說着一揮手,一個賬房先生不知從哪冒出來了,點頭哈腰,手裏捧着一個算盤,還有幾張紙,坐在兩人中間算起賬來。
再看雲二,刷地打開一把扇子得瑟起來。
淩月不覺好笑,她倒要看看賺了多少錢,叫這家夥這麽志得意滿!
也就是幾口菜的功夫,賬房先生就算出來了,不多不少,二十兩銀子。一人一半正好十兩。
“怎麽樣怎麽樣?”雲二咋呼起來。
淩月接過賬房先生遞來的十兩銀票,仔細端詳起來。
說實話,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銀票,挺闊的紙張,比她手掌大一些,上面印着暗花紋,刻着清晰的面額數值和錢莊所在地及名字,下面蓋着各種印記,總之和人民币一樣的高大上。
十兩銀子相當多少呢?
淩月用這裏的物價和現代換算了一下,大概一萬還要多些。
要是這麽說的話,幾天的功夫小書就賺了二十萬,還不算本錢,确實可以得瑟了。關鍵是她沒什麽成本,這個很重要。
當然,雲二可以得瑟,她卻不能。
淩月雲淡風輕地将銀票收進了懷中,實際上是放進空間了,然後不動聲色地伸手把雲二的扇子搶過來自己扇起來。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雲二不滿。
這時大堂傳來一陣高呼:“先生來了,先生來了!”
淩月往下一瞧,隻見一個古代版的孔乙己走上了台。
淩月驚呆了,指着孔乙己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找的所有說書先生都是這樣的?”
“是啊。我給你說,這些老頭事就是多,不願意講我們的書,說什麽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啥的,結果我一拍銀子,閉嘴了。說到底還是錢的事嗎!”雲二爲自己的解決問題本事深感得意。
這時大堂裏的人靜下來,隻聽那孔乙己慢騰騰地說道:“今日我們講的是,霸道王爺愛上我……”
淩月噗地一口茶水噴到了雲二的臉上。
雲二吓得跳起來:“你這是幹什麽啊!”
淩月一臉幽怨地看着他,半天洩氣地坐在椅子上,說了句:“服你了!”
雲二胡亂擦着臉,有些生氣:“這是我新買的衣服,你看看被你一口茶全毀了!我說你高興就高興吧,怎麽能這樣……”
“誰說我高興了!”淩月語氣說不出的委屈失落,“我跟你說了那麽多,還以爲你懂了,沒想到你還是不懂,真是……算了,都不好意思說你。咱們還是吃飯吧。”
“别啊,小樹兄弟,你不能說半截留半截啊,你這是怎麽個意思?”雲二将一邊的賬房先生打發離開,坐到了淩月身邊催促着她快說。
淩月吃了口菜,瞅了他一眼:“真想聽?”
“那當然,我們生意還得繼續呢!”
“那好。”淩月放下筷子說起來,“當初我就給說過,我們的小書和市面上的不一樣,對不對?”
“嗯嗯!”雲二點着頭,等着下文。
“既然不一樣,消費者也就不一樣,就是買的人不一樣。這麽說吧,我們針對的不是平民百姓,他們那點辛苦錢太少,咱們賺起來良心也過意不去。咱們的對象是收入高的人,也就是那些公子小姐少爺貴婦人。”
“嗯嗯,你說過的。”
“那你看看,你這書的質量,用最差的紙張,最簡單的書皮,你覺得這些有錢人會買嗎?”淩月抖了抖書,“雲二同志,你要明白,任何好東西,都離不開包裝,特别是賣給貴人,高端大氣上檔次才能打動他們。他們不會跟你計較幾兩銀子,他們隻會看到所賣的東西配不配自己的身價。有位哲人曾說過,有錢人的消費觀念是,但求最貴不求最好!你好好琢磨琢磨,這裏面全是生财之道啊!”
淩月語重心長地說教着。
她是生氣,但說算了吃飯吧,那就隻是爲了勾起雲二的求知欲,并非是真的算了。
能跟錢過不去嗎,她又不是傻子!
果然雲二上鈎了,接下來就簡單了,忽悠呗!
雲二對生意極有天分,雖然淩月說的詞有點古怪,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理解,激動地站起又坐下。
“我一會叫人包裝去!”
“你先别忙,聽我說完。”
“好好,你說你說!”
“這個有錢人也不能一樣對待,有的呢是暴發戶,有的呢是有底蘊的。前者小書包裝的越華麗越好,最好是一看就是金子做的。當然就是個視覺效果,并非真用金子,畢竟賠本的買賣我們不能做。但後者,就不能這樣了,你要做到的是,低調的奢華。”
“做的像金子這個我懂,低調的奢華是啥樣的?啥叫低調的奢華啊?”雲二一臉茫然。
同時茫然的還有一邊的雅閣裏的客人。
那個捧着火爐的俊美男子,正抓着肘子津津有味地吃着,聽到淩月說到這不見了下文問:“衛典,你知道什麽叫低調的奢華嗎?”
他們選的這三間雅閣,雖說距離淩月和雲二坐的位置不近,但都是習武之人,他們說話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幾乎從淩月說的那句“誰說我高興了”就開始,一路聽到這裏,這也叫他越來越有興趣。
“不知道。”在一邊桌上吃東西的衛典趕緊起身回答。
“那就去弄清楚。”男子依然不容置疑。
“是。”衛典選了個人打發去了。
功夫不大,人回來了,臉上露出古怪。
男子道:“弄清楚了嗎?”
對方撓撓頭:“那個女孩用炭筆在紙上畫了幾個很怪的畫。”說着笨拙地找出紙筆,畫了一番,很是不好意思,“我沒她畫的好看。”
男子看了看,點點頭,笑笑:“你不如人家啊。”
對方鄭重地道:“主子,那個小姑娘扮作少年,看打扮是個農家郎君,可臉上卻帶着面具,還是暗衛司的面具。”
“是嗎?”男子有些驚訝。
“我沒有看錯,暗衛司的人皮面具易容最好,之前我用過。主子你看,要不要查一下?”
男子放下了肘子,拿了塊手帕擦了擦手,搖頭:“不用了。”
衛典擺手叫那人退下。
男子端着被茶,靠在那,垂眼不知在想什麽,而外面淩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剛才淩月沒說話,是正在用炭筆在紙上畫圖案,好方便自己講什麽叫低調的奢華。
在介紹完如何配色如何印制後,雲二眼睛就亮了!
“……還要配上幾句話,但是你千萬記住,不能粗俗香豔,要有水平有才氣,要接近心靈接近文藝。比如,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啦,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美麗的神話啦,問世間情爲何物,隻教人生死相許啦,人生有幾多失意,爲何偏偏選中我啦……”
淩月每說一句,雲二就打個哆嗦,然後眼睛跟着亮幾分,到了最後人打着擺子,眼睛亮的發賊。
而雅閣的男子聽了卻輕笑出聲:“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趣。對了,那個小書是什麽東西?”
衛典早就看出主子對這個女孩有興趣,所以有了準備,取出小書恭敬地遞給男子。
男子看着書皮上寫着一行大字:霸道王爺愛上我,再次笑了。
“你看了嗎?”
“屬下就是翻了翻,沒覺得如何好。”
男子翻開書,看的很快,然後道:“去買幾本吧,挺有意思的。”
“是。”
“對了,多買一些,帶回去也給那些人瞧瞧,叫他們長長見識。”
……
“……兄弟,我覺得沒人能寫出這樣的話,這樣的句子怎麽聽着那麽的……”雲二找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合适的形容詞。
“是不是很有感覺,抓心撓肺的那種,可又說不出來?”
“是吧?”雲二按照淩月的話試着去感覺,點點頭。
“對,要的就是這種,剪不斷理還亂!你想想,那些有錢的公子小姐們,不愁吃不愁喝的,除了傷春悲秋還能幹什麽?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一個心靈安放之地、感情釋放之地,明白啦?”
淩月忽悠到這裏,自己都覺得有必要去辦個知音雜志什麽的,拯救拯救可憐的古人,也算是爲了傳播現代文明做點貢獻。
雲二使勁擦了把臉,從淩月給的詭異感覺出來:“我明白了,就是按照你說的做,賺的錢會比這更多!”
“那當然。還有一樣,你請的說書人需要換換。”
雲二疑惑。
淩月慢慢講解起來:“你看,咱們小書是什麽内容啊,少男少女、王爺小姐、俊美公子、天下美人,又不是聖賢之道,民間演義,你找老頭子說算怎麽回事啊?”
“那找什麽人?我知道了,找頭牌!”說完怕淩月不懂,解釋起來他說的是江南城某青樓的姑娘。
淩月一撇嘴:“能不能有點創意啊。”
雲二被淩月這天外飛來一筆弄的很無措,又不對嗎?